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猛虎薔薇(五)
林半夏和宋輕羅趕到樓下的時候,就見李稣驚魂未定的被李邺抱在懷裏,兩人間的氣氛十分和諧。
只是當李稣扭頭,看到了林半夏手裏拿着的那個瓷瓶,表情立馬變了,條件反射的後退:“離我遠點——”
林半夏只好站定,道:“行,我不過來,你別緊張。”
宋輕羅走到了李稣面前,問道:“說吧,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面對宋輕羅的提問,李稣抿了一下唇,看起來有些緊張:“我……看到了我媽媽。”
林半夏不知道李稣身上發生的事,有些不明所以,宋輕羅倒是知道,說:“哪個媽媽?”
李稣苦笑:“我怎麽分得清楚。”
一個是異端之物,一個是真正的母親,直到被帶離這裏,他都沒有分辨出母親是假的。她分明努力的保護着自己沒有被瘋掉的其他人殺掉,她分明還因此受了重傷,然而為什麽一轉眼,一切都變成了假象?那個和母親一模一樣的東西,在他的面前變化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面對他的質問,它也只是露出了無辜的神色。
“你在說什麽?”它是這麽回答的,“你不是我的兒子,我根本不認識你呀?母親?我怎麽知道你的母親去哪兒了?”它擁有着人類一模一樣的外表,甚至露出和人類完全相同的表情,可是說出的話語,卻讓人毛骨悚然,它眨了眨眼睛,燦爛的笑着,說:“你的母親或許是被什麽東西吃掉了吧。”
聽完這個回答的李稣差點當場瘋了。
就在剛才,他在卧室裏尋找聲音的源頭,發現起初聲音是在床邊,接着又好像轉移到了床下面,李稣沒有多想,直接趴在地板上,朝着床下看去。下一刻,一張和他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了床下,隔着狹窄的縫隙,幾乎要和他的鼻尖貼在了一起。
母親的臉還是那麽的年輕——她咧開嘴,朝着李稣露出了那個李稣無比熟悉的燦爛笑容,然後叫了他的名字——“酥酥”。
幾乎是一瞬間,李稣的神經直接崩掉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等到意識恢複的時候,已經是下樓之後的事了。李邺抱着他,體溫隔着薄薄的衣物,源源不斷的傳到了他的身上,讓他快要瀕臨崩潰的神智總算舒緩下來。
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噩夢,重新出現在眼前,李稣覺得自己離瘋癫,只有一步之遙。
他安靜的靠在李邺的肩頭,神情恹恹的說不出話來,面對宋輕羅的質問,他知道自己這樣消極的舉動是錯誤的,但就是沒辦法。
他真的很害怕。
“讓他先休息。”李邺說,“明天再問吧。”
宋輕羅挑眉:“你确定?”
李邺面無表情道:“确定。”
宋輕羅聞言,沒有強求,給林半夏使了個眼色,兩人抱着瓷瓶轉身就走。李稣呆呆的看着林半夏的背影,道:“她還會回來嗎?”
“已經沒事了。”李邺摟着他,堅實的手臂,像是在保護,又像是在禁锢,他這麽說道。
“就這麽放着他們兩個沒事吧?”林半夏抱着瓷瓶,卻還是有些擔心李稣的精神狀态,他不知道李稣看到了什麽,為什麽會反應這麽大。
宋輕羅道:“沒事,李邺陪着他呢。”他用餘光瞟了眼身後,“李稣這輩子做過最正确的事,大概就是撿了那小子回來。”
林半夏不太明白。
宋輕羅說:“我慢慢和你說。”
兩人回到卧室,宋輕羅用簡短的語句把當年李稣家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林半夏聽的有點愣:“意思是,那個異端之物扮作了他母親的樣子,然後讓他家裏的其他人自相殘殺給他看?”
“是。”宋輕羅說,“所以你能想象,當李稣知道這一切時的心情是怎樣吧,他當時年紀也不大,十幾歲吧,幾乎是幾天之間,就徹底家破人亡。”
林半夏道:“那東西被成功封存了嗎?”
“封存了。”宋輕羅說,“還是我親手封的。”
“既然封存了,為什麽還會出現。”林半夏迷惑道,“或者說……出現的其實是另一種異端之物?”
