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神的歡宴(八)

賀槐安端着碗,感受着雞湯的溫度,順着薄薄的碗壁傳到了自己的手心裏,他目光漸漸游離,舀起了第一勺雞湯,朝着自己的嘴裏緩緩送去……只要喝下去,就能感到溫暖了,賀槐安如此想着。

然而就在那輕薄的勺子觸碰到他唇邊的剎那,一股子冰冷的寒意,卻順着他的腳踝竄了上來。好似沿着他的脊椎,深入了靈魂,在他的靈魂上,重重的敲擊了一下。賀槐安猛的打了個哆嗦,從那種虛幻的溫暖中醒來了,他茫然的看着微笑的村長,又看了眼自己手裏的雞湯,猛然意識到了自己即将做出一件無可挽回的事。

“你……你不喝嗎?”賀槐安停下了動作,把剛才問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只是這一次,語氣裏再無渴望。

村長笑容淡去,冷冷的看着賀槐安,沒有說話。

賀槐安感到了一種不安,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想往後面退一步,誰知卻感到什麽東西抓住了自己的腳踝,他低下頭看去,才發現牟馨思的手竟是虛虛的握在他的腳上,那肌膚帶來的冰冷觸感,就是剛才猛然敲醒他的重錘。

牟馨思不是死了嗎?怎麽還會動——賀槐安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他看了看依舊沒有聲息的牟馨思一眼,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村長,身體忽的顫抖了一下,這一剎那,他恍然明白,自己剛才将牟馨思放入棺材時感覺到的異樣是什麽。

牟馨思的身體,太軟了,正常情況下,一個死人會在死亡9-12個小時後漸漸僵硬,這就是俗稱的屍僵,之後再過一段時間,才會徹底的軟化。接着就是腐爛變質,可他身旁的牟馨思卻沒有,從宣告死亡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身體就是柔軟的,不曾僵硬片刻。

一個奇怪的念頭,在賀槐安的腦子裏如煙花般炸開,他蹲下,再次将手放到了牟馨思的脈搏上,當即愣在了原地。

雖然微弱,但他的手指的的确确有感覺到脈動的跳動,她的肌膚上,也出現了一些不明顯的溫度,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牟馨思沒有死。

“太可惜了。”站在旁邊的村長,開了口。

賀槐安擡頭,看向他,他道:“你知道牟馨思沒死???你是故意要讓我把她放進棺材裏??”一切的線索都連成了線,他想起了停在院子裏的那幾具棺木,和棺木蓋子上,被人抓撓的痕跡,“那些人都是你做的?你知道他們其實沒有死,可是是把他們關了進去??”

村長淡淡道:“一開始其實是不知道的。”他看着賀槐安,慢條斯理的從身後抽出了一把鋒利的鐮刀,用手指輕輕的撥弄了一下刀刃,“好幾次之後,我才發現了這件事。”

賀槐安有些懼怕的後退了一步。

村長平靜道:“但是已經太晚了,都在墳地裏放了幾天了,沒人能活得下來。”

賀槐安顫聲道:“你……你要幹什麽?”

“你沒發現嗎?”村長說,“我周圍為什麽死了那麽多的人,而我卻沒事?”

賀槐安道:“你……”

村長咧開嘴露出了一排因為抽煙變得焦黃的牙齒,他滿臉皺褶,笑容猙獰且癫狂,“因為我一直在殺人啊,所以山神才會把我留着——”他握着鐮刀,兇狠的朝着賀槐安撲了過來。

賀槐安大驚失色,朝着旁邊猛地躲閃,村長一刀落下,直接将他身旁的椅子砍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賀槐安見他真的要動手,反應也是極快,他的确是害怕那些未知的東西,可要和人打架,他是一點也不虛的——

