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溢滿的H(上)

禁區(上)

黑金板面的電梯門一打開,“永聖國際事業機構”幾個立體晶亮的大字,總是直截地奪走每個來者的第一道目光。

項桓緒并不很清楚這裏到底是什麽性質的一家公司,看起來規模似乎不小,位於某一商業區裏的“天之鑰辦公大樓”中的第十二樓,整層都是他們的。

不過根據項桓緒的觀察,這裏除了一般的辦公室外,還有一個大型提貨區,不少看似粉領菁英的人士經常抱着大包小包的袋子來來去去。營業人員更是提着公事包、快步地在隔間走道之中進進出出,就連穿着正式西裝的主管級人物,也不時手握着資料夾、在辦公室裏匆忙地穿梭疾走。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大概是一間從事直銷活動的大型公司吧!

掀開鑲着“永聖國際事業機構”幾個大字的玻璃門,項桓緒走進了這個裏頭還容納有無數個辦公室的大空間,他朝着牆上的平面圖研究了半晌,卻始終找不到老板指名的東202室的所在位置。

身為“天之鑰辦公大樓”的水電工程維護承包商的員工之一,項桓緒對於這棟大樓的結構與樓層其實并不陌生。從頂樓至地下室、從外部設備裝修到內部牆層抓漏、從簡單的插座更換到複雜的管路接線,對他來說就像是每天的三餐用食一樣,既平常又必備。美其名是水電技術專業人員,說簡單一點,就是水電工而已。

項桓緒的工作,就是把每天所收到之維修申請單上的報修明細,列出行程按部就班地一一将細項給檢修完成,然後再把表單拿給申請單位的負責人簽名一下,最後交付主管即可。

這樣的工作說枯燥、其實也不枯燥,因為高難度的維修工程,等於是給自己挑戰新任務的大好機會。研究出一套只有自己才能解決的獨門訣竅,常常能夠使他獲得至高無上的成就與滿足感。

而這樣子的工作,說簡單其實也并不簡單,有時候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細節,他必須花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或是測試多一倍的失敗率,才能将其中擾人的症結點給順利消除,所以對項桓緒來說,人們常帶着不怎麽尊重的眼光所看待的水電工,其實是不怎麽好當的。

特別是在老板将“永聖國際事業機構”這一間公司歸列到他所服務的名單裏之後,這情形似乎就更為嚴重了。

嚴重的意思并非是指維修的程度愈來愈難,而是原本只是舉手之勞幫貴單位處理一些申請維修項目除外的瑣事,到最後卻都變得好像是在使喚小的一樣、把他當打雜工在使用。

先是那個看起來頭銜不小、估計是什麽經理級的人物,在他辦公桌旁的影印機、碎紙機、甚至是電動分類垃圾桶等等的周邊設備故障了,竟然都叫項桓緒順便修理一下。

還有一個戴着綠色鏡框、整天窩在電腦前敲打着鍵盤的疑似宅男者,連電腦螢幕不亮了,居然也要叫他幫忙處理一下?!

另外有個身材魁梧、留着鬓角自以為很性格的壯男,每次只要項桓緒到他們這個單位檢修問題時,他也都叫項桓緒順便查看一下他頭頂上的那個根本沒有問題的出風口。還有……

感覺上好像舉例不完,但無論如何,那些雜事根本就不是項桓緒份內的工作,若不是為了客制化的服務,他一點都不想幫他們處理那些浪費他時間的狗屎鳥事。

在這座辦公大樓裏頭,除了“永聖國際事業機構”中研發部門裏的這幾名成員,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那麽厚顏無恥叫他去做這類不在他管轄內的雜務事。這研發部內的幾個人包含部門櫃臺裏的那個年輕人,不曉得是否是因為部門文化的關系,似乎都特別喜歡找他的麻煩。

然而從今天起如果他們仍再要求項桓緒幫他們做些什麽雜事,他可就要不客氣的回絕了。

況且他也很忙,每天的行程幾乎都是排得滿滿的,有時候甚至還忙到連午餐都沒有辦法吃,哪來的閑工夫去幫他們看風水、找蟻窩?!

不過話說回來,這間公司到底是賣些什麽樣的東西,其實項桓緒也看不太懂,也沒有興趣去探究,因為這根本就不關他的事,他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家休息就夠了!

