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樸宜在醫院住了沒幾天。

她的腳傷不嚴重,外加投資方給她們的時間短、集數多,迫于壓力,也沒有任何修養的時間。

回來以後的她更加跋扈,一副孔雀開屏、恃寵而驕的模樣,本來就性格暴躁的她肆無忌憚的發脾氣,甚至有的時候連導演的面子都不給。

經常會在冬景面前口出狂言,沒有一點尊重的意思。

然而冬景這兩天因為初廉的事心煩意亂,整個人郁郁寡歡,別人問三句她都不一定回一句,反而會傻呵呵的給你一個笑,這麽失魂落魄的她被人們看在眼裏,更是當她失了寵,一個個在背地裏說的格外難聽。

話傳到曲安安的耳朵裏,她氣的連飯都吃不下去,恨不得跟幾個人打一架。

戲拍到一半,女四號佟绛入了組。

佟绛是去年剛出道的,外界一直傳言她是富二代,曾經被人扒出來過,家在海市有一套上億的別墅,富麗堂皇。

不管是真是假,冬景見到對方第一面,就知道這是一個被寵大的孩子,眼睛裏全是單純,為人也畢竟大方,她長相在娛樂圈裏不算多麽出色,但是天生氣質就比人高出一大截。

面對佟绛,一向嚣張的樸宜反而沒了氣焰,她在人面前像是變了個人,對人笑臉相迎,妹妹長妹妹短,偏偏佟绛不理她這個茬,相反對方對冬景倒是熱情。

冬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那裏吸引了這個小姑娘,佟绛沒戲的時候就來找她閑聊,會給她留飲料,會拿着劇本向她讨論問題,有時候她們要留在劇組拍夜戲,小姑娘還會邀請她上自己那輛寬綽的像個小房子的車一起擠一擠。

久而久之,樸宜在佟绛面前受夠了冷落,也就不再動不動就貼上來。

直到有一天,初廉光明正大來劇組探班。

他來的時候冬景正在拍一場為了男主跟親爹誓死力争,最後因為道不同,她下跪三叩首,用匕首捅進自己心髒離開的戲,結果在即将下跪的時候,她往場外看了一眼,發現初廉正定定的看着她。

兩個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她一下子就慌了神。

“卡!”導演的聲音從喇叭裏傳來,“冬景你發什麽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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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景有點不好意思,對着鏡頭道歉:“抱歉導演,我有點走神,咱們再來一條吧。”

平日裏冬景最讓導演省心,NG的次數少之又少,導演沒有再說別的什麽,正準備喊開始,副導演從一邊跑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導演起身,接着小跑向不遠處的初廉,現場變成了副導演掌控。

冬景的心在看到初廉以後已經亂了,她心撲通撲通的跳,有些失神。

他怎麽來了?

是來找自己的嗎?

一會見面應該說點什麽。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換了衣服佟绛蹦蹦跳跳的進了她的視線,只見對方跑到初廉的面前,初廉笑着揉了揉她的頭,導演在旁邊陪着笑。

三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麽,接着佟绛挽着初廉的手臂跟人離開。

冬景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冬景老師。”副導演聲音比導演溫柔不到哪裏去,“怎麽了?”

“沒…沒事。”冬景理了理頭發,跟人請求道:“能不能休息一會,我狀态有點不佳。”

下午,冬景在陰涼處看劇本的時候,曲安安拿了一瓶冰水給她,然後神秘兮兮的告訴她:“景姐,我聽說了一件事。”

曲安安是個八卦的小姑娘,這些天在劇組裏做什麽都喜歡湊熱鬧,誰和誰有一腿都知道。

冬景“嗯”了一聲,沒有多問。

“是關于佟绛的。”

她翻劇本的手一頓,把面前這一頁面揭了過去。

“你知道今天來的那個男人是誰嗎?”

冬景的心提了起來,回應了第一句話:“是誰?”

“是佟绛的未婚夫。”

冬景瞳孔收縮,猛地擡頭,“你說真的?”

“真的。”曲安安擰開水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把自己剛剛聽到的一股腦說了出來,“聽說兩個人算青梅竹馬,從小就定了娃娃親,那個男的你知道是誰嗎,是初世紀新能源公司的老總,年紀輕輕的就繼承家業了,啧啧,年輕有為,她們還說了,佟绛家和他家是世交。”

曲安安喋喋不休,一股腦把剛聽到的話全說了出來。

冬景手上的劇本翻的飛快,但是每句話都打在了她的心上。

青梅竹馬啊。

佟绛第二天才回了劇組,笑得人畜無害的跟冬景打招呼,還給她帶來了漂亮的草莓蛋糕。

冬景說了聲謝謝,卻在吃的時候想,這會不會是初廉給她買的。

卻一眼瞧見了佟绛眼底的烏青,便問:“昨天沒睡好?”