賀槐安罵了一句髒話,反手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雞湯,朝着村長的臉上潑了上去。這雞湯剛剛炖好,上面浮着一層厚厚的油,雖然不冒煙,但卻是滾燙無比。“啊!!!”兩人間的距離很近,村長被滾燙的雞湯潑了個正着,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閉上了眼胡亂的揮舞起了手裏的鐮刀。賀槐安抓住機會,奮力抓起身下的椅子就朝他砸了過去,不過兩三下,便把村長手裏的鐮刀砸脫了手。

那刀一掉,賀槐安徹底沒了顧忌,跳到了村長面前,揮着椅子朝着村長的腦袋上便來了一下狠的。

村長直接被砸懵了,腦袋也破了皮,倒在地上慘叫起來,鮮血淌了一地。

賀槐安乘勝追擊,又朝着他身上來了幾下,不過他到底是怕砸死人,下手的時候沒朝着致命部位,但也足夠讓村長喪失戰鬥力。當他停下來時,整個人都氣喘籲籲滿身是汗,而剛才打算對他動手的村長,此時已經在他的身下失去了知覺。

賀槐安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轉身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條繩子。為了以防意外,他用這個将村長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只是當他做完這些事的時候,外面一直下着的雨忽的停了。

不過剎那間的功夫,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明亮愉悅的顏色,太陽從雲層後露出半張臉,讓那潮濕的心情瞬間清爽了不少。

賀槐安坐在椅子上喘了會兒氣,看着旁邊昏迷的村長和外面晴朗的天氣心裏有點嘀咕,心想難道這個村長就是大BOSS,身上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為什麽一把他敲暈,外面就晴了呢。

賀槐安休息了一會兒,緩過神來,趕緊去檢查了一直躺在地上的牟馨思,發現她身上已經恢複了溫度,不但有了呼吸,也有了心跳,不像死了,倒像陷入了沉睡。

到底怎麽回事?賀槐安實在想不明白,索性坐在原地抽起了煙,打算等着等宋輕羅他們回來了再好好商量一番。

宋輕羅和林半夏終于從山上下來了。

此時兩人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水,看起來很是狼狽不堪,宋輕羅的狀态極差,臉色過分的白,一絲血色都沒有。他之前被魚狠狠的撞了一下,也不知道受傷沒有,林半夏有些擔心他,本來想要背着他走的,卻被他拒絕了。

“那東西還沒有徹底封存,你最好別靠近我。”宋輕羅如是說。

林半夏道:“那東西不會對你有影響嗎?”

宋輕羅說:“影響肯定是有的。”

林半夏道:“那你……”

“暫時沒事。”宋輕羅輕聲道,“不用擔心。”

兩人到了山腳處,準備往村長家裏走,他們這條路,要路過溪邊,往回走時,正巧碰到了昨天給他們提供信息的蔣若男。她又出來打水了,還是那身衣服,還是那兩個水罐,嘴裏哼着小曲兒,正認認真真的往水罐裏裝着水。

她聽到來人的腳步聲,擡起頭,看到了一身泥污的林半夏和宋輕羅。

“呀,你們怎麽啦?”蔣若男驚訝道,“怎麽渾身都是泥水呢?”她說完這話,立馬想起了什麽,那燦爛的笑容不知為何淡了些許,“你們是從山上下來的?”

林半夏說:“嗯,剛下來。”

“你們居然上山了?”蔣若男歪着頭,表情很天真,“還活着下來了呀。”

這話就有點奇怪了,林半夏和宋輕羅對視一眼。

“你昨天不是打了水嗎?”林半夏奇怪道,“你一個人,用得了那麽多水?”

“當然用得了了。”蔣若男又笑了起來,她那張清秀的臉上多了一種林半夏看不懂的表情,她說,“我家裏好幾口人呢,都得用水,鄰居的嬸嬸也要水,我得把他們的水缸也灌滿。”

宋輕羅和林半夏都從這燦爛的笑容裏,品出了一點別的味道,兩人同時沒說話,看着她哼着歌兒,把水罐裝滿,晃晃悠悠的挑起來,打算走了。

直到她快走遠了,宋輕羅才又開了口,他問了問題,聲音不大,但蔣若男肯定能聽到,他說:“你家還剩幾個人了?”

