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寝室的時候令窠已經屬于半暈的狀态了,整個人無意識的挂在易郯身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滾燙的,嘴裏還吭哧些亂七八糟的音兒。
易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就單方面鬧別扭不在宿舍幾天,令窠就能把自己整感冒發燒。他在心裏埋怨自己,又自責。
他将令窠輕輕放回床上,把他身上全是汗的衣服都脫掉,扔進了衛生間裏裝髒衣服的籃子裏,然後再給他套上了平常在宿舍裏愛穿的。他瞄了一眼自己桌子上躺着的感冒藥,揉了揉令窠蓬松的頭發,小聲嘀咕:“也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嘛。”
簡簡單單再給令窠喂了次藥然後拿了條毛巾用涼水沖洗後放在了他額頭上,等他忙裏忙外過後坐到了床沿上,眼眸深處映着幾縷溜進來的月色與星光,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令窠紅透的臉。
和普通的男生不同,易郯不是個很合群的人。在大家進入大學校園剛認識沒幾天就勾肩搭背的時候,易郯在想着怎麽才能說服自己的父母讓他自己租房子住。
吵也吵過了,動手也差點兒就要打起來過了。在幾次拉鋸戰後,雙方都選擇了退一步,易郯答應爸媽先去住一個月,如果實在不能接受再出去住。他表面上答應的好好的,其實早就在暗地裏看房子打算一到一個月期限他就立馬拍屁股走人。
想出去住的原因一是他不太想和別人共用一間屋子,也不太想和陌生人有過多的接觸;二是出去住會減少很多問題,沒有了門禁什麽的他約人也方便些。
他大概是在初中時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性取向為男,倒也不是因為喜歡上了同性才發覺的,就是比起女性他會更注意男性,就連看AV他都不會有反應,只有看GV的時候會産生欲望。
之後因為早熟和自身條件優越的關系在高二的時候就會偶爾出去約,一開始沒什麽經驗,幸好有幾個好心0帶着。慢慢的他開始沉淪在性的快感中,可卻怎麽也沒遇到想走心的,幸好這個圈子也會把性與愛分的很清楚,所以之後他一直只談性不說愛。
拍視頻傳到推特這件事其實也是偶然,本來他一開始就知道推特的,也知道會有人拍視頻往上邊傳。但他的契機是有次他約的那個炮友就是發視頻的,然後想拍視頻發推詢問他同不同意,還強烈推薦他也試試,說他一定火。
他本來也不反感這些,就随便讓他拍讓他傳了,但沒想到發出去後評論裏真的有不少人想知道他認識他,所以本着自己不吃虧別人還受益的想法開始了這件事。
就這樣一直到了上大學,同樣是燥熱的烈暑,結束了殘酷的軍訓後,他本着不善的态度見到了自己的舍友。
當時是在宿舍裏,令窠那家夥把自己曬的黢黑,正光着膀子彎腰收拾行李。說實話易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撅着的大屁股,也是純在感太強。
發現了站在門口的他後,令窠跟自來熟似的摟着易郯的肩膀一頓自我介紹,就差點沒把自己戶口本上全部資料倒出來了。這一下子給易郯整懵了,他印象中自己從來沒見過令窠這樣的人,像個自身會發光發熱的小太陽一般,陽光又開朗。
一瞬間的心悸讓他差點兒沒喘過來氣兒,在心裏想這宿舍也可以多住幾天。
後來他慢慢覺得令窠好像有發掘不完的魅力,沒想到一個月都過去了又一拖再拖就拖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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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郯輕輕用指尖從令窠的鼻梁劃到鼻尖,又從臉頰劃到下巴,伸手摸了摸他額頭上的毛巾發現不涼了又去衛生間沖涼水,再疊好放回他額頭上。
他知道令窠是直的,這三年裏也看過令窠處過一次對象。他不勉強令窠能喜歡男的,也不奢求他能和自己看對眼。
可能就是日子太久了,他會懷疑值不值得,可是只要看到令窠他就覺得吃虧也還不錯。
反正現在令窠還是單身,并且沒有什麽處朋友的想法,他也就決定放下有的沒的,繼續當他的好舍友。
這時令窠啞着嗓子輕輕說了句:“想喝水。”易郯連忙回神起身把自己剛剛燒好的熱水倒在杯子裏。只是手忙腳亂間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躺着手機,他彎腰撿起後發現是令窠的手機,好巧不巧這時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一條熟悉的推送映入眼簾。
