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級考試（十七）

智真大師本是好意，他以前曾點撥過謝韞兩句，算得上是謝韞的一句之師，而謝韞也是個争氣的，不負衆望成了靈妖師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現如今都三十二了，為了捉妖事業，連個對象也沒有，智真大師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惜的是自己寺裏都是和尚，總不能随意抓個女施主給謝韞做介紹吧。更何況他們這個圈子，随時都會遇到風險，更多的時候大家都會選擇圈內人做伴侶。如今這靈妖師的隊伍逐漸減少，不少找不到異性伴侶的甚至會選擇同性，兩個男人合作生存幾率也會大大提高，到時再去孤兒院領養個孩子回來，繼承家業便可。

這一現象已經成了靈妖師的發展趨勢，只可惜和尚還是除外。這回智真大師把考試地點定在法門寺裏，也不能說沒存自己的心思。法門寺的香火旺，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求姻緣特別靈，來這上香的女施主是一波接一波，擋都擋不住。

智真大師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謝韞，這不一見到謝韞來了，就火急火燎的将他拉到姻緣樹下，想為他求段姻緣。就想着哪怕求不到個女的，來個男的也行，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謝韞打一輩子的光棍。

謝韞自是不敢扶了智真大師的好意，同時自己也存了點別的心思，就跟着智真大師來到姻緣樹下。卻不曾想，兩人遠遠的就看到了高高懸于樹頂的紅綢，那時智真大師還好奇的道：“這紅绫像是剛挂上去的，也不知是哪位施主，竟能将不及一兩重的紅绫挂上去，想來那位壯士臂力驚人啊。哈哈哈……”

智真大師可不覺得普通女子有那般臂力，只怕挂上去的還不是一般壯士，倒極有可能是此次來法門寺裏的靈妖師中的一員。得不得說，智真大師這回真相了。智真大師眯着眼，想着等會說不定能看到一些八卦，作為他茶餘飯後的談資，畢竟法門寺太清靜，清靜的已經好久找不到和好友聊天的話題了。

想到這，智真大師精神為之一振，腳下虎虎生風，邁出去的步伐也不自覺的大了一些，若不是要在謝韞面前保持一個得道高僧應有的風範，智真大師早就忍不住跑上去看了。

法門寺的前院不大，離姻緣樹也近，不過幾十步距離，就算再怎麽慢，也就一會的功夫，更何況兩人還加快了步伐呢。

等二人站在樹下，擡頭仰望樹梢上的紅绫時，上面金色的大字清晰可辨。智真大師瞧着上頭十分熟悉的兩個名字，回頭緩緩道：“原來謝道友已經有伴侶了，倒是老衲我多事了。”謝韞從這話裏無端嗅出一股子醋味。

智真大師嘆着氣，負手離去，留下謝韞一人還站在樹下。謝韞看了眼熟悉的名字，還有那熟悉的字跡，像是想将一切印刻在腦海裏一般，站了許久才離開。

再說得了八卦的智真大師，回了屋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在靈妖師的APP裏爆料，這可是重大新聞，以前那些全是小打小鬧，胡編亂造，這次這個可不一樣，這可是正兒八經的表白，偏偏當事人見到這事，還一點都不生氣。不僅不氣，居然還笑了，智真大師敢用自己用了四十幾年的木魚發誓，他絕對看到謝韞在看到紅绫上名字的那一刻，勾起了唇角！

當然這裏發生的一切，遠在法門寺後院休息的杜玉，毫不知情，此刻的他正在吃這兒特有的素齋。本以為這幾日沒肉的日子會很難熬，畢竟法門寺裏有規定，不準前來的靈妖師攜帶外來食品，包括方便面。杜玉也已經做好了當幾天苦行僧的準備，可沒有想到，這第一筷素菜就給了杜玉驚豔的口感，引爆了味蕾，這不是普通的素齋啊！簡直是此菜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做的不要太好吃，就連杜玉這個兼職廚子，都不免折服。

杜玉吃着吃着，當機立斷一定要向這裏的廚師學兩招，如若不然，自己就賴在這裏不走了。

于是，在考試開始之前，杜玉就時常泡在法門寺的廚房裏，追在廚師屁股後面讨教，手裏還拿着個小本本，時不時的記上兩筆。這也導致了，在考試之前，謝韞本想找他叮囑幾句的，可是每次去杜玉的房間裏都找不到人，就連考試前來續舊情的曹栗子也找不到杜玉。

最後還是慧能指路，衆人才在廚房逮到了快被煙火氣熏黑了的杜玉。謝韞瞅着杜玉那模樣，眼角不自覺的抽搐，只想上前一把拎起杜玉的領子将他拎出去，可看到杜玉渴求的眼神，又忍不住心軟。只得随了他的願，但還是不忘關照他，考試時記得去集合，別惦記着做飯，把正事給忘了。

