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遺失的笑言
當夜，本就戲份殺青的沈傾直接離開，次日一早才跟副導演請假，聲稱家裏有事。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離開，也沒有人會關心她為什麽會離開。
同樣的事如果發生在夏岑身上，結果也是一樣，但失去的可不止是一個機會。
這就是色彩斑斓的娛樂圈，複雜的讓人看不清，現實的讓人可怕。
……
次日上午，室內戲。
夏岑一早起身在酒店的花園裏晨跑，回去時看見了一輛七人車停在酒店門口，下來的人哪怕是背影，也被她一眼被認出。
倪弦來了？
夏岑并不知道劉監制在背後大力推薦了自己，她以為倪弦來這裏不過是看一下拍攝進度。直到走進醫院的拍攝現場，四周除了忙碌的工作人員，就是坐在方導旁邊正在商讨什麽事的身影。
才不過一兩年的時間，之前開朗的丫頭已經成長到獨當一面的樣子了。
“小倪姐好漂亮，退幕後真的是浪費了。”這部戲的女一號袁薇薇正在化妝區化妝，本想跟這位大有來頭的化妝師聊一聊倪弦的事，沒想到人家壓根裝作沒聽到，安靜的化妝，眼見着話題落地成泥，就看見了夏岑，笑容加深：“夏岑，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什麽？”夏岑沒聽懂的問了句。
“我是說我們的老板，這麽好看還拿過金花獎，就這樣退到幕後，太可惜了。”
夏岑轉頭看着遠處的身影，喃喃自語道：“她是一位很優秀的演員。”
正在幫袁微微梳頭的劉可動作停了一下，稍稍打量了一下這位新人。
這句話的理解有兩種，第一種完全是當作恭維的話來聽，但袁微微卻聽出了前輩贊許小輩的口吻，險些把才大一的夏岑當成了老戲骨。
果然是年輕人，說話這麽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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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岑，我看導演那邊還需要點時間，要不我們倆先把戲對一對吧。”雖然聽過夏岑戲感不錯，但畢竟才是大一的學生，真怕一不小心就陷入拍攝黑洞。
“好，那我先把衣服換了。”夏岑背着包找服裝師拿衣服，換好衣服之後抱着劇本坐在袁微微旁邊，兩個人一句一句的對上了臺詞。
對了幾次之後，袁微微的造型已經就位，就在劉可準備給夏岑化妝時，夏岑下意識紮頭的小動作，讓他微微愣住。
——“小可，你知道一個好的化妝師素養是什麽嗎？”衛淩馨擡手把頭發紮好對着鏡子裏的劉可道。
——“淩馨姐你說，我要好好學習。”
——“不管誰說誰的事情，你都不要有絲毫的反應，哪怕被說的是你在乎的人。”
夏岑察覺到劉可投來的目光，自然的收回手繼續跟袁微微對戲。
“我覺得你這個情緒特別好。”拍攝了這麽久，袁微微最舒服的一次對戲，竟然是一位大一的學生，“說實話，一開始我還挺擔心跟你的這場戲，深怕這裏你的情緒太過，我沒辦法接下去。”
夏岑自然的笑了下，“我倒是沒想那麽多，就覺得身在醫院，還是壓着點好。”
袁微微一聽跟着笑了，“也是。”
……
拍攝場景，醫院病房內。
女一號因為受傷住院，面容憔悴，情緒更是一蹶不振。
夏岑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着，外加這身白色的襯衫，剛出現在鏡頭裏，就有一種清新脫俗感撲面而來。
方導在現場跟兩位演員和攝影師講述拍攝的機位，不停重複他要的情緒跟效果。
就在攝影師的機位試拍時，倪弦看着鏡頭裏的夏岑，對回來的方導認可道：“她的鏡頭感很好。”
方導點頭同意，壓低聲音道：“這也是我欣賞這丫頭的地方，我之前跟別的導演拍戲時，拍攝的演員都是已經入行兩三年的流量小生，很多光是鏡頭的角度，就需要我強調很多次。”
倪弦似乎知道他在吐槽誰，只笑不語。
……
随着燈光師，攝影師的就位，方導拿着對講機牢牢的盯着拍攝過程。
夏岑先确定鏡頭的位置，第一條肯定是要先拍攝袁微微的特寫鏡頭。哪怕鏡頭帶不到自己，她的情緒也已經到位。
随和導演的一聲開始，夏岑輕輕的握住袁微微的手，每吐出的一個字，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表現的淋漓盡致，最重要的是自然。
這些遠超剛才的表現，好在袁微微本就是個聰明的演員，在夏岑的帶動下，情緒就好像被一股力量推着走，這麽長的鏡頭跟臺詞，兩個人只拍了兩三條就過了。
方導在喊停之後，看了眼身邊的倪弦，拿着對講機通知攝影師對着夏岑，拍攝屬于她的鏡頭。
很顯然，在鏡頭切向夏岑時，鏡頭裏的她一直呆在角色當中。
