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銀都別墅圍繞着北市着名的天然湖銀湖修建。
別墅十年前就建成了,楚星辭的那幢房子臨湖而建,視野風景格局都是最好的。
十年來這裏從未住過人,但每周物業都會派專人打理別墅的內內外外,保持別墅的整潔幹淨,确保主人任何時間想要來住,都不用有任何擔心。
楚星辭撐着傘下了車。
別墅前花園中茂盛生長的植被剛被雨水清洗過,綠的喜人,秋千,亭臺,噴泉等設施也都絲毫不顯舊。
他順着草坪上鋪的青石小徑進了別墅。
占地面積一百五十平的別墅,上下三層樓,還帶地下室,內部是精裝修,有點楚家花園洋房的感覺,顯然這裏也是楚媽媽親自設計的。
楚星辭參觀了一圈,不得不感嘆,大別墅确實很爽,不用住,光是看起來,都覺得爽。
外邊下着雨,氣溫很低,楚星辭找到三樓主卧的浴室,浴缸接滿水,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才上床睡覺。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楚星辭滿腦子都是那位從未謀面的媽媽。
別墅是她親自裝修的,看裝修風格顯然是為自己的兒子量身打造的。
三樓是他的卧室衣帽間,還有大大的浴缸,二樓是書房和兩間色調偏藍的客房,一看就是準備給他帶回家的朋友住的,一樓是電影房,游戲室,空了一間房應該是想讓他自由安排。
這樣的別墅幾乎是每個男孩子都夢想過的,獨屬于自己的秘密空間。
如果楚媽媽不愛這個兒子,是不可能做這些的。
但楚媽媽愛的話,為什麽整整十年,都沒有回來看過原主一眼?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
帶着疑惑,楚星辭漸漸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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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自然醒,第二天九點,楚星辭才起了床。
晃晃悠悠去洗漱,晃晃悠悠去外面吃早餐,又晃晃悠悠回來,之後就是打游戲看電影,一上午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中午叫了個外賣,吃完接着就午睡。
悠閑,惬意,這才是周末該有的樣子。
下午三點多,楚星辭被快遞電話吵醒了。
他接了電話,迷迷糊糊下樓,接過快遞員遞過來的大箱子時,沉得他立刻清醒了。
“我的快遞?沒送錯?”
快遞員重新确認了一遍單子,道:“就是這個地址,同城快遞,一位姓顧的先生寄的。”
一說姓顧,楚星辭就明白了,簽收了快遞。
箱子又大又沉,楚星辭好奇,滿懷期待地拆開了箱子。
入目全是黃色的塑封盒,再仔細一看,塑封盒是透明的,黃的是裏面切好的芒果。
滿滿一箱,簡直喪心病狂。
昨晚尴尬的一幕本來已經被他忘得差不多了。
可一見到這箱芒果,他瞬間又回想了起來,每一個細節都纖毫畢現,刺激地他頭皮發麻。
楚星辭深呼吸,片刻
之後拿起手機準備好好跟顧恒說道說道。
結果一打開,他驚悚地發現顧恒連頭像都換成了剝了一半的芒果。
楚星辭:……
想删人:)
想絕交:)
誰勸都沒用!
本來他下午沒事想找顧恒出來玩,現在,找個屁。
但是,氣歸氣,芒果沒有錯。
楚星辭拿出一盒,剩下的放進冰箱冷藏,一個人痛痛快快吃了個夠。
剩下的時間,他就窩在書房寫完了周末的作業,然後開始上網搜b站直播的相關內容。
之前想直播,但是因為月考,就暫時擱置了。
現在月考結束,直播的事也應該準備起來了。
他正刷着b站的學習視頻,手機突然進了一條短信。
“兒子,晚上回家吃個飯吧。”
看見這條短信,楚星辭手頓了一下。
他當作沒看見,繼續刷b站。
第二條短信又來了:“阿姨做了一大桌你愛吃的菜,爸爸一個人吃不完。”
一個人,意思是那一家已經被趕出去了?
楚星辭刷着b站的手有些心不在焉,漫無目的地戳着手機。
或許,可以試一試的。
他打開短信,慢慢地回了一個好。
楚父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兒子,爸爸叫司機去接你?你現在在哪兒?”
