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周眠縮在許棠懷裏,耳朵幾乎貼在他的胸口,聽着許棠一下又一下清晰跳動着的心跳聲,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和許棠一起吃過早飯,周眠便來到杜奕衡家裏。

杜奕衡今天休息沒去上班,端着杯咖啡在陽臺的秋千椅上安詳坐着,他朝周眠招招手:“怎麽突然想來我這兒?”

“查點東西,剛好舅舅住在附近,比較方便。”周眠把背包放在沙發上,問,“舅舅,你找到什麽了嗎?”

杜奕衡喝口咖啡,慢悠悠地說:“有是有,不過時間過去的太久了,也問不出什麽結果。”

“有消息就行。”

杜奕衡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許靜婉搬到這裏的時候還是孕婦,跟她一起的有個男人,應該就是許棠的生父,但搬過來沒多久兩人就鬧掰了,龍怡華苑之前辭職的保安說那段時間有一個女人找上門來把男人帶走了,動靜不小,所以事情鬧得比較大,幾乎整個小區都知道,我認識的人只能幫我查到這裏,至于其他的,你自己去龍怡華苑問吧。”

“好。”周眠說着就要起身。

“你先站住。”杜奕衡放下咖啡杯,“過來。”

周眠心裏一緊,十分無辜地看向舅舅。

杜奕衡一針見血地問:“眠眠,你是不是喜歡許棠?”

周眠陡然僵住。

“是,或者不是?”

周眠回過神,嘴角抽了一下,若無其事道:“我很明顯嗎?”

“很明顯。”杜奕衡眯起雙眼道,“所以,你現在在追他?”

反正已經被舅舅看穿,加上舅舅對這事兒的态度反應并不激烈,周眠幹脆不再藏着掖着,他看向杜奕衡,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沒在追他,許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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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

杜奕衡沒有半分驚訝,他點了點頭,問:“姐姐姐夫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們。”周眠摩擦着指腹,“但我有這個打算。”

“什麽時候?”

“……畢業之後吧。”

杜奕衡瞥向周眠。

周眠看了一眼時間,起身道:“其他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舅舅,這次謝了!”

龍怡華苑一樓的店鋪已經早早開張,小區的中央廣場循環播放着悠閑優雅的背景音樂,許多老年人在一大清早換好衣服,聚集在中央廣場一同晨練。

周眠按照杜奕衡提供的地址找到六棟。

六棟的入口旁邊有一家很小的超市,門口坐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腿上蓋着一塊厚厚的毛毯,老婦人身旁有張紅木茶桌,一壺熱茶擺在手邊,旁邊還放着一個老舊的收音機正播放一段咿咿呀呀的戲曲。

“奶奶早上好。”周眠笑得可愛純粹,他湊到老婦人面前熱情地打個招呼。

老婦人聽到他的聲音,張着那雙渾濁的眼睛四處打量,最終無神地停在周眠身側:“是哪家的孩子啊?”

周眠抿抿唇,他握住老婦人的手,蹲下.身道:“奶奶,我叫周眠,來跟您打聽一個人。”

老婦人沒了牙的嘴巴摩挲片刻,哦了一聲道:“是小周啊,你想問誰啊?”

“許靜婉,就是以前住在三樓的,孤身一人帶着一個小孩兒的許靜婉,您還記得嗎?”

老婦人絞盡腦汁思索半天,迷茫地搖頭。

周眠長嘆一口氣,起身,剛準備離開,便看到老婦人的丈夫轉着太極扇哼着歌往回走。

老婦人看不見,但對老伴的回來卻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她準确無誤地對着老人的方向笑了一下:“老伴兒,回來啦。”

“回來了,怎麽不多喝點茶?”老人輕車熟路地給老婦人換杯熱水,轉而看向周眠,“這誰呀?過來買東西的?”

