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經過家宴一鬧,老太太住院,徹底消失在了楚星辭的視線中。

兄妹倆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楚星辭真的變了。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被他們玩的團團轉的蠢貨了。

連宋荷都開始忌憚楚星辭。

這個認知讓他們恐慌。

以至于,在家裏見到楚星辭,他們都盡量躲避,不敢再那般明顯地跟他作對了。

今天是周末,英材也即将在後天開學。

宋荷專門把兄妹倆叫出來,叮囑開學後的事宜。

連帶着楚星辭也被叫了下來。

周末楚父不上班,坐在客廳看報紙。

那一家三口也早就坐在了客廳。

楚文靜殷切地坐在楚父身旁噓寒問暖閑聊天,哄得楚父舒心地不得了。

楚文遲坐在楚父另一邊一起看報紙,時不時發表幾個觀點,惹得楚父向他投去滿意的眼神。

下了樓的楚星辭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不禁由衷的感嘆,這兄妹倆才像楚父親生的啊。

“星辭來了,趕緊坐。”宋荷親切的招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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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态度,熱情地過了頭。

楚星辭挑了個單人沙發,離四人遠遠地坐下。

宋荷并不在意他的冷漠,畢竟她的熱情也只是做給楚父看的。

她扭頭看了眼楚父,卻發現上一秒還跟自己兒女相處融洽的楚父,看見楚星辭出現的瞬間,注意力就被楚星辭吸引走了。

楚父放下手裏的報紙,看向楚星辭。

一看見兒子帥氣出衆的模樣,他就禁不住回憶起妻子,整個人都柔軟了起來。

尤其兒子的轉變,讓他逐漸絕望的內心燃起了極大的希望。

他眼巴巴地盼着,希望楚星辭能主動跟他說句話。

但從始至終,楚星辭的态度都是冷漠疏離,看都沒看他一眼。

楚父心情有些低落,報紙也看不進去了。

至于身旁的兄妹倆,自家兒子在跟前,他那兒還顧得上別人。

宋荷看見楚父這個樣子,恨得牙都快咬出血了。

曾經楚父就把這個兒子放在心尖尖上疼,天知道她廢了多大的功夫,用了多少年才挑撥成功,鬧得父子倆跟仇人一樣。

可現在,楚星辭只是剪了個頭發卸了個妝,她這麽多年的心血就幾乎白費了。

宋荷掐斷了兩根手指甲,才再次擺出和藹的态度。

她心裏清楚,楚父越是看重楚星辭,她就越不能跟楚星辭起沖突。

宋荷含笑開口:“星辭,後天就開學了,英材宿舍條件雖然不錯,但總歸不如家裏,你是想走讀還是住宿啊?”

“住校。”楚星辭毫不猶豫。在這個家住下,糟心事不會少。

聽見楚星辭的選擇,宋荷暗自松了口氣。

住了校楚星辭就沒了和楚父接觸的機會,父子倆的關系很難好起來,那她之前的努力就不算白費。

原以為楚星辭變聰明了,沒想到還會做這麽蠢的選擇。

兄妹倆聽見楚星辭選擇住校,慶幸的同時,還不忘偷偷罵一句他真蠢。

他們寧願不上學,也不想放棄跟楚父接觸的機會,又怎麽會蠢到選擇住校呢。

“文遲少爺。”阿姨突然走了進來,手裏捧着兩個大禮盒,“您和文靜小姐的禮服送來了。”

聞言,楚文靜激動的跳了起來,沖過去寶貝地接過禮盒:“哥,是咱倆參加英材開學典禮的禮服。”

楚文遲端坐着應了一聲,看起來淡定,但死死黏在禮盒上的眼神還是洩露了他的激動。

英材的開學典禮,很多學生都會穿禮服參加。

他們自然不甘人後,央求着宋荷定制。

楚文遲的禮服價值六位數,楚文靜的雖然比不上哥哥昂貴,但也絕對不便宜。

這是兩人第一次擁有如此昂貴的衣服,都寶貝不已,早就期待上了。

最重要的是,禮服沒有楚星辭的份。

英材不比普通學校,開學典禮上的穿着某些程度上代表了他們日後在英材的地位,楚星辭沒有禮服可穿,到時候肯定會丢人。

兄妹倆幸災樂禍,卻不知道馬上就要大禍臨頭。

楚父的心思早就從報紙轉到了兒子身上。

此刻看見兄妹倆歡天喜地的拆禮盒,而自己兒子卻仿佛外人一樣,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無端讓人心疼。

