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窗外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
烤肉店，楚星辭和顧恒靠窗坐着，雨滴砸在身側的玻璃窗上，蜿蜒成一條條水線。
伴随着滴答雨聲，一塊腌漬成醬色的牛肉被放到了烤盤上，不過眨眼的時間，牛肉邊緣就開始滋滋冒油，被高溫激發的肉香味撲鼻而來。
那香味勾的楚星辭胃裏饞蟲叫嚣。
但再勾人，也沒有顧恒說一半，就沒了下文的那句話勾人。
趁着肉沒烤好，楚星辭抓心撓肝，忍不住接起了剛才的話題：“你剛才說的，沈浪和程嘉寧那事。”
顧恒挑眉，明知故問：“什麽事？”
“就是……”楚星辭把自己的兩個大拇指對在一起碰了兩下，輕聲道，“接吻。”
說完，楚星辭還有些不好意思。
顧恒見他的樣子，手指抵住唇，沒忍住笑了。
楚星辭好奇：“笑什麽？”
“笑你說起接吻兩個字的時候，純情的像個小學生。”
這年頭初中生都一口一個黃段子了，尤其是男生之間，總會開各種各樣有顏色的玩笑話，他卻從沒見楚星辭說過，仿佛懵懂的像個稚子。
楚星辭扁扁唇，抱怨：“這有什麽好笑的啊。”
他确實沒什麽渠道去了解這些東西。
烤盤上的肉已經蜷縮了起來，外表裹得醬料泛着瑩潤的光澤，仿佛每塊肉都在沖他招手：快吃我快吃我。
Advertisement
楚星辭顧不上追問顧恒了，夾起一大塊，什麽也沒蘸，吹了兩下，就塞進嘴裏。
有些滾燙的牛肉被腌制的十分入味，牛肉十分鮮嫩，就算不蘸醬料都好吃。
楚星辭滿足地不得了。
顧恒垂眸看了他片刻，眼中帶了絲促狹，突然開口：“我下面給你吃。”
“啊？”楚星辭左側的腮幫子鼓鼓的，茫然擡頭，“你竟然還會做飯？行是行，就是今天吃了烤肉肚子不夠，下次再吃吧。”
話音剛落，他就聽見了顧恒毫不掩飾的笑聲。
顧恒是真的沒想到，女孩子都能秒懂的名梗，楚星辭竟然都不知道。
他真實年齡其實只有三歲吧？
這麽純這麽呆，這讓他怎麽忍心下手？
顧恒笑得停不下。
星辭懵逼且不解。
“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啊？”
說完，他又夾了幾塊烤肉放進顧恒碗裏，軟聲道：“恒哥，求求你，趕快跟我說說沈浪的事吧，我真的很好奇。”
顧恒收了笑，吃着楚星辭親自夾給他的肉，慢慢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一個意外而已。初中嘉寧和沈浪一個班，初一體檢的時候，大家都在一塊排隊。因為太擠，也不知道是誰推了嘉寧一把，就那麽巧，剛好讓兩人嘴對嘴親上了。之後全班拿這個事笑了他倆一學期。”
意外？而已？
就這？就這？
讓他抓心撓肝
大半天的，就是這？
他以為這倆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感情糾葛，結果只是一個意外？
就，很浪費感情。
楚星辭一臉失落。
見狀，顧恒低聲道：“看來楚哥不滿意了，那我就再多說兩句。”
“雖然那個吻是意外，但他倆确實很奇怪。初中的時候，沈浪看嘉寧不順眼，但還是總愛往嘉寧身邊湊，嘉寧也不是脾氣好的，要換成別人總在他面前跳，他早就動手了，結果對沈浪卻總是很縱容。尤其是親完之後，那倆之間的氛圍就更怪了。”
楚星辭追問：“因為一個意外，沈浪就開始躲着程嘉寧了？”
“不是，那段時間沈浪整天扭扭捏捏，跟個被搶了清白似的小媳婦一樣，但還是願意跟嘉寧一起玩。直到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沈浪才徹底躲着嘉寧。”
聽完這些，楚星辭那顆八卦的心才稍微平複了下來，開始吃烤肉。
