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生
戰在即是從噩夢的驚吓中醒來的,他看見熊熊大火淹沒了魏傾世,他想叫叫不出,想動動不了,只能看着魏傾世被燒得一點不剩。
魏染塵成為太子不到一個月,就繼承皇位成為離國皇上。所有人驚訝之餘又暗暗佩服。而今天是魏染塵登基的日子,戰在即也被移進了皇宮,安置在魏染塵特地準備的宮殿——傾酒臺。
看着紅牆樓閣,戰在即發了好一會兒呆思路才終于清晰起來,戰在即感受到躺的太久了,果然大腦會變笨。
一進傾酒臺,魏染塵就看見戰在即呆坐在地上,他又驚喜又擔憂,“阿戰,地上涼,怎麽能在地上坐着!”連忙過去雙手抱起戰在即,放回到床上。
一連躺了三個月,戰在即清瘦了許多,體重也格外的輕。
“魏染塵,你真的殺了傾世大哥?”魏染塵本來欣喜的表情沉了下來,沒想到戰在即醒來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詢問魏傾世。
“阿戰,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沒做錯任何事。”魏染塵扶着戰在即,想讓他躺下。
戰在即知道自己武功全失,也不想做多餘的反抗,索性順從的躺下,任魏染塵為他掖好被角。
“魏染塵,你是斷袖?你喜歡我是不是?”戰在即問得很輕,也很直接,雖然性格沉穩了,但那坦率直接的說話方式卻沒那麽容易改變。
“我不是斷袖,我也不是喜歡你。”魏染塵陰鸷的臉上終于像從前一樣露出了一點笑“我只是剛好愛上了你。”
“可我不喜歡男人。”
“那魏傾世呢?”
“我與傾世大哥,就是很好的朋友,再無其他。”戰在即不看魏染塵,呆望着床頂。
“沒關系,我的愛足夠等到你愛上我的那天。”魏染塵語氣又變得溫柔。
“我永遠不會,因為,我感到惡心。”戰在即突然語鋒淩厲,眼神中帶着決絕,一刀一刀剜得魏染塵心髒生疼。
“不,你會的,你一定會的。”魏染塵再次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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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在即沒想到自己會被看得那麽緊,已經不能踏出傾酒臺一步,魏染塵卻還是不放心。甚至衣食都不能親為。看來,魏染塵是對之前戰在即逃走的事還耿耿于懷。生怕他又一次逃走,畢竟,這次他的手上可再沒有拴住戰在即的繩子了。
魏瀚見到戰在即的時候,戰在即在櫻花樹下喝着秋思釀,不像之前總是一身戎裝,頭發高缳,而是一身素雅長袍,一半黑發挽起一個簡單的發髻,整個人散發着慵懶安靜。
憤怒,恐懼,沖擊着魏瀚的整個腦海,他甚至狠揉了幾下眼睛,以确定自己沒有看錯。他剛想再走近些看得更仔細,卻被另一黃袍男子擋住了視線。
魏染塵在戰在即對面坐下,端起戰在即倒好的秋思釀,一飲而盡。
“阿戰還是這麽喜歡愛喝秋思釀!”魏染塵遠遠看見仰頭喝酒的戰在即,讓他想起第一次見戰在即喝酒的樣子,就像他們還年少一樣,不由的喜從中來。
“這不是秋思釀。”戰在即這段時間真的安靜得太不正常了,與以前的他簡直像是判若兩人,巨大的變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我征戰西沼那兩年,洞中多出的秋思釀是你放的吧!”
今日百般聊賴的戰在即偶然在殿中發現了幾壇酒,久來心中苦悶的他終于找到了一點宣洩的方法,抱着一壇便進了櫻林。可一嘗味道,就讓他想起了幾年前那個近似秋思釀的味道。也好像知道了些什麽。
“怎麽會!”魏染塵又喝了一點那酒,并沒覺什麽不一樣。“我明明是按護國侯給我的方法釀的。”
“方法一樣,可結果卻不一樣。”戰在即起身,往回宮的方向走。
魏染塵知道紙包不住火,當然也料到魏瀚會來質問他,不過他是當然不會妥協屈服的。
“父皇,噬敵将軍三個月前已經死在了天牢,現在的人,是我的摯愛。阿戰。”魏染塵目光堅定的回答魏瀚。
“你這個混賬,我本以為你不過與他是惺惺相惜的好友,不想你居然會愛上這個亂臣賊子。”魏瀚捶胸頓足,自己居然從來沒懷疑過,看來,這個兒子突然的崛起定也是為了那人,不過,如此下去,他也會敗于那人啊。
“休兒,斬草不除根,他總有一日會讓你覆滅的。”
“我心甘情願。”魏染塵只留下這句話,就大步踏出了魏瀚的宮殿。
漸漸的,戰在即懷着仇恨,居然卻也習慣了在宮中的生活,不過,表面平靜了不代表心下也平靜了,戰在即在一步步策劃着離開,就算離不開,他也要殺了魏染塵。
可每次魏染塵輕抱着他入眠的時候,他明明有機會,卻總在關鍵時刻下不了手。說到底,兩人相識多年,戰在即還是心軟。
東玄頻頻進犯離國東邊國界,不過,魏染塵總是輕易就應付了,朗一沒有想到,這個突然崛起的皇子,居然會是個強勁的對手,帶兵實力絲毫不比戰在即弱。
朗一忍不住懷疑,戰在即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死,他是不是還在幫離國出謀劃策,不過又覺得不可能,離國皇帝滅了他全族,他就算活着也應該去刺殺離國皇帝,斷不可能還為離國設兵防。
戰在即是個公私分明的人,那些布防圖的确是他設計的,魏染塵将各軍營的人員和紮寨地點告訴戰在即,讓他畫出最适合禦敵的方法,一是為了退敵,二也是為戰在即解悶,畢竟他帶兵多年,也唯有兵法能引起他的興趣。
“魏染塵,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在替我父親保護離國百姓,我永遠不會忘記是你魏氏皇族滅了我戰家滿門。”戰在即将布防圖交到魏染塵手中時說道。
“你說那殿中人是誰?”
