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公主的生活驕奢淫逸, 分外腐敗。
每日醒來都有宮中的侍女為她梳理好妝容, 流水一樣擺上餐桌的珍馐玉食要有十幾盤，若是無聊了，便會有滿宮的宮人費盡心思來為她取樂。
大燕朝的六公主仙姿玉貌，美得仿若九重天上的仙子, 獨得帝王寵愛。便是六公主想要摘下那天上的月亮，燕帝都會寵溺的命人為她築造摘星臺。
可衆人卻又皆知, 這位被嬌寵着，幾乎無人會對她說不的公主, 卻無望的戀慕着一個她注定無法得到他的心的男子。
燕國國師, 子書期。
若說燕國的六公主容顏艶麗，好若仙子。那國師便是由天上真正的仙人投生, 是衆生凡人都自慚形穢, 無法染指的神仙人物。
這滿宮的人, 縱然可憐六公主的癡心，卻也覺得, 國師那般的人清冷脫俗, 本就不該與這紅塵之人有所糾葛。
六公主終究是少年不知事, 一腔癡情錯許，是強求了。
莘玥撐着手臂, 托着臉頰，宮裙的長袖墜下去，露出少女一小截白皙的光裸手臂。
莘玥昨日醉酒摔傷了頭，醒來之後總覺得記憶中很多事都記得不太清晰。
宮人說, 她昨日拿了宮中燕帝珍藏的美酒醉花釀去國師的府邸，硬要拉着國師一同飲酒。
國師不願飲，她便不依不饒，非要糾纏人家，結果自己醉酒摔破了頭昏迷不醒。今日被燕帝得知，向來寵溺六公主的燕帝都因此震怒，罰她禁足在自己的殿內，三個月不得外出。
莘玥回想了下記憶中國師的容貌。皎皎如月，瓊枝玉樹，确實是能叫她一見傾心，芳心暗許的容貌。
雖說她的行徑是荒唐丢人了些，但若對象是那位被萬千少女敬若神明的國師，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三日後便是莘玥的及笄禮，按照大燕朝的傳統，公主及笄之後，便要選驸馬了。
燕帝對六公主向來寵溺，及笄禮辦得極其奢靡，連及笄的那身衣裙都鑲滿了珍珠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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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玥這個主角不可能不去參加自己的及笄禮，于是那三個月的禁足到最後也變成不了了之。
雖然燕帝對她如此疼寵，連懲罰都光明正大的放水。及笄之前，莘玥的母妃還是特意來殿中找了莘玥，萬般囑托她及笄之前再不可胡鬧，絕對不能再私下裏去找國師。
“母妃，我知道了。”
莘玥架不住年長母妃的輕柔勸導，連忙答應下來。這幾日，她果然乖乖待在宮殿中，聽着宮人為她講述及笄禮上的一些注意事項，複習着宴會上的禮儀，沒有再去國師府讨嫌。
國師府院落中種着梅樹，粉色的花瓣順過窗戶吹落在室內。一身月白衣衫的男子站在桌案之前，修長手指握着毛筆，在白紙之上寫下隐隐蘊含道法的文字。
“國師大人，這幾日六公主被陛下禁了足，終于沒有再來糾纏您。”
“明日是六公主的及笄宴，您要參加嗎？”，國師府內侍奉的小厮垂着頭，不敢去看眼前仙人之姿的國師。
子書期手中的筆頓了頓，往日六公主荒唐無知，他都只覺得她只是戀慕他的容顏，好奇他的身份，并非真心愛慕。
他向來不願給公主任何錯覺，及笄宴，他便不去了吧。
小厮等了半天，只聽見國師清冷的聲音說道“下去吧”，便知國師這定是不願意同那六公主染上瓜葛，乖乖的俯身退下了。
六公主的及笄宴正巧趕上邊關與外族作戰的少年将軍班師回朝。
第二日，少年将軍便應燕帝之邀來到了六公主及笄宴會的席上。
少女的容顏似一朵養在深宮之中細心澆灌，如今愈漸成熟綻放開的靡豔花朵。
嬌羞的出現在宴會上之時，不知驚豔了皇城中多少人的眼。
嵇聿放下酒杯，鼓噪的心髒終于落在了實處。
少年将軍雙手已然沾染了無數血腥，眉眼間皆是戾氣，眼神暼過來時，其中的陰鸷便能吓得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戰戰兢兢。
可當他看着公主時，眉宇間的溫柔卻像清風和煦，寫成了詩人筆下的一首綿綿情詩。
酒宴到了一半，莘玥離開宴席去殿後的小花園透氣。
身後的侍女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莘玥轉過身，額頭便差點撞上了男人胸前堅硬的盔甲。
莘玥眸中閃過些驚訝，退開兩步這才看清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後的人是誰。
“将軍？”