這場景何其相似,幾天前他也是這樣站在餐桌旁,連一副吃飯用的碗筷都沒有。

而且還是在他自己的家受到了這種待遇。

以往他只會發脾氣動手的時候,楚父眼裏只有他的不堪。

如今突然安靜下來,不争不搶,不言不語,這樣的他突然讓楚父覺得揪心。

當時他還覺得碗筷是小事。

現如今,看着這一幕,真的是小事嗎?

沒有碗筷是意外,沒有禮服也是意外?

楚父坐不住了,威嚴低沉的嗓音響起:“星辭的禮服呢?”

一句話,像一盆涼水當頭潑了下來。

兄妹倆瞬間僵住,小心翼翼地看向楚父。

大伯不是從來不管這些的嗎?

宋荷沒想到楚父會突然發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解釋道:“大哥,我當時不知道星辭也要去英材,所以沒有準備,是我的疏忽,對不起。”

理由夠充分,解釋很完美。

但細想一下,幾天前她就知道星辭要去英材,如果真上心,這幾天的時間足夠她準備了。

說什麽疏忽,終究是因為不是親媽,所以不夠關心。

楚父心大,如果是以前,根本不會在意這件事。

但現在看着坐在一旁,安靜地讓他揪心的楚星辭,他怎麽都沒辦法說服自己輕輕放過這件事。

他沉着臉,一言不發,沉重的威壓自他身上彌漫開來。

兄妹倆噤若寒蟬,話都不敢說了。

宋荷察言觀色,立刻轉而向楚星辭求饒,姿态放得極低:“星辭對不起,是嬸嬸的錯,嬸嬸這就幫你訂新的禮服好不好?定制來不及,但去商場購買還是能趕得上後天的開學典禮。或者說,你想怎麽解決,跟嬸嬸說好不好?”

宋荷是真的怕楚父生氣。

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楚父給的,既然能給,那收回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樣富貴的生活,她怎麽舍得放棄。

楚星辭嘆了口氣。

看吧,他就說這個家裏糟心事太多了,什麽都不做,也能沾上一身騷。

尤其是那兄妹倆,自以為隐藏的極好的嘴臉,實在是讓人心煩。

寄人籬下,他們那兒來那麽大的臉?

楚星辭起身,臉上帶着淺淡的笑。

楚文遲看見他一反常态的笑,就害怕。

幾天前,他就是帶着這樣的笑,幾句話讓奶奶進了醫院,至今沒回來。

只見楚星辭笑着勾起那件黑色高定禮服,随意的态度仿佛手裏拿的只是一件不值錢的路邊攤。

楚文遲心提了起來,緊張的盯着他的動作,生怕他弄壞這件來之不易的禮服。

下一秒,楚星辭狀似随意道:“既然我沒禮服穿,不如就把哥哥的給我吧。”

聞言,楚文遲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額角青筋暴起,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攥成拳,指骨因為用力泛着白。

這是他的禮服,代表了開學典禮上他的面子。

楚星辭怎麽能這麽輕易,一句話就想拿走他的東西?

可讓他更憤怒的是,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楚星辭一句話,他的任何東西,楚星辭都可以輕松拿走

而他卻連阻止都不能。

楚星辭欣賞着對方敢怒不敢言的臉色,想也知道他此刻心裏有多難受。

欣賞夠了,楚星辭才慢慢開口:“還是算了。”

話落的瞬間,楚文遲不可置信地擡頭,心裏地大石頭也立馬落地,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可氣還沒喘勻,他就聽見楚星辭随口道:“這衣服連我一個月零花錢都沒有。”

言外之意,就是看不上。

一句話,讓楚文遲剛放松下來地心情,又揪了起來。

是啊,他寶貝不已地禮服,連人家一個月地零花錢都不夠。

楚星辭有花不完地零花錢,楚父還生怕他不夠花,專門給了他一張副卡,額度不限,随便刷。

他卻沒有這待遇。

面對這樣巨大的差距,他怎麽能不嫉妒?

