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談判
依舊是那個看起來奢華又誇張的薩卡蘭布酒店， 不過這一次，林淺要見的人卻是許深的母親。
她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勞動節假期為什麽要跑來見這麽一位明顯不是很喜歡她的長輩，但她就是覺得， 越是到了這種時候， 她越不能退縮。
“您好， 請問有預約嗎？”這裏的服務生依舊很有禮貌。
林淺微笑：“三層， 季女士的房間，謝謝。”
一個比上次許深訂的那個房間還要大還要浮誇的房間， 林淺就是在那裏非常正式地見到了許深的媽媽。
她穿了一身純黑的小西裝，幹脆利落的短發，精致的妝容，璀璨奪目的寶石耳墜，無一不昭示着她是一位成功的商業女性。
而相比之下， 林淺的棉麻長裙高馬尾，顯得毫無攻擊性。
林淺進來的時候， 季雲正端着一杯紅酒坐在落地窗前的一把椅子上，看着外面的車流。
“季總，您的客人到了。”
季雲放下酒杯起身，朝服務生點了下頭， 而後笑着向林淺看了過來。
“林淺對吧？請坐。”
林淺走到那個擦得光亮的大理石桌的一邊， 季雲就坐到了她的對面。
有一瞬間，林淺覺得自己像是某個企業代表，在和這位赫赫有名的廣告界女強人談判。
可惜她只不過是個高中生，根本沒有什麽可以用來談判的籌碼。
“季阿姨好。”林淺等季雲坐下， 自己才坐了下來， 臉上始終是得體的微笑。
“我其實還是挺欣賞你的，成績好， 有氣質，如果是在面試場上，應該是我非常喜歡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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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阿姨過獎了。”
季雲笑笑：“這可不是過獎，你如果不是足夠優秀，我兒子也不會對你刮目相看，對吧？”
“刮目相看談不上，只是同學之間的幫助罷了。他的成績能有提升，我也很高興。”林淺語氣和緩，就好像聽不出季雲話裏的輕蔑一般。
“我好像應該謝謝你。謝謝你幫了我兒子這麽多。”
“秦老師教學有方，這不能算我的功勞。”
她對答如流，看不出一點緊張來，季雲不禁覺得，倘若沒有許深的事，她可能是真的挺喜歡這個孩子的。
不過，她再欣賞，也不會讓人來耽誤許深。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追究。離你們高考還有一個多月了，雖然我兒子并不需要這麽一次考試的成績來證明什麽，但我依舊不想他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影響。”
“那季阿姨認為？”
“當初留在國內是他自己選的，既然選了他就得做到底。我會去和秦老師說，把你們調開，在好好學習的時候就好好學習。同時，”季雲頓了一下，看向林淺的眼神有些冷漠，“我不希望你再去打擾他，不管是什麽理由。”
“我想阿姨您可能有什麽誤會。”林淺的聲音仍舊和緩，“坐同桌這件事情從最開始就是秦老師安排的，我和許深也不過是互相學習。我坐在那裏的任務就是幫助許深提高成績，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我不管你以前的任務是什麽，我說的是現在。你還小，我不想用一些太過強硬的手段。”
“您沒有想過，為什麽許深什麽話都不願意和您說嗎？”沉默了幾秒，林淺忽然問道。
季雲沒想到她敢說這個，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怎麽，你知道原因？”
“阿姨工作應該很忙，我想，您應該多抽些時間陪陪他，或許您多了解一些他的想法，會發現，他不是您想的那個樣子。”
“你的意思，你比我這個母親還了解我的兒子，是嗎？”
“阿姨，我認為這樣的比較是沒有意義的。您是長輩，與許深有血脈親情，您如果足夠了解他，又為什麽會來這裏見我呢？我只不過是許深的一個同學，和其他同學一樣，您為什麽會因為我而緊張呢？”
季雲不由開始重新審視起面前的姑娘，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女孩子，敢和她說這種話，并且絲毫不避諱她的目光，她就真的一點都不害怕？
“你說你只是和他一起學習，那我問你，這是什麽？”
季雲點開屏幕，将手裏的平板電腦推到了林淺面前。
林淺低頭，看到上面赫然是自己和許深在咖啡館時的照片。
“您派人跟蹤許深？”她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看向季雲。
季雲冷哼了一聲：“我為什麽要跟蹤自己的兒子？小姑娘，‘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你不會不知道吧？”
“上個學期，許深的英語的成績非常不好，所以我答應假期監督他背單詞。”
“背單詞背到了咖啡廳？這麽拙劣的理由，拿來騙我？”季雲冷笑。
