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少
“小戰,你也別埋怨皇弟了,他也是為你好。”魏傾世也說話了。
如他們所言,戰無失已經西征一年了,可西邊的戰亂并沒有平息,也就意味着,戰在即不久也必須奔赴西沼戰場了。
又過了三百多個日夜,戰在即十五歲誕辰如約而至,可卻傳來戰無失重傷的消息,整個護國府已經亂套。
“夫人,宮中傳來消息,侯爺中了敵軍埋伏,受了伏擊,險撿回了一條命,可損傷嚴重,可能短期內無法屹立前線了。”詹知恩回禀着探聽到的消息。
戰夫人險些暈了過去,顫抖着說“難怪家中一月未曾收到家書。原來是侯爺…侯爺……”說着,戰夫人抽泣起來。
戰在即站在門前,倚在門邊,并沒有進去,也沒有出聲,他本是來和母親說一聲,準備出去和魏染塵一同過誕辰,那是他們之間的約定。顯然,他現在得改變主意了。
魏傾世依舊未到,西邊戰事吃緊,戰無失又倒下了,無疑,魏瀚慌了,作為太子的魏傾世,當然也沒法閑着,要幫助父皇想對抗西厥國的辦法。
“休兒,你不進宮為你父皇出謀劃策,是要去哪?”魏染塵生母玫妃蹙着眉,詢問想要出去的魏染塵。
“母妃,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兒臣本該陪着您,可今日實在不行,我與別人有約在先,不能食言。至于你所說之事。”魏染塵弓着腰拱手道“母妃,您知道,我對于我的爵位很滿意,再無其他争奪之意。所以,不該我管的事,我絕不插手。”
“休兒,母妃知道你向來淡薄高位,可皇後母家南宮家愈發壯大,太子也是南宮家血親,母妃是怕你以後連自保能力都沒有啊。”玫妃語重心長的說道。
“母妃,您多慮了,兒臣相信父皇心中自有定奪。”魏染塵退出。
到達城郊時,戰在即已經又在練劍了,只是這次的他,招招兇險,用盡全力,仿佛真的在與人搏鬥。
直到戰在即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魏染塵才走過去,遞上一張手帕。
“行了,我沒那麽矯情。”戰在即推開魏染塵的手,随手就用衣袖擦起汗來。“又是你一個人?傾世大哥沒來?”
“西沼戰事不穩,你該是料到的!”魏染塵淡淡說一句。
“算了,反正傾世大哥又不是第一次食言。”戰在即收劍,随魏染塵一起進入那個熟悉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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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個地方我又是沒機會告訴傾世大哥了!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戰在即望着洞頂的光亮感嘆道。
“你打算去西沼了!何時啓程?”魏染塵這般精明的人,怎會聽不出戰在即言中之意。更何況目前的局面他也必須上前線了。
“魏休,你小子怎麽跟我肚子裏的蛔蟲似的。”戰在即捶了魏染塵左肩一下“我還沒說你就明白了。也就這幾天吧。看你父皇何時下令。”
“平安,告捷。”簡單四個字是魏染塵最簡短的祝福與牽挂。
“你看你,說點話文绉绉的。”戰在即推了魏染塵一下。“來,今天的相思釀管夠,不醉不歸。”戰無失不在,那些相思釀自然任戰在即擺布了。
魏瀚已經焦頭爛額,前線緊急,無有能力之人敢前去解決,後宮的妃子又起了争端,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吵吵嚷嚷,不由得,心中更加煩躁。“啪!”魏瀚一掌拍在桌上,震耳欲聾,禦書房內瞬間就安靜下來。
哭啼啼的妃子淚還挂着,一直進宮來就受寵的她從沒見過魏瀚這般氣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确過分了。是哭也不是走也不是。
“都給朕滾!”魏瀚厲聲呵斥。妃子趕緊行禮告退。
陶德順跟随魏瀚多年,他能料到目前的魏瀚有多惱怒。但眼前的事又耽誤不得,前線必須要有人趕緊去平定。所以只好硬着頭皮進去。
“陛下,南宮丞相求見。”
魏瀚聽南宮傲來了,并沒有多欣喜,反而,更憂愁,那是頭野心勃勃的狼,現在不知他又要來做什麽。“宣!”
