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深

大肆歡愛了一番,慕容遙疲軟着身子,忍不住尋思起了宮懿看着那樣病瘦,怎的在□□上竟是這樣的精神。慕容遙向來皮薄,直到與宮懿重遇之前,他哪裏試過與人交合親近,可偏偏到了宮懿手上,宮懿總愛在□□間想着法子要讓慕容遙說些丢人的話。意亂情迷之間自然是覺不出什麽羞恥與否,但待情潮退卻,那又不一樣啦。

宮懿應允了慕容遙去見一面顧流螢,雖說與顧流螢之間沒什麽關系,可慕容遙總歸是待顧流螢有幾分虧欠,加之他們以後要做的,是殺顧旬城,想來這次許也是最後一次能讓他與顧流螢好好談談的機會了。

在床上歇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恢複了些氣力,慕容遙這才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尋了個堡裏頭的人帶着他去到了地牢。

邀星堡裏頭的人都認得慕容遙,許是宮懿早已吩咐了下去,所以慕容遙這麽一個要求對方倒沒推卻,應了一聲後便恭敬地帶着慕容遙一路朝着地牢走去。

陰暗且潮濕無比的地牢裏頭顯得略有些陰森,也不知是哪裏漏水,滴滴答答的,更顯其陰冷之感。

走了不一會兒,慕容遙這才跟着帶路之人一道站停在了一間牢房前,牢房裏頭很暗,僅靠外頭牆上的一支火炬的光彩勉強得以讓慕容遙看清裏頭的情景。

地牢裏頭顧流螢一人抱着膝蓋蹲坐在角落裏頭,她披頭散發的看上去極其狼狽全然沒有慕容遙印象裏那樣的張揚刁蠻樣兒。她臉上有着巴掌印,慕容遙倒未将這巴掌印與宮懿聯系到一塊兒去,反倒是猜測這興許是那坐在另一個角落裏頭瑟瑟發抖、嘴裏頭咕咕哝哝地不知道在罵着什麽的江宇。

江宇為人算不得好,慕容遙心裏之前多少也了解些,之所以肯讓顧流螢與江宇一道走,一是因為顧流螢的堅持,二是因為慕容遙心知他給不了江宇能給顧流螢的一切,所以他只勸誡了顧流螢幾句,随即便送他們離開了。

顧流螢注意到了聲響,她擡頭,驚愕地看着這本不該出現在她面前的人。一旁的江宇也注意到了慕容遙,他顧不得丢不丢人,連忙朝着慕容遙爬了過來,隔着鐵欄朝着慕容遙一陣哀求:“盟主大人,求你救救我們!救我們出去吧!”

做人至此,慕容遙不由得蹙了蹙眉頭,他注意到顧流螢眼中的一絲難堪。

“我師弟本就無意要對你們做什麽,我會放你們出來的。”

慕容遙說着,随即朝着一旁蒙着臉的男子做了個示意,那男子也沒說什麽便二話不說地解開了牢房的門。牢房門一開,江宇連忙要沖出來,卻不想一個不當心絆了一跤,即便是這樣丢人,可江宇也沒有在意,看上去只一心想要逃出這個破地方甚至連他的夫人都被他抛諸腦後了。

“江兄弟,我與江夫人想談兩句,你……可否随這位兄弟在外頭稍稍等我們片刻?”

江宇聞言臉色變了變,他哪裏想等,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出這邀星堡來保全他的性命,可……

強忍着心中的恐懼,強壓下宮懿那時說的“人彘酒”的記憶,江宇僵硬地颔首:“那、那好,盟主大人……你們……就盡快吧。”

說罷了,江宇便是連片刻都不想待着便連忙尾随着那名男子一道出了地牢,地牢登時又陷入了一陣子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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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要有一會兒,慕容遙見顧流螢仍然坐在角落裏頭一動不動,他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随即進到了牢裏站到了顧流螢的面前而後蹲下。

“對不住,都是因為我,才害得你們這樣一番折騰。”

“沒什麽。”顧流螢淡笑了下,她目光上下打量了慕容遙一番,“原來江湖中人說當今武林盟主被抓進了邀星堡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你如今在邀星堡裏算是什麽?人質?邀星堡堡主的師兄?還是說……禁脔?”