蔣若男聲音有些遠,但林半夏還是聽清楚了她的回答,她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她說:“你們不覺得我的名字很難聽嗎?我其實也這麽覺得。”

林半夏看着蔣若男遠遠的走了,他想起了見蔣若男的第一面,這個看似柔軟的小姑娘,當着他的面撿起了掉在地上的人頭,平靜的放回了棺材裏。當時他只是感覺這個小姑娘膽子很大,現在看來,她身上似乎有着別的秘密。

宋輕羅說了聲走了,兩人才繼續慢慢的往回走。

天晴了,那股子屬于雨水的潮濕味道淡了許多,多了泥土和草木的芬芳,倒讓人沒那麽讨厭了。

但是村子裏依舊沒什麽人,四處都是一片靜谧。林半夏和宋輕羅沿着小道回到了村長家裏,兩人一進院子,就看到了坐在堂屋裏的賀槐安。

賀槐安抽着煙,表情比之前好了一些,看見了林半夏和宋輕羅後,興奮的朝着兩人招了招手:“你們終于回來了!!”

林半夏進屋後,看到了地上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村長和一地的血跡,他愕然道:“出什麽事了?你沒有帶着牟馨思的屍體走嗎?”

“走不了。”賀槐安道,“那車被人砸了——”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煙,“估計就是他幹的。”說着踢了村長一腳。

“他砸的?到底怎麽回事?”林半夏奇道。

賀槐安便把之前發生的事和兩人說了一遍,包括村長想蠱惑他喝有毒的雞湯,包括牟馨思活了,包括被他識破之後,村長提着鐮刀想要攻擊他——

林半夏聽的一愣一愣的,心想原來大家遇到的事都這麽刺激啊。

賀槐安說完後,見林半夏和宋輕羅的狀态也不好,這才想起問他們兩個遭遇了什麽。

“也沒什麽事兒。”林半夏說,“就是和一條魚打了一架。”

賀槐安:“……哈?”

林半夏:“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賀槐安:“???”

林半夏放棄:“算了。”

宋輕羅沒什麽精神,找了椅子坐在上面居然開始打瞌睡了。林半夏見他這樣趕緊催着他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他擡了擡眼皮,嘟囔道:“還要碰水啊。”

林半夏像哄小孩似得哄着他:“洗完就去休息吧,我和賀槐安來善後。”

宋輕羅瞥了賀槐安和地上的村長一眼,道:“好吧。”這才幹脆利落的起身走了。

林半夏和宋輕羅說話時,賀槐安就在旁邊眼巴巴的看着,也不敢插嘴,直到宋輕羅走了,才松了口氣,說:“宋先生看起來不太舒服啊。”

“嗯,淋了雨。”林半夏道,“你手機現在有信號嗎?”

賀槐安這才想起來還有手機可以用,拿起來看了眼發現信號居然滿格了,他驚喜道:“有信號了,有信號了!!”

林半夏松了口氣,有信號就好多了,不然雖然事情已經解決,可怎麽離開這裏卻是個大問題。

賀槐安馬上說:“我現在就聯系外面,讓他們進來接我們,需不需要帶武器什麽的?”

林半夏想了想,說保險起見,還是帶上為好,畢竟村長這個問題需要解決一下。賀槐安一聽就笑了,說只要是人的事情都好辦,這個村長就交給警察叔叔吧。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一番解釋之後,告訴林半夏,外面的人馬上趕過來。

林半夏點點頭,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牟馨思和村長,道:“那你在這裏守着他們兩個吧,我去看看宋輕羅。”

賀槐安說好。

林半夏去了住的地方,看見宋輕羅已經換了身幹淨的衣裳,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他聽到了林半夏的腳步聲擡了擡眼皮,道:“怎麽樣?”

林半夏說:“賀槐安通知了人,說是馬上過來接應。”

宋輕羅輕輕的嗯了聲。

林半夏道:“你呢,你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宋輕羅說:“沒有。”

林半夏還是很擔心:“真沒有受傷?”

