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死神的歡宴(七)
“怎麽了?宋輕羅見他狀态不對,“看到什麽了嗎?”
“有東西,那些肉的上面有個東西,像是一塊石頭。”林半夏的身體開始微微抖動,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別的什麽,“我用手碰了一下,感……,不太好。”
宋輕羅聽到林半夏碰了那東西,表情立即嚴肅了起來,他道:“你先上來。”說着對林半夏伸出了手。
林半夏雖然不知道宋輕羅為什麽神情這般凝重,還是乖乖的聽從了他的指示,握住了宋輕羅伸出來的手。宋輕羅手臂猛地用力,想把林半夏從水裏拉出來,可是就在這一瞬間,他腳下踩着的石塊竟是碎裂成了幾塊,宋輕羅一腳踏空,眼見兩人都要摔進水裏——
萬幸宋輕羅反應極快,擡手抓住了身側又濕又滑的牆壁,硬是穩住了兩人的身形。可是即便如此,宋輕羅還是有大半的身體進入了水裏,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将林半夏拉出了水裏。
林半夏上岸後抹了一把臉,道:“你沒事吧?”
宋輕羅說:“沒事。”
林半夏說:“接下來怎麽辦?那東西不用取出來嗎?”
宋輕羅再次确認:“你碰到了那個東西是吧?”
林半夏見他表情不對,遲疑的點點頭:“我找的時候不小心捏了一下。”
宋輕羅說:“好,你在這裏等着,盡量不要動——我下去一趟。”
林半夏聞言一愣:“你要下去?你不是不喜歡水嗎?”
“沒關系。”宋輕羅輕聲道。他說着,從林半夏的手裏接過了手電筒,也沒有脫衣服,便朝着身後的深池跳了進去。林半夏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宋輕羅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手電筒被宋輕羅帶走了,林半夏視野黑了下來,只能聽到耳邊傳來流水的嘩嘩聲。
他站在原地,把剛才脫下來的上衣又穿上了,這山洞裏不知哪裏刮來了一陣冷風,吹打在林半夏身上,讓他肌膚上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按照宋輕羅叮囑的那般,沒敢四處移動,但依舊時不時朝着黑色的水中望去。時間在此時變得格外的漫長,潛入水裏的人始終沒有浮起,林半夏抓着宋輕羅的背包,心情逐漸焦慮起來,他想了想,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微弱的光源,朝着池水中看去,卻什麽都看不到。
時間飛快的流逝着,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分鐘,林半夏心中的焦慮越來越濃,就在此時,他的耳邊傳來了一陣水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水裏游動。林半夏心中一喜,以為是宋輕羅出來了,然而當他看清楚了發出水聲的黑影時,他心中的喜悅蕩然無存。
那并不是個人的影子,黝黑,狹長,像是一條巨大的魚類,長度接近兩米,幾乎占滿了大半個深池,它不知道是從哪裏游來的,巨大的身軀在水下形成了一片黑色的陰影。
而宋輕羅,就與它同在這一片陰影之中。
林半夏瞪大了眼睛,一時間被眼前這突然出現的怪異生物震驚了,如果這東西沉下去看見了下面的宋輕羅……林半夏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他的腦子迅速的思考着,很快有了對策——他開始移動身體,用手臂拍打着水面,想要制造聲音,将那條巨大的,不知道是什麽的生物吸引過來。
一般巨型的食肉魚類肯定是會被聲音吸引的,果然,林半夏的舉動有了效果,水下陰影的面積開始變大——它在上浮。
林半夏雖然反應不快,但也清楚這東西肯定不好對付,他咬了咬牙,伸手在宋輕羅的背包裏一陣摸索,想找到一件趁手的武器。如果他沒記錯,在出發之前,宋輕羅有放利器在他的背包裏,只是不知道到底放在哪個位置了。
