第49章
玉宗設立學堂, 各個宗門的弟子都可去聽課。
玉宗的學堂十年一度, 每次歷時三個月。
莘玥在清月宗被美人師父日夜操練着修仙,已經有月餘沒有見過攻略對象。
玉宗是各大修真門派之首,今年更是因魔族之故,有仙尊子書期親自授課, 幾乎各大宗門都派出了自己門派中的精英弟子前去玉宗學習。
“師父!”
一大早莘玥便兩手捧着自己親手釀的桃花醉,嬌聲喚着推開了郗光大殿的門。
郗光聽着他的小徒弟嬌俏的聲音, 便知道她一定是又有事來求他,才會這般讨好的來向他撒嬌。
莘玥捧着小小的酒壇, 小心的倒入晶瑩剔透的琉璃杯中, 獻寶一樣遞到郗光面前。
“師尊,這是我親手釀的酒, 您嘗嘗?”
郗光伸手接過酒杯, 輕輕抿了口。味道尚可, 郗光斂了眸,卻故意嫌棄的說, “你平日練功偷懶, 便只知道不務正業的做些這種東西。”
莘玥聽了卻并不生氣, 依舊甜甜的湊過去,狗腿的幫郗光按了按肩膀, “師尊,徒兒分明是聽說了師尊喜愛這些東西,故意來讨師尊開心的。”
“我想想,你是又看上了什麽東西, 還是又闖了什麽禍。”,郗光嘗着酒,漣漪的秋水藏在眸光中,隐着笑意,“最近玉宗正到了開設學堂的時候,你可是因此來求我。”
“在師尊心裏,莘玥便這般頑劣嗎?”,莘玥殷勤的給郗光輕輕捶着背,“我分明平日也總是帶些小玩意來給師尊取樂,最是孝敬師尊不過。”
郗光伸出食指抵着莘玥的額頭,将膩乎乎的小姑娘怼遠了些,“你哪次來讨我歡心,不是為了躲懶的,說吧,這次又想要什麽。”
莘玥眼尾彎成了小月牙,甜甜蜜蜜的道,“師尊明察秋毫,早便将徒兒的心思猜出來了。”
郗光從前沒有過女徒弟,那些臭小子哪裏會這種磨人的溫言軟語。此時被這姑娘這般膩人的哄着求一求,心就忍不住化成了這杯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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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去玉宗做什麽,你還嫌在玉宗闖的禍不夠多,不夠讨人嫌的嗎。”
郗光雖自覺自己不比玉宗的那些真人長老差,但今年有仙尊親自授課。莘玥與他本就同是少年築基,天資橫溢,比起他,子書期或許更适合教導莘玥。
莘玥不說,郗光本也是要為她争取到這個名額的。只是小徒兒特意為此求到他面前,傲嬌的郗光心中便又有些不舒服起來,故意這般問道。
“還不是見師尊嫌我太蠢笨,徒兒這才想去玉宗跟仙尊學些技藝,也省得師尊總覺得我時時偷懶,孺子不可教。”
莘玥軟糯的說着好話,“師尊便應了我嘛,我如今在師尊的教導下已經知道對錯輕重,再不會闖禍了。”
郗光只恨不得掐掐那看起來還委屈上了的少女的臉蛋,她便只會說的好聽,同他賣乖。再者他分明不過只是訓斥過她幾句,偏她記得這樣清晰。他往日教她的法訣陣法,她不出一日便能學會,便是再深奧的劍法鞭訣,七日之內也能融會貫通。
若她還是個蠢笨的,那這世上還有聰明人嗎。
“你快些去,在我眼前只會惹我生氣。”
“就知道師尊對我最好了。”,那容顏還帶着兩分青澀的少女揪起他的袖口搖了搖,又将那一壇酒小心放到他身邊。
“師尊這酒我釀了一個多月,加了您不少的靈草靈花,您一定要好好喝呀。”
莘玥說完,就立刻從殿門跑了出去,生怕郗光因她禍害花草找她算賬。
徒留郗光坐在殿內望着那杯中淺粉色的酒液哭笑不得,他就知道這破徒弟又在給他惹禍。
罷了。
郗光眉眼間帶着些無奈的寵溺,都是他自作自受,沒事偏要收這個小惹事精做徒弟。
玉宗,靈犀鏡幾日沒有了動靜,子書期一開始以為是自己沒有注意到,後來才發覺是那鏡子真的有好久未曾發過燙。
以往他只覺得這鏡子燙手山芋一般讓人心煩,可它幾日未曾發熱,子書期卻不自覺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小小的銅鏡上。
他有時都忍不住想,莫非這鏡子是真的壞了。還是少女三心二意,終于又厭煩了對他做這件事情。
白槐樹下,粉色的花瓣随着劍訣而起,在空中飄零飛舞,花瓣之中的人缥缈如仙。
