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酒一潑,王楊一瞬間更加氣憤,然而當看清楚來人以後,嚣張的氣焰消散的無影無蹤。
就連他周圍幾個人都往外挪動了一步,仿佛要跟他劃清界限,害怕誤傷自己一樣。
“初…初初總…”王楊被吓得開始結巴。
“醒酒了嗎?”
“醒醒…了。”
“滾。”
衛生間裏并沒有人。
冬景捧起水在臉上撥了撥,粘在臉上酒精的膩感這才下去了不少,她擡起頭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妝花了一片。
像個女鬼。
還很狼狽。
冬景嘗試着用紙巾擦了擦臉,結果越揉越花,她嘆了口氣,拿出來手機給郭小青撥了過去。
鈴聲響了許久,卻無人接聽。
直到機械的女聲傳過來,這才挂斷了電話。
肯定又跑那裏浪去了。
就在冬景準備給自己助理打電話時,一個女人拿着化妝包從外走進來,然後把包放在了她手邊,輕聲說:“初總給你的。”
冬景怔了怔,張口問:“他在哪?”
Advertisement
“在外面。”
女人說完轉身離開。
冬景從包裏拿出卸妝水把臉上的妝卸掉,又重新上了個淡妝才出去。
初廉在等她。
再次站到這個人身邊,冬景的心情大不一樣。
不管是性格還是氣勢,初廉的變化都很大。
“謝謝。”冬景思緒萬千,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句話做開場白。
時間過去四年之久,她和初廉對于那段感情,都早已忘了個差不多。
她們已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了。
“不用謝。”初廉直勾勾的眼神在她臉上轉了一圈,嘴角上揚露出漂亮的小虎牙:“不過你手上的那個化妝包是我從別人那裏買的,你能不能把錢用微信給我轉過來?”
說完他還拿出手機找了自己二維碼在冬景面前晃了晃。
冬景:“……”
變化個鬼,這人還是老樣子。
在極其尴尬的氛圍下,兩個人交換了社交賬號。
初廉的頭像是微信默認的圖片,昵稱也是自己的名字,冬景打開聊天界面,随手便給他轉了五千塊錢過去。
等轉完帳,冬景把手機收起來,初廉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胸口發悶,便想要走。
“你怎麽回去?”
“打車。”
在來之前那個人就說了,今天忙不派人過來接了。
本來應該郭小青送她回去的,然而這個人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那就只能打車回去了。
初廉單手插兜,“正好順路,我送你回去。”
“不用。”
眼前的人并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裏,擡腳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冬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然而等上了車,冬景才反應過來。
“你喝酒了嗎?”
這麽大個酒會,總不能滴酒不沾。
“昨天感冒了。”初廉回答她:“在吃藥。”
冬景“嗯”了一聲,猜不到這到底是不是借口,接着又問:“你知道我住在哪嗎?”
“知道。”初廉點頭,拿出來手機點了幾下,接着又放下,發動了車子,“錦繡公寓。”
冬景吃驚的看着他,“你…”
“謝君堯。”初廉說出這個名字,“我和他合作過。”
錦繡公寓,是謝君堯金屋藏嬌的地方。
仿佛是有什麽惡趣味,又或者是嫌麻煩,他所有的秘密情人都住在那裏。
冬景啞然,一股羞恥感從內心散出來,她一下子就沒了自信,甚至想要找個洞鑽進去。
恐怕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覺得,這個秘密沒有幾個人會知道。
車開出停車場,初廉又在酒店門口停穩。
對面站着三個少女光着腿,她們其中有個人手裏拿着手機,看到初廉的車以後就跑了過來,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次他的車牌號,似乎在确定什麽一樣。
就在冬景還搞不清楚這是什麽狀況的時候,車窗降下來,初廉對外面的幾個姑娘喊:“是你們叫的車嗎?”
冬景:“……”
畢竟是這個宴會的風雲人物,其中一個姑娘立馬就認出來初廉,驚訝的一直捂着嘴,“是是是…您啊,我我我們…”
“是我。”初廉又問:“尾號3665是你們的手機號嗎?”