至於今天的維修項目,是東202室裏的燈不會亮。

如此籠統的說明,還是得靠項桓緒親自到東202室去察看。看是只要換燈泡就好,還是線路出了問題導致燈座不會亮?這時就得花比較多的時間,去作線路的查修。

雖然研發部門他已來過多次,但是對於東202室的位置,他卻始終找不到。在這樣子的情況下,直接去問裏頭的人,便成了唯一的解決辦法。

然而項桓緒卻是一點都不想去問裏頭那些只會找他麻煩的人,於是他又繞回門口處,這時他看到了那個站櫃的年輕人。

年輕人的長相清秀、打扮中性,不站近點瞧看,還會以為是女生。說話的時候慢慢柔柔、音色卻是低沉的:

「東202室嗎?從眼前這條走廊直走到底左轉在第二個轉角右轉後、看到大廳右面有個走道彎進去從前方數來第二扇門就是了!」

年輕人說得非常清楚,但是項桓緒卻聽得一踏糊塗:「什麽?呃……抱歉,你可以再說一次嗎?讓我把它記在紙上……」

項桓緒連忙搜索着自己的口袋,在找出筆之前,年輕人慢條斯理的聲音又響起:

「不用那麽麻煩了,來,我帶你過去!」

聽到他這樣一說,項桓緒感激地跟他道謝。讓人直接帶路,真可省去自己不少的時間。

年輕人雙手插口袋,率性地走在前方,項桓緒走在後頭只覺得這間公司的包容性還真大,什麽樣各式的人款都有,有西裝革履的、也有雅痞随性的;有風姿綽約的、也有不修邊幅的;有正經老成的、也有像這年輕人一樣展現着青春無敵的……

但無論外表如何的不盡相同,他們匆忙且迅捷的步調,卻都是一樣的。行經的人雖然都會抛來幾道注視的眼光,卻也因為忙事在身而不曾在自己身上多作停留。項桓緒心想,那些擦肩而過的人之所以會多看自己一眼,多半是因為自己這一身的水電工裝扮令他們覺得突兀吧!

走道的光線在遠離大廳後便逐漸變得微弱,深遂的盡頭更是一片空洞的黑暗,所幸他們的目的地是第二扇門,他只負責把這第二扇門內的黑暗給擺平,其餘的就沒他的事了。

在年輕人拿出鑰匙把門打開的時候,項桓緒只覺得納悶,要是他沒有詢問這個年輕人而自己獨自前來這個東202室,那麽沒有鑰匙的他該要如何進去?

不過當下他也沒有想太多,因為進到室內後的那股窒悶感,馬上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天哪!這裏好悶,連空調也壞了嗎?」項桓緒将肩上的工具袋放到牆的一角。

「空調應該沒壞,只是這裏很少使用,經常關閉起來而已,倒是燈的部分,好像有幾座都不亮了……」年輕人将所有的電燈開關都打開,十座裏頭只有五座是亮的。

項桓緒緊接着也将空調的開關打開,順便測試一下冷氣有沒有問題。畢竟在這看似擁有會議室完善設備下的使用場地,若是有燈光但沒冷氣,也應該是沒有人會想使用吧!

大約過了三分鐘,窒悶的空氣開始流動了,雖然尚無冷意,但至少不會光是站着不動還仍一直冒着熱汗了。

想到自己還得在這兒耗上個半天,沒有空調的話,絕對會悶死在這裏的。這時項桓緒突然聯想到要是明天的報紙頭條上登着:“水電工修電,悶死在現場”幾個觸目心驚的大字,那還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意外!

揣測到這兒,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起來還真可愛呢……」這時一直揪着項桓緒表情猛瞧的年輕人說道。

「什麽——」項桓緒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一時沒有聽清對方說了些什麽。

年輕人露了一個寓意深遠的微笑:「沒什麽!那麽,這裏就交給你了。」

「好,謝謝你帶我過來!」

「不用客氣!」年輕人揮揮手,又是雙手插袋潇灑地離去。

項桓緒将門微微地打開,讓裏頭的髒空氣循環出去,然後開始觀察不亮的燈座以及天花板的高度,估計了一下等會兒要下樓到車上去拿什麽型號的燈泡以及梯子。

四處探看的時候,那僅存五座照明不怎麽充足的電燈,将這房裏的氛圍,投射出一種詭谲幽冥的驚悚意象,讓人深感一個人待在這樣的地方,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才剛這麽想的時候,項桓緒就隐約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麽動靜,正當他欲轉過身去确認時,他的口鼻忽然就被什麽東西給捂住,阻礙了他的正常呼吸。驚吓之餘,他同時也在努力掙紮着,但是驚慌之下所被引渡至氣管的,卻是一陣陣濃厚刺鼻的藥水味。