“銀都別墅。”
電話對面沉默了片刻,楚父的聲音才再次傳了過來,有些小心翼翼:“是在朋友家嗎?”
“不是,是媽媽留下的房産。”
話音剛落,楚父就迫不及待道:“你媽和你有聯系?她現在怎麽樣?”
“沒有聯系,不知道。”
楚父似乎有些失落,半晌才繼續道:“沒有聯系也沒事,爸爸讓司機……算了,爸爸親自去接你。”
楚父開着家裏的車,到了銀都別墅。
接上楚星辭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別墅的院子,那眼神仿佛在透過別墅,看向了其他地方。
車上,兩人的氛圍有些冷淡。
陌生人之間差不多也就這樣了。
楚父開着車,斟酌半天,才開口:“零花錢夠不夠?”
說完,他期待地看了楚星辭一眼,就等着他一句不夠,然後立刻往外甩銀行卡。
因為不了解,這是他唯一想到的,能讓兒子開心的事情。
可楚星辭卻并沒向他想象的那樣,聽見零花錢就開心地不得了,反而是十分冷靜道:“夠了。”
楚父不甘心:“真的夠了?”
“真夠了,您開學前給我的那筆錢還沒花呢。”
他不怎麽熱衷奢侈品,楚父給他的七位數零花錢,他敞開了花一年都管夠。
“夠花就行。”楚父的語氣有些失落。
車內再次安靜了下來,可幾秒後,楚父再
次打破了安靜:“現在夠了,萬一以後遇見什麽事急用錢呢,我還是再給你打點吧。”
聽見他這話,楚星辭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麽急事能用的上七位數的零花錢都不夠。
但他也沒有再拒絕。
半個小時候,車輛到了楚家附近,再拐個彎,就是楚家的大門。
楚父開着車緩緩駛過彎道,眼前被樹木遮擋住的視野突然開闊了起來。
楚父看清自己大門口站得那幾個人之後,頓時兩眼一黑。
這一家人已經被他趕出去了,怎麽還敢再回來?
楚父下意識扭頭看向楚星辭。
果然,他也看見了門口那群人,正緩緩轉過頭無聲地與他對視,那眼神比任何聲嘶力竭的質問都要讓他難受。
楚父立刻停下車,道:“你等會,爸爸很快處理好這件事。”
話落,他就下了車。
楚星辭看着他的背影,滿懷的期待已經淡了下來。
他看的清楚,除了楚文遲一家人,楚奶奶也在場。
顯然,楚奶奶是那一家人搬來的救兵。
對付別人,楚父可以雷厲風行,但面對自己的親媽,楚父能狠得下心?
大門口,楚奶奶正隔着一扇門,指着管家的鼻子威脅:“他楚盛國還得叫我你一聲媽呢,你一個下人也敢這樣對我?我一句話就能讓他開了你知不知道?”