巨型的怪物終于浮到了水面上,慌亂中尋找武器的林半夏,也看清楚了它的模樣。
那是一條長相怪異的魚,頭部扁而狹長,乍看上去,就好像是将鱷魚的頭安到了它的身上一樣,然而它的身體卻比鱷魚長了許多,至少有兩米左右,身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斑點,看的人頭皮發麻。聽到了林半夏弄出來的動靜,這條怪魚奔着他就來了,萬幸林半夏站的地方是淺水區,那魚一時間上不來,可林半夏還是被迫的不斷的往後退,一邊退,還得一邊确定那條魚沒有潛下去。
他的騷擾讓怪魚越來越暴躁。它用力的甩動長長的尾巴,濺起了一層層的水花,起初林半夏還以為它是在生氣,可他很快發現,這魚并不止是在生氣,它在利用自己的尾部,将身體朝着林半夏這邊移動,且速度飛快——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已經到了林半夏的面前。
林半夏見勢不秒,轉身就跑,只是他還沒跑兩步,便感到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這一下,他摔的極重,同時狠狠的嗆了幾口水,他踉跄着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腳下濕滑,一時間只能在水裏不住的掙紮,而那條巨大的怪魚,已經游到了他的面前。
恍惚中,林半夏看到了它那狹長扁平的嘴張開了,露出一排細密尖銳的牙齒,散發着森森寒光——
幾乎在同時,林半夏終于在宋輕羅的背包裏摸到了他放着的利器,那是一把匕首,林半夏猛地揮出了匕首,鋒利的刀刃插向了他面前的巨魚,然而林半夏沒有想到的是,那刀刃在和巨魚鱗片接觸的剎那,竟是發出了一聲嗡鳴,就這麽被無情的彈開了。
這魚的鱗片是什麽做的這麽硬?!!林半夏捂着發麻的手臂呆在了原地。
巨大的陰影已經徹底籠罩了他,他吐出一口氣,看着怪魚巨大的身軀在狹小的洞穴裏濺起了一陣劇烈的水花,它擺動尾部,張開巨口朝着林半夏咬過來,林半夏似乎徹底沒了反抗餘地,他坐在原地,甚至好像已經嗅到了那張巨口裏散發出的濃郁腥臭。
他要死了嗎?林半夏想,就算到了這樣的時候,他竟然也沒有覺得害怕呢。
林半夏閉上了眼,等待着黑暗的來臨,可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如期降臨在他的身上,他聽到了一陣激烈的水聲,茫然睜眼,看到黑暗之中,冒出了一束明亮的光。有人逆光站在他的面前,幫他擋下了怪魚沉重的一擊——那人回了頭,對着自己,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
“宋輕羅!!!”林半夏驚喜的教導。
“沒事吧?”宋輕羅的聲音裏是從未有過的輕,好似一根柔軟的羽毛,馬上就要被嘩嘩的水聲覆蓋。
“小心你身後!!那條魚——”林半夏吼道。
宋輕羅道:“嗯,你不要動。”他伸手,将濕漉漉的額發抹到腦後,完全的露出了那張精致卻冷淡的像人偶一般的臉,此時,那張臉上沸騰着與那精致格格不入的殺意,他垂下漆黑的眸,聲音輕柔的如同情人的呢喃,“就在這裏,等我回來。”
宋輕羅撲進了水裏。
林半夏站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水面開始翻騰,巨大的魚身在狹小的河道裏翻轉滾動,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只能嗅到那潮濕的水汽裏,多了一股子血腥味,起初,腥味很淡,漸漸的濃郁起來,林半夏的臉頰上也濺上了一些水漬,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放到鼻間,嗅了嗅,确定那不是水,是血液。
不知過了多久,水裏的動靜漸漸變緩,最終平息。
林半夏的耳邊出現了一陣輕微的喘息,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眼睛便被一雙冰冷的手輕輕的蓋住了。
“要開燈了哦。”宋輕羅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
