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少女怯弱小心的握着國師的手臂, 在子書期身後伸出個小腦袋來看着他, 滿眼依賴的仰頭對國師說,“國師,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嵇聿咬緊了牙, 偏偏是莘玥懼怕他,不願見他。他便只能看着少女随子書期離去, 雙腳釘在原地,不敢再出言阻攔惹她不快。
莘玥随着子書期走出嵇聿的視線後, 子書期便輕輕抽回手, 退開幾步同她拉開了距離。
“六公主,臣剛剛失禮了, 這裏離宴會已經很近, 臣便不随公主一同前往了。”
莘玥仰着頭, 看着那高潔無塵的國師迫不及待,與她劃分着界限。
莘玥彎起眉眼, 輕輕笑了笑, “方才謝謝國師大人, 若沒有你,我真是不知要怎麽辦才好。”
“國師大人, 是特意來參加我的及笄禮嗎,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子書期眉宇微微蹙起,似是也不明白為何今夜的卦象會顯示, 讓他前來六公主的及笄禮。
或許,便是為了剛剛那一幕,為六公主解圍吧。
“不是。”
那月中的清冷國師這般說道,仿佛一切只是莘玥一人的自作多情。
莘玥也未生氣,好像自己早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冷言冷語。
“不是便不是吧,那我現在邀請國師,國師可願随我一起去宴席。”
子書期薄唇輕抿,眸中神色暗淡下來,“抱歉。”
莘玥仰頭看着對方,他就是她追逐了這麽久的人。可在她心裏,對方不給她任何回應,不會愛她,仿佛才是正常的事情。
少女唇角還是帶着甜蜜的笑意,“沒關系,國師,那我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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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玥轉身,向前走了幾步,身影陷進燈火闌珊,花團錦簇之中。
那少女離去的身影頓了頓,輕柔的聲音順着風飄過來,“今日是我的生辰,國師大人,可有什麽想送給我的。”
莘玥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回應,她低頭有些失落的笑了笑,沒有再轉過身,向着殿內的燈火中走去了。
子書期看着少女的背影,眉宇卻越蹙越緊,不明白自己為何剛剛看到六公主難過的神情,竟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摸一摸她的頭,溫聲哄一哄她。
莘玥及笄之後,選驸馬的事也提上了日程。不知道那位在花園中遇到的将軍是怎麽做到的,這幾日竟是連番同她偶遇,就差光明正大追到了她的宮殿之中。
少年将軍常年在塞外,如今帶了不少新鮮玩意送到莘玥的宮中。莘玥被那些玩具吸引,連帶着對這位将軍也不再懼怕。
她手中把玩着嵇聿送來的一個精致的小音樂盒,聽着樂聲清脆,支着下颌。不由想着,這位小将軍,怕不是真的想要做她的驸馬。
母妃與燕帝一日沒有為她定下婚約,莘玥便不用與國師特意保持距離。
于是她維持着人設,三天兩頭便要去國師殿見一見子書期,欣賞一下對方被天地鐘愛的美顏盛世。
國師殿內的人不敢阻攔六公主,子書期為人溫潤,也做不出冷落莘玥,趕她走的事情。只是每次都對她分外冷漠,不會讓她誤會分毫。
莘玥有時候覺得,所謂的國師都是封建迷信,扯幌子唬人用的。可有時看着子書期,莘玥卻莫名覺得,這位國師沒準真是仙人所化。
她該糾纏的一樣不少,今天拿着些自己親手做的糕點,明天再尋來些國師喜歡的書畫,不管國師想不想要,都強迫的一應送入國師殿。
她覺得自己像是瘋狂追星的粉絲,可心裏卻又清楚,國師對她這般冷淡,分明就是一點也不會喜歡她。
嵇聿不知同燕帝說了什麽,幾日後竟然成為了莘玥的武藝師父。
六公主受燕帝寵愛,被恩準同皇子一同讀書學習。只是六公主驕縱任性,就是上學堂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而先生們卻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不知道。
莘玥在知道自己還要去學堂時,不由哀嘆成為公主也躲不開學習,便每天開始艱難的起床去學堂打卡。
莘玥讀書總是犯困,只覺得那些文言文念得她頭昏腦脹。可是在學武時,卻出乎意料比一衆皇子都更有天分。
嵇聿指導着莘玥完成一套劍訣,莘玥卻覺這劍法讓她格外熟悉,不過是看着學了一遍就能融會貫通。
少女伸手擦拭着額頭的汗,便懶懶得不願再練了。
嵇聿未曾生氣,反而輕輕笑着,拿出手帕親手替莘玥擦拭幹淨額角的汗,“六公主天資聰穎,歇息一會并無大礙。只是天氣冷,公主小心着涼。”
嵇聿命一邊的小厮将精致的手爐遞給莘玥,竟像是一早便為她準備好了一樣。
“公主,臣在塞外曾偶然得了一副袖中弩,臣武藝高強,留着無用。公主畢竟身為千金之軀,正巧留着防身也好。”
莘玥看着嵇聿雙手捧着遞過來的小型□□,卻并沒有伸手接過來,“将軍已經送我許多東西了。”
“不是什麽精貴玩意,我如今是你的師父,不用與我客氣。”
嵇聿将那袖中弩遞給一旁莘玥的侍女,不在意的笑笑,“只要公主喜歡就好。”
莘玥擡頭看着嵇聿,便沒再說拒絕的話。
宮中生活養尊處優,一切都安排的格外舒适自在,可莘玥望向窗外,卻總覺得有哪裏空落落的。
夜裏吃飯時,母妃來到她的宮中,試探的同她聊到嵇聿小将軍。
嵇聿與她幾次相處,眉眼中似蘊着溫柔深情,行為舉止也再無逾矩,很是尊重她。
莘玥知道,她總是要嫁人的,國師是神職人員,被整個大燕國奉若仙人,講究身心純潔。她知道,自己幾乎沒可能嫁給他。
比起她見也沒見過面的陌生人,與她稍微熟悉些的嵇聿,并不是那樣讓她排斥。
又下了一場雪後,便是燕國的傳統節日鳶鸾節。就如同七夕節一般,是男女傳遞愛意,互訴相思的節日。
七夕節是什麽節日?
