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沒有廣告的雜志？！”高荃聽了蘇敏的構思後，第一反應就是覺得不靠譜。這個女子他是一萬個看不起，什麽都不懂，就靠着和鄭老先生不清不楚的關系拿到3%的股份，一下子就比他們這些在公司幹了10多年的老員工還有地位了，而且，似乎兩個鄭先生都不太滿意她。想到這些，高荃說起話來不禁有些不客氣，“蘇小姐，你恐怕從來沒有經歷過傳媒行業的運作，很多東西看來你是不明白的，一本期刊，單憑銷售，維持成本都不夠，盈利靠的是登在上面的廣告，真正的大客戶是肯用你的版面做廣告的商家而不是買雜志的讀者。”
“高副總，我不是說要放棄廣告，我的意思是把所有廣告集中起來做成一本副刊。”蘇敏耐心地解釋，“主刊上不登廣告，讀者就可以流暢地閱讀，而副刊我們在紙張和版面設計方面都要精益求精，讓大家在看完主刊後願意翻開它，而且有繼續看下去的欲望，這樣一種集中的推廣可能比在主刊上随随便便找一頁刊登上去的效果會更好。而且，只有雜志銷量上去了，才會吸引更多的商家來刊登廣告，所以，讀者對一本雜志來說，絕對是最重要的客戶。”
“蘇小姐，你懂不懂什麽叫成本控制，我先不說用好的紙張做本副刊要多少錢，最起碼你應該知道沒有哪個客戶會願意把自己的廣告放在一本沒有內容的所謂的副刊上面……”
“我覺得可行。”一直在旁邊保持沉默的雜志主編饒穎打斷了高荃的話，“現在市面上的期刊，大多都是厚厚的一本，可是裏面真正有內容的沒有幾頁，像這類雜志，充斥着粗制濫造的廣告，連我這種業內人士都沒有翻看的興趣，更何況那些分秒必争、生活快節奏的職業女性。其實副刊我們可以做精制、小巧一點，方便攜帶，裏面又多刊登一些吃喝玩樂的指南，讓讀者在空閑的時間可以随時拿出來翻閱，應該會有不錯的效果。”
“對對對！”看到有人支持她的觀點，蘇敏高興起來，“主刊內容充實，副刊內容休閑，雙本合璧，缺一不可。我還有個打算，在雜志的封一位置做個禮品袋的樣子，每期放一件小禮物進去，可以是一張小書簽，也可以是一份化妝品的試用小樣，或者是電影院的優惠券和商場的打折券，只是一份小小的禮物，卻也能每期帶給讀者一個小小的驚喜。”
“這個想法很好啊，只是每期放進去的禮物一定要實用。”饒穎邊說邊把椅子挪得和蘇敏靠近些，兩人很自然的開始讨論起細節來。高荃坐了半晌也插不上話，生氣地離開了辦公室。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忙碌而充實，饒穎負責組織正刊的稿件，蘇敏去說服老客戶更改廣告刊登版面，同時尋找新的廣告客戶。老客戶到還好，合作了多年，而且《流光溢彩》之前的銷量也就那樣，大家覺得廣告投放在哪個位置區別不大，而且蘇敏又給出一些第二年的優惠條件，所以基本答應的都很爽快。新客戶就比較難搞，雜志的定位是中高端，刊登出來的廣告還得有些分量，蘇敏談了好多家，都被委婉拒絕了，也多虧她之前一直在從事銷售工作，憑着一股不屈不撓的精神，勉強還是拉到了幾個化妝品和餐飲廣告。
大半個月來，蘇敏白天去跑客戶，晚上就和饒穎在辦公室選稿，鄭家大宅基本只是回去睡個覺，公司除了幾個必須出席的例會其他活動也一概推掉。終于到了8號晚上，蘇敏和饒穎拿着改版後最新一期的《流光溢彩》，想到明天就要推向市面銷售，兩人心裏不免都有些激動，為了掩飾內心的緊張，彼此都在有意識地找些話說。
“其實這一次實在是有些冒險。”蘇敏把雜志舉起來，對着饒穎說，“時尚雜志封面不用大牌明星，會不會都沒有人去關注啊？”
饒穎接過蘇敏手中的書，把它放在雙腿上輕輕撫摸着，只見封面是海天一色的潔白沙灘上，一條紅寶石項鏈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淡淡的卻晶瑩透亮的光芒，饒穎輕聲地說：“這個封面構圖簡單，顏色反差對比卻強烈，你想想，現在的時尚雜志，封面全是那些超模、明星，一眼看上去，都分不出來誰是誰呢。不錯，時尚是要靠人來體現、可人也少不了物件的裝扮，你想想，在一衆妝容精致但姿勢僵硬的人形封面中，我這個封面是不是更能第一時間抓住別人的眼球呢？我都想好了，下期的封面我要放雙高跟鞋上去。”