“雖然不知道您是通過何種途徑拿到了這張照片，但我和許深是背單詞就是背單詞，我沒有必要騙您。”林淺的語氣開始冷硬起來。
季雲收回平板，像一個勝利者一樣居高臨下般看着她：“女孩子呢，首先要學會自愛。小深可能在你們學校都算條件很好的男孩子吧。近水樓臺，你先下手，阿姨是過來人，也能理解，但是，人不能太過分。”
“我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過分的地方。季阿姨，我敬您是長輩，但請您也尊重我的尊嚴。”
“尊嚴是自己掙來的，林淺，阿姨勸你，離小深遠一點。”
季雲說完起身，又看了她一眼，而後才拿起自己的包，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人走了，林淺盈在眼中的淚水終于再憋不住。
她坐在那裏，緩了好久，才從與季雲談話時那種壓抑的情緒裏舒緩出來。
她也想過很多種情況，但萬萬沒想到，在許深母親的眼裏，她竟然是那種人。就因為一張照片，斷定她和許深早戀，而且斷定是她要纏着許深，憑什麽呢？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将眼淚擦掉，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走了出去。
“媽，我回來了。”
聽見女兒回來了，陶舒音起身迎了過來：“和小雪學得怎麽樣？”
“挺好的。”林淺笑笑，也沒說什麽，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陶舒音覺得女兒有些不太對，她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弟弟。
“舒城啊，是我。我有點事想問你。”
電話那頭陶舒城正備課呢，放下手裏的筆說道：“怎麽了姐？是問淺淺的事嗎？”
“就上次你說的那個男生，他們倆最近吵架了嗎？”
“沒有啊。那個男生進步挺多的，辦公室的老師都誇他們倆呢。有的老師懷疑他們早戀，可是人家又沒幹什麽，成績還變好了，姐，我覺得這事，咱們不能貿然介入。”
上次陶舒城就和她說過，高三是關鍵時期，可千萬不能貿然幹涉孩子們的生活和感情。像許深和林淺現在這樣，維持一個平衡，才是最好的選擇。
陶舒音嘆了口氣：“我沒介入，就是她這兩天，自從開始放假，心情就一直不好。我懷疑他們兩個吵架了。我們淺淺是女孩子，心思細，想得也比男孩子多，我能不擔心嗎？”
“要不然我問問別的同學吧。”
“你有消息了趕緊告訴我。我不反對她幫助男同學學習，可是也不能影響她自己的狀态啊。”
“我知道的知道的，姐你放心吧。”
挂了電話，陶舒音又坐回沙發上，她到底是心神不寧，又給林繼年打電話去了。
林淺在自己屋子裏坐了好久，從她和許深認識一直想啊想，想到了今天的事情，最後拿出手機來，點開了和許深的聊天框。
只是手指停在屏幕上，想說的話卻一句也打不出來。
還有一個來月就要高考了，她原本很堅定的，這會卻開始迷茫了起來。
他答應她會一起考到T大去，可是他媽媽今天說的話……
最終，她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假期結束一返校，許深自然很快就發現了林淺狀态不對。
只是他問什麽，林淺都不說，除了給他講題，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和他講。
許深忍了兩天忍不了了，找到了陸博淵，又找到了溫映雪。只是溫映雪也無功而返，誰都不知道林淺這突然的變化是因為什麽。
直到周三早晨發數學小測的時候，王俊武一句話，就像把這幾天堆積的炮仗一起點燃了一樣，所有事情都爆發出來。
“哎傅向真，你怎麽有我深哥的照片啊！”
王俊武發卷子發到傅向真那，看見傅向真偷偷拿了手機，伸過腦袋就去看，結果一眼就瞟到她手機屏幕上的許深了。
“傅大班長也偷偷拿手機玩啊！”王俊武一下把手機從傅向真手裏抽了出來。
平時樣樣都嚴格要求自己的傅向真都拿手機，這可是大新聞，班裏同學一下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傅向真見自己手機被搶走了，趕忙起身就追：“王俊武你把我手機還給我！”
“你快還給真真！”呂婷玉和趙婧見狀也連忙起身幫她搶。
可王俊武多靈活啊，他三兩下就繞到許深這邊來：“深哥你看，傅向真偷偷藏你照片呢！”
“什麽照片啊，拿來我也看看呗！”陸博淵看熱鬧不嫌事大。
“就這個，你看看。”王俊武揚着手機，忽然停了下來，“诶？這照片怎麽有點眼熟啊。”
許深原本根本不在意這件事，可林淺卻好像想到什麽一樣，突然起身把王俊武手裏的手機搶了過來。
“你把手機還我！”傅向真追到後面來，可手機已經到了林淺的手裏。
林淺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像是被投進了深海之中一般，冰冷和窒息的感覺一點一點蔓延，将她整個人都包裹住。
那張照片，果然就是季雲給她看的那一張！
作者有話要說：
許深：說我什麽都可以，但是說淺淺，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