腦海中又出現了本來應該很陌生,她卻莫名懂得意思的詞彙。
莘玥沒有在意,宮中因鳶鸾節而熱鬧了起來,可這樣的宴席終究還是千篇一律,讓人有些無聊。
莘玥自己親手折了一千只千紙鶴,放進了琉璃瓶中。終于完工之後,她自己看着,也覺得有些幼稚好笑。
她本是要将這一瓶千紙鶴送去國師殿,沒等出去,卻聽見殿外侍女發出一小聲驚呼。
莘玥走出去,便見那白日威風凜凜,冷酷守禮的小将軍此時卻半個身子翻在牆頭。而地上正躺着兩個不知道是死是活,昏迷了的侍女。
莘玥驚訝的睜圓了眸子,“将軍,你在這裏做什麽?”
嵇聿聞言翻身從牆上跳了下來,眉眼中含着些笑意,“公主別怕,這些侍女只是被我迷暈了。宮外今天是鳶鸾節,熱鬧極了,我想着公主愛熱鬧,恐怕不喜歡被困在這宮內,便想着帶公主出去轉轉。”
莘玥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這般無禮,簡直同那日及笄禮在花園中一般。
莘玥冷下臉,“将軍無故擅闖我的寝殿,若讓人看見了恐怕有損将軍名聲,還是快些離去吧。”
嵇聿怔了怔,眸中升起些歉意,“我來時已經注意沒讓人看見我了,這些侍女醒來也不會記得。我讓人将這些侍女搬到殿內,公主放心,沒人會知道的。”
嵇聿本就笨拙的不會讨人歡心,這幾日明明已經重新看到了她放松的笑顏,怎能想到今日又被他搞砸了。
這幻境唯獨讓嵇聿一人保留記憶果真是有道理的。這幾日嵇聿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既然莘玥已經不記得曾經他殘忍對待她的那些記憶,自然也不會再恨他。
他在這裏讓她重新愛上他,同她一起度過生生世世豈不為好。
嵇聿恐怕是唯一一個,一點也不願意回到現實中的人。
嵇聿小心翼翼的看着莘玥,分明是那麽高大的一位嗜血的将軍,卻在此時低微的看着莘玥的臉色,哄着她,“你不願意出去嗎,今日長街上點了花燈,還有小販擺着攤子賣各種吃食和小玩意。我以為,這幾日,你在宮中待的是很悶的。”
莘玥抿着唇,偏過頭。
月光透過桌案上孤零零的琉璃瓶,在桌上打下斑駁的影子。
長街上,莘玥換上了嵇聿帶過來的衣物,左手一個糖葫蘆,右手一個小風車,逛街逛得不亦說乎。
是的,她就是這麽沒有節操,三言兩語便被說動,被誘拐着随嵇聿出了宮。
莘玥雖然有時對嵇聿有些懼怕,總覺得這個人殺人不眨眼,沒準下一刻就會來掏了她的心髒。
可偏偏有時候又有些肆無忌憚,敢獨身随他出宮逛街。難不成真是藝高人膽大?
莘玥拉着嵇聿擠進人群,看着街頭藝人表演着噴火,眼眸發亮,像是盛了世間最明豔的色彩。
嵇聿低頭,看着少女細弱的手指緊緊拉着他的衣袖,眼眸中帶上些貪戀的笑意。
她失去記憶,過着另外的人生,原來這般嬌氣可愛,既不冷漠,也不惡劣,也從不會,對他露出憎厭的神色。
他有時,倒想要看到她被寵着,重新對他露出嬌氣傲慢的模樣,他只覺得,她值得所有的好。
如今的她甚至還會被這樣劣質的表演所取悅。不就是噴火嗎,若他身上還有魔氣,便是給她表演上十幾次真正的噴火也是沒問題的。
只是可恨,他如今身上沒了半點魔力。
另一邊有着紙燈猜謎,莘玥興沖沖的拉着嵇聿去猜燈謎,沒注意到身旁的人,擦肩而過時,肩膀便撞到男人的肩上。
莘玥側過眸,花燈的光落在少女的眼眸中,将少女如畫的眉眼描刻的懵懵懂懂,青澀妩媚,天真動人。
男人轉過身,眼眸正巧落到少女艶麗精致,芙蓉一般的容顏上。
男人冷冽的眼眸微動,怔愣之後,眸底的寒冰漸漸化開。
那少女的背影漸漸遠去在人群中,男人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手下,“查一查,她是哪家的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子書期:(失去記憶)繼續作,早晚有一天把媳婦作沒了。
嵇聿:這裏的幻境超好的,我超喜歡,一點都不想離開。
鳶鸾節的男人:一見鐘情,三分鐘內我要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