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番外
午後的溫度讓碩大的莊園顯得有些有些燥熱，男人扯扯自己頸口發緊的領帶，眼眸微擡，便看到遠方山坡處的那抹瘦弱身影，他邁着修長的腿朝那潺潺流水處走去。
……
“喲，瞧你還挺自在的？”不太标準的中文響起，高大的身影将那躺着的人的陽光全數擋去，“唔……”白凝安眉間一皺，下意識地用手捂住雙眸，不太情願地緩緩坐起身，細碎的雜草應聲掉落。
她看起來有些疲憊，指尖軟軟地按着眉角，“那你指望我怎樣……”白凝安終于遲鈍地張開了眼，默然看着Leon坐在她身邊，“明天，你的Lover就要帶着她的新歡來這裏了。”Leon撓撓被曬得泛光的金發，有些慵懶地偏頭問道，“如何，你四年一直在想的問題，有答案了嗎？”
聞言，白凝安卻像是突然按了暫停鍵一般陷入了沉默。
她出神地望着低矮山坡上傾斜的水池，那潺潺的水流徑直向城堡方向淌去，數十尺後從東西兩方沒入地下深處，“……”四年如一日，眼前的城堡、莊園、寬闊的草坪，一切都沒有改變過，她不知想到了什麽，眼角突然變得更加黯淡，“答案……”突然，那小巧的鼻尖輕叱一聲，白凝安輕聲笑道，“你覺得事到如今，我還會放過她嗎？”
Leon有些訝異地張張口，卻又了然般将雙手撐在身後，無奈地接道，“放過她做什麽……”他在草坪上盤起腿，右手撫着黑色襯衫下隐隐發痛的後肩，“你跟我可不一樣，我是活該，就像這裏的大多數人一樣。可你，是一百年來第一個被戀人丢棄在這裏的。”說着說着，他嘴角突然挂起捉摸不透的笑容，擡手便想拍拍白凝安的肩，“說起來，我們在一起倒不錯。”
手指還未觸及，便被白凝安熟練地側身躲開，她慣常地笑道，“我們可不一樣。”Leon卻啧着嘴，話語中充滿了不樂意，“翻臉不認人，明天我可怎麽幫你呢，哎呀，佩恩可是給了我最終警告。”他擡高了聲音，看起來極其懊惱的樣子，白凝安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深，“白凝安你明天要是不成功，我倆可就真成仁了。”
話音未落，便被那溫和的聲音打斷，“謝謝。”白凝安帶着淡淡的笑容又道，“可我并不怨佩恩。能原諒我私下透露消息給她的現任，還答應幫我布置這一切……他對我已經足夠寬容了。”
“無論對他，還是對你。真的……謝謝你們。”突如其來的感性讓Leon倒有些不自在了，他有些遲疑地盯着身邊人，“別這樣……聽起來讓人特別不安。”
氣氛尴尬了幾秒。
Leon突然一本正經開口說道，“你知道的，這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他看起來有些嚴肅，微微偏過頭，陽光恰好在其深刻的輪廓上流淌而下，“這裏一直充滿着病态……”他有些複雜地看着遠處伫立的城堡，喃喃地說道，“有些人就像找到了天堂，沒日沒夜跟同類尋歡作樂。但一到獨處的時候便會郁郁寡歡，仿佛一眼就看到生命的終點一樣，連拿起刀往心口捅的勁都沒有……”
“說真的，我早就感覺累了……如果不幫你，我根本也找不到什麽趣味了。”Leon嘲諷地笑笑，又回頭看她，“如果不是因為心中有執念，恐怕你也都熬不過第二年。”
白凝安不知在想什麽，一直沒有回應，他卻仿佛松了口氣般說道，“我一直想問你，你這麽做心裏真的會好過些嗎？”
話音未落，陽光便漸漸被烏雲遮蓋，花園像被換了顏色一般，一陣涼風吹過，卻只聽得見冰冷的水流從森林穿過的聲音。
“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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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安沉默了許久，終究這麽回答道。
“為什麽不會？”
“你知道佩恩對我的要求……尹連璟定要走出房間，并講出‘我愛你’三個字一切才算生效。如果明晚我真的成功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我沒有那麽寬容的心，能包容她曾經做出的所有的事。她一早就知道這裏的秘密，卻刻意隐瞞……無論這其中有着千萬種的理由我都不可能原諒。”
冷風漸起，吹得肌膚陣陣疼痛，一如此刻白凝安愈發低落的聲音。
“可我卻也不能完全覺得好受……”
“‘一定非要這樣嗎？’我偶爾也會這麽問自己……為什麽當初不能好好珍惜對方，非要走到這個地步才尋求這種畸形的‘永遠’。”
“可事已至此，一切都由不得我自己好好做個選擇，鎖鏈就已經铐在腳踝上了。我不可能去阻止自己想把她拉入地獄的心，憑什麽呢？憑什麽我就要安然接受現實……”
不知何故，那音調突然微妙地顫抖了一下，Leon一直看着她，直到那柔和的眼眶終于染上了點點嫣紅。
“尹連璟這個人，總是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誰都猜不透，其實比誰都自作聰明……膽怯、軟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卻又心高氣傲，不肯相信于人。”
“其實四年前我們曾分過手……”
“我哭得像傻子一樣，整日渾渾噩噩，有始無終。根本沒想到她後來會來找我，她那麽高傲的一個人，根本沒有做過這種低頭的事。當我看到她一臉憔悴地靠在門口，你知道那時我怎麽想嗎……”
“我真的以為我們不一樣了。可……”
白凝安的聲音越來越啞，眼眶熏得通紅。“罷了，我也倦了，不願再想那些緣由……”她話音一頓，卻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轉眼間天空便被陰沉的氣氛籠罩住，烏雲越積越厚，分明是暴雨欲來的前兆。白凝安紅着眼眶從草坪站起，腳步有些踉跄。
“可是以後又該怎麽辦呢？”Leon看着她準備離開的身影，突然擡高了聲音。“……”白凝安身形一滞，卻始終沒有轉過那瘦弱的背影，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她緩緩開口。
“……我不知道。”
白凝安靜靜地看着前方，仿佛用盡了力氣般低聲道，“那都是我拽着她下地獄後的事了。”她抿着唇，再也不肯多說些什麽，沿着冗長的水池向城堡處走去，一步一步，逐漸沒入了那永遠的平靜中。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更完，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了，本文就是這樣，謝謝各位觀看。
長篇年後見。( ^_^ )/~~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