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年少
戰在即心中郁悶,人也憔悴了許多,原來吵吵鬧鬧的性格,近來卻安靜得出奇,在自己家中,警惕心也沒那麽高。
床前的黑影靜靜凝視着床上的人,借着月光,能隐隐約約看到床上人的眸眼,袖中捏着白骨扇的手摩挲着尖銳的骨架。
戰在即翻了個身,隐約感到不對,猛地睜開眼,瞬間起立,一拳襲向黑影。身着裏衣跳下床。
黑影後閃,拳風拂動他的發絲,并沒有反攻,仍靜靜地注視着戰在即。
迅速點燃燭燈,戰在即松了一口氣,心中又莫名愠怒。
“魏休,你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覺,跑我房裏幹嘛!”戰在即已經煩悶幾天,正愁沒有地方發洩,這下正好,發洩到魏染塵身上。
魏染塵不語,仍安靜的看着戰在即,此時的戰在即只穿了件單薄的裏衣,在燭火下,纖細的身形被透出來。
“你看我幹嘛?”戰在即被魏染塵盯得很不自在,那眼光仿佛要透過他全身,看進他心裏去。
“你心儀柳枝子?”
“不!”戰在即還是無法說謊。
“那你為何與她成婚?”
“你管我!”戰在即總覺得魏染塵有些多管閑事,該管的時候,他不管,不該管的時候,他又管了,自己已經被這件事弄得快郁郁寡歡了。
魏染塵又不說話了,再次緊盯着戰在即,“你別這樣盯着我,盯得我後背發涼。”戰在即坐下,倒了杯水。魏染塵的目光随着他流轉。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戰在即這才問起“魏休,你怎麽進來的?你不會翻牆進來的吧,不可能啊,我家戒備森嚴,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還是你……唔……”
魏染塵完全沒有聽戰在即說什麽,雙眼只盯着那上下碰撞的唇,毫無防備的吻了上去。
魏染塵這一吻,霸道又強勢,可戰在即也不是吃素的,一掌拍開魏染塵,狠狠擦拭着,語氣中又氣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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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休,你幹什麽!你看清楚了,我是個男人。”戰在即怒聲道。
一口鮮血猝不及防的吐出,戰在即身形一頓,他覺得自己力氣也沒使多大,怎麽會打得魏染塵吐血。但看魏染塵頹然的望着他的樣子,又怒從中來。
“阿戰,不要娶妻好嗎?”魏染塵這句話近乎哀求,卑微又惶恐。
“魏休,你有病啊?我不娶妻我嫁人啊?”戰在即氣哄哄的轟走了魏染塵,對于魏染塵那一吻,他選擇性的忘記,只當是魏染塵對哪家小姐求之不得,心中郁結,嫉妒他娶妻,惡意的報複罷了。
婚期如約而至,護國侯府歡樂喜慶,張燈結彩,整座侯府鋪設紅得耀眼,柳家十裏紅妝,浩浩蕩蕩,賓客滿堂,紛紛祝福這對璧人。一時間,成為朔都樂事。
一大早,戰在即不情不願的被人叫了起來,磨磨蹭蹭的穿好了喜服。他本就長得出衆,在經由梳妝一番,那真是豐神俊朗,貌賽潘安。
魏傾世看着戰在即,竟微微的失了神,“小戰,你真是令人驚嘆。”
“傾世大哥,你也是來祝福我的!”戰在即悶悶不樂,恐怕新郎當成這樣,他也是夠委屈的。
“小戰,你可以不成親嗎?”魏傾世猶豫中,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為何?”戰在即心中有一絲絲的喜悅,傾世大哥居然不是來祝福他的。
“我不悅。”魏傾世脫口而出,但又覺得不妥,趕緊接着道“我怕小戰有了嬌妻,就不在記着傾世大哥了。”
“可這是皇上賜婚,我不能抗旨。”
“你是将軍,戰老将軍是侯爺,父皇不會為了這樣一件小事為難護國侯府。”魏傾世解釋着。
戰在即看魏傾世愁眉苦臉的神情,心中不忍,一把就要脫下喜服。
門外一人捏碎了酒盞,俊美的臉染上一絲狠厲,但只一瞬間就散去。還未進門。
“在即,你做什麽?”戰夫人在丫鬟攙扶下走進房中。
戰在即完全不顧母親哀求,一心要走,最後還是戰夫人以死相逼,戰在即才最終妥協。
這場婚禮在外人眼中,是天造地設,是珠聯璧合。可在一些人看來,卻是這麽礙眼。