林半夏心中微動,小聲道:“嗯。”
手電筒的燈光再次亮起,隔着手傳來了模糊的光感,大概過了片刻,宋輕羅的手才緩緩移開。林半夏看到了他的臉,他的唇邊浮着笑意,溫聲道:“做的很好。”那溫柔的模樣,好像是在誇贊一個努力的小孩。
林半夏從未見過這個模樣的宋輕羅,或者說,從見面開始,宋輕羅給他的感覺都是冰冷且疏離的,未曾見過他露出這樣的眼神。
這樣的變化也只是剎那間罷了,宋輕羅很快恢複了往常的模樣,唇邊的笑意漸無,他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弓腰起了腰,似乎身體很不舒服,道:“你去水裏找一下,把我的背包找出來……”
林半夏說好。
剛才他被攻擊的時候,不小心把背包掉水裏了,這會兒在水裏仔細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背包。
宋輕羅繼續吩咐:“你在包裏找找,有沒有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林半夏很快翻到了宋輕羅要的東西,遞給了他。
宋輕羅接過盒子,把密碼輸了進去,盒子咔噠一聲開了,露出了裏面的東西。
那是一張皮革質地的東西,宋輕羅小心的把它拿了出來,随後又從自己胸口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玩意兒。
林半夏定睛一看,才發現那玩意兒就是自己在池子底下發現的石頭。
這石頭的模樣,比林半夏在水裏見到的清楚了不少,可無論怎麽看,若是從外觀上來看,不過是一塊形狀有些特別的石頭罷了。就是這麽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只要靠近,便會感到一股子難以描述的心悸。林半夏還在思考,就看到宋輕羅用那張皮輕輕的将這塊石頭包裹了起來,準備放進盒子裏。
林半夏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他有些疑惑,“為什麽我拿到手裏會覺得很不舒服?”
宋輕羅說:“一塊特殊的石頭。”他想了想,似乎在斟酌着要和林半夏怎麽解釋,“先出去吧。”
兩人開始往外走。
走過了漫長黑暗的山洞,兩人總算是又見到了光明,這會兒外面的暴雨已經停了,許久未見的太陽在雲層後面露出了半邊臉,林半夏曬着太陽,倒是覺得沒剛才那麽冷了,他扭過頭,看見宋輕羅凝視着被他包裹在手裏的那塊石頭,道:“現在可以解釋?”
宋輕羅說:“你等着。”他四處看了看,然後走到路邊,随便選了棵長得很茂盛的草。把那石頭輕輕的和草放在了一起。
林半夏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在旁邊乖乖的看着,不消片刻的功夫,那草竟然緩緩的冒起了黑煙,接着一朵明亮的火苗跳了出來——這草竟是平白無故的燃燒起來了。
“怎麽回事??”林半夏看愣了,“這東西可以吸收人的生命力?”
“不太準确。”宋輕羅說,“更準确一點,是被它影響的生物,都會無限的接近死亡——我也只是猜測,可能也是別的用途。”
“那我不是好好的嗎?”林半夏道。
“那條魚叫鱷雀鳝,是熱帶才有的大型魚類,本不該出現在那裏。”宋輕羅說,“但是因為你碰了這東西……”
林半夏無話可說:“那你怎麽沒事?”
宋輕羅道:“運氣好?”
林半夏:“……”
宋輕羅說着話,又小心翼翼把石頭裹了起來,說這東西具體的效果估計還得等過一段時間實驗之後才能知道,不過它對生物生命産生的影響,是毋庸置疑的。
“走吧,先回去。”宋輕羅說,“賀槐安那邊,還不安全。”
“對哦。”想起了牟馨思的慘狀,林半夏的好心情瞬間沒了,他道,“走吧,我們回去吧。”
天放晴了,路上的道路依舊泥濘,林半夏和宋輕羅慢慢的順着山路朝着山下走去。
賀槐安艱難的将牟馨思的屍體背回了村長的家裏,他進了屋子,看到村長叼着旱煙,坐在堂屋裏沉默的做着木工活兒。
賀槐安看了一眼他面前大塊的木頭,很快就辨識出那是一具棺材。與此同時,堂屋的角落裏,也多了幾具棺材。
“你怎麽回來了?”村長道,“不是叫你把人送走嗎?”