“微臣參見陛下。”南宮傲并沒有跪下,這麽多年,他從未跪拜過魏瀚,曾經是因為魏瀚念他前南國為離國創下基業,後恐怕是因為南宮傲恃寵而驕了吧。
“愛卿平身。”該有的風度,魏瀚向來僞裝得很好。“愛卿可是為西沼戰事而來?”
“陛下料事如神,正是。”
“愛卿一屆文官,可有作戰策略?”
“未有。”“不過,微臣長子南宮幽習讀兵書千百部,且自幼習武,相信犬子定有帶兵謀略。”
“幽兒?”魏瀚強壓下怒意,“幽兒不過才十六歲,竟有這般才華?”魏瀚清楚南宮傲的用意,南宮傲觊觎兵權多年,眼下竟想到借這個機會利用自己的兒子奪兵權。
“微臣從小便嚴厲要求他,只為他有朝一日為陛下所用,為離國盡力。”
魏瀚心下冷笑‘呵,是為你所用吧。不過,南宮傲已經這樣說,自己又确實無人可用,不能推脫,但又斷不能把他南宮家的人插進軍隊。’魏瀚閉眼沉默,他要想法拒絕。
“陛下,你…”
“愛卿,朕知你一片赤誠之心,但幽兒還是太過年幼,又從未上過戰場,朕确實不敢……”
“陛下,您這是對微臣的懷疑,您懷疑微臣的用心嗎?”南宮傲突然提高聲調,弓身道。
“大膽,南宮丞相,你怎敢打斷陛下的言論。”陶德順一句喊出魏瀚心中的怒火。南宮傲拱着的手忽然用力,指甲陷下幾毫,不過迅速恢複自然,魏瀚将這個動作盡收眼底。
“順子,退下。不準對丞相不敬。讓丞相說完。”
南宮傲繼續一身良苦用心的樣子,“微臣把唯一的獨子交予離國戰場盡忠,陛下竟這般猶豫,真讓微臣寒心啊。”
“父皇!兒臣求見。”在這魏瀚左右為難的時刻,魏染塵的聲音就像是寂夜響過的驚雷,異常明亮又清晰。魏瀚也抓住這個機會拉開話題。
“宣。”
同魏染塵進來的還有戰在即,平日裏總上蹿下跳的戰在即今天一身绛色戎裝,格外安靜,又威武挺拔。
“參見皇上。”戰在即畢恭畢敬的跪下。
“染塵,這是何人?”魏瀚俯視低着頭的戰在即,詢問魏染塵。
“啓禀父皇,這是護國侯的獨子,戰在即。”
此話一出,兩個人同時心起波瀾,魏瀚舒展了眉頭,南宮傲卻暗道不妙。
“在即啊,快起來。”魏瀚欣喜的扶起戰在即,簡直喜上眉梢。“你都這麽大了,當年你出生之時,你父親不在,朕還抱過你呢。”
“謝皇上。”戰在即起身,微微後退,對于魏瀚如此親密的舉動十分反感,在他印象中,幾乎只見過魏瀚一次,就是在父親封侯那一年的大典上,所以他們根本沒有熟到這個地步。
“你可是為了西沼戰事而來?”