宋輕羅沒有回答,林半夏湊近一看,才發現他居然已經睡着了。長長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眉頭微蹙,看起來很疲憊。林半夏心疼的幫他拉了一下被子,輕手輕腳的出門去了。

他也去浴室洗了個澡,也換了身幹淨的衣裳。雖然剛才的經歷很是驚險,但他并不太累,因而洗漱完後,就去了堂屋,和賀槐安一起等着進來接應的人。

等待期間被賀槐安一凳子敲暈的村長醒了,醒來後罵罵咧咧的,賀槐安聽着心煩,一凳子又把他敲暈了過去。林半夏在旁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沒看出來這賀槐安也是個暴躁老哥啊,賀槐安大約是感覺到了林半夏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連忙解釋道:“他不是個什麽好東西,害死了不少人了。”

林半夏小聲道:“不是,你一開始不是挺害怕的嗎?怎麽這會兒膽子這麽大?”

賀槐安說:“村長是人啊。”

林半夏:“……”

賀槐安:“人有什麽好怕的。”

林半夏發現自己竟是無法反駁。

大約四個小時後,賀槐安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後,激動的說是他們的人來了,讓林半夏在屋子裏等一會兒,他出去接應。林半夏哦了一聲,看見他興奮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帶進來五個人。這五人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制服的右邊的胸口處畫着一個卍字符號。這符號林半夏認識,讀作“萬”,在佛教裏有生息不滅的含義。

那群人和賀槐安是熟識,卻不認識林半夏,不過賀槐安顯然提前介紹過了,所以他們見到林半夏也只是态度尊敬的點了點頭,什麽問題也沒有問便開始收拾起了現場。一人直接把牟馨思送出了山村,确保她以最快的速度得到醫治,剩下幾人則非常仔細的記錄了屋子裏每一個角落,手裏的照相機就沒停過,賀槐安的筆記本也被收走了,還被問了一些比較常規的問題,比如死傷如何,有沒有造成其他的損失之類的。賀槐安一一回答,似乎早已習慣。

村長也被送走了,是以罪犯的形式,上車前中途他醒了一次,吐了些東西出來,看樣子是被賀槐安打出了腦震蕩。他本來又打算叫罵,結果看到賀槐安陰沉着臉色站在旁邊摩挲着椅子靠背,老老實實的瞬間息聲,接着被五花大綁的塞到了車上。

處理完了該處理的人,那些人才問起宋輕羅的情況,林半夏說他在睡覺,這些人是也不驚訝,點點頭說他們在外面等着,不急,一定要等宋先生睡醒再出發。

林半夏看着他們打掃好了屋子,态度格外客氣的出去了。

賀槐安還坐在屋子裏,給林半夏遞了根煙,道:“累了吧?回去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林半夏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情況:“其實我有工作,這次是請假出來的。”

賀槐安:“啊??”

林半夏老實道:“宋輕羅說帶我來旅游。”

賀槐安:“……”

林半夏道:“還真挺有意思的。”

賀槐安狠吸一口,手裏的煙被他抽了大半,煙霧彌漫中,他的語氣滄桑又悲涼:“請讓我叫你一聲林哥。”

林半夏:“……”可是你好像比我大耶。

宋輕羅睡了約莫三個多小時,才晃晃悠悠的從卧室裏出來,臉色蒼白的打着哈欠,問人來了沒有。

“都來了。”林半夏道,“我們現在就走?”

“嗯。”宋輕羅說,“走之前你去做件事。”

林半夏問:“什麽事?”

宋輕羅道:“你去把那個叫蔣若男小女孩帶上一起走。”

林半夏一愣:“為什麽?”