“車被人砸了。”賀槐安把牟馨思的屍體,放到了旁邊,他小聲道,“暫時,走不了了……”
村長聽見賀槐安走不了了,表情一下子冷了不少,語氣也有些陰陽怪氣,他說:“走不了了,怎麽會走不了了?我當初就叫你們不要來了,你們為什麽就是不聽?這村子裏的棺材可沒剩多少了,裝不了幾個死人。”
賀槐安覺得他神情怪怪的,辯解道:“我們也是為了村子來的,你不用說這種風涼話吧!”
村長冷冷的看着他沒應聲,用力的揮舞着手裏的榔頭,敲在左手拿着的工具上。
“砰”的一聲,賀槐安被這刺耳的聲音弄的抖了一聲,他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屍體呢?”村長問。
“我背回去,在屋裏守着。”賀槐安道。
村長卻搖了頭,他說:“屍體放了一晚上了,不能再進屋子,要麽你把她丢在院子裏,要麽你把她放在那兒。”他說着,指了指堂屋角落裏的幾具棺材。
這院子裏兩個頂棚都沒有,如果把屍體放出去,估計很快就會被雨水泡的面目全非,賀槐安到底是做不出這樣的事,他猶疑的看着面色不善的村長,一時間不明白村長為什麽會對一具屍體産生如此大的敵意,不過這也算是正常的,畢竟屍體這種東西,總會讓人聯想到死亡。
賀槐安沉默片刻,道:“還是……把她放到棺材裏吧。”
“對,這才對。”村長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放進去吧,沒剩下幾具了,放進去吧。”
和前幾日相比,村長的精神狀态差了很多,甚至看起來有些神經質,他又把煙塞到了嘴裏,不住的用方言喃喃自語,賀槐安完全聽不懂。
棺材蓋子很重,至少需要兩個成年男人才能搬動,村長很是熱情的來搭了把手,賀槐安則輕輕把牟馨思的屍體抱了起來。她還是個年輕的姑娘,之前出過幾次任務,可到底沒有經歷太多,而且運氣極差的在上一次任務裏失去了自己的同伴。
賀槐安聽過這件事,據內部消息說,牟馨思親眼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一頭猛獸撕成了碎片,連完整的屍體都沒能找回來。他輕輕的整理了一下她淩亂的發絲,心理已經開始後悔同意将她帶到這裏來的這件事,如果當時他硬下心來,她就不會遭遇這一切了。
想到這裏,賀槐安有些心酸,重重的揉了揉眼睛,緩緩的把牟馨思的屍體放進了冰冷的棺材裏,牟馨思的身體依舊很柔軟,賀槐安将她的身體擺出一個安詳的姿勢,才重新起身,只是在他起身時,卻忽的感覺到了一種異常,就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被自己不小心的忽略了。
賀槐安動作頓了頓。
村長陰沉道:“你幹什麽呢?”
這一聲問話,讓賀槐安突然改變了注意,他扭過頭看着村長,認真道:“我不想把她放在你們的棺材裏,她的家裏人還在等着她回去,就算是屍體,我也要把她的屍體帶回去——你要是不讓我們在這裏待,我就和她一起出去。”
村長表情一下子變了,變得賀槐安有些看不懂,怨怼,陰冷,憎惡,憤怒,甚至還有一絲讓人畏懼的癫狂。
這種眼神,賀槐安在一些人的眼神裏見過,那些人的名字叫瘋子。
村長森然道:“你想好了要這麽做?”
賀槐安內心有些不安,依舊固執的點了點頭。
村長道:“好吧,好吧。”他沒有再說別的。
賀槐安看着他猙獰的神情,陷入了濃郁的不安中,他彎下腰下,把牟馨思的屍體重新背到了背上,正打算往外走,又被村長叫住了。
“外面還在下雨呢,你能去哪兒啊。”他陰陰道,“就在屋子裏等着吧,等一會兒……就結束了。”
賀槐安道:“結束了?”
