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學的弟弟。”冬景告訴初廉:“來這裏旅游,錢包被偷了。”

以前的初廉愛吃醋,但是他脾氣很好,基本上一吵架,他都是立馬道歉。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冬景耍小性子的次數特別多,但是比她小兩歲的初廉總是能第一時間安慰她并且主動認錯,所以兩個人倒是沒怎麽吵過架,就連分手那次,初廉也沒有發過脾氣。

面前的初廉明顯帶着火氣,冬景反而倒是淡然了很多,他問什麽,便回答什麽,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聽完這句話,初廉一怔,他還以為冬景會像以前一樣說一句關你屁事,沒想到會這麽痛快地說出來。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那顆酸溜溜的心,稍微甜了那麽一點點。

片刻服務員把菜擺上桌,說了句“慢用”便轉身離開。

初廉把套餐裏的薯條拿出來放在冬景面前,“我記得你最愛吃薯條。”

“謝謝。”冬景不好推辭,從裏面抽出來一根沾了點番茄醬,全部送到嘴裏,然後就再也沒有動過了。

見狀,初廉問她:“在減肥?”

“不是減肥。”冬景如實回答:“剛才吃過了,而且吃多了上鏡會胖,我還有夜戲。”

初廉“哦”了一聲。

兩個人之間又沉默下來,只有初廉手中的勺子跟陶瓷盤子碰撞發出的聲音。

幾分鐘以後,冬景忍不住了。

“初廉,你找我…”

結果有事嗎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初廉放下手裏的勺子,擡頭看了她一眼,喊了一句,“冬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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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調查過你家裏了。”

冬景的臉色驀地發白,駭然的看着初廉。

提起原家庭,冬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見人被吓成這樣,初廉調整了一下坐姿,他聲音放柔了一些:“我知道說這些很唐突,但是我當年真的很難釋懷,為什麽我們兩個談的好好的,你會突然…突然分手,所以後來我就找人調查了一下你的家裏,我這才知道你父親的事。”

冬景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泛白,她腦袋嗡嗡的。

她的父親是個賭徒。

曾經白手起家創辦了一家小公司,後來誤入歧途,從公司到房子,輸的幹幹淨淨。

即使這樣,依舊不改,去借了所有親戚的錢,被人騙着簽下巨額的貸款,然後又被幾個人合夥蒙騙,又輸的一分錢不剩。

直到四年前冬景才從自己母親那裏知道這件事,原因是她的爸爸被人砍掉了五指,那些要債的,把這五個血淋淋的手指快遞到了她所住的地方。

當冬景打開包裹,裏面已經腐爛,散發出來的味道讓她終身難忘。

除了手指,她又收到了一段視頻,那些人拿着刀指着屏幕威脅她,說如果不還錢,就會過來砍她。

那個時候,她剛剛接到人生中的第一個角色,在主播圈也開始小有名氣,憑借自己掙了第一個五十萬。

還不夠她爸爸欠的債的零頭。

“我知道,你當初跟我分手是害怕牽連我。”初廉伸手握住冬景的手,他的掌心很熱,“我也知道,你年前已經靠自己還完了那些債務。”

冬景開始不淡定,她感覺自己身上長滿了爛瘡,平日裏都用精美的衣服包裹着,而此時初廉正一點點用手把那些精美的衣服摘除,讓她所有的醜陋都暴露了出來。

“冬景。”初廉握緊她的手,和她五指相扣,聲音沙啞且真摯,“如今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重歸于好吧。”

聽到這句話,冬景整個人都抖了一下,猛地擡起頭看着眼前的男人。

穿着西裝,把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的初廉像極了四年前的樣子,他滿含期待,甚至有些羞澀。

和好嗎?

冬景苦笑一聲,把手收了回來,“對不起初廉。”

她無法原諒曾經的自己。

初廉定了定,想到她也許在乎謝君堯的事,清了清嗓子說:“我知道有些突然,我們不過才重新見了兩面,你不用擔心別人,其實謝…”

“我當時和你分手,不是因為我爸爸。”冬景打斷他的話,“你調查過我,應該知道,後來我找了個律師,他幫我打了官司,把我爸爸欠的一大部分債都抹掉了,所以我才會這麽快還完錢。”

這件事初廉知道,在當時很有名,那個律師特別年輕,替冬景打官司的時候才剛剛拿到了執業資格,第一場官司就是數額這麽龐大的案子,成功以後,他好像又去了世界上最好的法學院讀書。

但是他跟這件事情有什麽關系?

