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娛樂圈有多少紅極一時又銷聲匿跡的人呢?

數不清。

以莊錦現今的程度, 連紅極一時都稱不上,誰也無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流星,刻薄的已經在說:這兩天或許就是莊錦這輩子身價最高的時候。

不怪茅建同急着變現。

在這位老油條眼裏,如莊錦這般臉好看得一塌糊塗的年輕演員,該走的是流量小生的路子,只要能帶動粉絲消費,鈔票自然會大把大把地進口袋,至于提升演技拍大片?花大力氣還不一定有效果, 何必呢。

為什麽爛片腦殘劇被罵得多狠都層出不窮?

無他, 有利可圖。

2036年5月28日。周一。

真人秀的時間已過。

似乎是在印證那些刻薄的言語, 莊錦的熱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網民是健忘的,沒有不間斷的新消息刺激,他們很難對一個明星長情, 這就是為何有的明星即使是招罵也要制造新聞提升曝光率的原因, 人們罵你至少代表還記得你, 如果連記都記不得了,才是真正的末路。

阮曉柳邊等待不知何時會出現的莊錦邊手機登上APP刷微博, 看到的首頁,幾乎全是明元嘉和聶浪兩方粉絲的罵戰。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

同莊錦一樣, 聶浪通過真人秀吸收到大量粉絲,短短一個周末增長的粉絲比以往所有時候加起來都要多,而新生的衆多粉絲在摸到偶像的微博賬號之後,多半會翻翻偶像之前的發的微博, 在合心意的微博下方點贊和評論,而引發罵戰的,正是聶浪微博的其中一條。

這條玩的是諧音梗。

舉例來說,在諧音的領域裏,Effi(埃菲)=愛妃,顧泰=固态,顧欽=古琴,安以源=俺醫院……當然,聶浪的這條微博裏被諧音的不是這一批,而是另外幾個,包括明元嘉……

嗯,名媛家。

Advertisement

稍稍想深一點,諷刺的意味就出來了,在加上唯恐天下不亂的煽風點火,便替聶浪拉到了大把的仇恨值。

繼出演《春風十裏》的男一後,明元嘉又接拍了一部新戲,此時正在參與新戲前期的封閉式培訓,偶爾放出的動态都顯出他的刻苦努力,粉絲心疼得不行,這時候眼看有個新人來撩,立即炸了。

想想哈士奇的性格,也知道聶浪根本沒有管理微博的意識——有的話這條玩諧音梗的也不該發出來還挂這麽久,聶浪的經紀人對他會紅這件事沒抱什麽希望,所以也沒怎麽管他,現在事情出來才後悔莫及。

該補救的措施已經做完,可雙方粉絲依然不依不饒,一邊說我們聶浪很萌的肯定不是有意的,一邊說呵呵反正先撩者賤你們開心就好……總之,火氣是越來越大,那架勢好像明元嘉和聶浪已成死敵。

由于和雙方都有合作,莊錦小小躺了槍,有人@他問他支持哪邊,意料之中地,莊錦沒有回應。

還不出現嗎?

阮曉柳刷了會微博,擡頭望望小區門口,又重新低下頭去。

今天,阮曉柳在風度和溫度間選擇了溫度,裹得嚴實許多,她吸了吸鼻子,覺得這一波快要止不住了,背過身去湊到垃圾箱旁邊一會兒,手裏流出幾團衛生紙,打理好個人形象再轉過身,就看到了莊錦。

現在,是黃昏。

夕陽微暖,暮風輕柔。

漂亮的青年邁着優雅的步伐向她走來,唇角的弧度帶着絲親切的氣息,過往的不愉快都在這微笑下如煙消散,阮曉柳心裏湧起一陣委屈的同時,又有一股暖意流淌而過,那是她很久沒有感受到的情緒,是種單純潔淨的、不摻雜物質的幸福。

“莊……”

青年越過了她。

如果将時間放慢、鏡頭拉長,這想必是個經典的諷刺場景,或許比那些知名演員奉上的更經典,因為雙方完全是本色演出。

學習機提醒,[剛才那個是阮曉柳。]

莊錦漠然道:[是嗎?我都忘了。]如果說名字還有印象,相貌就真的模糊了,尤其是妝後的。

沒有把這個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莊錦徑自走向顧欽的跑車,不待他到達,車門便已打開,像是為兩人支起一個獨立的空間,顧欽神色奇異地打量着莊錦,“不跟你前女友說兩句?”

專注收集莊錦的消息三年的顧欽自然不會認不出阮曉柳,平心而論,阮曉柳的長相中等偏上,打扮後更顯清純,走在路上是個直男都忍不住多看兩眼,而對方此時盛裝等在這兒,目的一眼可知。

顧欽不開心。

這份郁悶随着莊錦的舉動緩解,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問題,接着便聽莊錦道——

“有進步。”

“?”