慕容遙愣怔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此刻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注意到了顧流螢的目光,那目光裏頭帶着幾分的輕視,看來是早已洞悉一切了吧,女子的直覺總是如此,準确得教人後怕。

“有時候瞧江宇那樣子,我總忍不住在想,若是當初沒有選你,後來……我也不至于去選他。”

那聲音裏有幾分落寞。

“有時候想想,總又覺得喜歡上你也實在是奇怪。”

她只是……從不曾經見過像慕容遙這樣的人。

長得自然是教女子一見傾心,可是性子也是難得一見。那日慕容遙的無心之舉和後來顧流螢在暗地裏頭看到慕容遙在師弟被抓後所做一切,心房就這樣被人叩開。可哪裏知道,這一叩,卻是一個劫難。

思及此,顧流螢眼睛感到一陣酸澀,她不甘心,怎麽都不甘心。

“我不懂,你師弟那樣陰毒,我出身名門正派行事光明磊落,我不懂我哪裏比不過你那師弟?若說容顏,我當年的相貌到底又哪裏差了?”

她恨恨地瞪着慕容遙,如今的她面相帶着幾分滄桑倦态,哪裏看得出她現在是個接近三十的人。

“起初……興許确實是相貌。”慕容遙遲疑着,他回憶起了初遇之際的時候,“我幾乎不曾與女子有過什麽接觸,師弟他那時打扮成女子與我親近,我又驚又喜。心中雖是念了不少次的‘男女授受不親’,可偏偏師弟他一湊過來,再多的警句都沒用了。到了後來相處,師弟他聰明、好似一只狐貍似的乖狡難猜卻偏偏他能猜中我心中所想一切,末了,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由不得自己了。”

慕容遙說到這裏,他不由得淺笑了一聲。

“他再不講理任性,我也會由不住地想要去滿足他;他做了讓我再怎麽生氣的事情,我也會由不得地去原諒他……”

“那他現下成了江湖中人見人恨、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呢?你身為武林盟主,難不成你就……”

“……我許是做不成像爹和師傅那樣能将善惡分得清楚的人。”慕容遙苦笑了一下,“師弟起初在武林上鬧出了不少的是非,我初聞時感到訝異,卻當真沒有一絲半點的嫌惡在裏頭,倒不如說心裏頭在暗自慶幸師弟他活得很好,好到可以将江湖攪動得圍繞着他而轉。我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師弟殺了不少人,興許日後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來償還這樣一筆罪孽的。可若師弟真會下地獄,我也想陪着他,他去到十八層,我也去陪他一道受苦。到哪裏……我都再不會讓師弟一個人吃盡苦頭了。”

慕容遙記得姬行涯說的那些話。

那日成親,宮懿是靠着別人的施針才強撐着來的,一回到邀星堡,宮懿便在榻上痛苦了整整七日,吃盡苦頭。

後來宮懿不敢再打擾慕容遙,又一心想要讓慕容遙能有朝一日回頭看他一眼、想要繼續追查賬簿的事情,而後動用禁術,起初日日痛楚難當,險有好幾次快不行,全憑着一股執念、一股想要與慕容遙再在一塊兒、想要找出真相的執念,這才強撐了過來。

宮懿身上那麽多道傷,皆是在他們分開後才有的。慕容遙面上沒說什麽,心中卻是悔恨不已的,若是那個時候他陪在宮懿身上,即便不能保證宮懿毫發未傷,至少他能與宮懿分擔掉那麽多的傷。

那年宮懿生父為他而死,宮懿為了顧淳難過了好幾日也失落了好一陣子,可那個時候慕容遙卻不在他身邊,若是他在,即便成不了什麽大事,至少還能安慰宮懿一二句,可他畢竟沒能做到。

已經錯了的,慕容遙索性不再追悔,但以後他早已決定了是要一直陪在宮懿身邊的了。外頭說什麽都好,他本就不是個在意虛名的人。

這樣的一番話聽得顧流螢心中好生複雜,她笑了笑,卻又察覺眼睛濕潤萬分而不由得連忙垂下了頭。

“你若能對我說上半句這樣的話,恐怕今日……江湖上也不會有個淪為他人笑柄的顧旬城之女。”

慕容遙應不上話,只得沉默。

這樣的沉默是何意思顧流螢心中明白,她也無意再說下去,千萬恩怨哪裏數得過來,何況她的離走,又豈是單單因為一個守活寡呢?

搖晃了下身子,顧流螢起身,她輕輕地拂了一下衣裳,看向了起身的慕容遙。

“我和江宇……會去到草前村住。若是哪一天爹出事了,就麻煩你們派人來知會我一聲。他老人家雖是不認我了,可我畢竟是他女兒,他犯了再大的事兒我也該給他送個終方能算是盡了孝道。若是可以,他能留得一個全屍……那就好了。”

慕容遙一時半會兒地沒反應過來便點了點頭,一直到顧流螢走出了地牢,慕容遙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顧流螢話中到底是何意思。

正想去追,可慕容遙忽地聽到了不遠處一點聲響,他連忙看向聲源處,只見陰影底下走出來了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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