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猛虎薔薇(六)

讨論完了李稣和李邺,林半夏想着趁這個功夫,把昨天晚上自己見到的那一幕告訴宋輕羅。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天穹的異象了,林半夏至今沒有搞明白,那些奇怪的綠色星辰,到底是什麽。

宋輕羅聽的直皺眉,反複和林半夏确認了他看到的情形後,道:“等回去我再去基地查查典籍,不行的話,我問問以前的老人去。”

林半夏總覺得宋輕羅口中那個以前的老人和他常規知識裏的可能不太一樣,問了句:“老人?”

“嗯……比較特殊的人……”宋輕羅說,“你到時候和我一起去吧。”

林半夏說好。

兩人玩到太陽下山,才回到別墅裏。

大概是因為晚上要繼續的事,別墅裏的氣氛比昨天要沉重一點,李稣沒有骨頭似得,靠在沙發上無精打采的看電視,李邺拿着筆記本在旁邊寫着什麽,應該是在工作,兩人間的氣氛是一貫的和諧。

“水還清嗎?”李稣仰起頭和他們兩人打了個招呼。

“挺清的。”林半夏回答。

“我小時候就喜歡往那邊跑,孩子嘛,你知道的,都喜歡玩水。”李稣說,“還因此挨了不少罵,後來啊,遇到了一件事,我就再也不玩水了。”

林半夏以為是什麽不太好的故事,沒好意思問,甚至還想安慰李稣兩句,誰知李稣這貨用悲傷的語氣來了句:“那回我和小學同學偷偷摸摸的趁着太陽下山去游了個泳,一回頭,看見上游有個大媽在河邊洗拖把……”

林半夏:“……”

李稣憤怒道:“還他媽是掃過雞圈的拖把!!我當年為了證明那是清澈的山泉水在我同學面前喝了好幾口呢!!”

林半夏心想,這可真是個足夠讓人悲傷的故事,也難怪李稣再也不去了,他道:“沒事兒,不幹不淨,喝了沒病。”

李稣強顏歡笑。

吃過晚飯,距離測試的時間越近,李稣越顯得緊張,在沙發上坐立不安,一會兒瞧瞧放在角落裏的瓷瓶,一會兒又瞧瞧李邺。那模樣讓林半夏看了都覺得不忍心,然而李邺不為所動,表情都沒有變:“你等不及了?”

李稣:“……能不測了不?我有點怕。”

李邺說:“消除恐懼的最好辦法?”

李稣:“算了”

李邺沒說話,伸手摸了摸李稣的腦袋:“我就在門外,它傷不了你。”意思就是,李稣還得去。

李稣苦笑起來。

一起和李稣做測試的,還有宋輕羅,雖然林半夏挺想代替他,但是宋輕羅和李邺固執的程度差不多,果斷的拒絕了林半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就到了十二點,李稣和那個瓷瓶一起被送進了卧室裏。他抓着瓶子,像是個被送給河伯的祭品,渾身上下都寫着不情願三個字。看他一步一回頭的模樣,林半夏都有點忍不住,想說自己替他去算了。他的表情或許太明顯,李邺看了他一眼,對他搖了搖頭,道:“你去守着宋輕羅吧。”

林半夏:“……好吧。”

這到底是人家兩個親密搭檔的事兒,他作為朋友,也不好置喙太多。

李稣進了屋子,身後的門咔嚓一聲合上了,讓他莫名的打了個寒顫。原本輕巧的瓷瓶,在他的懷裏變得像冰塊一樣沉重且寒冷,幾乎讓他有些挪不動步子。

李稣定了定心神,告訴自己事情沒那麽糟糕,小心翼翼的把瓷瓶放到了床頭櫃上,又坐到了床邊,靜靜的等待着。

卧室裏只有他一個人,雖然知道李邺在門外守着,可昨天晚上見到的那一幕,卻不斷的閃現在他的眼前。

母親的臉是李稣永遠無法忘記的噩夢,他靠在床頭,蜷縮身體閉着眼,好像變成了十幾年前,那個無助的少年人,甚至連鼻腔裏都仿佛嗅到了那股濃郁的血腥味。不,不是仿佛,李稣猛地睜開眼,看到他放到床頭的瓷瓶裏,源源不斷的溢出了鮮紅的血液,一只殘破的手,從瓷瓶裏掙紮着伸出來。驚恐的叫聲到了李稣唇邊,馬上就要喊出口,一雙冰冷又黏膩的手突然從腦後伸來,輕輕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女人靠在了他的耳邊,聲音輕柔,好似母親哄着嬰兒的低喃,她說:“酥酥,不要出聲。”