老婦人手捧熱茶滿足地嘆息一聲,又被老人一句話問懵了:“誰呀,他是誰呀?我不認識。”

周眠笑了笑:“爺爺好,奶奶好,我是周眠。”

老婦人恍然大悟般道:“對了,是小周。”

老人無奈朝周眠打個手勢,做了個口型:她糊塗了。

跟着老人走進店裏,周眠伏在櫃臺上,詢問道:“爺爺,我能不能跟您打聽一個人?她以前就住這棟,叫許靜婉。”

“許靜婉?我不認——”老人把太極扇收好,頓了頓,忽然警惕地問道,“你打聽許丫頭做什麽?”

周眠聽他這麽說就知道老人一定清楚許靜婉的事情,他認認真真地重新介紹一邊自己,說清楚自己是許棠的學弟兼好友,誰知老人根本不信,眉毛一橫就要趕他出去:“走走走,許丫頭的事兒我們老兩口也不知道,別來打擾我們!”

“爺爺!”周眠急得團團轉,連忙點開手機裏的照片遞給老人,“爺爺,我沒騙您!”

老人半信半疑地接過手機。

周眠和許棠的合照不多,但周眠一旦逮住機會就會對着許棠拍個痛快,有時候會瞞着許棠偷偷拍,所以手機裏有很多許棠和糖粥的照片,少數幾張合照也是有糖粥入鏡。

照片裏兩人盤腿坐在陽臺,周眠歪頭倒在許棠的肩膀,糖粥的兩只小短腿扒拉着許棠的膝蓋吐舌,許棠一手給糖粥梳毛,一邊側過臉看向周眠,雖然并沒有過于親密,但兩人間的氣氛卻是無法僞造。

老人心中的疑慮放下大半,他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周眠,把手機遞換給他。

“……小夥子,別怪爺爺我不相信你,實在是因為之前吃過虧,害了許丫頭啊。”

周眠微微一怔。

老人示意周眠坐下,又給周眠倒了杯水,這才慢慢道:“我和老伴兒沒有孩子,許丫頭又是個乖巧懂事的,所以當年許丫頭搬過來的時候,我們倆就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那時候還有小廖也在,小廖這孩子沒有許丫頭讨喜,我和老伴兒之前提醒過許丫頭,讓她多少長個心眼,沒想到許丫頭最終還是被小廖給騙了。”

周眠瞪大雙眼:“被騙?廖叔叔騙了許阿姨?”

“許丫頭和小廖是青梅竹馬,長大後兩人也在村子裏擺過酒席,只是一直沒領成結婚證,等許丫頭懷孕才搬到咱們這兒來的。”老人說到這裏,忽然停下來嘆了口氣,繼續道,“可惜沒過兩個月,有個姑娘找到咱們這兒來,那姑娘看着年紀挺小,說是小廖公司老板的女兒,還說是許丫頭的朋友,我和老伴兒那時候也沒多想,就帶她找到許丫頭家裏去了,誰也沒想到那姑娘居然是來……”

“唉,小廖走後的那段日子對許丫頭,對我和老伴兒來說,都是一片黑暗。許丫頭因為那事兒傷了身,又挺着個大肚子,我們勸她把孩子打掉,許丫頭脾氣倔,怎麽都不肯,老伴兒覺得對不起許丫頭,瞞着我去找小廖,路上卻把眼睛和腿給弄傷了,前幾年開始連東西也記不住了。”

“也不知道小廖是不是良心發現,每年還能資助他們母子一點,只不過那件事兒以後,許丫頭也不怎麽出門了,我們心裏有愧,就再也沒有怎麽去看過她。後來她搬家,我們以為許丫頭能夠有個好一點的未來,卻沒想到突然就傳來她離世的消息……說起來,這幾天是許丫頭的忌日吧,怪不得她兒子會回來這邊,她兒子現在還好嗎?”

“她的兒子現在很好。”周眠咬了咬唇,一句話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所以許阿姨其實不是……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話。

周眠道了謝,不再糾纏老人,腳步沉重地走出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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