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017/06/27 回國

手續辦得比我想象中快,交完一筆數目不小的罰款,左岩有生之年想再去申根國恐怕會很難。

維埃拉幫左岩收拾好了行李,卻并沒有送他到機場。

離別确實是件讓人痛苦的事,尤其是這一別後重逢變得完全沒有着落。

我們在候機樓的休息室等待時,左岩幾次都對着他手裏的書發呆,将那本書攤開又合上,仿佛是一本詩集,書裏夾着維埃拉送給他的葉子。

看着這一幕,我心中不動聲色的敵意稍稍消減了些。

林彧初坐在我旁邊玩手機,視線就在手機跟左岩身上打轉,按醫生的建議,左岩雖然可以自由行動,但最好還是有人陪同。可他顯然已經困得意識模糊,手上漸漸松了勁兒,手機都要從手中溜下去。

我趕忙幫他接住:“左岩那邊有小牟在看,你等會上了飛機好好睡一覺。”

林彧初含糊地應了我一聲,渾身洩了力氣,垂着肩膀垂着頭,憔悴得像朵蔫兒掉的花。

他放下手機,疲憊地用手撐住額頭,忽然輕聲問我:“修哲,這次不是夢吧?”

他問得小心翼翼,我一時語塞,感受着他細細密密的不安順着我的指尖鑽進心髒。

我忽然覺得我所有的情緒都可以為此讓步暫緩。

我摸了摸他的頭發,鄭重道:“不是。”

即使這真的只是一場夢,它若能讓你卸掉身上的枷鎖,我也會願意竭盡全力讓它成為現實。

更何況它不是。

我仿佛看到林彧初漫無邊際的痛苦終于有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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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我極力在自己可控的範圍內護他周全,而那些我無法觸及的部分,卻又偏偏傷他最深。我時常苦于自己的束手無策,眼下這一切得到了近乎完美的解決,事實證明,他仍舊是被上天眷顧的寵兒。

我憶起長久以來自己的所求,林彧初能漂漂亮亮地活成林彧初,大概就是最令人幸福的事了。

其次才是他愛我。

我度過了一個不算太順利的六月,此時坐在裏斯本機場候機樓的休息室裏,周圍有嘈雜的說話聲。我注視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忽然明白,我是這樣無可救藥地愛着林彧初,他很好,我希望他快樂,我不介意他回應這份愛的期限延長到哪一天,因為我時刻準備着與他共度餘生。

只要他來,我不怕等。

數日糾纏着我的煩愁困惑在這一刻有了答案,我忽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飛機平穩飛行,窗外有柔柔軟軟的雲挂于碧空,林彧初在我身邊睡得正熟。他靠着我的肩膀,歪着腦袋,濕熱的呼吸也噴在我頸窩,

我忍不住低頭去吻他,輕輕地,一下一下印在他額頭。

餘光恍惚瞥到坐對面的左岩頭正偏向這邊,将要停下的動作止住了,鬼使神差一般,我用另一只手撫了撫林彧初鬓邊的碎發,将嘴唇貼在了他嘟起的唇瓣上,怕弄醒他,輕輕碾一下便分開了。

我重新坐直身子,拿起書刊假裝翻看,頗有些心虛地思考我方才的行徑究竟像什麽。

林彧初到底還是被鬧得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睛,我一本正經瞟他一眼,先發制人:“做夢了?”

林彧初唔了一聲,挪了挪腦袋,又睡下了。

偷偷舒了口氣,片刻慶幸後,我終于想明白自己像什麽——像個幼稚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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