李稣艱難的回頭,看到了他的母親,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

林半夏在門外靜靜的等着,其實近來,他的心裏一直很不安。屋子裏沒有動靜,也不知道盤子裏的東西,會不會出來,不過就算出來了,那真的是宋輕羅的母親嗎?林半夏想不明白,他在口袋裏摸了摸,摸到了一根煙,是之前李稣遞給他的,他沒抽,順手塞到了口袋裏。

這會兒煙瘾突然犯了,可惜身上沒有帶着火,只能把煙塞到嘴裏,勉強嘗個味道。

走廊上很安靜,一眼望過去,能看到盡頭的天臺,外面吹來的風,卷起了天臺上的窗簾,蕩出一個個鼓脹的波紋。

林半夏閑着無事,正巧手機響了,順手點亮了屏幕,發現是季樂水發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季樂水一手抱着小花一手抱着小窟,三人臉上都挂着燦爛的笑容,看起來快樂又和諧,就是季樂水一副傻乎乎的模樣,看表情簡直比小花還要幼稚了。林半夏正笑着瞧着,忽的聽到樓頂上噼噼啪啪的,好像有人光腳踩着地板一路跑過去,他心中一凜,感覺事情不太對勁。這幾天他們在這裏度假,別墅裏的傭人都被李稣打發走了,這會兒偌大的房子裏,只剩下他們四個,卧室是在同一層,李邺絕對不會抛下李稣一個人,所以這會兒,是什麽東西在樓上乒乒乓乓的跑?難道是那東西出來了?

林半夏猶豫片刻,敲了敲門,叫道:“輕羅?”他想問問宋輕羅那邊什麽情況。

敲了門,宋輕羅卻沒有回應。

林半夏有種不妙的預感,他又重重的敲了好幾下,試圖扭開卧室的門把手,然而剛才還沒鎖住的門這會兒突然落了鎖一樣,怎麽也擰不開。宋輕羅依舊沒有回話。

不對,事情不對,林半夏想,他轉過身,直接沖到了走廊的盡頭,發現本該守在李稣卧室門口的李邺也不見了,李稣卧室的門大開着,裏頭空空如也,兩人都不見了蹤跡。

“砰砰砰”——同時,樓頂上的跑動聲再次響起,這次,不止是一個人,簡直像是一群人一起跑過。林半夏咬了咬牙,直接上了樓梯,朝着三樓走去。

三樓沒人住,之前上來的時候,空氣裏就散發着一股陳舊的木頭氣息,此時這種味道越來越濃,其中還夾雜着一種淡淡的腥味,透出不詳的氣息。

周圍很黑,林半夏在牆壁上摸索着,想要打開三樓的燈,他記得燈就在走廊的拐角處,但他的手沒有摸到開關,竟是摸到了別的東西——凹凸不平的牆面上,沾着黏膩的液體。

林半夏心中暗道不妙,放在鼻間嗅了一下,果然,是血的味道。

他不再嘗試尋找開關,直接掏出了手機,打開了電筒,照亮了四周的環境。當光線進入視野,看清了周遭的畫面,即便是恐懼感遲鈍的林半夏,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周圍的場景,完全變了。

三樓雖然房間還是同樣的構造,可是牆壁和地板都發生了變化,地板的顏色變深了,牆壁則換成了淺色,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被利器砍過的痕跡,像是有什麽人曾經揮舞利器,一刀刀的落在上面。

就在離林半夏腳不遠處的地方,有一灘新鮮的血漬,還沒有凝固,應該剛留下的。

林半夏朝四周觀察,發現之前挂滿了各任房主照片的那面牆壁上,僅剩下了兩張照片孤零零的挂在上面。他緩慢的邁出步子,走到了照片的面前。

兩張照片,林半夏都認識,第一張,是第一任房主的照片,第二張,是曾經在飯廳裏見過的李稣家的全家福。

然而此時這張全家福上,沾滿了黏膩的血漬,讓照片裏的每一個人,都猙獰又古怪。

“砰砰砰。”急促的奔跑聲,又一次響起,林半夏這回聽清楚了,是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的。他想了想,随手抓起了放在角落裏裝着花朵的瓷瓶,打算将這個當做武器防身。刻意放輕了步子,緩緩的朝着聲音的源頭靠了過去,林半夏轉過拐角,發現走廊盡頭的屋子大開着,裏面開着燈,散發出冷色的光。借着這光線,林半夏看到屋子前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紅色腳印,有大有小,雜亂無章,看起來入口處曾經來過很多人。

就在林半夏打算繼續往前的時候,腳步聲的主人,終于出現了。

那是一個拿着砍刀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眉目居然和李稣有七八分相似,一看兩人就有血緣關系。他的手裏,拖着一具殘破的屍體,從右側的房間,朝着開燈的房間裏走去。