莘玥坐在白槐樹上,一躍而下落在子書期身後,握着子書期的手腕将最後一式劍訣刺出,踮起腳尖,一手遮住了仙尊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這世間唯有一人會這般大膽,少女的聲音也是極有辨識度的甜膩。
子書期身體微僵,有些怔愣。
“怎麽,你剛剛是不是在想我。”
那少女如人心中的魔所化成。
子書期拉住覆在他雙眼上的手,“誤要胡鬧。”
莘玥松開了手,旋身轉到他身前,笑容明快,“你怎麽如此死板,我來見你,你高不高興。”
覆蓋在眼上的手心離去,清淺的香漸漸遠去,讓人有些悵然若失。
“你為何會在此。”
莘玥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傾身,眉眼中似開了一朵絢爛的桃花,“我說我是因想你,才來找你,你信是不信。”
“我用靈犀鏡同你說話,你沒有一次回我,我心中難過,只好親自來見你。”
子書期手指微微蜷起。
少女雙手結了個法陣,她的袖口裙擺中便飛出無數紙疊的仙鶴在空中飛舞。
少女捧着雙手,手心中漸漸從無到有,開出一束五顏六色鮮豔的花朵來。
“送給你。”,莘玥笑意盈盈,伸出手将用靈力催生而出的花朵塞到子書期的懷中,便立刻松開了手。
那花朵因引力向下墜去,子書期便下意識伸出右手,撈住了那捧花。
“我不逼迫你了,我是來玉宗學堂學習的,這三個月,恐怕你要日日見我。”
“我知道你煩我,可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你,今日我便不打擾你啦。”
莘玥歪着頭笑了笑。
[叮,子書期愛意值61,黑化值10]
少女身上的香氣與花朵的香氣相混雜,那同花一起出現在他眼前的少女很快便如她所說的離去。
子書期微微垂下頭,手中的花似乎殘留着那女孩身上的淡香。
莘玥是提前到玉宗的,她不耐煩同那大批的人再一同參加什麽開學典禮,一人去了雪峰的後山。
螭祐此時随柏則一同回了雪峰,巨大的妖獸懶洋洋趴在草地上睡着覺,腦袋擱在兩只爪子之上。
莘玥去看它時,見螭祐那麽舒服,便走過去靠在螭祐毛絨絨的身上也坐在草地中。她将臉埋在毛絨絨中吸了吸,也閉上眼睛,随螭祐一同睡起了午覺。
柏則來時,看到的便是這般柔軟的景象。小巧的少女靠在兇悍的兇獸身上,分明是對比鮮明的畫面,卻又顯出幾分溫柔的歲月靜好的模樣。
柏則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走過去,陰影覆蓋住莘玥,一只靈蝶不安分的落在她的鼻尖,讓莘玥的烏睫翕動了兩下,似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柏則便蹲下.身,伸出手揮開了那只蝶,沉默的看着莘玥重新呼吸清淺的安穩下來。
她是他的美人時,将這叫做午覺。那時,她偶爾也會枕在他身邊,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睡得迷糊時,才會挪過來,将腦袋擱在他的身上。
回憶中的一切都有種撕裂般的疼痛,柏則不知自己為何最近總是會頻繁想起這些畫面。
他似想得有些出神,沒有注意到莘玥的睫毛顫動了兩下,慢慢睜開了帶些水色的眼眸,“…柏師兄?”
少女的聲音帶着幾分軟糯,迷茫得喚他的名字。
似是還未睡醒,以為自己在夢中,少女伸出手拉過柏則的手臂,将臉貼上去蹭了蹭,像是要繼續睡一般。
柏則靜靜的任由她動作,只覺得喉嚨有些幹澀。
[叮,柏則愛意值60,黑化值20]
莘玥本就不像她表現出的那樣睡到不省人事,聽到系統的提示音就一個激靈,差點沒将柏則的手甩出去。
他的愛意值為何也會這般高。
莘玥睜開了眼睛,柏則便若無其事的縮回手,對依舊睡着的螭祐說道,“螭祐,醒醒。”
妖獸不滿的翻個身,兩只爪子按住耳朵,不想理會人類。
柏則并不尴尬的當做沒看到螭祐忤逆他的行為,重新看向莘玥,“你喜歡螭祐?”
莘玥怔怔的揉了揉臉頰,“還,還行吧。”
“它性情惡劣,難得還算聽你的話。你若是喜歡,讓它多陪陪你也無妨。”
“啊?”