頓時他呼吸一窒,手上的力氣仿佛被吸走般,杯子和手機一同掉在了地毯上發出了悶悶的聲音,一些熱水灑在了他腳上,但卻感覺一點兒也不燙。
他怎麽也沒想到令窠有一天會知道他發視頻這件事。
一瞬間易郯忘記了明明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是他的隐私的問題,腦海裏全是如果令窠覺得自己是不檢點的人怎麽辦,如果會因此對他産生芥蒂怎麽辦。
他從來沒把這件事當做秘密,并且也不在乎別人知道了會怎樣,可唯獨只有令窠…
令窠有些痛苦的呻吟聲喚回了他的意識,他撿起杯子重新倒了熱水坐到他身旁,然後将他緩緩扶起,把杯裏的水一飲而盡後令窠又倒下睡死過去了。
這一晚易郯都沒怎麽休息,時不時就去摸摸令窠腦門上的毛巾,如果不涼了就沖水,如果令窠熱的踹被子,易郯就重新給他捂好。一直到後半夜體溫計上的溫度回到正常數值才放下心來,躺到床上後心力交瘁的秒睡。
翌日令窠被窗外的鳥鳴聲叫醒,除了渾身出汗的黏膩感以外已經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了。他看了眼對面床上睡沉的易郯,憶起昨夜易郯照顧自己的零碎片段,心裏不知怎的滲出一絲暖煦。
他從床上起來輕手輕腳的進了衛生間簡單沖洗了下身子,然後出來又吃了兩片感冒藥,套上外套出門想去食堂買些早餐。
還好周末學校裏的人不多,就算有,這個點兒應該也還在床上睡懶覺,不然令窠這邋裏邋遢的樣子應該能當作校園今日熱點了,但他本人好像也不太在意這些。
算下日子已經入秋了,天氣也越來越冷了,尤其是清晨太陽剛剛升起這會兒,冷的令窠光着的小腿直打顫。
直到他拎着兩袋粥兩袋包子剛要進宿舍樓,更是一股陰氣吹的他後背起雞皮疙瘩。
“喂!”
令窠聞聲轉身,看着叫住他的人的樣子努力回想了一下才記起是昨天和易郯在一起的那個人,褪下了西裝放下了背頭後果然一臉狡黠,不像個善茬。
他穿這一身休閑運動服靠着一輛黑色轎車,用發自內心的鄙視與嫌棄上下掃視令窠,然後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就是易郯室友吧。”
“有事?”這時的令窠完全不同于平時待人友善的他。
“幫我把他叫下來呗,你們宿管不讓我上去。”
面對對方的陰陽怪氣,令窠垂着眼皮雙手一攤,冷冰冰的說:“他睡着呢。”說完就轉頭要進樓內。
沒想到剛一回頭眼神就撞上了站在他身後喘着粗氣的易郯,他看了眼令窠手裏的東西問道:“你幹嘛去了?”
令窠舉起來給他看:“買早餐啊。”
看他精氣神兒滿滿的樣子,易郯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的确不大熱了。他又轉眼看向令窠身後不遠處的人,蹙着眉走了過去。
明明對方看似無心的舉動,令窠卻愣住了,用空着的手輕輕摸着自己的額頭,不知是自己還燒着還是易郯的手心太炙熱,他感覺自己又有點兒迷糊了。
“你怎麽找到我學校的?”易郯剛剛着急的連衣服都沒穿好,盛怒着問道。
對方不怒反笑的伸手給易郯整理了下皺皺巴巴的衣服,撒嬌着:“這不是想…”說着手指從衣領往下滑,剛想繼續摸摸易郯的胸肌卻被突然出現的手用力的拍掉了。
二人都有些驚訝的看向令窠,令窠也沒什麽表情:“性騷擾啊?”然後抓着易郯的胳膊就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其實令窠剛180的身高并沒有把易郯擋住多少,但撅着嘴的樣子倒是有幾分震懾力。
“跟你有什麽關系啊?!”那人看着自己紅腫的手背終于露出馬腳,沒了剛剛的圓滑,語氣聽起來有些生氣了。
“至少他喜歡我又不喜歡你個狗皮膏藥,死纏爛打甩都甩不掉!”說完就還給了對方一個白眼,拉着怔住的易郯就走。
上樓的途中二人之間的氣氛奇怪到極點,為了不吵醒睡覺的同學們都沒開口說話。
進了宿舍後他松開易郯的手,有些心虛的斜睃了一眼他,偷偷咽了口口水,邊脫鞋邊說:“一天天沒個順心事兒哈…”
身後的人好像也沒有什麽反應,令窠這才松了口氣,倒還咂巴出了一絲失望。
“我買了粥和包子,我去拿碗,一起吃吧。”說完令窠想去櫃子裏拿兩個人平時用的瓷碗,剛打開櫃門就被身後的人用力推了回去,“邦”的一聲吓的令窠全身一激靈。
令窠只敢眼珠子動,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大手,上面的青筋暴起一直連到了小臂,虬結的肌肉能反映出主人有多用力。
熾熱的鼻息從身後噴到他的脖子,令窠感覺自己渾身都在害怕的顫抖,開始設想如果被一個190大漢揍會是什麽後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