這是當年李稣家發生過的事?林半夏心裏猜測,難道是異端之物将當年的慘案,完全重現了出來?那這些能否看見自己?林半夏想,他試探性的朝前走了一步,果然,男人似乎沒有注意到他,自顧自的進了盡頭的房間。

林半夏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他的後面,也走到了開燈的房間門口,他朝着裏面一看,注意到房間的角落裏,一個穿着淺色睡裙的女人,抱着一個抖如篩糠的小小少年。少年被她牢牢的抱在懷裏,口中發出驚恐的哀嚎:“媽媽——媽媽——”

女人聲音如泣,叫着少年的名字:“李稣,李稣。”她的聲音是那樣的驚恐,死死的抱着懷裏的孩子,好像在用盡全力保護他一般。然而從林半夏的角度,竟是分明看到她的臉頰上,挂着誇張的笑容。和驚恐又虛弱的聲音不同,她的嘴大大的咧開,神态眼神裏,全是貪婪和餍足,就好像少年的反應,給了她極大的快樂。

李稣是這場事故裏,僅剩下的幸存者,也是這場演出中,僅剩下的觀衆。

他的存活不是幸運,而是它的選擇。

男人鋒利的刀刃重重的落下,在肉體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沉悶砍聲。少年被這一聲聲響動,刺激的幾乎快要崩潰,他只能用盡全力抱住自己的母親,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稻草。

舞臺已經擺好,高潮馬上就要來臨。

林半夏看到,女人臉上笑容越發的誇張,嘴裏卻凄厲的叫着:“別動他——殺我——殺我就好了——”

男人擡起頭,眼神死寂的看了女人一眼,舉着刀朝着兩人走去。

整個事情的發展過程,完全如宋輕羅告訴林半夏的那樣。最後的結果,似乎就是護住李稣的那東西被砍傷,之後男人自殺,這件事才徹底畫上句號。正因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母親的身上,當李稣得知護住他的不是他的母親,而是制造出這一切的它時,整個世界才會轟然崩塌。

人是沒有辦法改變歷史的,眼前出現的一幕幕,大約只是在這個房子裏曾經發生過的幻像,可是即便如此,林半夏也想嘗試一下。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瓷瓶,想要阻止男人接下來的舉動,他并未意識到,當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眼眸裏那條醒目的綠線又浮現在了他的瞳孔之間——

就在林半夏即将要走到男人身邊馬上要動手的時候,他忽的注意到了什麽,手上的動作,瞬間慢了下來……

原本帶着燦爛笑容的女人,表情突然開始扭曲,時而喜悅微笑,時而痛苦掙紮,就好像有兩個不同的靈魂,在搶奪這具身體的支配權。

“啊!!!”睜開眼看到男人靠近的少年,發出絕望的哭嚎,他死死的抱住了母親,胡亂的喊着,“不要殺媽媽,不要殺媽媽——求求你了——媽媽,媽媽——”

那一聲聲的媽媽,讓女人臉上的笑容最終褪去,變成了無盡的哀愁,她擡起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少年軟軟的發絲,就像她做過無數次的那樣,她叫了他的名字:“酥酥。”

聽到這聲叫喊的李稣,渾身哆嗦了一下。

“別怕。”她說,“媽媽在呢。”她臉上的恐懼之色,徹底消失了,變成了母親獨有的堅強和倔強,她松開了抱住少年的手,緩緩的站起,然後,像赴火的飛蛾那樣,朝着男人撲了過去。

糾纏,扭打,女人那纖細的身體,竟是爆發出了無窮的力量,硬生生的壓制住了男人的力量,她奪過了利器,刺中了男人的胸膛,鮮紅的血液蔓延開來,她捏着手裏的利器,叫出了最後一句:“酥酥。”

接着,就好像最後的力氣用盡一般,臉上的悲痛和哀愁漸漸退去,又即将變成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在即将完成轉化的剎那,她叫出最後那一聲:酥酥。

李稣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可是他一直被母親保護着,又怎麽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只是看到母親奪過利器結束了父親的生命,臉上的表情越發奇怪,說是驚恐悲傷,倒更像是某種怪異的笑容。

此時的李稣,已經被吓的三魂去了七魄,自然是無暇顧及這一點點的異樣。他撲進了母親的懷裏,嚎啕大哭起來,母親撫摸着他的頭發,表情冷漠又漫不經心——大約是戲劇已經落幕,接下來的事,已經讓它提不起興趣。

它的一場戲,卻是李稣的一生。

林半夏心裏有些生氣,實在不明白這些東西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他舉起手,毫不猶豫的把手裏的瓷瓶,朝着那東西扔了過去。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樣,瓷瓶穿過了它的身體,直接砸到了身後的牆壁,摔的粉碎。