只不過，烤肉還沒塞進嘴裏，顧恒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聽了這些，不會反感嗎？兩個男生之間。”顧恒凝視着楚星辭，企圖從中看出些什麽。
楚星辭吃着烤肉，自然道：“這有什麽好反感的？都什麽年代了，別說他倆只是捕風捉影的事，就算是真的，那也沒什麽。”
沒什麽？
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的話，他也會是這種絲毫不排斥的樣子？
顧恒舔了舔唇，突兀道：“那你呢？”
楚星辭一愣，奇怪地擡頭看顧恒。
對方就那麽直直地看着他，眸子黑沉，那眼神侵略性十足，帶着幾分欲。
就是那種，故意勾引的眼神。
楚星辭莫名心頭一緊，喉結上下滾動，問：“我什麽？”
“你喜歡什麽樣的？”
又低又沉的聲音，砸在了他的心坎，每個字都像是帶了勾子一樣，仿佛要把他的心勾走。
這感覺奇怪極了，也陌生極了。
楚星辭把自己的視線扯回到烤肉上，壓下心底的怪異感，随便答道：“不知道，沒想過。”
莫名其妙，他想快速結束這段對話。
顧恒卻不依不饒，道：“之前的宋梓淇？”
“不是，她是意外。”楚星辭低頭擺弄烤肉，否認的很堅定。
“之前是意外，那現在呢？”顧恒追問，非逼着他說出什麽。
楚星辭撥弄烤肉的動作有些亂，随口胡謅：“就聲音好聽的，身材好的，就像……”
就像，你這樣。
這個念頭冒出的瞬間，楚星辭心頭狂跳了起來。
他這是遭瘟了？
顧恒還在逼問：“像什麽？怎麽不說了？”
“想不起來了。”楚星辭煩躁道，鼻尖突然聞到一股焦味。
他瞬間回神，發現自己烤的肉邊緣已經變得焦硬，內心的怪異貌似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出口。
問問問，肉都糊了，都
怪你。
楚星辭撒氣一樣，把焦了的肉全塞進顧恒碗裏。
他的情緒太過外露，耷拉着眉眼，每一個動作都在告訴顧恒，他很煩。
是心煩？還是心亂？
顧恒勾了勾唇，不再追問了。
他笑着接過楚星辭手裏的夾子，低聲道：“肉交給我，楚哥喝可樂。”
楚星辭接過顧恒遞過來的冰可樂，猛灌了好幾口，心頭那股子奇奇怪怪的感覺才被壓下去一點。
真的好奇怪，顧恒不過問了他幾句話而已，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感覺？
接下來再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對話，楚星辭吃着烤肉，心裏的情緒也逐漸淡了下去。
吃飽喝足，準備回家。
楚星辭去結賬，剛從座位上站起，服務員帶着笑走了過來。
“您好，二位是第一次來我家店吧？是這樣的，我家店有個拍照免單的活動，只要您二位願意拍張照，并且同意讓我們洗出來，貼到那邊的照片牆，今天的餐費就可以全免。”
還有這種好事？
楚星辭拉着顧恒過去看了一下照片牆，那上面的照片都是在這家店用過餐，且顏值不錯的男男女女，甚至最顯眼的地方還貼着幾個明星的照片。
他倆這算是，靠臉白吃？
“拍嗎？”楚星辭問顧恒。
“拍。”
兩人挑了一張空桌椅坐下，服務員拿着相機準備拍照。
楚星辭剛準備笑一個，顧恒突然拉着凳子過來，緊挨他坐下，然後胳膊十分自然地勾住了他的肩。
男生之間這種勾肩搭背的行為很正常，他和沈浪也經常這樣。
但，顧恒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身側的人存在感極強，一個輕微的動作他都能覺察到，就好像他身體的感知仿佛被放大了一百倍，對方輕微的帶着溫度的呼吸掃過他脖頸耳後的時候，都讓他癢的想發抖。
剛才被強行忽略的怪異感又來了。
“看鏡頭。”服務員的聲音響起。
楚星辭習慣性揚起一抹笑。
鏡頭定格的前一秒，他肩膀一沉。
“拍好了。”
聲音響起的瞬間，他的肩膀又恢複了輕松。
服務員轉過相機讓他們看成果，還不忘吹捧：“一張就拍成了，效果真不錯，兩個小哥哥很上鏡啊。”