村長笑了笑,沒說話,轉身走了,把賀槐安留在了放滿了棺材的屋子裏。
屋子裏安靜下來,堂屋裏,只剩下了賀槐安,和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熱血冷卻之後,要面對的依然是眼前殘酷的事實,他不能回屋子,只能坐在凳子上,沉默的凝視着已經死去的牟馨思。
賀槐安見過很多死人了,但從未和一個死人,如此平靜的相處,他拿出手機,随便點開了一個小游戲,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始終無法自欺欺人的将目光從牟馨思的身上移開。
牟馨思就這麽軟軟的躺在他的腳邊,潔白的肌膚上,透出些怪異的青紫,她不動,他也不動,明明十分寬敞的屋子,卻給賀槐安帶來了一種窒息的錯覺。他此時終于明白,為什麽在規定細則裏,要求他們盡量不要和同伴的屍體共處一室,只是短暫的十幾分鐘而已,賀槐安便感到自己的精神狀态下降的極快,甚至于他好像聽到了一種細微的呼吸聲,可這個屋子裏,分明只有他一個人。
賀槐安深吸一口氣,拿出紙筆,開始做記錄,将他看到的事情,一一記錄在了那個黑色的筆記本上,他一邊寫,上面的字跡一邊消失,寫到後面,都快忘了自己到底寫了些什麽東西了。
賀槐安停下來時,外面的天氣已經有些黑了,可此時明明才中午,卻好像到了傍晚一般,天穹低的好像要蓋住大地,提前到來的暮色,帶走了太陽。
賀槐安正在走神,餘光注意到看到村長不知何時又回來了,他的身上有些濕潤,似乎是剛出去了一趟,手裏端着一個熱氣騰騰的盆子。
雖然隔得很遠,但賀槐安已經嗅到了湯盆裏散發出來的濃郁香氣,他好像從來沒有聞到過這麽誘人的氣息,不由的動了動喉頭,将口腔裏分泌出來的過多的唾液咽了下去。
“你還沒吃飯吧?”剛才神情猙獰的村長,似乎又冷靜了下來,聲音溫和,帶着濃濃的關心,他端着盆子,走到了賀槐安的身邊,笑着說“我做了點午飯,你要不要湊合着吃了。”
賀槐安道:“這是雞湯嗎?”他看向湯盆裏,裏面炖着一只雞,那雞光是看着便十分誘人,一口下去,定然會軟爛鮮美,滿嘴都是濃香的肉汁。他看到這裏,再次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
村長微笑道:“是啊,是山菌炖的土雞湯,好喝着呢,村子裏的人都喜歡……”他把湯盆放到了賀槐安的身側,說,“我去給你拿個碗。”他說着,去了旁邊的廚房,将賀槐安和這一盆湯,獨自留在了屋內。
湯汁的香氣,順着賀槐安的鼻腔湧入,他狠狠的吸了一口,露出陶醉的神色。他并不是個沉溺于口腹之欲的人,可眼前這盆湯,卻那般的誘人,只看一眼,就讓人移不開目光。
喝一口,一口就好了,賀槐安想,他不貪多,只喝一口,讓溫熱的雞湯順着食道滑落到他的胃裏,熱度便會在他的體內散開,祛除身體裏徹骨的寒意,只要喝上一口,他就可以享受渴望許久的寧靜。
村長回來了,臉上是笑着的,他手裏拿着碗和勺子,輕輕的放在了賀槐安的面前:“嘗嘗吧,剛炖的,要是再不喝,就冷了。”
“你呢,你不吃嗎?”賀槐安看向他。
“我?我剛吃過了,就剩這麽一點了。”村長微笑道,“你喝吧。”
賀槐安又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他此時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湯上,一勺,兩勺,手裏的小碗漸漸被盛滿。
村長在旁邊看着他,像在看着自家貪食的小孩,目光慈祥悲憫,想一尊愛着世人的佛。
作者有話要說:
宋輕羅:我不喜歡水多的東西
林半夏:真的嗎?
宋輕羅:你和肥宅快樂水除外。
林半夏:我也喜歡肥宅快樂水——等等,你是不是在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