“對。”其中一女孩點頭。
初廉頭一擺,“那就上車。”
好在後車座夠大,三個女孩進來以後還有富裕,其中一個認出來前排的冬景,“啊”了一聲以後,微微颌首跟她打招呼:“前輩好。”
看來是圈裏的人,冬景回頭看了一眼,沒認出來,還是說了一句:“你們好。”
打過招呼以後,幾個女孩目光都停留在初廉的後背上,冬景聽到她們在後面竊竊私語,估計在讨論這麽大老板怎麽會開順風車。
已經接近淩晨,路上并沒有多少車。
車裏沒人說話,只有冷氣在呼呼吹着。
冬景挺直坐着,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表情和姿勢都很僵硬。
她恨不得快點到家。
三個女孩住在她前面的翡翠小區,初廉體貼的把人送到樓下,她們叽叽喳喳下了車,齊刷刷的跟車上的兩個人鞠躬,“辛苦了。”
剛剛出道的小孩習慣性對人禮貌,初廉一只手握着方向盤,又一只手搭在窗沿,頭往外伸,對其中一個人說:“不辛苦,記得給個好評。”
幾個女孩離開以後,車上就剩了他們兩個人,冬景更是緊繃起來,不過好在初廉沒有在跟她搭話。
車在公寓前停下,冬景收拾好自己東西,低聲跟人說:“多少錢,我轉給你。”
“沒事。”初廉拒絕:“就是順路而已。”
冬景沒在堅持,下了車跟人告別以後轉身就進了公寓。
殊不知,背後那雙眼睛一直沒有挪開過。
收拾完上床已經淩晨一點多,冬景躺在床上打開手機,綠色圖标那裏顯示一條消息未讀,她點開。
最上面的對話框裏顯示初廉收了錢,她點了頭像,發現對方并沒有開通朋友圈。
空白的就像一個小號。
她和初廉在一起的時間不長,總共不到半年。
認識的時候初廉還是大三的學生,他在南方上的大學,見面的時候正好碰上他的暑假,第一次見面以後,他留了冬景的電話,隔三差五的約人出來玩。
來往過幾次,兩個人熟了起來。
他們去了香山、北海、在故宮走到腳起泡,初廉騎着他那輛粉紅色的自行車帶她在胡同裏彎彎繞繞,只因為冬景說了一句想吃冰淇淋,他一個大老爺們站在一群十七八歲的少女中間排隊,後來拿着兩個冰淇淋走到冬景面前,笑得眼睛都沒了,“太好了,這個冰淇淋竟然買一送一。”
兩個人整個暑假都混在一起,冬景的皮膚被曬成小麥色,在初廉即将離開去學校的那個夜晚,他拿着自己從郊外采的花,認真的問冬景,要不要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冬景天真爛漫,覺得初廉是真心愛自己,覺得這輩子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合拍的人,頭點的跟搗蒜一樣,眼淚嘩嘩的調。
事實上,跟初廉分開以後,她也确實沒有在遇到一個跟他一樣的人了。
剛開始談戀愛就遭遇了異地戀,冬景每天還有幾個小時的直播任務,她每次剛剛上線,初廉就會緊跟着一起。
只不過他不再是榜一。
因為冬景說網站會抽取大部分的提成,有時候還會找幾個人刺激消費,得知這件事以後,初廉學會把錢轉到她的微信上。
冬景從來沒有收過。
初廉是個很浪漫的人,心思很細,冬景在微博上剛剛轉發抽獎,沒有兩三天的功夫總會收到這個東西。
她每次質問初廉亂花錢,對方都笑嘻嘻的說:“沒多少錢,其實我家挺有錢的。”
有錢個屁。
兩個人視頻的時候初廉的舍友從外面拿回來兩個饅頭,半開玩笑的說:“初哥,這天天吃饅頭就鹹菜營養可跟不上啊。”
冬景一下子就自責起來,初廉給她買的所有東西,都是從自己嘴裏一點點省出來的。
從那以後,冬景就再也沒有轉發過任何的抽獎,相反她偷偷加上了初廉舍友的微信,經常轉賬給人家,讓他帶着初廉去吃點好的。
十月一前幾天,初廉就說要帶冬景去旅游。
本來以為只是在附近游玩的冬景那天被拉着去了機場,在她一臉震驚下,初廉拿出來兩個機票。
“我之前搶到的打折機票,十月一國內所有的地方都人多,我帶你去東京啊。”
冬景半信半疑的跟着他上了飛機,還不停的跟他說,既然機票錢他已經出了,那麽剩下的開銷就讓她來出。
初廉笑着打着哈哈,說:“花不了多少錢。”
那趟日本之旅去了那些地方冬景已經忘了,她就記得後來因為錢的事跟初廉吵了一架,她氣鼓鼓的一個人從日本飛回來,第二天一早,對方又出現在她的門外,一臉的苦瓜像。
“阿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少年的眼睛充滿了魔力,冬景如今回憶起來還有些動容。
正當她準備不在胡思亂想睡覺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來。
拿出來一看,屏幕上跳躍三個字。
謝君堯。
她的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