“你可能不知道,幫我打官司的那個律師,是我的前男友,我們談過五年的戀愛,在我父親出事以後,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他。”

初廉的手漸漸松開,他不在說話。

冬景聽到椅子被拉開摩擦地面的聲音,男人拉着行李箱離開了餐廳。

過了一會,服務員走到這桌面前,悄聲詢問:“冬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給您倒杯水?”

冬景臉上的眼淚肆意縱橫,她伸手揮了揮,涕不成聲。

“求求你給我個機會!不要在對愛說無所謂!如果相愛是完美!就讓我們用真心去面對!”

“你還要我怎樣!要怎樣!你突然來的短信就夠我悲傷!”

“其實我沒你不能活!其實我給你的愛比你想的多!”

服務員第三次來敲門,禮貌的問謝君堯,“謝先生,您的朋友真的沒問題嗎,隔壁幾個人說聽的太難過了,專門讓我來問問,還讓我給他帶句話,說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一物降一物。”

謝君堯擡眼看了看抱着酒瓶子鬼哭狼嚎的初廉,然後對面前的服務員搖搖頭,“沒事的,他一會就好了,隔壁的錢記在我賬上,就說這場我請了。”

聞言,服務員點了點頭面帶微笑的離開。

謝君堯關上門,走到初廉那裏踢了他一腳,聲音裏全是嫌棄:“該差不多就得了吧,都來幾撥人投訴了,在這麽下去,就該把咱們趕出去了。”

“我樂意,我失戀了,我就要唱。”初廉衣服混亂,雙頰紅的像個蘋果,“我有錢,信不信我把這裏給它買下來。”

平日裏的初廉可沒有這麽狂。

謝君堯彎腰一把把人扶起來,然後扔到沙發上,初廉又開始抱着他不撒手,長大嘴巴開始哭:“她怎麽能這樣呢,我對她這麽好,我什麽都給她了,怎麽是這種結果呢,為什麽啊?為什麽,為什麽她就不愛我呢!”

“我早就提醒過你,冬景不像是那種為了不拖累別人就跟人斷絕關系的人,是你不相信。”謝君堯把胳膊從他懷裏抽出來,好好的衣服被拽的皺皺巴巴的,嫌棄的白了他一眼,“還非要等人三年,傻了吧,以為拍偶像劇呢。”

“不準你說她壞話。”初廉抽泣道:“都是我自願的。”

“那你在這哭個什麽勁。”

“我…我願意。”

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以後,初廉踉踉跄跄的又從沙發下來,從地上撿起來話筒,又點了一首《你好毒》。

在一片毒毒毒以後,他又坐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謝君堯看着有點鬧心。

他第一次見初廉,對方的爸爸剛剛過世,他的二叔初躍翻臉無情,霸占了初家所有的家産,初廉和他媽媽被人從家裏趕了出來,站在馬路上一臉迷茫的看着車來車往。

縱然是那麽絕望,他都沒有今天傷心。

被哭的頭疼,謝君堯單手支撐着頭,聲音冷冽,“既然那女的這麽傷害你,那就及時止損吧,能把那女的捧出來,也一樣能把她打回原形,你要是同意,今天晚上我就能讓她身敗名裂。”

“別!”初廉嘴裏腦子反應快,他放下手裏的話筒,轉過頭看着謝君堯,“謝哥你別做那麽絕,其實…冬景也沒做什麽,都是我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啊?

謝君堯愣了愣,他仿佛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臉,沉默片刻,嗤笑一聲,“你個傻逼。”

“唉。”初廉嘆了口氣,擡起頭看了看天花板,“你說人要是沒有感情多好。”

“沒有感情還叫什麽人。”謝君堯回他。

兩個人都沉默了好大一會,初廉宣洩過後,變得安靜下來,他仰着頭,看着天花板,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眼睛有點酸澀。

時隔四年,他又失戀了。

這次的打擊比上次的還大。

真沒出息。

想他初廉,要什麽女人沒有,為什麽要在一棵歪脖樹上吊死。

嗚嗚嗚…

他好像要那顆歪脖樹啊。

就在初廉胡思亂想的時候,謝君堯發了聲,“初廉,你想不想報複她?”

初廉對着他搖搖頭。

感情這種東西,沒有什麽報複不報複一說。

謝君堯又愣,真偉大。

愛情真他媽偉大。

他突然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我不想報複她。”初廉認真的看着謝君堯,“謝哥,我想讓她愛上我,我想和她在一起,我想…”

“好了。”謝君堯扶額,“你快閉嘴吧,我不配做你癡心人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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