“還能是誰,不就是那謀反的廢将軍嗎?難怪皇上當初在身為太子時要為他正名,想來他不僅戰場上厲害,床上也很厲害吧!”
“哈哈哈…”幾個小太監小宮女竊竊私語。這些話卻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入戰在即的耳中。擱他以前脾氣,他一定會沖上前去,暴揍他們一頓。可現在不一樣,他是別人的囚徒,是個在仇人羽翼下生活的廢物。
晚餐戰在即只吃了一點點,對魏染塵的接觸也越來越抗拒,魏染塵感到奇怪,這段時間以來,兩人明明相處得挺好的。
第二日,戰在即再也沒見過那幾個小奴才,不過,今日他住的宮中卻來了個從未見過的人。
“你是誰?我怎麽在宮中從來沒見過你?”魏安世只有十三歲,從小在皇宮中長大,母親是個小小的嫔妾,沒有家世,不參與奪嫡之争,但也算過得安穩。
戰在即和這個十三歲的小王爺相處得很好,或許是魏安世的性格和年幼的他很像吧。
魏安世也很喜歡這個善講兵法的哥哥,不知不覺,隔三差五去找個戰在即已經不是什麽稀罕事了。戰在即臉上也終于有了些笑容。魏染塵原先是想阻止魏安世的,不過在看到戰在即的笑容之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體內的銀針好像并不只壓制戰在即的功力,甚至是在化解,因為戰在即已經感受到,他現在運功的痛感越來越小了,這就說明他的內力越來越弱了。
戰在即的心逐漸平靜下來,他盡量嘗試着不去想家族的事,因為他知道,如果父親在世,是不會允許他做出任何違逆魏氏皇族的事的,父親在天之靈也是不希望他報仇的。可是想着戰家被屠那天,他又覺得不甘心。心中總是糾結萬分。
“少将軍!”一聲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戰在即的沉思,他擡起頭,看着來人,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小甲!”戰在即起身,聲音中帶着欣喜,終于,還有一個勝似親人的人存在。
詹小甲的出現讓戰在即開懷了很多,對于戰在即的疑問,詹小甲如實回答,是魏染塵看在戰在即的面子上赦免了他,并讓他到這裏來伺候戰在即,畢竟是從小照顧的人,總更貼心些。
戰在即有一瞬間覺得,魏染塵還良心未泯。
經過幾天相處,戰在即總覺得有好幾次詹小甲都是欲言又止,一被戰在即發現,詹小甲就搪塞過去。
為戰在即立的将軍冢旁,站着幾個人,再看冢後,已經被打出了一條很小的通道。
“閣主,此冢不是空冢,但是屍體有些奇怪。”一人跪禀。
被稱為閣主的人回過頭,正是朗一,眼中閃過精明“屍體有被毀過容的痕跡?”這句話似是疑問,又更像是肯定。
“是。”
朗一很想大笑,事情跟他想的一樣,那骁勇善戰的噬敵将軍果然沒有死。只不過用了一個掩人耳目的方法藏起來了。這可就麻煩了,找不到人,就下不了手,就破解不了離國的兵防。
“讓她進離國皇宮。”朗一折斷一根樹枝,扔在地上。
這冢前剛安靜了一陣,又有一人駐足于前,一身黑袍,安靜文雅,可眉宇間又有些戾氣,他放下一壇酒,有些頹廢的跪下,淚水似開了閥門的湧落。
戰在即雖被魏染塵軟禁着,但魏染塵對他極好,也不強求他什麽,他也就得過且過的活着,想要逃走的念頭也越來越弱了。直到那人的出現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