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愛世人,不愛我

㈣神愛世人,不愛我

三個月前——

天悶熱的像個爐子。慢慢兒炙烤着這座破舊的小城鎮以及這個小城鎮上一個個被曬的越發幹癟愚昧的靈魂。

人們無不渴望上帝能下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哪怕是發大水,把他們淹了都成。他們也不想再過這種沒水喝的日子了。

一年、兩年、三年……依舊的滴雨不落。

可好,這麽長時間沒下雨,人們終于在這一天開竅,一定是他們尊崇的上帝年紀大了,把他們這座邊境的小城鎮給遺忘了。

于是。

這裏正舉行着一場求雨儀式,……來提醒一下他們信奉的神明。

帶頭的人穿着極為考究的祭祀服站在祭臺上,這是個極為年輕的牧師,他胸膛前的那塊兒銀白的十字架在灼熱的陽光下閃着神聖的光暈。牧師嘴裏振振有詞的念叨着什麽,秀氣的眉頭一緊。

臺下的人竟吓的一個個跟着相繼跪下去,跪的着實虔誠。用着那發自內心的誠懇眼巴巴兒的瞧着臺上牧師。

牧師顯然很享受這狐假虎威的至高無上。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人們也便舒了口氣。

馬車聲轟隆隆的碾壓着這個小城鎮上唯一這條被曬的幹裂的主幹道上。從遠方駛來,像是雷聲一般,引得虔誠的人們回頭觀望。

在這群貧民的注視下,車夫眼底裏閃過一絲的優越感,拿了踏腳板從那車上跳下來,禮數周到的伸出一只手恭請他的主人下車。

這輛車造的極為豪華,顯然是從大地方來的。就是不知這輛車的主人是何等的大人物了。可這大人物,又怎麽突然想起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小地方呢?

女人戴着頂比這太陽還火熱紅色大禮帽從那車上下來。那修長性感的腿部線條被黑色絲襪給包裹着,就這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直奔着祭臺去了。

這個鎮的村民們還維持着那虔誠祭拜的模樣。心底卻私|欲縱起。

女人那小巧精致的臉大半被隐藏在那把孔雀翎的扇子裏,只露出那雙在不經意間就能魅惑人心的翠綠色的眸子,宛若一塊兒綠寶石,在強烈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阿爾曼,”女人擡眼,瞧着祭臺上的年輕牧師,牧師也看到了她,悠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凝重與潋滟。

村民們則納悶兒了,虔誠的禮拜注定容不下一星半點兒的污染。更何況突然闖進來一個女人了。

好在兩個人眼神相望了一會兒,女人便往着馬車上去了。

一聲鞭響,轟隆隆的車轱辘聲卷着滿地的浮塵揚長而去。

祭祀已經完成。

牧師回到他在這個城鎮的臨時住處換下那偏大隆重的祭祀服。穿上了他最為華麗的服飾。

俨然一副少年稚氣的模樣,只望一眼,便給人一種人畜無害、沁人心脾的美好,恍若喝了一杯唇齒留香的美酒。是那種令人回味的心醉。

但這座破舊的小城鎮裏,燥熱依舊在蔓延,一直蔓延到村裏人的心裏面。

愚蠢的村民開始焦躁。紛紛圍了過來,這就讓本就不寬的街道更是在頃刻間被圍的水洩不通。

“出來!你個神棍!”不知誰喊了一句。

下面的喊罵聲便接連不斷起來。

“對!神棍!”

“出來!你個狗娘養的快把我們的錢還回來!!!”

“還錢!還錢!”

任屋外何等嘈雜,少年神态自若、舉止優雅的和對面美麗的女人一齊用着餐,一臉的幸福。

這天。

……是女人過來拿錢的日子。一個特別的日子。雖然這個日子并沒有特定的時間地點,全憑女人決定。

雖然他總在流浪,但女人總能找到他。阿爾曼也曾問過女人,女人只說是母子連心,因為阿爾曼是他最疼愛最牽挂的兒子。阿爾曼想什麽他都能感應到。

用完餐。

阿爾曼拉開凳子來到女人身旁跪下,把他的頭放在女人的膝蓋上。少年一頭淺金色的頭發便在女人黑色的裙子上鋪展開來。

過了一小會兒。少年知足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遞到女人面前。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枚鵝蛋大的祖母石。閃着隐晦的光。

少年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向上翹着,像是在說,——喜歡嗎?快誇我!

可女人卻面無表情的接過還帶着少年體溫的盒子,揣進她的包裏。

“阿爾曼,不用出去看看嗎?”

……少年的臉沉了沉。

“不用,媽媽。”阿爾曼從他的行李中把一個裝滿錢的信封放在桌子上,然後慢慢兒推到女人面前。

女人眼眸溫柔的瞧着阿爾曼笑了笑。明顯熱情了許多。站起來,用那帶着紅色手套的手撫着她兒子的臉,那對傲然的大胸在阿爾曼臉上蹭個不停。

“媽媽……”

“嗯?!”

“別走了,好不好?”

“阿爾曼,你還小,有很多事情你還不懂……”

“神棍!!!狗娘養的家夥!!!還錢!!!”

母子相見的親昵氣氛被一陣陣愈發難聽的罵喊聲壓過。

阿爾曼失了耐性,兀自走到門前,狠的打開了門。

……變、天、了。天空中頓時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風吹的滿地的紙屑打着旋兒滿天亂竄。

叫罵聲戛然而止。

攜着雷聲大作出場的少年亮麗的宛若神诋。

少了祭祀服的加持,少年多了妩媚,少了威嚴。可這妩媚偏偏比任何東西更能震懾人心。

……他此刻幹淨的就是一個令人尊敬的神明。

村民顫顫巍巍地紛紛跪下來膜拜這個他們已經得罪的神明。

“神愛世人,”少年稚嫩的聲音不大,卻已足夠震懾衆人,“但反言之,不信奉之人便不會受到神之庇護。”

“是是是!”村民們虔誠的跪着,連頭都不敢擡。

“所以,在神還不知道你們這麽對他之前,都回去吧。”

得到饒恕,村民唯恐不及的紛紛退下。

獨一個小孩兒跑上來抱着阿爾曼的腿不走。

還沒等阿爾曼寵溺的摸上小孩兒的頭發,小孩兒的手就被他媽媽慌張的拍開了。

男孩兒媽媽朝着阿爾曼尴尬一笑。猛地拽開他的兒子,又替阿爾曼撣了撣褲角,生怕他兒子的手弄髒了神明。

“你這孩子快跟我回家!”她抱起孩子就跑。

“不走,媽媽,我不走嘛,”孩子抹了抹眼淚,指着離的越來越遠的美少年,“我想跟着哥哥玩兒,哥哥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了,為什麽你們要跑呢……”

……是啊。為什麽要跑呢?

阿爾曼落寞地把門關上,也把外面孩子越來越遠的固執的哭鬧聲隔在了門外。

……屋內已空無一人。

獨留女人來時帶來的這一屋子的……玫瑰花,在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悶熱裏,散發着令人作嘔的爛味兒。

餐桌上,女人還留了一封信和一把刀。信上說:

我親愛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和母親在一起吧?那麽,用這把刀殺了歐格登,那個抛棄我們的你的父親。

然而,在第二天,一場兇殺案便震驚了這座破舊的小鎮。

……女人死了。

血肉模糊的躺在開滿玫瑰花的園地裏。兇手至今都下落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阿爾曼求雨之所以這麽靈是有個緣故的,到時候放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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