莘玥更是有些懵逼的望着柏則,只覺得今日柏則怎麽對她這樣溫柔。他以往不是恨不得罵她妖女,離她八丈遠嗎。
莘玥撐着手臂從草地上站起來,腿卻因坐麻了而升起一陣刺刺麻麻的痛楚。
莘玥輕嘶了一聲,一手撐在身後的螭祐身上,不太穩的站着。
“怎麽了?”
柏則的聲音依舊是冷冷的,像是沒有什麽人值得他在意一般。
“我腿麻了。”
莘玥微微蹙着眉,忍着這一陣疼過去。
柏則抿了抿唇,上前拉住莘玥的手臂。
“哎哎,你做什麽,別動我,疼的。”
柏則小心的不敢動,半響直接撈起莘玥的腰肢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被抱進柏則懷中的莘玥一怔,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放,“柏師兄,你…”
“別動。”
柏則冷冽的說,抱着莘玥向着她從前在雪峰的住處走去。
莘玥如今不能再同柏則惡言相向,針鋒相對,一時竟也有些手足無措,安靜的窩在柏則懷中,有點不敢吭聲了。
柏則一直将莘玥送到了她原來在雪峰的那處小小的房屋前,才松開了手。
莘玥有些不自在的揪了揪袖口,“你…”
柏則站在門口,手臂垂在身側,止步在她房門的一步之隔,“你是來白鹿學堂上課的。”
柏則未等莘玥回答,便又接着說,“白鹿學堂每日卯時上課,既然是來求學,明日便不要再遲到了。”
夕陽暖色的陽光落在男人的臉上,讓莘玥錯覺柏則此時的表情竟是有些柔和。
莘玥本來只要乖巧的點頭應聲便好,偏她不知道是不是從前刷恨意值欠慣了,不知怎麽便脫口說道,“既然你怕我遲到,那明日你親自來接我好不好。”
莘玥說完,便已經隐隐後悔了,她現在才應該去當一個稱職的小舔狗,怎麽就因為人家給了她兩分好臉色就又開始忍不住作了呢。
柏則蹙緊了眉,眼眸中似是像閃過不耐又像迷惘,仿佛莘玥問他的問題是個多難解決的難題。
莘玥見柏則一副為此萬分糾結的模樣,讪讪的笑了笑,“柏師兄,我同你說笑的,謝謝師兄今日送我回來,師兄也早些回去吧。”
柏則有兩分驚異的擡起眸看向莘玥,似是沒有想到,那慣來惡劣的少女口中能吐出兩句關懷他的人話來。
柏則抿着唇,“我先回去了。”
他終究沒有回應少女讓他明日來接他的請求。心髒處一瞬的抽疼,似是在控訴着他的拒絕。
柏則不明白這情感由何而生,眉眼間更加冷冽。
莘玥摸不着頭腦的看着柏則的背影離去,伸手将大門嚴密的合上了。
從明日起,她便要做一個眼裏只有攻略的舔狗了。
莘玥第二日卻是真的守時出現在了課堂上。
她揉着眼睛,環顧了一圈便發現了好幾個熟悉的面孔。柳子述注意到她,對着她擠眉弄眼了一番。白若蓮吃了天汲珠,如今臉色紅潤,單薄的脊背挺得筆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子書期目不斜視,看着身體應該是大好了。
第一節 課,書堂前講課的人是子書期,此時看了姍姍來遲的莘玥,眉眼中閃過些無奈,卻并沒有責怪她什麽,只示意着她快些回去座位。
莘玥像是每個差生一般徑直走到了後方最角落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正巧做在了柳子述的斜後方。
她進來時子書期的聲音停頓了一瞬,這室內的人五感也不是盲的,自然都知道莘玥剛剛來得遲了。
白若蓮的背影僵硬了一瞬,卻未曾向後看去。救了她的命,另她實力更上一層的人偏偏是莘玥。她此時面對莘玥總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羞憤,她救了她,可偏偏這人情卻要宗門來償還,弄得她在這惡毒的少女面前總像低了一頭。
莘玥沒有在意白若蓮,合格的做她的舔狗事業,一雙眼眸亮晶晶的望着子書期,似能将子書期灼燒穿透一般。
少女的視線過于熱烈,子書期哪怕是專心的講解道法,都忍不住被那束視線擾亂了心神。
分明她從前,最是不耐這樣的課程了,為何今日,卻與往日不同的專注。
他想到昨日的那束花,耳尖便忍不住有些發紅。
莘玥只堅持了半個小時,便有些忍不住要開小差,而上課開小差的卻不止她一個學渣。