“有用。”宋輕羅說,“我身上這東西的具體用途還是個謎團,她可能和這東西有關系,把她帶上保險一些。”

林半夏噢了一聲,出門找人去了。

折騰了好一會兒,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林半夏記得蔣若男提過她住的地方就在何老爺子旁邊,便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那連綿的大雨終于停下了,月亮也出來露了面,一擡頭就能看到滿目的星光,知曉明日定然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周遭的院子裏,開始亮起盞盞燈火,林半夏走在小道上,并不害怕,他竟是有些喜歡此時的氣氛,安詳,靜谧,就好像小時候蹦蹦跳跳走過的那些閃爍着螢火蟲的小道。

雖然知道大致的方向,但林半夏還是敲了個村民家裏的門,才得知了蔣若男的具體住址,讓他比較驚訝的是,前幾日還閉門不出的村民們,竟有人給他開門,甚至還有人問他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這不雨也停了嗎,可以出來了。”他如此笑着回答。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林半夏到了村民們口中蔣若男住的地方,屋子裏亮着燈,他敲了敲門,門後冒出來一張稚嫩的臉。

“是你,有什麽事嗎?”蔣若男警惕的看着林半夏。

林半夏說:“你一個人在家?”

蔣若男眼裏的警惕更濃了。

林半夏恍然自己問話的方式好像有點不太對,尴尬道:“啊……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有些事情想找你談談。”

蔣若男無很不給面子:“壞人都是這麽說的。”

林半夏:“……”

“但是壞人應該沒你這麽好看。”就在林半夏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蔣若男又補了一句,她打開了門。

林半夏露出感動的表情。

“如果是那個更漂亮的小哥哥來找我。”蔣若男說,“我肯定什麽也不問就和他走了。”

林半夏心想小姑娘你這麽顏狗不行啊,會被拐騙的。

“你要和我談什麽?”蔣若男問。

林半夏這次機靈了,說:“那個漂亮的小哥哥想見見你。”

蔣若男猶豫片刻,居然答應了,轉身鎖了門,就要和林半夏一起走。林半夏無奈的道了句:“你怎麽就同意了,不怕漂亮小哥哥要對你做壞事?”

蔣若男安靜了片刻,說出了一句林半夏沒想到的話,她說:“你們找到那東西了吧?”

林半夏:“……”

蔣若男認真的說:“它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林半夏看着她,心想這個小女孩果然與衆不同。

回去的路上,林半夏和蔣若男聊了會兒天,得知她是家裏第五個女孩,前面還有四個姐姐,不過那些姐姐的運氣沒她好,還沒活過一歲人就沒了,她運氣好,今年已經十三,再過幾年,就能嫁人。她名字叫蔣若男,因為家裏想要男孩,所以給她取了這個名字,她還有一個弟弟,不過弟弟已經被接到外婆外公那兒去了,她就和爺爺奶奶在這裏過。

林半夏感覺蔣若男其實是個挺活潑的姑娘,雖然身形纖細,但有一股子韌勁兒,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兩人說着話,很快到了村長家門口,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宋輕羅。

“回來了?”宋輕羅道。

“回來了。”林半夏回答。

蔣若男看見宋輕羅,就沒了剛才的爽朗,顯得有些緊張,站在林半夏身後,沒有吭聲,臉頰也開始泛紅。

“上車吧。”宋輕羅看向了蔣若男。

蔣若男看了眼身後的幾輛越野車,低聲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宋輕羅平靜的看着她,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小姑娘:“還有比這裏更糟糕的地方嗎?”

蔣若男竟是沉默了,她臉頰上羞澀的紅暈漸漸退去,只剩下了消瘦和蒼白,她舔了舔幹澀的唇,最後什麽也沒有問,轉身進了車裏。

林半夏有些莫名道:“怎麽回事?”

宋輕羅嘆氣:“先上車吧。”

兩人上了賀槐安開的車,一起坐到了後座。車慢慢駛離了這個偏遠的小山村,順着泥濘的山道,往着外面的世界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半夏:旅游結束,要不要給季樂水帶點禮物?

宋輕羅:你想帶什麽?

林半夏:那個鱷雀鳝看起來貴貴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宋輕羅:拒食野生動物,從我做起。

林半夏:對厚!那還是給他帶點別的吧。

一周後,收到一團腐肉的季樂水再次化身尖叫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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