他想發聲卻發不出來,想揮拳卻一直撲空,随着藥水味一波一波地湧進呼吸道,他的視力變得愈來愈模糊,意識也逐漸抽離流失,就像突然被丢進一個虛無的空間中,慢慢地,被伏身襲來的巨大黑潮,給徹底的吞沒。

§ § §

「幹嘛要一下子把他的衣服脫光光?」

「我們是有教養的紳士,不能像差勁的強奸犯那樣把人家的衣服給弄髒毀壞,好歹也要讓人衣衫潔淨的回家去——」

「我說你這個臭阿宅是幹嘛?想要一邊做一邊射在他的衣服上嗎?真是個制服癖變态!」

「會想要把人架到會議桌上侵犯的你們,才是變态吧!」

「我操你他媽的,你敢說你沒有想要這麽做嗎?哦,我懂了,我看你是比較喜歡把他釘在牆上幹吧!」

「真是一群幼稚的人!說的那麽多,技術不好的話,就算人家張開大腿把洞讓你對準了,也得不到一丁點的快感——」

「你這臭娘炮,閉上你的臭嘴巴!」

「怎樣,就算我是娘炮,我這炮也比你那個迷你槍的馬力大多了!」

「你——」

「夠了,你們別再吵了行不行!」

……

吱吱喳喳的嘈雜聲,不安寧地在項桓緒的耳邊連綿作響,想要用手摀上耳朵,卻發現手腕好像被什麽東西給抓住了。

想要看清楚究竟是什麽抓住了自己的手,眼睛竟然也睜不開。

不、不是睜不開,項桓緒确信自己的眼睛已經睜開了,可是卻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他奮然轉頭探看四周,但是四周除了無盡的黑暗,還是無盡的黑暗。

怎麽會如此呢?他想加大動作弄清現在的處境,可是身體竟是動彈不了,像似被什麽繩索綁住般無法随心所欲地伸展……不,是被人用手按壓在地上!項桓緒可以感覺得出來,他現在正無緣無故地被人以待宰的姿勢,給箝制在地面上。

在意識慢慢恢複、神志逐漸清醒之後,項桓緒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視力其實不是消失,而是被人蒙上了一條黑布。那一條不管怎麽甩都甩不掉的黑布,令他有種不知将面臨何種危機的恐懼感;還有那不知來自何人怎麽都掙不脫的抓縛力,亦是讓他有種誤入陷阱的失措感。

「誰?你是誰,為什麽要蒙住我的眼睛?」他憤怒地叫喊出聲。

「啊、他醒了耶!」一個乾乾啞啞、又帶點愉悅的聲音響起。

「醒了才好,這樣才不會感覺像在操一只充氣娃娃!」另一個音量過大、口語粗俗的男人說道。

「可是我倒覺你挺适合充氣娃娃的耶!」這回出聲的是一個音質低沉、韻拍緩慢的男聲。

「你何不滾回你的娘窩去!」粗俗男不甘示弱地反擊。

「你們鬧夠了沒?!」還有一個頗具磁性的成熟嗓音,氣勢浩壯地警告:「再吵,你們就統統給我滾出去!」

項桓緒被這群人莫名其妙地壓制着,然後心驚膽跳地聽着他們毫無避諱的發言。

他是遇到了歹徒,還是碰上了瘋子?而且好像不止一個人?!總而言之,他們根本沒有權利這樣架着自己或是蒙住自己的雙眼。

「你們這些惡霸,快點放開我,!」他使勁挪動着身軀,想要脫離這種看不見的恐怖。

「啊啊!小緒,這樣随便說人家是惡霸,可是很沒有禮貌的哦!」成熟的嗓音說道。

項桓緒對於他如此的稱呼自己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栗,他們必定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才會這樣子的叫自己——「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是誰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讓小緒你感到很爽……」成熟的嗓音說道。

「你、到底在說什麽?快點放開我!」項桓緒的心裏很直覺地感到不妙,因為對方談話的內容,根本就是超乎一般的常理。

「說的你聽不懂,做了你就懂了!」成熟的嗓音說道。

項桓緒還想找些什麽字句予以反駁,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命根子好像被掐了一把——這時候彷佛有什麽東西在腦袋裏爆開,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毛孔有一種直接被冷空氣灌進骨底的寒意,或許這是因為冷氣空調已經發揮了它的運作功能,不過最大的原因,則是源於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被剝得連一件都不剩了……

☆ TO BE CONTINUED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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