莘玥支着腦袋,視線還是盯着子書期,心中已經漫無邊際的不知拐到了哪裏。她正想着若是子書期到現代拍個仙俠的電視劇,一定會有很多粉絲追着他叫哥哥時,腦袋就被一個含着靈力的小紙團打到了。
那紙團飛到莘玥的腦袋邊,見莘玥注意到它了,便乖覺的落在了她的桌面上。
莘玥挑了挑眉,向斜前方看過去,果然見柳子述正回着頭對她做出醜醜的表情示意她看紙條。
莘玥嫌棄的撇過臉,低頭将紙團打開,便見上面畫着些鬼畫符,寫道,“莘小道友,你收斂些,可不要在這衆人面前暴露你的心思啊。”
柳子述見莘玥毫不加掩飾,仿佛要将仙尊瞪穿的眼神就覺得心梗。他真是怕死了這位小祖宗毫不顧及,鬧得人盡皆知,到時東窗事發連累到他身上來。
莘玥覺得有些委屈,她分明可什麽都沒做呢。
衆所周知,上課搞點小動作是會上瘾的。莘玥同柳子述一來一回,一開始還是在講子書期的事,後來就變成柳子述給她講這修真各門派間天之驕子的愛恨糾葛,狗血八卦。
莘玥聊得正歡,剛想打聽打聽之前有沒有人追過子書期,側面了解一下攻略目标的感情狀況。她施了靈力正要飛出去的小仙鶴卻被修長的手指捏住。
莘玥擡起頭,傻愣愣的對上了子書期的視線。
柳子述捂住臉,不忍直視,他怎麽就又被莘小道友帶入了坑裏,在仙尊的課上這麽忘乎所以了呢。
子書期難得冷下臉,白皙如玉的手指優雅的将那紙鶴展開。
莘玥随着那雙手的動作,心髒也一點點提起來。
紅色的紙上,黑色的字跡眉飛色舞,醜得別有特色。
“那有女修如我這般糾纏過仙尊大人嗎?”
他看着紙上的字幾乎能聯想到少女嬌蠻的語氣,幾個字後還畫着一個醜醜的笑臉般的東西。
子書期只覺得手中的紙有些發燙,他似是有些惱怒的将紙團成一團,蜷進掌心。望着莘玥,半響才憋出幾個字,“學堂之上,肆意妄為,成何體統。”
被這樣當衆訓斥着,少女的眼圈漸漸有些發紅,似是被他罵得有些委屈忐忑,“對不起,我只是…”
被抓了個正着,莘玥索性不再解釋,眼中似含了淚,伸出手自己将袖子撩起來,“是我錯了,仙尊若是生氣,便打我罰我吧。”
子書期閉了閉眼,握住她的手心看似用了力實則只是輕輕敲打了一下,“既然你在這裏注意力不專注,便到我身邊聽講。”
“啊?”
莘玥愣神的被子書期帶到他身側第一排的位置坐下,擡頭便能夠看到子書期的死亡位置,突然間覺得子書期他的臉也不香了。
子書期按住莘玥的肩膀,将半會都不肯老實的少女放在他眼皮低下的座位上,“道法雖枯燥乏味,聽一些對你也只有益處。”
莘玥淚眼汪汪的趴在桌子上望着子書期,你不是之前那個善解人意的仙尊了,從今天開始你徹底變成侍寵生嬌的狗子了。
少女眸光中帶着些控訴,子書期心中卻只覺好笑,心內不知為何,升起些愉悅來。
心魔突然便有些不忍直視,這見了人家小姑娘同別人說話,便要打斷兩人,将不再注視自己的小姑娘提溜到自己眼前。
他的這個本體,怎麽就又幼稚又有點丢臉呢。
莘玥終于忍完了子書期的一節課結束,分明覺得自己聽得仿佛都是封建迷信的玄學天書,卻還要舔得特別标準的對着子書期甜蜜蜜的笑。
好不容易一節課将子書期的愛意值刷到了65,莘玥哭唧唧的覺得社畜果真是沒有人權。
理論課下課便是實踐課,與理論課不同,實踐課也有高年級的同學參加。
比如已經元嬰後期的柏則。
莘玥手中握着蠃魚劍,巴巴的跑到另一個攻略目标柏則面前,正想撒撒嬌什麽的,就看柏則蹙了蹙眉,突然拉起她的手。
男人細致的将莘玥的手心展開,看着莘玥手心一處淺淡的紅痕眉心蹙得更緊了些,“怎麽弄的,疼嗎。”
作者有話要說: 子書期:她怎麽不看我了。
子書期:她在同哪個臭小子說話呢?
子書期:不行,我得重新吸引她的注意力。
莘玥:呵,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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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則:我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