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司盛夏
剛下飛機的夏岑,拉着箱子低調的走出機場,她并不是擔心有人會認出自己,而是不想讓有心人撞見罷了。
根據短信提示,夏岑推着行李車走到了停車場,看着區域跟數字一個一個的找過去,并停在了一輛車前面。
車子裏的人身着正裝,梳着幹練的馬尾,四目相對後,對方正用驚訝的目光看着自己。
兩個人就這樣隔着一扇車窗,相互看了足足十秒,那人才把車門打開。
“你……”
“盛夏,不先請我上車嗎?”
這語氣如果不是太過熟悉,司盛夏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她張了張嘴,走過去幫夏岑把行李放在後備箱,兩個人同時回到車裏,她光是拉安全帶的動作,就做了三次才系好。
夏岑看着她,輕輕一笑,“沒想到你膽子這麽小。”
司盛夏的目光一直盯着方向盤,仿佛給足了自己勇氣,才看向坐在副駕駛的陌生人,确認了好幾眼,她們确實不認識,想上手捏一下夏岑的臉,确認是不是真的。
身為律師,她的膽子可不小,可是面對她,怎能不怕!
當年,自己可是親自送別了衛淩馨,親手埋葬……
司盛夏回過神,她先謹慎的拿出了,夏岑跟衛淩馨的資料進行對比。也不知這些能證明什麽,畢竟所見所聞,早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圍。
“我怎麽說也是無神論者,如今你告訴我,你就是……你讓我怎能不怕?”
“如果真的是無神論者,為什麽會通過我給你的兩封信,費盡心思的找到我?”如果不是這樣,夏岑不會找她。
“我只是好奇,誰會發這封信給我,如果不是衛淩馨本人,我想不到還會有誰……更何況你本身也沒打算隐瞞自己,那封信不過是個前菜,主要還是你發來的信息。你故意暴露自己,就是為了阻止他們不參加公司大會嗎?”司盛夏沒說完,她還無法讓自己認定這是真的,有些錯亂的她再次确認道:“你真的是……衛淩馨?”
夏岑看着一臉糾結矛盾的司盛夏,很難想象,一向冷靜自持的司大律師,也會有思緒錯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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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真價值,如假包換,如果你還是不信,要不要我說一些你的感情經歷,讓你正視這個問題?”
司盛夏輕咳了一聲,擡手打住,“行了,行了,我信你還不行麽!那你告訴倪弦了麽?”
夏岑抿了下唇,“你讓我怎麽開口?”
司盛夏聽這前後的反差,冷哼一聲,“不愧是衛淩馨,你忍心對我做這樣殘忍的事,卻把她保護的那麽好。還好我沒做過虧心事,不然真的能被你吓死。”
聽的出這語氣已經逐漸對自己放松,夏岑調整了一下椅背,系好安全帶,“我們要在這裏聊嗎?機場的停車費很貴。”
司盛夏噗嗤一笑,無奈的她是又搖頭又點頭,“得得得,我現在真的相信你是她了。”眼下并不是方便說話的地方,她沒有多逗留,直接開車離開。
路上兩個人沒有交流,而是各懷心事。
“你選的這個公寓我幫你簽了五年的合同,這是鑰匙。”
“不愧是司大律師,你還真的可以找到關系租到這裏的房子。”夏岑推開門大致掃了一眼 ,很是滿意。
“得了,你別挖苦我了,你要求的二十二層我沒滿足你,十七層……就湊合住吧。我看了,采光還不錯,昨天剛簽的合同。”司盛夏跟着進門,從包裏拿出門禁卡跟鑰匙還有合同都給了她,“你看看還缺什麽,這兩天我都幫你補齊了。”
“你留一把,我暫時不會常住這裏,畢竟我還有一年多的課程才畢業。”
“也是,你現在還是個大學生。”看着手上的鑰匙,司盛夏無奈一笑,“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相信科技,不換電子鎖。”
“年紀大了,電子鎖容易忘記密碼。”夏岑說着走過去拉開窗簾,看着投射進來的太陽光,轉身道:“這裏對于我來說,就像是一個秘密存放處,而你是我目前最相信的人。”
“真會說話,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目前代表什麽。哼,因為我知道,在你心裏最信任的人可不是我。”司盛夏脫下西服,拿出兩瓶礦泉水,一瓶遞給夏岑,一瓶自己擰開喝了一口,“你最信任的人是倪弦,其次是寧柯,最後才是我,所以你才會第一個讓我知道你還活着。我能理解你不告訴倪弦,但為什麽不讓寧柯知道呢?”