蘇敏笑起來，随即又有些失落地說道：“你真的很有才華，又用心，這期主刊堪稱完美，可是我負責的副刊，像樣的廣告都沒有幾個，而且最終也只拿到酩尚閣30元的代金券放到禮品袋裏。”
饒穎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要妄自菲薄，本來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看看酩尚閣新推的這幾個菜品，放在副刊裏是多麽的精美，連我這種有輕微厭食症的人看了都想去大吃一頓。”
蘇敏嘆口氣道：“還好我們可以互相安慰，其實這一期《流光溢彩》反響會怎樣，我們都沒有底，或許這會是改版的第一期也會是最後一期。”
“無論如何，我能按自己的意思做一期自己喜歡的雜志，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給我這個平臺和這份信任，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改版失敗，你要承受的壓力比我多很多。”
“呵呵，有什麽壓力呢？”蘇敏自嘲地笑道：“不過是哪來的回哪去罷了，我到覺得是一種解脫。”
第一天，反應平淡；
第二天，與預期相距甚遠；
第三天，銷量沒有明顯增長；
第四天，蘇敏正準備去各報刊售賣點看看情況，鄭嘉康的秘書來通知她馬上到會議室開會。
一進門，只見公司高層幾乎都在，高荃和鄭嘉良坐在一起低頭說着什麽，看到她進來，公司財務總監錢剛大聲地說：“蘇小姐，請你看看這份報表，這期《流光溢彩》成本增加29%，可收益竟不如往期呢。”
“蘇敏，我接到菁菁化妝品公司徐總的投訴電話，說《流光溢彩》把他們的産品登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裏，徐總很生氣，聲稱明年不會再把廣告投放在我們雜志上了。我想接下來類似的麻煩會很多，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說辭方便我去幫你們應付和解釋。”鄭嘉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新版的《流光溢彩》面市才不過三天，現在評定它改版的效果我想還為時尚早。”蘇敏看看四周，朗聲回答，“讀者需要一個發現和接受的過程，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個月的銷售量與往期同時段基本持平，這起碼證明我們沒有流失老讀者，至于要吸引新讀者我想要再給多點時間。而且，據我了解，酩尚閣這幾天的營業額增加了1成，或許《流光溢彩》副刊還是有一點宣傳作用的……”
“哈哈！”分管酩尚閣的文啓良冷笑着打斷蘇敏的話，“酩尚閣的營業額增加是因為經營管理有方，不是靠什麽《流光溢彩》副刊的宣傳，如果你硬要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我也無話可說了。”
“蘇小姐，你說要改版時我就提醒過你不要那麽任意妄為。”高荃皺着眉頭說，“雜志不像茶葉，想做圓就做圓，想做方就做方，它有它的規則，一本雜志怎麽能沒有廣告呢？當時你聽不進合理意見，現在又找諸多借口，這種工作态度恕我不能茍同。”
“蘇敏，你怎麽說？”鄭嘉康頭靠着椅背，仰面問道。
“我沒什麽好說的。”蘇敏看着鄭嘉康，平靜地說，“這只是《流光溢彩》改版後的第一期，你答應過先做三期，如果有什麽要說的，我想兩個月後再來說應該更合适一些。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去忙了。”蘇敏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太嚣張了，這是什麽态度？”
“什麽意思嘛，再做兩期？難道明知賠錢也要做下去？”
“……”
蘇敏的離開，引起衆怒，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語氣裏全是不滿。
“好了。”鄭嘉康眼睛一直望向門，低聲但威嚴地說，“就這樣吧，散會。”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