他都快嫉妒瘋了。

連禮服失而複得也無法讓他開心起來。

楚星辭折騰夠了楚文遲,又轉頭看向宋荷,面帶疑惑:“嬸嬸,我很好奇,你一個家庭主婦,叔叔也沒有工作,那你買禮服的錢是那兒來的呢?”

宋荷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道:“是你奶奶給我的,她給兩個孩子的獎勵。”

“哦~”楚星辭拉長了調,意味深長。

宋荷黑了臉,她的解釋這話說出來合理,但楚父信不信還是兩說。

就算信了,以後也難免懷疑她。

宋荷此刻恨不得掐死楚星辭。

楚父心大,但不代表他蠢。

幾年前他因為工作太忙,又不想娶妻,又怕委屈了兒子,所以讓弟弟一家住了進來,想着自家人總比外人靠譜。

宋荷的表現也非常讓他滿意,對星辭比對親兒子都疼,甚至為了更好的照顧星辭,讓大了星辭一歲的雙胞胎兄妹留級陪伴星辭上學。

他也就放心的讓宋荷管這個家,錢方面更是沒有委屈過她。

但現在,他發現宋荷貌似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合格。

探究的視線落到宋荷身上,看的宋荷臉色發白,搖搖欲墜,都快要站不穩了。

楚父心裏有了計較,收回視線,重新考慮起了兒子。

或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兒子真的受到了委屈。

他是不是應該補償一下兒子?

楚父心裏想法千萬,楚星辭也不在乎。

他該說的說完,再一次堅定了遠離這些人的念頭。

禮服扔回禮盒,楚星辭卻突然看見亂糟糟的禮盒裏面,露出了一塊手表。

一塊不比禮服便宜的手表。

很顯然,這表不可能是品牌方白送的。

那是宋荷準備的,給兒子的開學禮物。

哪怕買禮物的錢來路不正,但那依舊代表了一個媽媽的心意。

他和原主從未擁有過的心意。

楚星辭看了看那塊表,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開口道:“英材可以提前報道,一會吃完午飯我就走。”

話落,他轉身上樓收拾行李。

這就走了?

楚父看着兒子的背影,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

他剛升起要補償兒子的念頭,猶豫該怎麽做。

但萬萬沒想到,兒子連個補償的機會都不給他。

吃完午飯,楚星辭忽略楚父欲言又止的神情,拉着行李箱離開了楚家。

相比毫不令人留戀的楚家,新學校顯然更吸引他。

前腳離開家,後腳楚星辭就收到了兩條短信。

一條短信是銀行的入賬提醒。

他剛走,楚父就給他打了一筆巨額零花錢。

楚父雖然稱不上一個好父親,但他是真的愛這個兒子,而他愛的方式,就是打錢。

如果沒有奶奶和叔叔一家極品,有個這樣的爸爸似乎還不錯。

但可惜,沾上那幾個極品,誰都好過不了。

楚星辭打開另一條短信,也是銀行,卻是通知他保險箱裏的東西到期,讓他過去取。

他回想原主的記憶,卻想不起什麽時候有這麽一件事。

楚星辭打了車,先去往銀行。

銀行的工作人員态度恭敬地把他請到了VIP會客室。

楚星辭從前去過銀行那麽多次,從來不知道銀行工作人員的态度可以這麽熱情,而且竟然還有會客室這種東西。

單人會客室的沙發非常柔軟,楚星辭坐了沒一會,就有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員,端着一個托盤走到了他面前。

托盤上放了一塊腕表,還有房産證和鑰匙,最上面還擱着未拆封的信。

楚星辭好奇,拆開信封。

潇灑漂亮的字跡映入眼簾,開頭兩個字就是“兒子”。

楚星辭驚訝的微微瞪圓了眼。

這是原主媽媽留下的。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上高中了吧?