“是。”戰在即回答得很幹脆,心中卻想着‘魏染塵說得果然沒錯,魏瀚遲遲沒有召見自己,約莫是把自己忘了。這死老頭兒,還真是不用人就不記人。’
“如此甚好,你父親骁勇善戰,想必虎父無犬子,他的兒子定不會差。”魏瀚滿意的拍拍戰在即的肩。
“敢問世子年紀如何?”南宮傲沉着臉問,這皇帝也太明顯了。
“和你兒子差不多大呗。不過本世子可比你那個廢物兒子南宮幽厲害的多。”戰在即對這南宮丞相向來不喜歡,以前看在魏傾世面子上不和他沖突,不過現在魏傾世不在,自己也沒必要端着。
南宮傲怒火更旺,一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兒居然敢這般對他說話。卻還是面不改色的說“世子未免太夜郎自大了。”
“父皇,阿戰從小在邊疆長大,性格灑脫,後回京也不曾進過宮。自是言語肆意了些,還望父皇,丞相勿計較。”魏染塵替戰在即的失禮解釋。
“你不用解釋那麽多,南宮幽那小子本來就沒本世子厲害。他跟本世子比試,哪次能接得住我十招。”戰在即洋洋得意的笑道。
南宮傲自是不會就此為止,魏瀚只好提出讓南宮幽和戰在即比試。如戰在即所說,南宮幽根本就弱得不堪一擊。
戰在即扔下兵器“南宮幽,怎麽一年了,你都沒點長進。”南宮傲袖中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魏瀚卻眉開眼笑的抹着山羊胡。
“皇上,我不求什麽高位,也不需要多大的兵權,您只要讓我到前線助我父親,我只做一個小小先鋒即可。”戰在即說出所求。
“離國難得你等忠孝之人,好,朕就賜你諸斬,如你所願封你做先鋒官,到前線幫助護國侯,若成功平定戰亂,自另行封賜。”魏瀚對戰在即的要求很滿意很欣慰。
“謝皇上。”戰在即接過陶德順捧給他的劍。
血絲布滿南宮傲的雙眼,卻又無可奈何,明眼人都看得出,南宮幽和戰在即的實力差距有多大。但還必須要賠上笑臉“恭祝陛下得如此猛将。”
戰夫人又喜又憂,終于有人去助自己的丈夫,不過卻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古來征戰幾人回,他的擔憂又多了一份。
“好了,母親,別憂心了。”戰在即嬉皮笑臉勸着戰夫人,“我是去助父親的,等我回來,我們戰家一定又多一個将軍。”
“你這傻小子,将軍是你說當就當的。”戰夫人被戰在即逗樂了,輕拍一下戰在即的額頭。“小心些,母親等着你和你父親歸來。”
“知道了,母親。”
“你從小沒離開過母親,你父親又是個粗人,到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對了,記得把你父親的恢複情況告訴我。”戰夫人千叮咛萬囑咐。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母親,魏傾世又踏進了護國府,看着戰在即忙碌的身影。魏傾世頓了頓,還是走了進去。
“太子…”詹小甲還沒有喊出,魏傾世就阻止了他。
“小戰,你真的決定了?”魏傾世站在戰在即身後,直截了當的問出。
從昨日起他就離宮去禮賢下士,找求可帶兵之人去了,所以昨日他并不在,但今日一回宮就聽說了戰在即和南宮幽較量争着上戰場之事。
出于私心,無論誰上戰場他都是不願意的,南宮幽是自己的表弟,學藝不精根本不能上戰場,而戰在即雖有一身技藝,但從沒有上過戰場,他怎麽不擔心。
從一開始,在他心裏,他就否定了讓戰在即出征的想法。所以才出宮到處尋求別人。
“傾世大哥,你來了。”戰在即回過頭,笑着。“我當然要去了,我父親在那裏,離國的百姓在這裏,作為離國的子民,我有不去的理由嗎?”
魏傾世沉默一會兒,戰在即轉身繼續收拾,“那你要記得平安歸來。”魏傾世把放在一旁的香囊放進戰在即攤開的包裹道。
戰在即拿起香囊,笑着點點頭“嗯。”
簡單收拾了行李,要上戰場,帶的東西必不多,戰在即戴好魏染塵送的腕戒,這樣的武器在戰場上定有用處,仍是簡單的绛色戎裝,腰間挂着那個紅楓香囊。背上包裹,拿上魏瀚賜的諸斬。轉身出門。
“小甲,待我出了城門,你再告訴母親。”戰在即對守在一旁的詹小甲說道。
牽着汗血寶馬走過熙熙攘攘街道,戰在即買了一串糖葫蘆,到了西沼,這東西恐怕就吃不着了,記得剛回朔都那會兒,自己就愛吃這酸酸甜甜的東西。
出城之時,太陽已經高挂,戰在即上馬回頭望了望高聳的城門,上面挂着刻有‘朔都’兩字的石匾。城樓上一個人影微微側身。
“駕!”戰在即夾緊馬背,一甩缰繩,随着嗒嗒嗒的馬蹄聲,那影子越來越遠,身影愈來愈小。
“殿下,您為何不直接出面送戰世子。”魏染塵昂首望着遠方,雙手扶在城牆沿邊。一旁的侍衛看着魏染塵殷切的目光,大着膽子問。
“徒增傷感罷了。”魏染塵淡淡回道。“讓跟着的人小心點,到了軍營,好好護着他。”
魏瀚只賜了戰在即四個人同他前去,而魏染塵已經悄悄把人換成了自己尋的武功高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