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只鬼

荷鄉邊有一小村子，誰也不知道這村落已經在這裏存在多久，就連村子裏的老人也不清楚，更老更老的老一輩早就不在了，但卻沒有一個對自己的子子孫孫說過有關村子的事情。

但對村裏的人來說這并沒有什麽大礙，村裏的人也就這麽繼續過日子了。

“娘，我打水去了。”小虎提着木桶朝門裏喊了一聲。

“去吧！”小虎娘應了一聲，又問：“虎子有沒有看到娘的銅鏡？一早就沒見着了！”

“沒！我走了！”

銅鏡河是距離村子最近的一條河流，村裏的人日常的用水都依靠這條河，打水、洗衣等都離不得這裏，這裏也是孩子們喜歡來的地方，因為這條河的附近從沒有什麽蛇蟲鼠蟻野間猛獸出現過，所以只要孩子會水，家裏人沒什麽不放心孩子來這兒的。

不過只有一點，來這條河絕對不能帶着銅鏡，這是村裏的老祖宗們留下來的關于村子的唯一一句話，出比你人也就聽了一耳朵，況且沒有人去河邊打水幹活還會帶着銅鏡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沒有人會帶着銅鏡去河邊……

“小虎！鏡子帶來了嗎？”銅鏡河邊一群不大的孩子招呼着嬉鬧着，在河岸淺灘處踢踢水花打兩個囫囵滾兒。

“帶了帶了！”消化邁開腿跑了上前，将木桶扔在一旁，從懷裏掏出一塊頗舊的銅鏡，“好險沒被我娘發現呢！怎麽樣，麥子！你帶了嗎？我可是依照約定帶來了。”小虎揚着下巴挑着眼得意洋洋地看一群孩子中的一個小胖子。

“當然帶了！”小胖子不甘示弱，“我們一起往水邊走！”

村子裏的老人家們都會給自家的小孫孫講上幾個故事，其中有一個是必講不可的。往前不知道多少年，村子裏有一個大膽的人，不停家裏人的勸阻，非要拿着銅鏡去銅鏡河邊，沒人跟着他，等到回來的時候，那人渾身濕透雙目呆滞，只知道一個勁兒地喊“銅鏡被吃了！銅鏡被吃了！”，俨然是瘋了，而那人帶走的銅鏡卻不見了，有人大着膽子去了一趟河邊，也沒有見着那一面銅鏡。

自此，再也沒有人敢試了。

七八個小孩兒在周圍起哄。孩子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最喜歡往禍堆裏紮的，小虎和麥子兩個更是，自從知道了這銅鏡河的事，就一直心心念念着試上一試，只要他們做到了，他們就是村子裏膽子最大的人！

兩小孩擡腳就要往水邊走，一直在最外圍不敢上前的一個小孩兒畏畏縮縮喊了一句：“萬一真的有鬼怎麽辦？”他是被拖着來的，看見兩人真的帶來了銅鏡，此刻十分想逃跑。

小虎一臉瞧不起地看他，“那都是村裏的老頭老太太騙小孩兒的，這你也信？你要是害怕你就現在回家找你娘親啊，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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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孩子也是做着鬼臉嘲笑着他，小孩兒害怕卻不又不甘心這麽被小夥伴嘲笑膽小鬼，只縮在最邊上躲得遠遠的不說話。

見他這樣子，也沒人理他了，幾人擁着小虎和麥子就往水邊走。

兩人拿着銅鏡一直往水裏走，直到河水沒過了膝蓋也沒見有什麽事情發生。一群小孩兒不禁又興奮又不屑，村裏的大人們真是膽小！幾人吵嚷着沒事讓躲在岸上不敢上前的孩子過來，那孩子見沒什麽事情也就蹭着上前想看看。

“看，沒什麽事兒吧，瞧你這樣兒！”小虎和麥子嘲笑，在水中踩來踩去。

那孩子聽見這話上前的步子更快了，小孩兒們玩兒開了，卻沒有人注意到這孩子突然頓住的身子和瞬間煞白的小臉。

“倒，倒影……”小孩兒顫顫巍巍指着幾人的腳下說道，但這聲音被其他人的嬉鬧聲和水花濺起的聲音掩蓋住了，小孩的眼神越來越驚恐，臉色越來越蒼白，不一會兒眼睛已經瞪得像牛鈴一般大。

“鬼啊！！！”孩子尖叫着跑走。

這一聲把所有孩子叫醒過來了，所有人看着他跑走，才猛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啊！！水底下有東西抓住了我！”小虎叫喊着。所有孩子連看都不敢看就慌張往岸上跑，連滾帶爬哇哇亂叫，只有小虎和麥子小胖子站在原地哭嚎着動彈不得。

只見水面水波微蕩，沒有見到兩個孩子的倒影，卻有一披發的紅衣少女的倒影，可兩人身後根本沒有什麽紅衣少女！

那水中的少女看着兩個小孩，完全無視了小孩的哭喊抽搐，倒影中的少女緩緩伸出雙手，水面湧起兩股水柱，直接将兩個孩子由下而上淋了個透！緊接着束縛着小虎和麥子的水柱就消失不見，河面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兩個孩子木愣愣地回去了。

……

一群孩子走了不久，河面上浮出了兩塊銅鏡，就是小虎和麥子身上帶着的！兩塊銅鏡經過河水浸潤仿佛如新打的一般，光滑金亮，不一會兒又沉了下去，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終于，足夠了……”

缥缈悠長的一聲少女輕嘆在河面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