屋子裏的燈光突然開始閃爍,伴随着滋啦的電流聲,徹底的熄滅了。

視線被黑暗完全覆蓋,李稣的啜泣聲,也漸漸遠去,林半夏轉過身,想要退出房間,可是就在他邁步的剎那,他的腳下,出現一片綠色的光暈,好像是從什麽東西上面散發的,如同潺潺的流水,又像是流星擺下的尾巴,從地面一躍而起,環繞在林半夏的身邊。

林半夏伸出手,它便跳到了林半夏的指尖,順着他的指尖往上蔓延。他甩了一下,那東西被甩開,下一刻,又會戀戀不舍的纏上來,好像找到了什麽喜歡的東西似得。

林半夏正在想着這是什麽,屋子裏的燈突然響了,一直處于黑暗中的視野突然映入光明,讓他不由得伸手捂住了眼睛。

“你怎麽在這兒?”是宋輕羅,他站在門口,打開了門口的開關。

林半夏一愣,環顧四周,剛才他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這裏變成了普通的房間,他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三樓的客房裏,到處都是灰撲撲的家具,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住。

“我……”林半夏懵道,“我之前一直守在卧室門口,聽到三樓有動靜,敲門你又沒開,就來三樓看了看……”

宋輕羅微微蹙眉:“我剛才一直在房間裏,沒聽到你的聲音。”

林半夏說:“啊?我敲門了。”

宋輕羅道:“看來那東西比我們想的要厲害。”

林半夏看了眼時間,發現現在距離實驗開始,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房間太熱,他渾身上下都是汗水,很不舒服,努力打起精神:“李稣呢?那邊怎麽樣?”

宋輕羅道:“我還沒過去看。”

剛才出門,發現林半夏不見了,聽到樓上有動靜,他就直接找了上來,誰知看到三樓走廊盡頭的門大開着,進來開了燈,看見林半夏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那過去看看吧。”林半夏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他覺得這件事必須要告訴李稣,告訴他最後陪伴在他身邊的,保護了他的不是那個異端之物,而是他真正的母親,“對了,你……見到你媽媽了嗎?”

宋輕羅搖頭。

林半夏聞言有些遺憾。

“沒關系。”宋輕羅說,“我能感到,她就在我的身邊,雖然我找不到她……”他輕輕的吐了口氣,像是将某種抑郁的心情也一起吐了出來,“我們下去吧。”

林半夏說好。

兩人回到了二樓,看到了李稣卧室的門依舊緊閉着,李邺還面色沉沉的守在門口。

“還沒出來?”宋輕羅問。

李邺搖頭。

“那裏面沒什麽動靜嗎?”林半夏有點擔心。

“剛進去的時候叫了一聲。”李邺說,“這會兒沒動靜了。”

林半夏舔了舔嘴唇。

宋輕羅看了他一眼:“你臉色怎麽那麽差,哪裏不舒服?”

“沒有。”林半夏說,“就是覺得,有點熱。”

“你去休息吧,我和李邺等着就行了。”宋輕羅看了一下手表,“再等二十分鐘,不行就直接闖進去,你去樓下喝點冰的,休息好了再上來。”

林半夏其實很想等在這裏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腳下發軟,感覺快要站不住了似得。他撐了一會兒,覺得實在是不行,咬着牙點點頭,慢慢的下了樓,去廚房裏,喝了些冰水,又去浴室洗了把臉。

冰冷的水驅逐了暑意,讓他緩了過來,他看着鏡子裏,自己濕漉漉的臉龐,總覺得自己眼睛看起來怪怪的,好像顏色不太對似得,仔細看了看,又的的确确是黑色的。

難道是小豬佩奇看多了近視了?林半夏想到這裏,想起了季樂水給他的照片,默默掏出手機點了個保存,心想回去得和宋輕羅找個時間也和兩個小家夥拍拍全家福,他們來了這麽久了,三個人還沒好好的拍過照呢。

休息好了之後,林半夏又回到了二樓,卻沒想到一回去,就看到宋輕羅在和李邺争吵。

宋輕羅說:“你确定不進去?”

李邺面無表情道:“我比你了解他,他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宋輕羅冷笑起來:“最好如此,免得到時候打開門看到的萬一是他的屍體——”

李邺表情一冷。

林半夏趕緊上前勸阻,詢問怎麽回事,這一問,他才得知剛才李稣又發出了一聲慘叫,宋輕羅想要進去,李邺居然不同意。

林半夏頓時有點傻了,心想這是不是弄反了,李邺那麽疼李稣,居然阻止他們進去。

李邺死死的握住了拳頭,咬牙道:“再給他二十分鐘。”

宋輕羅雙手抱胸,不再言語。

作者有話要說:

一般人:啊啊啊啊好可怕好可怕快跑

林半夏:老子用瓷瓶砸死個你龜孫

一個月後,林半夏:啊啊啊啊我一個月前遇到的那個事好吓人啊啊啊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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