楚星辭看着那張照片。
他臉上帶着淺笑，顧恒臭着一張臉，但歪頭枕着他肩，手還半搭在他的另一邊肩膀上，那樣子就像抱着他不撒手，莫名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楚星辭感嘆了一下自己用詞詭異，然後讓服務員把照片導出，發到了兩人上。
生平第一次靠臉吃飯，吃的很成功。
兩人出了店，外面雨依舊在下，路邊積了不少水，車輛也十分稀少。
顧恒伸手揪住楚星辭衛衣上的帽子，拽起來戴到了他頭上，問：“司機一會過來，送你
？”
楚星辭揪了揪帽檐，答：“好。”
五分鐘後，一輛黑色的奔馳商務停在了兩人面前。
司機撐着把黑傘下車，幫兩人打開了車門。
車內前後用隔音效果極好擋板分開，內置了車載電視，車載冰箱，連座椅都是符合人體工學的按摩椅，總結一下就兩個字，奢侈。
他之前坐楚家司機王叔開的車，也僅僅是正常的豪車而已，內裏的裝飾買回來怎麽樣，就是怎麽樣，沒有像這輛車一樣進行改動。
“地址。”顧恒輕聲問他。
開學一個多月，他放假了從來都是懶得跑，住學校。
這個周末，是他第一次周末不住校。
“我去銀都別墅。”
顧恒拿過懸在座椅側邊的電話，通知了前方開車的司機目的地。
銀都別墅位于城南的繁華商圈附近，鬧中取靜的地方，是楚媽媽給他留下的那幢房産，他還沒來得及去看看。
車輛平穩行駛在道路上。
顧恒拉開了車載冰箱，道：“車上有零食，吃嗎？”
楚星辭不為所動：“剛吃完烤肉，很撐。”
“水果也吃不下？”
水果的話……
“洗幹淨的車厘子，剝好的山竹，切好的芒果。”
說着，顧恒拿出一個塑封盒打開，裏面滿滿一盒切好的芒果。
他叉了塊送進嘴裏，芒果太大塊，他一口只咬了一半，清香頓時盈滿四周。
“我覺得我的肚子還夠塞幾塊芒果。”在大芒果面前，楚星辭毫無尊嚴。
顧恒笑了，伸手把吃了一半的芒果遞到楚星辭嘴邊。
芒果上面被咬的痕跡十分清晰。
楚星辭猶豫了。
他不是嫌棄顧恒，就是莫名其妙覺得別扭。
幾個小時前一杯奶茶你一口我一口都沒不覺得怎麽樣的他，現在分着吃一塊芒果，他反而覺得別扭了？
不只是芒果的問題，而是今天一整個晚上，他都覺得很別扭。
楚星辭猶豫片刻，強忍着別扭準備吃下去那塊芒果。
結果下一秒，到嘴的芒果飛了。
顧恒突然收回芒果，準備往自己嘴裏送。
楚星辭腦一抽，整個人撲過去，成功把那塊芒果咬進了嘴裏。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品嘗勝利的果實，就發現此時他和顧恒的姿勢，親密的有些過分了。
他一手抓着顧恒的肩，一手撐着顧恒的腿，光禿禿的叉子在兩人嘴巴中間放着，而兩人的唇，只差了一塊芒果的距離。
楚星辭的臉瞬間燙的快要冒煙了。
他觸電般，急忙收回手，端端正正坐回了原位，看着窗外不敢扭頭。
顧恒喉結滾了兩下。
方才那一瞬間親密接觸給他帶來的感覺太過刺激，他緩了片刻才放下舉着叉子的手。
良久的沉默。
顧恒突然轉頭看：“你要不要再吃一塊芒果？”
楚星辭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的臉蛋瞬間又燙熟了。
“不吃！！！！！”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顧恒，不懷好意：我下面給你吃。
星辭，興奮，驚喜：面？炸醬面，牛肉面，陽春面還是刀削面？沒有面我吃米飯也可以，配魚香肉絲，京醬肉絲，辣子雞丁，西紅柿炒雞蛋……
顧恒：……
好好的**時刻，被你搞成了相聲貫口專場。
關于更新時間，很抱歉，最近狀态不佳，作者正在調整，盡量做到穩定時間。沒調整好之前，一般都是大晚上或者半夜，不用等，第二天起來再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