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床榻中的少女睜開眼, 眼眸如畫, 似裝着千言萬語。
嵇聿彎着眉眼，神色赤誠，少年一腔熱血，全無保留讓人心動。
莘玥看了看愛意值, 不過才65而已，他便等不及要殺她了？
少女抿着唇, 神情中不見喜色，反而有些遲疑。
嵇聿看着莘玥, 便感覺自己的心髒一疼。分明, 說出這話的是他，卻覺得似有徹骨的疼痛在身體中蔓延開。
莘玥暼開臉, “你不必如此, 這宮殿中哪裏都好。這幾日你送我華美的衣裙, 精致的吃食，讓我分外留戀這裏的生活。我不願走。”
嵇聿的心随着少女的一言一語而漸漸緊縮。是真的喜歡這裏, 還是不忍他為她犯陷, 抛棄這魔族太子的身份, 為她得罪嵇憬赜？
她如此聰慧，怎麽會看不清。
嵇聿手掌小心翼翼的觸碰着少女的臉頰, 仿佛莘玥是一尊脆弱的瓷娃娃，用力一碰便會碎掉一般。
嵇聿垂下頭，将自己的臉埋在少女的頸肩，貪戀的嗅着少女身上的香氣。
他好像, 有些舍不得。
第二日，嵇聿果真找了借口，帶着莘玥避開宮殿中的魔侍，殺了擋路的魔族，渾身浴血的要送她離開魔宮。
演的還挺像一回事，仿佛他真的将她愛在骨子中，對她珍之重之。
莘玥任由嵇聿牽着她的手，将她護着，帶她離開，安靜的仿佛一個乖巧的擺件。
莘玥其實不太明白，嵇聿費心費力演的這一出是為了什麽。
難道真是要讓她死的安心？讓她覺得直至身死時，嵇聿至少是愛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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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懂。
莘玥根本就沒有假設過嵇聿是不是臨時良心發現了。
果然，當他們終于要逃出魔王殿中時，嵇憬赜出現了。
嵇憬赜一身黑衣，容顏艶麗，如妖似魔，如同帶着毒的曼珠沙華，既美豔又邪肆。
嵇憬赜輕輕勾唇，看着嵇聿的眼眸帶着玩味和諷意。
“我讓你殺了她，你卻在我的宮殿中對她金屋藏嬌，如今還要帶她離開。”
“嵇聿，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好，不會殺你？”
嵇憬赜漫不經心的說着，嵇憬赜實力強大，将他們這般凄美的苦命鴛鴦看作了一場劣質的戲劇。
嵇聿眼眸赤紅，手緊緊的牽着莘玥，未曾将她放開。
“讓她走，我為你做什麽都可以。”
嵇憬赜冷冷一笑，“我需要你這個廢物做什麽，你就是死在我這殿裏，我還嫌你髒了我的地方。”
嵇聿眸底更是充斥着戾氣，掩飾不住渾身的殺意與魔氣。
莘玥仰着頭，看向嵇聿。
即便面前的嵇憬赜輕易便能夠要了她的性命，少女眼中卻依舊未曾有任何醜陋的畏縮懼怕。
幹淨的眼眸中，全部盛着嵇聿一人。
嵇憬赜看着，心中突然覺得有些不爽。
這些正道人士的純粹和真情真是礙眼，她恐怕不知道，她望着的那個人，是個怎樣披着人皮的魔。
莘玥看着嵇聿，與嵇聿相握的手指緊了緊。狗男人對她演戲就這麽不耐煩嗎，愛意值才65啊！65算哪門子至親至愛啊，你想殺我也想的太快了吧！
莘玥突然瞳孔微縮，餘光順着嵇聿的肩頭看到了嵇憬赜突然出手，讓人戰栗膽寒的魔氣便向着嵇聿的心髒刺去。
莘玥幾乎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用力攥着嵇聿的手，便将他拉扯在了自己的身後，在嵇聿驚愕的視線中擋在他的身前。
強橫的魔氣幾乎在瞬間摧枯拉巧一般損毀着她的經脈，少女身上由嵇聿親手選擇的衣裙綻放開大朵的豔麗紅花，刺目的讓人的眼眸都要疼起來。
嵇聿顫抖着手，大腦中一片空白，手臂沒有知覺一般将無力倒下的少女攬在懷中，半跪下身小心的圈住少女。
像是墜入了一個荒謬的夢境中，嵇聿伸出手，手指輕輕的觸着少女溫熱的臉頰，卻發現手上沾染的紅越來越多。
“…玥兒？”
嵇聿的眸中還帶着些迷茫，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尖銳的痛苦卻已經在眼底一點點蔓延開來。
莘玥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冷得厲害，又疼的厲害，最疼的便是那差一點便被穿透的心髒。
狗東西，老子都為你擋傷了，你居然一點愛意值都不漲。
都不用僞裝，莘玥眼底便升起徹骨的難過來。
莘玥伸出手，想要說些什麽，血卻從口中不受控制的湧出來，讓她一句話都沒能說出。
少女像是，想要摸一摸他的眼睛。
嵇聿往常，都會乖乖的低下頭，任由莘玥各種撸他，不管對他做出什麽事，都能眼眸亮晶晶的，寵溺的任由莘玥胡來。