管家站在門口,面無表情,不動如山,宛如一座雕像,只是罵狠了才不鹹不淡說一句:“這個門,您進,可以,他們進,不行。如果您非要讓他們進這個門,那我就只好連您一起關在外面了。”
老太太因為這句話,氣的差點咽氣。
一旁的楚文遲扶着老太太,裝乖裝懂事:“奶奶,算了,我們已經被趕出來了,再氣壞了您的身體怎麽辦?現在大伯滿腦子都是楚星辭,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說話。大伯不想再管我們,也是理所應當。”
不提,楚星辭還好,一提起他,老太太立馬就破口大罵:“楚星辭就跟他媽一樣不是個好東西,他媽挑撥我和兒子的關系,他挑撥你和你大伯的關系,他當初就該跟他媽一起滾出楚家。”
剛走過來的楚父聽見這句話,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但還是壓着火,耐着性子哄老太太:“媽,您先別這麽生氣。”
老太太根本聽不見他的話,見他過來便怒火攻心,直接手握成拳,胡亂砸在他身上,一邊打一邊怒罵:“你就這一個弟弟,你弟弟就這一個兒子,你怎麽能這麽對他們?沒分家就是一家人,你作為哥哥,作為大伯,就有責任養着他們,你怎麽能把他們趕出去。我今天要是沒回來,都不知道你幹了這麽沒良心的事。”
楚父壓着火,任由老太太罵他打他,也不給老太太任何回應,轉而想先把那一家人趕出去,再來安撫老太太。
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老太太就已經盯上了坐在車上的楚星辭。
她心裏恨毒了楚星辭,頓時火冒三丈,年邁的兩條腿都
因為怒火利索了起來,沖向了車輛的方向。
車門被拉開,老太太扯着楚星辭的袖子怒罵:“你還有臉出現?給我滾下來。”
楚星辭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下車。
“你個賤種,跟你媽一個德性,淨會挑撥離間。”老太太怒罵之際,甚至揚起手想扇他巴掌。
那只手被追過來的楚父死死拽住,他臉色黑的吓人,怒喝一聲:“媽。”
老太太氣瘋了,才不管他如何生氣,嘴裏依舊不幹不淨地罵着不堪入耳的話。
楚星辭幾次深呼吸,告訴自己這是老人,不能動手。
攔不住老太太,楚父轉頭對楚星辭道:“星辭,你先進去,爸爸處理……”
“不用了。”楚星辭冷聲。
這次處理了,下次呢?
那是楚父的親媽,斬不斷的血緣。
只要有老太太在,這個家就難有他的容身之地。
楚星辭看了楚父一眼,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他只覺得,剛才懷着期待答應楚父的他,像個傻子一樣。
楚父眼睜睜看着楚星辭離開的背影,心裏叫嚣着挽留,但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留下又能如何?讓兒子繼續面對這一堆爛攤子,被打被罵,默默吞下所有委屈?
是他親自把人叫過來,是他給人期望,結果,卻是這個樣子。
這一幕,仿佛和十年前黎曼安離開的那一幕重疊。
十年前,因為老太太,他的妻子毫不猶豫離婚,徹底離開了這個家。
十年後,還是因為老太太,他的兒子同樣的毫不猶豫,同樣的轉身離開。
而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的他,在事情牽扯到自己母親時,都是一樣的懦弱猶豫,一樣的無能為力。
“走了好啊,這輩子都別出現才好,我們楚家要不起你這樣的惹事精。“老太太的罵聲依舊不絕于耳。
楚父絕望地閉上了眼,只感覺自己仿佛深陷泥潭,無論怎樣掙紮,都逃不開這一團泥污。
一旁的三人看見這狀況,心裏都隐隐升起了喜意。
果然把老太太搬來當救兵是對的,他們不奢求再住進楚家,但起碼能從楚父手裏多弄點錢就夠了。
老太太趕走了楚星辭,心氣順了不少,轉而對着楚父刻薄嚣張地命令道:“文遲是我的寶貝孫子,我在哪兒,文遲就得在哪兒。你別想欺負他。”
楚文遲是她孫子,楚星辭就不是了嗎?
其實原因一直很簡單。
楚文遲是他弟弟的兒子,而楚星辭不是。
從小到大,老太太心裏就只有小兒子,哪怕她現在吃他的住他的,被他養着,而小兒子只是個賭鬼。
在老太太心裏,也依舊是小兒子最好。
他從小就活該讓着弟弟照顧弟弟,所以他的兒子也活該處處讓着楚文遲。
他搞不懂為什麽,甚至連重男輕女這個理由都用不
上,明明都是兒子,為什麽老太太的心卻會偏成這樣?
“愣着做什麽?趕快讓你那個看門狗滾開,再派人把文遲的東西都搬回來。”
兄妹倆期待不已。
宋荷卻擰眉。
都已經鬧成這樣了,再住一塊不合适,不如讓楚父出錢重新置一套房産,這樣他們一家才自在。
不過,現在不急,燃眉之急已經解決了,她可以好好利用老太太這張牌慢慢籌謀。
她念頭剛升起,就聽見楚父突然冷冷笑了一聲。
“管家,叫保安。”楚父的聲音冷的吓人,“把她們三個扔出去,從今以後無論任何原因,都不準他們出現在這裏。”
一家三口愣了,全都求助地看向老太太。
但沒有任何作用,管家早就叫好了保安以防萬一,幾乎是眨眼,七八個保安就出現了,粗魯地拖着三個人準備離開。
老太太急了,指着楚父痛哭流涕地指責威脅:“你要是想趕走他們,就連我一塊趕走好了。文遲在哪兒我在哪兒……”
楚父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既然您這樣說了,那就跟着他們一起走吧。”
撒潑的老太太像是被掐住了嗓子,頓時失了聲,好半天才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麽?”