“因為他懷疑過我的死因,也調查過我的事發前的行蹤,跟通話記錄。我想,他一定會被人監視。現在的我,不過是即将簽約萬天的一個演員,還算不上走近他們生活的人。所以我無法掌控的事絕不能現在發生。”夏岑擰開水,依在沙發旁,沒有否認的點了點頭,認真道:“沒錯,正如你所說,他們倆是我最信任的人,但你不同。”
司盛夏看着夏岑稚嫩的臉上,擁有一雙老練成熟的眸子,還真是應了那句,眼睛是人心靈的窗口。
而這種強勢又優雅的熟悉感,只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那就是衛淩馨。
“因為對外我們并沒有私交,是嗎?”
夏岑欣賞司盛夏的聰明,左右看了看這間精致的公寓,打趣道:“我的遺産目前都被凍結了,現在我可沒錢給你。”
“我手握你這麽大的遺産,還怕你跑了不成。放心吧……以我目前的工資,多供一套這樣的房子金屋藏嬌,還是供的起。”司盛夏本就不是矯情的人,雖然她樣子與之前截然不同,但她始終是自己熟悉的人,邁着步子走過去,與她肩并肩而站。
夏岑瞥了眼身邊人,“金屋藏嬌?你現在不怕我了?”
“怕是不怕,就還是有些不适應,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司盛夏細細打量着身邊人,始終無法越過心裏的那根線,“你說這到底屬于神話故事裏的哪一種呢?如果人真的存在靈魂,也就真的有前世今生?”
“我怎麽知道?我也适應了好久才接受這個事實。”确切的說,融入這個角色,徹底變成夏岑,她足足用了一整年的時間。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甚至不知道這樣的出現,對于夏岑本身是幸,還是不幸。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我這裏有什麽可以幫你的?”
“你幫我守住了這麽一大筆錢,已經幫我夠多了。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我想自己解決。”夏岑神色平靜地看着她說:“我知道你們在乎的是什麽,但衛淩馨是怎麽死的,我自己本身并不在乎,也不想在乎。”
“淩……夏岑。”
“有時甚至覺得死,對我本身來說是一種解脫。”說到這樣悲憫的是,夏岑淡淡一笑,是那麽雲淡風輕,“既然上蒼讓我以另外的形式活了下來,除了珍惜之外,就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內心堅持的事。前塵往事,都不重要了。現在的我,只想讓倪弦重回舞臺,她屬于那裏。”
身為律師看過太多,為了利益而不折手段的人,什麽親情、愛情、友情,在利益面前分分鐘成為碎片。她早該想到,如果衛淩馨真的在乎自己的死因,就不會讓自己出面阻止倪弦。
以衛淩馨的行事作風,獨來獨往的性格,萬不得已絕不會暴露自己。
司盛夏的性格一向冷靜穩重,她不會受外界的情緒影響,始終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不急不緩地問道:“那你知道她為什麽會退出這個舞臺嗎?”
“知道。”
“知道?”司盛夏看了眼夏岑,自信一笑,“我想你知道的只是其一,這其二是因為她的目标不在了,衛淩馨就是她的目标。”
夏岑表情自如,唯有澄澈平靜的眸子,微微亮起。
“我以前也沒多想,覺得你是她崇拜的偶像,她以你為目标向你看齊。但在你葬禮那日,我看出了她對你超越友誼的情感,她對着你說了一句話,為什麽不把心思早點讓你知道,現在開口是不是太晚。我想你應該知道……”司盛夏說到這裏留意到了夏岑的微表情,目光驚訝,“你不知道?”
夏岑沒有回應直接起身站在窗前,眼睛盯着外面的街景,她真的不知道。
一直認為倪弦只把自己當作前輩,或者姐姐,過分一些就是阿姨。
司盛夏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斂眉道:“……夏岑,抱歉,我不該多事。”
“不,我要謝謝你。”夏岑轉過身看向司盛夏,唇角微勾,“衛淩馨不能給她的,我想用夏岑來彌補。”
司盛夏:“……”
“一切都不晚。”
……
三日後,大年初八。
很多公司才剛上班,司盛夏就跟司法的工作人員一同前往衛淩馨的別墅二次清點。
根據保安舉報,過年期間看見有陌生人晃過衛淩馨的別墅。
別墅內很多家具都用白布蒙着,司盛夏根據第一次清點的清單,分配給工作人員不同的區域清點。
“司姐,這裏一目了然,東西也很整齊,應該沒人來過。”
“二次清點主要是重複一次清點的不足,例行公事罷了,你去衛生間跟衣帽間看看,那裏的奢侈品很多,清點的時候小心點,去吧。”司盛夏說着戴上了白手套,拉開床頭櫃,看着首飾盒裏的首飾,開始清點。
工作人員一開始還會盯着司盛夏,想從中學到前輩的清點方式,但當她看見令郎滿目的奢侈品時,完全被吸引了。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不為衛淩馨的衣帽間所心動。
司盛夏瞥了眼衣帽間被吸引的身影,從首飾盒的夾層裏拿出了一把鑰匙,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中。
一上午的清點,跟第一次清點的結果一樣。每個人都在清點單上簽上名字,就被工作人員放在了公文袋裏拿回去收檔。
“司姐,當明星真的這麽賺錢嗎?”很顯然,那個人在清點衛淩馨衣帽間時,就跟鑽進了印鈔機一樣,随意一樣東西都是五位數,有的甚至六位。
“怎麽,羨慕?”