手表和房子是媽媽送你的開學禮物,很遺憾媽媽不能親自送到你手裏。

十年過去了,我的小寶貝應該長成大男孩了吧,一定很帥。

媽媽想你,很想很想。”

落款:永遠愛你的媽媽。

短短幾行字,楚星辭怔愣片刻後,翻來覆去看了半天。

這是原主媽媽留下來的禮物啊。

來之前他抱着好奇的心理,根本沒想到會是這麽大的驚喜。

就像在沙漠中渴了一個月的行人,突然遇到了甘霖一樣,欣喜到有些無措。

他從沒體會過的,來自媽媽的關心。

穿進這個陌生的世界,在周圍極品環繞的地方,用着另一個人的身體,他竟然體會到了。

楚星辭拿起那塊手表,摩挲良久,然後鄭重其事的戴上了手表。

他認不出這塊手表價值幾何,什麽牌子,但那上面承載的心意,已經千金難換。

從銀行出來,楚星辭打車去了學校。

英材建校已久,是北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學費昂貴,能上起的不是有錢人,就是學習特別好。

學校的基礎建設比有些大學還要完善優越。

雖然還沒開學,但學校的學生大都很優秀,開學典禮便由學生會一手籌備,所以現在校內也有不少學生在。

楚星辭按照路标找到了報到處。

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辦公室的桌上整理資料。

楚星辭敲了敲門:“老師,我來報道。”

中年男人擡頭,多看了他兩眼,問道:“叫什麽名字?”

手上拿出了花名冊準備翻。

“楚星辭。”

老師手一頓,花名冊也不翻了,擡頭繼續凝視楚星辭。

這就是校長千叮咛萬囑咐,要重點關注,特殊照看,嚴防死守的特殊學生之一?

确實需要重點防守。

長成這樣,可不得看着點,防止他禍禍小姑娘。

“提前來是準備住校?”

“嗯。”

“F班,宿舍C棟三樓301,單人間。校服課本開學典禮之後安排。刷卡繳費吧。”

英材住宿條件好,但都是四人間。他能住單人間,看來一棟樓不是白捐的。

楚星辭交了費,拎着行李去了宿舍。

二十平的宿舍,自帶衛生間,衣櫃桌子都有,床還是一米五的大床。

作為一個學生宿舍,這已經非常不錯了。

楚星辭整理好行李,下樓準備去一趟超市,買些生活用品。

英材的超市跟外面的小型超市差不多。

楚星辭推着購物車,迅速買完了牙膏牙刷什麽的,然後直奔零食區。

眼花缭亂的零食,楚星辭很有耐心,慢慢地逛。

彎腰去拿貨架上的薯片時,貨架對面突然探出一張肉嘟嘟的臉蛋。

楚星辭定睛一看,是個小男孩,正忽閃這大眼睛看着他。

小孩又白又奶,五官精致,臉上還挂着嬰兒肥,特別招人喜歡。

楚星辭歪着頭,沖小孩笑了一下。

小孩膽怯的噠噠噠跑走了。

楚星辭笑着起身,繼續逛零食區。

薯片糖果拿了不少,但推車裏面最多的還是各種口味的兒童奶。

收銀員是個二十多的姑娘,看見楚星辭,眼睛便亮了起來。

好容貌總是會讓人不自覺對他産生好感。

“這麽多兒童奶,給女朋友買的嗎?”收銀員笑着跟他搭話。

這種奶就是給小孩喝的,一百多毫升,瓶子還沒有巴掌大,學校裏面只有女孩子才會愛喝。

“不是,我自己喝。”

正好結完賬了,楚星辭拆了一個,插上吸管嘬了一口。

收銀員呆了一下。

很難想象,這麽帥氣,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男孩子,拿着半個巴掌大的兒童奶,還是拿吸管嘬着喝。

雖然,但是,莫名覺得好萌。

收銀員多看了楚星辭兩眼。

結完賬楚星辭并沒有離開。

收銀臺不遠處放着一張大桌子,方才盯着楚星辭看的那個小男孩站在桌子底下,暢通無阻地跑來跑去,手裏還捧着一顆紅彤彤的蘋果,時不時用漏風的牙艱難的啃一口。

看見楚星辭出來,小孩又停下,忽閃着大眼睛看他。

實在是萌的不行。

楚星辭拿了瓶奶遞給小孩。

小孩怯生生地接過。

離得近了,才發現小孩臉上還有偷吃沒擦幹淨的薯片渣。

楚星辭蹲下,伸手幫小孩擦了擦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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