“柳小姐,我對你,沒有情愛,我父母喜歡你,你就在這府中呆着吧,你若想要改嫁他人,就知會我一聲,我一定還你自由身。我去書房睡了。”這是新婚當晚,戰在即丢下的話。
柳枝子很安靜,眸中沒有一絲顫動,戰在即連蓋頭都不願掀,但柳枝子并不埋怨戰在即,因為,他們是一樣的不幸。
新婚不過三月,戰在即就遠赴西沼了,這三個月與柳枝子的相處也算是相敬如賓,可兩人之間總多了那麽一些客套,不像夫妻,更像客賓。
柳枝子也沒了之前那些活潑調皮,反而變得像個大家閨秀,時常陪着戰夫人,戰夫人對柳枝子是打從心底裏喜歡,對這個兒媳也想相當喜歡疼愛,将侯府大半庭院之事都交給了她掌管。
柳枝子自小在經商世家長大,對于掌管侯府財務和管理當然是得心應手,漸漸已經成為侯府小半個主母。
魏傾世勤于更政,在政場上大展身手,進獻不少治國之策,漸漸讓魏傾世即位的呼聲越來越高,南宮家愈發得意,魏瀚卻愁容更顯。
不過,唯一值得他欣慰的是,魏染塵終于也有了争鬥之心,開始在政場有所作為,打擊貪腐,上行下效,拉攏人心,魏瀚本就看中他,這是衆所周知的,當然也輕易獲得了一大批追随者。
朝中兩人已經形成明顯的兩大勢力,明争暗鬥之中,離國也在不斷強健。這讓其他小國也越來越忌憚離國。西厥也好像真的遵守了約定,再無越界。
呼赫也是西厥的新汗王,當初呼紮死後全國舉悲,唯獨他一人心下暗喜,他有野心有智謀,卻因身世沒有抱負之地,那場戰争和呼紮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機會。
趁着國亂,呼赫也殺了那所謂正族血統的哥哥們,以投降保住西厥的根基,再暗暗養精蓄銳。他堅信,總有一日他會讓所有國家臣服,會變成西厥歷史上功名最卓著的王。
而東玄,也不過只是他的墊腳石罷了,東玄大皇朗泰那個廢物,若不是郎一扶持着他,呼赫也還真不想與那茍延殘喘之國有所瓜葛。
說來這天下,目前能讓他欽佩的只有兩人,一人是讓東玄國死而複活的郎一,另一人就是那噬敵将軍戰在即。
這個讓西厥軍隊膽寒的人,只有他死了,離國才會動搖,可惜,他還沒來得及下手就被人搶先了一步,不過,那群人也真廢物,連個人都殺不死,還把人逼到他的國境。他還好一番解釋和賠償才把魏瀚穩下來。
不過,呼赫也不會忘記,要動離國,必先滅戰在即。現在,也只有先看東玄那邊的動靜了。聽說,他們可是最擅長培養細作了。
各國間風平浪靜,可離國朝中卻是風起雲湧,太子與二皇子兩夥勢力不相上下。
魏瀚當然态度明顯,總是打擊魏傾世,鼓舞魏染塵,這手心手背區分的也太明顯了。可魏染塵的計策又總稍稍高魏傾世一籌,真的是讓南宮傲又氣又恨。
魏傾世本來溫文爾雅,溫柔和善的一個人,竟不知不覺間陰霾了許多。魏染塵也越來越沉悶,整個人陰鸷得吓人。
面對魏瀚不斷的打擊與對魏染塵的偏愛,魏傾世很努力的去克服,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舅舅。與自己舅舅間的來往也多了許多。這當然讓魏瀚更加的惱怒。
“陛下,傾兒已經雙十了,你要讓他做一輩子的太子嗎?”南宮茗質問魏瀚,她和魏瀚,若不是因南國之事也不會鬧成這個地步。
“皇後,你是覺得朕該死了嗎!”魏瀚怒道。他知道南宮家的壓迫越來越大,當初逼他立太子,現在又想逼他傳位。
這一次,魏瀚與南宮茗吵得不可開交,南宮茗仗着母家勢力嚣張跋扈,也只有她敢這樣與魏瀚争吵,這也是魏瀚極度厭棄她的原因之一。
“南宮茗,無論你南國再怎麽輝煌過,你兄長再怎麽得人心,朕也終究是天子,是你的夫君,你別太過分了。”魏瀚氣得青筋暴起,兇狠的丢出這句話。
“父皇,母後,你們別吵了。”魏傾城是南宮茗與魏瀚的女兒,也是魏瀚唯一不厭倦不防備的跟南宮家有關系的人。畢竟,一個女兒不會對他的江山造成威脅,說不定還能用她和親收服哪個國家。
“小傾,回你的昭寧宮去。”魏瀚難得的語氣柔軟下來。
“父皇,你為什麽那麽偏愛二皇兄,哥哥也是你的兒子啊。”魏傾城知道自己父母争吵的原因,索性一股腦吐露出來。
魏瀚臉色突變,瞪着魏傾城,“昭寧公主!”魏瀚一字一頓道“前朝之事哪是你等女兒家懂的,回你的昭寧宮。”魏瀚把這罪過又歸咎于南宮茗,在他眼裏,魏傾城可是最聽話,最純真的,一定是南宮茗灌輸給她的這些,可他也不想想,自己做得有多過,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