“這次不是吃自己的醋。”

“……”

顧欽忍不住瞪了一眼莊錦,卻不知道自己眼睛裏帶着笑,他努力做出嫌棄的表情,擡高了下巴,“吃飯沒?”

莊錦眼前浮現出煮到半途的水餃……“沒。”

“上車。”

繞到另一邊上副駕駛座,由于方向的關系,莊錦的目光和阮曉柳的有一瞬的重合,那對視很短暫,像是流暢播放的視頻中一個完全可以忽略的卡頓,很快車門關好,線條流暢的跑車由慢而快,緩緩加速而去。

阮曉柳站在原地,目光空茫。

剛才莊錦看過來的眼神裏,什麽都沒有,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更甚者不是人,那眼神和看路燈花壇也沒什麽區別……他忘掉我了?三年的感情,才兩個月,能斷得一幹二淨?

盡管不願意相信,但直覺告訴她:這是真的。

許多畫面浮現在腦海,一個念頭突然蹦出: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那樣傻傻愛着自己的人了吧……

擁有的時候,總是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時,追悔莫及又有何用?

悵然若失。

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呢?

阮曉柳粗魯地擡袖子擦了擦不知何時湧出的淚水,不管花掉的妝,吸着鼻涕往寝室走去。大叔送的東西,她都存着,也許,現在到了該把它們還回去的時候了……吧。

萬年不變湘菜館。

這次倒是沒有小龍蝦,點完單後的顧欽對上莊錦詫異的視線,解釋的話語脫口而出:“這家的小龍蝦做得普通。”

“嗯。”

“……”等下他為什麽要解釋……

顧欽約莊錦出來,不單是來送衣服的。

或者說,為了顯得不單是來送衣服的,他給自己加了件正事。

“安以源的電影?”

“他的第一部電影,”顧欽這樣強調,又道,“劇本寫好了,想請你演男主角。”停頓一下,顧欽的筷子伸向啤酒鴨,“你如果沒空就直接拒絕,不用給他面子。”

“你不看好?”

“我沒參與,這需要你去判斷。”

“讓他随時聯系我。”

“……”顧欽聽莊錦說這話的語氣,像是在說“明天早上吃油條和皮蛋瘦肉粥”那樣輕松,不由睜圓了眼睛,“你手頭沒有別的戲?”

“沒有。”

“落魄到這種地步?”

“是啊,還好有人請吃飯。”

“……”顧欽覺得各種別扭,想怼回去又不知道怎麽怼,進退兩難,莊錦則一派自然,“這個月你們也要期末考,大一大二的課程都不輕松——如果安以源想暑假拍的話,我只能抽出一個月。”

“你有什麽事?”

“我要回家一趟。”

顧欽想了半天,才意識到莊錦說的“家”指的是福利院,一時有些詞窮。

盡管舒媛不是自己的生母,可18年的養育之恩不是假的,而舒媛在20年前抛棄莊錦,也不是假的。

見顧欽滿臉為難的模樣,莊錦意識到他的想法,失笑着道:“安心,那是上一輩的事情。”

饒是如此,飯桌的氣氛仍然逐漸沉默下來,顧欽低頭夾一塊日本豆腐,發揮失常掉了兩次,莊錦幫他夾到碗裏,用的是公筷,顧欽卻覺得他更屬意莊錦自己的筷子。可惜沒機會了——莊錦讓服務員添了個勺子。

該死的體貼。

月亮已升起。

結了賬,兩人并肩走在夜色之下,顧欽偏頭去看莊錦,看皎潔的銀光在他的側臉流動,似是那晚的淚痕。

心髒驟然狂跳起來,好在并不影響開車,将投喂完畢的莊錦原樣——表面原樣實際可能重了兩斤——兜回書香小區,心情不錯地發現阮曉柳不在,顧欽将洗淨晾幹裝好的上衣褲子交到莊錦手裏,“你的衣服。”

“謝謝。”

“不用,那個……”顧欽若無其事道,“有一件因為沒法機洗,我直接扔了。”

“……”被扔的是哪件太明顯。

路燈暖黃色的光芒籠罩着這片區域,莊錦神情微妙地打量着顧欽,顧欽被看得炸毛,“你那是什麽眼神,懷疑我嗎?”

是的,顧欽臨近出門時,又後悔了。

總之,他的行動綱領是:不能暴露自己洗了某人內褲的事實!

“我怎麽會懷疑你呢。”莊錦似笑非笑,琥珀色的眼睛被燈光暈染成蜂蜜的色澤,以一種奇妙而飄忽的語氣道,“畢竟把別人的內褲偷偷藏起來做奇怪的事情,是癡漢的行為,小欽肯定不會這樣的,對吧?”

“……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