佟绛順應打了個哈欠,一臉倦容:“是,折騰了一晚上。”

折騰了這三個字很是暧昧,冬景一下子沒了話。

她心裏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還是酸了一早晨。

戲拍了三個月的時候,樸宜被謝君堯甩了,對方像是一下子沒了刺的刺猬,整天的悶悶不樂,那氣焰一下子消散了,她看冬景的眼神更加苦大仇深。

冬景倒是無所謂,謝君堯身邊來來往往有過不少女人,她還沒見過在他身邊超過三個月的。

曲安安高興的像過年一樣,冷嘲熱諷半天,然後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景姐,還是你手段高,能在謝總身邊留這麽長時間。”

說完以後才意識到不對,窘迫的看着冬景,低着頭像犯了錯的孩子。

冬景噗嗤笑出來:“你知道為什麽我能在謝君堯身邊待那麽久嗎?”

曲安安搖頭。

“因為我和他感情純粹。”

曲安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感情純粹的沒有一點感情。

她更像是謝君堯随手投資的商品,不指望賺錢,也不會随随便便的丢棄。

雖然不知道這麽做的意義何在,但是冬景覺得他可能是想補償什麽。

佟绛殺青的時候,初廉又來了一次。

那個時候劇組裏的人大多數都知道了他和佟绛的關系,見到人都上去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

佟绛跑過去,埋怨一般的對他說:“你來的太早了,我還有一場戲,你得等我了。”

“沒關系,我等你。”

“其實劇組還給我準備了殺青宴,要不晚上我們再走?”佟绛眨眨眼睛,跟面前的人撒嬌。

初廉搖頭,“不行,我媽說了今天必須見到你。”

“哎呀,人家會害羞的。”佟绛一笑,明媚動人。

“快去。”

見人來了,導演雖然暗惱對方來了攪的片場不安,卻發作不得,只能快馬加鞭想着拍完這場,別讓人等的時間太久。

等佟绛去拍戲,初廉在片場看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冬景,他便走向了正盯着他看的曲安安,“你是冬景的助理吧。”

曲安安一愣,沒想到對方認識冬景,然後點了點頭。

“她人呢?”

“剛下戲,去休息室換衣服了。”

初廉“哦”了一聲,然後又問她:“最近她過的怎麽樣?”

曲安安心裏複雜起來,為什麽要問這句話,這兩個人不會有什麽故事吧。

“還…還行吧。”別的她也不敢多問,只能敷衍的回答眼前的人。

得到回答的初廉沒在多問,直接轉了身。

休息室的冬景坐在椅子上,她一件衣服都沒脫,正在發呆。

人又來了。

幸好她躲得快,又不得酸死。

兩個人到底是不是外界傳的那樣,如果是的話,怎麽初廉還跟她說那句話呢。

想了半天,冬景的頭都大了,最後嘆了口氣,收到曲安安的消息,這才起來脫衣服。

現如今進入深秋,她怕冷,裏面穿了保暖內衣,她一身白衣,看着好看,但是格外的繁瑣,每次一個人脫都要耗費大幾分鐘。

就在她夠後面扣子怎麽也夠不着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她這休息室一般只有曲安安進來的時候不敲門,她還以為是人等的着急了,便過來了,直接開口道,“安安,給我解一下扣子。”

等人靠近以後,一股壓迫感從身後傳來,冬景覺察出不對勁,瞬間轉身,回頭的時候和初廉的下巴撞到了一起。

“唔…”初廉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下巴,懊惱的說:“你能不能輕點?”

冬景臉色發白,“你怎麽随随便便就進人家休息室?”

“門沒鎖,我就進來了。”疼痛感過去,初廉站直,上下打量了一眼冬景。

古裝扮相的冬景讓人眼前一亮,他那顆心又小鹿亂撞起來。

“門沒鎖,你也得敲門吧?”冬景指着門,說了一句。

“這個影視城當初我投資了一部分,我去哪裏都不敲門。”初廉攤開手,一副老子有錢老子最吊的态度。

冬景:“……”這人,怎麽變流氓了。

對方擺明是過來沒事找事的,她不願意搭着茬,拿起地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然而還沒走兩步,初廉就先她一步走到門那裏把門關上,順便把已經走到門口的冬景反壓在門上。

雙目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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