這戰功赫赫的年輕小将軍，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少女眼眸中是全然的陌生驚訝，似因為與他二人相處，眸底還升起了些小心的警惕懼意。
好生可憐，純淨無邪。
嵇聿俯身，低下頭認真的看着少女的眼眸，“你不記得我了？”
莘玥這時腦袋裏已經蹦出了好幾個陰謀詭計。又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她與外男私通，又是什麽霸道将軍愛上我，亂糟糟的。
少女下意識又與他拉開些距離，神色有些驚惶，“我從未見過将軍，将軍許是認錯人了。”
嵇聿沉默的看着莘玥的神态，竟真是全都忘了。
他知莘玥孤身去了極海，擔憂她的安危，跟着她到此處卻陷入這個幻境之中。
他初到時是在戰場殺敵，遍地屍山屍海，脊背被射入了兩根箭矢，胸腹處也被割傷了兩道長長的刀口。
體內魔力全無，命垂一線，可嵇聿早已經習慣在這般艱難的境地求生。他的這條命，即便是死了，也應該是親手送到莘玥的手中，怎麽能就這麽廉價的葬送在這裏。
他沒有這幻境中的任何記憶，不知道情況，咬着牙殺退了敵軍，與燕朝的将士彙合。
直到回朝之後，他在打聽莘玥的下落時才得知這裏是一處凡人界的王朝。王朝的國師名為子書期，王朝的六公主名莘玥。
嵇聿曾經試探過，卻發現國師府中那個人似是全然不記得自己身為仙尊的記憶。如今在看到莘玥的神态時，嵇聿才能确定，他們是真的都不記得了。
這幻境之中，他竟然是唯一未曾失去記憶之人。
嵇聿看着莘玥，只覺得警惕的像是炸毛的小動物一般的少女可憐可愛。将軍輕輕笑了笑，眉眼彎成柔軟的弧度，那些狠戾的血腥氣便盡數退散。
“我沒有認錯人，公主不必害怕，我只是覺得宴席之上有些悶，出來透透氣，正巧遇上了公主而已。”
這些話自然是假的，分明是嵇聿故意遣退了侍女，要與這六公主一見，想要試探她是否真的是莘玥。
若結果不如他意，他自然不會是現在這般溫柔。
可等面前的人真的是他的少女時，他便又收回了所有的利爪，心甘情願在她面前俯首稱臣。
莘玥自然沒有相信他，皇城中哪有巧合，巧合到避開了她的侍女，來與她相見。少女輕輕抿了抿唇，“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将軍，先回去了。”
莘玥正想要離開，便聽到身前的男人低低的道，“等一等。”
莘玥身形一滞，有些緊張的捏緊了拳頭。
卻只見，那高大的少年将軍單膝跪下來，伸手輕輕将莘玥勾在花草荊棘上的裙擺扯下來，用手一點點撫平。
嵇聿仰起頭，眸中含着些笑意，他從前怎麽不知道她這樣害怕卻又強裝鎮定的模樣這般惹人憐愛。
“好了。”
莘玥的心髒一時大起大落，神情還有些怔怔。這個将軍怎麽回事，他這麽讨好她，難不成還是想要做她的驸馬不成。
“六公主，将軍。”
身後突然傳來冷清的聲音。莘玥轉過身，便看見花樹下站在月光之中的男子清冷如仙，隽秀眉眼如創世神一筆一畫細細雕刻而成。
仙人一步一步向着莘玥走過來，在莘玥傻乎乎的視線中看向她身後已經起身，眉眼沉郁的嵇聿。
“将軍剛剛的行為，怕是于禮不合 。”
嵇聿扯了扯唇角，心中升起戾氣，“哦，我的事，同國師有何關系。”
子書期沒有為嵇聿的冷言動怒，看向了一旁盛裝打扮，眉眼動人，比往日都要明豔兩分的莘玥。
“六公主，可要回去殿內。”
比起這邊看起來就很兇，殺人不眨眼，無事獻殷勤的少年将軍。莘玥自然更加相信她死乞白賴單方面追了好久，還對她不假辭色的國師。
少女提起裙擺，乳燕投懷一般滿眼信任的向子書期跑了過去。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似乎只裝着他一人，依賴的抱緊了他的手臂，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終于能露出放松驕縱的模樣。
“國師，我要回去的，你帶我回去吧。”
少女聲音軟糯糯的撒着嬌，讓本不想與她太親近的子書期心中一軟。知道她是有些害怕了，便也沒有将手臂抽回。
“将軍，公主尚未出嫁，年幼無知，還望将軍注意君臣之禮，切莫僭越。”
嵇聿眼眸中隐隐有紅光略過，五指緊攥，冷言嗤道，“國師在說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做了什麽。誘拐公主動情，引誘公主癡戀于你，如今還在我面前對公主這麽親近。”
“子書期，該注意君臣之禮的人，是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 嵇聿：呵，在我面前裝什麽假正經，不要臉的僞正人君子。
子書·雙标·期：她抱我可以，你碰她一下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