倪弦雙眸微眯，看的十分認真。
直到導演喊結束，夏岑才從角色中抽離，習慣性的走過去回看自己剛才的表演，而倪弦就坐在一旁看着她，一言不發。
“導演，我感覺我有一個地方的情緒不是很到位，需不需要重新拍？”
方導把剛才的鏡頭看了一次，搖頭道：“我覺得沒有必要重拍，你看這裏……你這樣的表達反而顯得更自然。”
夏岑知道方導一定滿意，她的提議不過是想多在倪弦身邊站一站，聽見誇贊的她，露出微笑：“果然是我想的太多了，謝謝導演。”
就在工作人員準備袁微微的下一場戲時，倪弦已經離開。
“小倪總，你覺得怎麽樣？”劉監制跟着倪弦上了商務車，問道。
“挺好的，不過……”倪弦眉心皺了下，“我的公司才剛成立，說好聽點是培育新人，但這一年來的戲，距離我的預期還差了一些，看的出夏岑是個聰明人，她如果要選擇更有實力的影視公司，不要勉強。”
“我知道了，小倪總。”劉監制回應完，又道：“下午還有一場戲，小倪總要不要……”
“不用了，演員固然重要，但你不如把心思多放在劇本的篩選上，偶像劇雖說有市場，但是一家成熟的公司要的是有深度的作品。”倪弦說着同時戴上了墨鏡，顯現氣質道：“接下來一年的戲，我決定只拍攝一部偶像劇，其他的就看你的了。”
劉監制站在原地目送商務車離開，表情凝重。本以為萬天娛樂不過是倪弦暫時的落腳點，等那件事過去之後，她還是會重新回到影視圈，繼續享受星光的纏繞。
但就剛剛的幾句話，劉監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她是真的不打算回去演戲了？
……
在劇組吃完午飯的夏岑跟着車趕往下一個拍攝地，這一路随着汽車的颠簸，夏岑一直回想在現場的畫面。
特別是身份互換的感覺，怎麽都沒想到這丫頭會有一日坐在那兒看自己演戲。
更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計劃着到倪弦的影視公司當藝人。
真不是自己的風格，卻又無其他路可選。
打斷夏岑沉思的不是到達現場，而是旁邊其他演員跟工作人員的交流。
“我可是聽說我們的倪總要結婚了。”翁芠琪一副聽見事實真相的表情，說着有關倪弦的傳聞，“今天小倪總來這裏，可能就是找方導商量婚禮布置的事。”
“真的假的？我怎麽聽說倪總拒絕了男方，微博都取消關注了。”
“幼稚，這都是老套路了。”翁芠琪邪魅一笑，“你也不看看對方是誰，潘家的大少爺，怎麽可能拒絕？更何況，我們倪總可是拿了小金花的人，怎麽會心甘情願一直退居幕後，肯定是想用這件事炒一把，找個機會走出來。”
“我想的沒這麽複雜，我一直覺得倪總心有所屬，CP就是衛淩馨。”說完後那名工作人員露出了姨母的微笑，“我想呀，退居幕後也是因為衛淩馨的事。”
“單純！路人心态！怎麽可能！”翁芠琪看着一直不吭聲的夏岑，問了句，“你覺得呢，夏岑？”
聽見這話的夏岑擡手悶咳了一聲，這些人還真是腦洞無限大，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也多虧了這工作人員的亂入，将話題終結。
後面他們聊的就是一些服裝品牌，哪裏購物更優惠，哪個新出的牌子目前最流行。
對于這些話題，夏岑都不感興趣，腦海中卻一直盤旋着剛剛的那句話。
這不由的讓她想起第一次進入夏岑房間時的驚訝，牆壁上，書桌上，還有架子上擺放的，全是倪弦的海報跟照片。
為了了解夏岑的性格，在收拾東西時發現了一張與倪弦在餐廳裏吃飯時的照片，她認出了那身衣服，也記得那天的事，是為了慶祝倪弦拿到了女主角。
那天的倪弦，特別開心。
可換作當時，衛淩馨沒覺得出來，現在回想起來，好久都沒看見她這麽笑了。
——“淩馨姐，我向你保證，我倪弦一定要靠自己的實力進入娛樂圈。”
——“這裏龍蛇混雜，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這裏什麽？”
——“那你為什麽當演員？”
——“賺錢。”
——“就這樣？”倪弦一臉不信，“難道你不喜歡嗎？”
——“喜歡，但如果因為喜歡而不賺錢，我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重新喜歡一個能賺錢的喜好。”衛淩馨看着對面驚訝的目光，笑道：“怎麽了，是不是很意外？”
——倪弦眸子一亮，點頭道：“真不愧是我喜歡的淩馨姐，如果你跟我說什麽理想……說什麽雞湯，我反而覺得你做作，但你剛剛的那番話……只會讓我更喜歡你。”
回憶停頓在那時倪弦的臉上，包括窗外飄落的雪也跟着停了下來，可是失去的就再也回不來了。
包括倪弦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倪弦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