楚父道:“既然您覺得小兒子好,覺得楚文遲貼心,那您跟他們過吧。”
老太太直接懵了。
她怎麽都想不到,楚父會說出這種話。
她鬧歸鬧,目的是想讓她的乖孫重新回來。
可不代表,她舍得從這個家離開。
她曾經也是苦過的,直到楚父有了錢,日子才慢慢變好,但以前的苦日子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跟着宋荷他們走,說不定連以前的那種苦日子都過不上,她怎麽可能受得了。
宋荷一家三口更是吓得僵在了原地,呼吸都快沒了。
他們三個都快餓死了,怎麽可能再養一個刻薄又挑剔的老不死?
楚父卻對他們視若無睹,直接回了別墅。
他一直以為,只要自己做的好一點,再好一點,老太太總有一天能看見他,能變得不那麽偏心。
老太太因為他不喜歡他的妻子,不喜歡他的兒子,那也沒關系,只要他們變得再優秀一點,老太太總會有轉變的。
直到現在,他失去了妻子,和兒子成為了陌生人,才明白過來,有些人的心,生來就是偏的,他無論做任何努力,都沒有用。
——
街道邊,離開楚家的楚星辭此時正半蹲在路邊,手裏拿着幾根香腸,掰成小截,喂給路邊的流浪狗。
他已經喂了半天,身邊圍了好幾只狗,搶着吃他手裏的香腸。
其中一只白毛髒兮兮的狗,卻十分奇怪,咬了他手裏的香腸,就飛快離開,幾分鐘後,又噠噠噠跑回來,空着嘴繼續叼走一截香腸,繼續飛快離開。
其他狗都吃了一兩根香腸,而這只狗來來回回,浪費了太多時間,根本沒吃上幾口。
楚星辭把最後一截香腸塞進那只蠢狗嘴裏。
也許是好奇這只狗,也許是純粹閑的發瘋,他腦一抽,開始跟蹤這條狗。
追着過了兩個街道,最後一人一狗在一個破舊的公園角落停下。
那只白毛狗放下嘴裏的香腸,叫了兩聲,草叢掩蓋的土堆突然拱了起來,探出了兩只小奶狗的腦袋。
兩只奶狗看見媽媽,一拱一拱地鑽出來,親昵的撲到媽媽面前。
白狗把那截香腸拱到兩個孩子面前,然後低頭看着兩只小狗吃的尾巴一甩一甩。
站在遠處的楚星辭看見這一幕,心裏頓時一酸。
雖然不想承認,但,剛剛那一瞬,他竟然在羨慕一只狗。
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沒有不渴望親情的。
可他們的一生中,可以有戀人,可以有朋友,可以有財富地位,但,就是沒辦法擁有親人。
只因為他們是孤兒。
衣服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楚星辭揉了揉有些泛紅的眼眶,打開手機。
顧恒的黃色芒果頭像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楚哥。”
短短兩個字,放在平事他并不會覺得有什麽,但在此刻,卻恰恰好落進了他心裏。
那點難過的情緒稍微得到了緩解。
楚星辭回他:“哎呀,這是誰?我怎麽不記得自己加了個賣芒果的果農呢?”
“小店不但賣芒果,還有超大杯奶茶,并提供接送服務,客人來品嘗一下?”
看見這條消息,楚星辭嘴角多了一絲笑,回道:“勉為其難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的沒偷懶,一點就開始碼字,但是太卡了。
要不,吃點芒果消消氣?星辭崽崽吃不完,送了我半箱,我還從某位顧姓果農手裏,以他的感情生活威逼利誘搶來了一卡車,想吃多少都管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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