杜玉答應的極快，點頭如搗蒜。

要說杜玉偷師一事，最開心的要數王進爵和王天師二人，在法門寺住的時候，最難忘的就是他們特制的素齋，本以為等杜玉考完試，就嘗不到這麽好吃的菜了，卻不曾想杜玉竟是對這菜達到了空前癡迷的地步，兩人一聽杜玉要去學，立馬舉雙手雙腳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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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當天，豔陽高照，參考的考生只剩下了最後十人。幾人被領路的小沙彌帶到平常做法場的空地上，空地上支起了高聳的架子，一塊巨大的幕布将整個空地上方覆蓋，掩住了刺目的光芒。空地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放着一把沙發躺椅，旁邊還有特殊的儀器，儀器旁站着一個身穿醫生制服的工作人員，杜玉抽空數了數，正好十把。

杜玉好奇的戳了戳身邊慧能的腰，慧能被戳的不自覺扭了扭，轉頭看向始作俑者，杜玉擡起下巴，沖那躺椅的方向擡了擡，“诶，這次考試這麽先進，感覺和你們這佛門清淨之地好不搭啊。”

慧能不鹹不淡的回了句：“這叫與時俱進，相信科學。”

杜玉：“……”心裏诽謗，你一個捉妖的說什麽相信科學，這是那裏來的自信，又是誰給你的勇氣。要知道這世上最不科學的就是有你們的存在！

杜玉看着躺椅心裏癢癢，小聲自言自語：“這回考試總不可能考睡覺吧？”

慧能：“怎麽可能，師傅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做這種不切實際的事的人。”

杜玉同情的望了慧能一眼，孩子，你可知道你的語氣已經充分暴露了你的想法，你已經在懷疑你最尊重的師傅了，杜玉想着表情也顯得痛心疾首起來，在一旁觀察情況的慧能，很難忽視他的臉色，不由的向一邊挪了兩步。

沒等幾個考生猜測完畢，衆人就被工作人員領到了各自的躺椅邊上。考生們按照一旁醫生的指示，躺在了躺椅上，接着身上就被貼上了各種設備外接線，最後那個醫生還來個了簡短的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催眠師，并讓大家放松。

話說到這，杜玉忍不住扭頭想去觀察躺在旁邊躺椅上的慧能的表情，可惜被躺椅邊的儀器遮住了，啥也看不到，杜玉遺憾的咂巴嘴。心想，沒想到吧，你師傅比你想的還不靠譜，連催眠都能拿來考試。

可惜杜玉注定沒能将這話說出口，身邊的催眠師已經迫不及待的對着杜玉催眠起來。很快在場的所有考生在完全不知道考試內容是什麽的情況下，就昏睡過去。

等所有催眠師示意已經催眠完畢以後，坐在考官席上的智真大師才緩緩開口：“這場考試的內容，是戰勝心魔。每個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弱點，這些弱點平常看來并不起眼，甚至不會對生活造成影響，但是一旦碰上能力高強的妖怪時，這些弱點就是致命傷，一旦被妖怪抓住機會，不但自己性命堪憂，嚴重者還會危及旁人的生命。所以靈妖師非意志堅定者方能勝任，這場考試以考生醒來的先後順序排名，前三位通過考試，時間不限。”

衆人嘩然，沒想到智真大師居然會以這種方式考核，要知道這看似簡單，幾乎不會對考生産生任何肉體上的傷害，可精神上的傷害才是致命的，這些考生極有可能就這樣迷失在夢境裏，沒人敢預料這場考試的死亡率會有多高。不愧是智真大師考的都這麽佛學，聽完考試內容的衆人，小聲喧嘩起來，附耳傾聽還能辨認出裏面混雜着淡淡的啜泣聲，已經有人在提前哀悼這群考生的命運了。

原先那些被淘汰的考生不由暗自慶幸，雖然自己被淘汰了，可還有的是機會，大不了明年再戰。可在場被催眠的則不同，雖然他們比較優秀，但也許他們再也沒有機會參加考試了。

智真大師接着道：“這些都是時下最先進的技術和最優秀的醫療人員，大家随貧僧前往觀察室，那裏可以觀察考生考試的具體情況。”說完，智真大師率先起身，大步向觀察室走去，其他考官跟上，随後就是觀考的衆人了。

觀察室很大，原先是法門寺做早課的地方，如今被收拾了出來，放了不少椅子和小幾。最前面從一到十赫然放着十個大屏幕，目前還是黑的，顯然還沒開，等衆人坐定，工作人員才上前将屏幕一一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