可他這時，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垂下頭來。
他眼睜睜看着莘玥的手指用力的想要湊過來，最終又因為無力而頹然的落下。眼底那一點星微的笑意也最終被打散零落成痛苦和難過。
她像是在那樣悲傷的，想要将他珍藏在眼中，難過自己不能夠再陪在他身邊。
溫柔似水的眸中，是他見過最純粹的顏色，沒有一絲怨與恨。
可在片刻後，那眼眸中又生出了一瞬的錯愕與痛楚。
嵇聿垂下眸，看到自己的手掌在身後插.入少女的脊背，沒入了莘玥的身體中，将她的傷口撕裂的更加猙獰。
未曾預料到的錯愕蔓延了那雙漂亮的眸子，嵇聿扯了扯唇，毫不留情的将莘玥的生機徹底掐斷。
少年眼眸纏綿，聲音溫軟的，仿佛還在說着同以往哄她時一般的情話，“至親至愛之血方能讓我得到力量，為我澆灌魔心。你傻不傻，不是真的信了吧。”
那一寸寸溫柔轉變成刺骨的尖刀，殘忍的要将少女的心割的血肉淋漓。
魔怎能變成人，有人類的愛欲。
嵇聿讓自己揚起笑，看着這蠢笨的對他付出真心的少女不敢置信，叫她悔不當初，看她癫狂憤恨。
可嵇聿緊緊的盯着她的雙眸，卻只見少女的眼眸一寸寸淡下去，極輕的，露出一個笑容。不曾掙紮，只像是累極了，沒有了力氣一般，将身子軟軟的，更深的落在了他的懷中。
也将那傷口，向着他幻化成尖銳利爪的手，更近了一分。
嵇聿的手指突然控制不住的一顫。
少年嵇聿只覺得，有一團火燎在他的心髒處，難耐的疼痛讓他近乎覺得自己在被生生的啃噬着血肉。
嵇聿下意識的，想要縮回手，又想要将懷中的莘玥更緊的摟住，将她的身體徹底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可随着他的這一個動作，他身體中的疼痛卻驟然更加難忍。額角像是要炸裂開，似有另一個聲音在嵇聿耳邊震怒。
狼心狗肺。
死不足惜。
嵇聿仿佛聽見，自己的身體中，有一個沉郁的聲音藏着切齒的怒意這般說道。
他想要按一按額頭，可卻又不想放開懷中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少女。可他更緊的摟着少女時，卻發現他的手臂不再聽他的掌控，似是被那震怒的人控制，不願讓他再碰到少女一分。
怎麽可以。
惶恐在眼眸中升起，他就是親手殺了她，她也不能離開他，不讓他碰觸。
就是死了，他也要她永生永世屬于他。他要将她制為傀儡，或者幹脆将她吞進肚子中，讓她的一切都化作他力量的一部分。
“你這種人，怎配在這世間活着。”
他聽到自己的口中，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是誰？
嵇聿模糊的腦海中殘留着驚恐慌亂，是誰掌控着他的身體，要抹去他的存在，不可以。
嵇聿忍着每一寸骨骼的痛楚，只想将他懷中，脆弱的少女攬得更緊，不可以，不能夠搶走她，她是他的，她永永遠遠，都是他的。
嵇憬赜欣賞的看着這一幕，他最愛這般的戲碼，哪怕其中的一個演員是他的兒子，還疑似動了愚蠢的情，他也是愛極了。
可那蠢笨稚嫩的少年垂下頭，再擡眸向他看過來時，眼眸中的神色卻全然變了。
嵇憬赜戲谑的神色漸收，眸子沉了下來，咦，似乎有什麽，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嵇聿将自己沾染着少女鮮血的手一點點在少女的傷口中抽出來。不敢用那肮髒的手觸碰少女，只能用眼眸眷戀的描繪着莘玥的眉眼。
“抱歉，就一會，我很快就解決了。”
嵇聿輕柔的哄着說道，珍惜的将莘玥輕輕放到地面上。仿佛那地上剛剛被他殘忍的對待的少女并沒有死，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珍愛着的寶物一般。
這魔王宮殿，他有很久未曾回來過了，但這裏的一磚一瓦，他都并不陌生。
嵇聿從前以為，少女的喜愛是肮髒的，是要将人拽入泥濘中陪着她一起沉淪的。可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她能夠奉出的偏愛毫無保留。
在她心中，是不是那個少年無論如何的虛僞與狠毒，也是迫不得已單純無辜。所以，才能夠直至被他親手殺死時，也能心甘情願。
胸腔中的心髒沉沉的跳動，嵇聿擡眸看向嵇憬赜，瞳孔猩紅，魔氣流轉于血脈，殺意刺骨。
［叮，嵇聿愛意值80，黑化值70。］
作者有話要說： 嵇·小白眼狼·聿：我愛她，可我還是要殺了她。
嵇·成年·瘋了·聿：我要将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全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