工作人員搖了搖頭,“賺再多又有什麽用呢,還不是無福消受。”
司盛夏瞥了眼旁邊的年輕人,拿出了平日的嚴肅,“背後議論客戶,是忌諱,如果下次再讓我聽見,你直接收拾東西回家。”
工作人員眨了眨眼睛,吓的不敢再言。
……
司盛夏離開律所時天色以黑,她把車停在新租的公寓地下車庫,乘電梯來到十七層。
敲了幾下門都沒回應,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拿出鑰匙自行開門。
果然,就看見了在跑步機上的女人。
聞聲的夏岑透過玻璃倒影看見了司盛夏,按停跑步機氣喘籲籲道:“我以為你會再晚一點,比我想象的要早。”
“我這是推了所有事特地過來,你倒是作息永遠不變。”司盛夏拿着有關衛淩馨財産的相關資料,遞給了她,“對了,你的那些親戚可是又要準備找理由起訴我了,你說我怎麽這麽倒黴就認識了你呢!”
“如果不是我的話,你能認識慧慧嗎?”夏岑說完察覺出司盛夏的表情,眉心微蹙,“你們分手了?”
司盛夏撇了下嘴,點點頭,“就去年,她嫁去美國了。”
夏岑眨眨眼,她是知道當初司盛夏是怎麽追的那丫頭,走過去将其抱在懷裏,拍拍後背,“抱歉,沒想到……”
沒想到司盛夏噗嗤一笑,用力的回抱了夏岑,“哇,不愧是二十歲,身材真棒!”
夏岑起身瞪了一眼這個平時不茍言笑,實則是個臭流氓的家夥,“真是不能以貌取人,白替你難過一點點了。”
“其實感情的事沒什麽可難過的,合則來,不合則散。何況我們也算是和平分手,臨行前呢……慧慧跟我說的很清楚,我給不了她要的生活。畢竟我是一個工作狂,男人的霸道我看不上,女人要的陪伴我也給不了,索性就單着吧。”司盛夏看了眼夏岑,“如果倪弦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男人的話,我們可以考慮一下。”
“感覺你單着對社會威脅更大。”夏岑吐槽完走進廚房準備飯餐,“晚飯我随便弄了,你不挑食吧?”
“你給什麽我吃什麽。”司盛夏倚着廚房外的酒櫃,重複了那一句,“你覺得會有我剛才說的幾率麽?”
夏岑一邊打着碗裏的雞蛋,轉過身道:“這個幾率恐怕很難。”
“這個幾率是你不喜歡男人,還是倪弦不喜歡你啊?”司盛夏一臉八卦。
手裏雞蛋攪拌的速度慢了慢,“反正不是你。”
“切!”
一個小時後,夏岑準備了簡單的晚餐,司盛夏把她要的鑰匙也直接遞給了她,“這個是健身房的鑰匙吧?”
“這是曾經幫倪弦租的櫃子,結果這丫頭不喜歡健身 ,一次都沒去過,索性就成了我另外的存放處。”夏岑倒了杯紅酒,也幫司盛夏倒了半杯,“這個櫃子我租了七年,快到期了,不拿出來的話我擔心丢了。”
“什麽東西這麽重要。”司盛夏目光敏銳的看着夏岑,看似輕描淡寫的背後,隐約藏着一些無法設想的危險,“夏岑,你到底在藏着什麽……又或者你在怕什麽?”
“這櫃子裏的東西,真的沒什麽危險。”夏岑看着水晶玻璃杯中酒色豔紅,映着屋內的燈光,目光微沉,“只是你關心的問題,我目前還不能說。”
“接下來呢?這鑰匙,你打算怎麽處理?”
“裏面的東西本就是要送人的禮物,只是沒機會親手給她而已。你們不是約了初十見面麽,幫我把東西從櫃子裏拿出來,代替衛淩馨送給倪弦。”夏岑擡眉看向司盛夏,“她快生日了,雖然晚了很久。”
司盛夏:“……”
作者有話要說: 覆蓋了 。
……
一切都不一樣了。
……4500字,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