“極有可能。”宋輕羅捏了捏眼角,“最近有些不正常,異端之物出現的頻率太高了。”幾乎今年一整年,他們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大事小事接連不斷。
林半夏也覺得奇怪。
“先休息吧。”宋輕羅道,“等李稣緩過來了,明天再詳細的問問。”
林半夏點頭說好。
兩人上了床,床頭櫃上就放着帶回來的瓷瓶,睡前林半夏一直盯着它,想看看它會不會有什麽奇怪的變化。看着看着,睡意就湧了上來,很快陷入了酣甜的夢境。
宋輕羅聽到林半夏的呼吸漸漸勻稱,心裏微微一哂,心想他怎麽會擔心林半夏睡不着呢,他家這位,神經粗的能在上面跑馬,可能自己瘋了,他還好好的。
林半夏這一覺的确睡的很踏實,他以為自己會一覺睡到天亮,可誰知淩晨三點多的時候,卻突然驚醒了。
沒有任何的打擾,他莫名的從夢境中醒來,迷蒙中看到了頭頂上的天花板。在這一瞬間,林半夏有種自己還在做夢的錯覺,耳旁忽然刮起了細微的風聲,将他拉回了現實。
既然醒了,就去上個廁所吧,林半夏如此想着,翻身下了床。
廁所在陽臺的旁邊,林半夏往廁所走時,順帶往外面的天上看了一眼。可就是這一眼,讓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只見漆黑的天空之上,繁星密布,這本該是場美景,然而那些原本沒有顏色的星星,此時竟是散發着瑩瑩墨綠色的光華,如同一顆顆璀璨的翡翠,懸停于天穹之上。
這些星星們仿佛有生命一般,緩慢的移動着,在天空上,繞出了一道道絢爛的光暈,在銀河裏溫柔的散開。接着,星群開始墜落,一顆接着一顆,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從天際滑落。耳畔的風聲越來越大,林半夏聽到了一種奇妙的呢喃,呢喃的源頭,就是他仰望的這片天空。他渾然不知自己黑眸裏的那條墨綠色的線條又重新浮現,如同豎起的瞳孔,應和着那遙遠的呼喚。
林半夏伸出了手,明明綠色的星群離他遙不可及,可是他的指尖,竟是傳來了灼熱的觸感,就好像真的觸碰到了那些燃燒着的星團……這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感覺,身體輕的好像快要不存在,下一刻,他就能随着午夜微涼的風,被一齊卷進那幽深的銀河裏。
就在這種感覺越來越濃重的時候,林半夏聽到了一曲輕聲的哼唱,是個女人的聲音,她柔軟的聲音,哼唱着歌謠,像是在哄即将入睡的嬰孩。歌聲漸漸蓋過了呢喃,讓林半夏從那種奇妙的狀态裏脫離了出來。
“時間不多了。”女人似乎就在他的身後,“要加油哦。”
林半夏猛然驚覺,這是宋輕羅母親的聲音,當他回過頭時,身後空空如也,只能看到在床上沉睡的宋輕羅。
外面的天空,重新變回了它應有的顏色,漆黑,卻莫名的讓人安心。
林半夏站在陽臺上,沉默了一會兒,他感到有什麽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宋輕羅母親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時間不多了?什麽時間不多了?懷着疑惑,他重新回到了床邊,看着宋輕羅寧靜的睡顏,想了想,決定不管那麽多,先占點便宜再說。
于是帶着笑意,林半夏在宋輕羅的唇邊,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宋輕羅閉着眼,并未察覺,他做了個好夢,夢裏,也有名叫林半夏的人陪着他。
第二天,依舊是個大晴天,刺目的陽光把林半夏從夢境中喚醒。
他迷迷糊糊的起了床,發現宋輕羅已經不見了。洗漱之後,換了身衣服,林半夏下樓看見飯廳裏已經擺放着豐盛的早餐,三人都坐在桌子上,還沒開動。
“醒了?”宋輕羅道,“還以為你要多睡一會兒呢。”
林半夏意識到他們都在等自己,有點不好意思:“怎麽不叫我?”
“看你睡的熟,就讓你多睡兒。”宋輕羅道,“反正也不急着吃飯。”
林半夏點點頭,看向李稣。
昨晚折騰了一通,李稣眼睛下面挂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好在表情上已經沒了昨晚的惶惑,平靜了很多,甚至有心情和林半夏開個玩笑:“喲,宋輕羅沒讓你起不來床?看來不夠努力啊。”
林半夏道:“你還好吧?”
“我說還好你也不會信吧。”李稣罵道,“那玩意兒真他媽不是東西,在我床底下突然冒出來,我真是老命都差點被吓掉——”
“不是差點。”宋輕羅補充,“是已經。”
李稣:“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我拒絕。”宋輕羅無情道。
李稣苦笑起來,招呼着林半夏來吃早飯,說一邊吃一邊聊。林半夏坐在了宋輕羅的旁邊,拿起筷子夾了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塞到嘴裏,聽李稣說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當聽到李稣在床底下看到他媽媽的臉時,林半夏條件反射的看了眼宋輕羅。
李稣捕捉到了這個細節,驚奇道:“林半夏,難道你也看到你的媽媽了?”
林半夏不好意思道:“沒,我媽死的早,她什麽樣子我都不記得……”
李稣說:“那你看到的是……”
林半夏接話:“是宋輕羅他媽。”
本來緊張的話題,因為林半夏這一句“宋輕羅他媽”變得充滿了黑色幽默的味道。李稣顯然是想要笑的,嘴角揚起來了,又覺得不太合适,硬生生壓了下去,故作嚴肅道:“哦,是你岳母啊,有沒有好好表現啊。”
林半夏幽幽道:“表現的可好了,還和她講了好一會兒價才把那個給你的瓷瓶買下來呢。”
李稣:“噗。”
林半夏嫌棄道:“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李稣聽到這句話,實在是忍不住了,誇張大笑起來,還用力的拍着大腿。
林半夏正想你他娘的拍的這麽響,也不嫌腿疼。就聽見李邺冷冷的來了句:“要拍拍你自己的。”
“我不。”李稣厚顏無恥,“我怕疼。”
李邺眼角抽了一下。
經過這麽一打岔,剛才凝重的氣息少了很多,李稣有些緊繃的情緒也松弛了下來。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林半夏說,“難道這個屋子裏還有異端之物?”
“目前看起來是這樣的。”李稣說,“就是不知道那玩意兒是什麽。”他喝了一口粥,被燙的龇牙咧嘴,“你說,會不會是它可以把當年發生的事,重新呈現出來?”
林半夏道:“應該不會吧,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麽不是宋輕羅看到,而是我看到?”畢竟宋輕羅才是當年經歷那一切的人,這種異端之物想要呈現出當年發生的事,至少也應該以記憶為憑據,可是他連宋輕羅他媽長什麽樣都沒見過。
李稣聽了也覺得有道理,煩躁的抓抓頭:“那怎麽辦?我可不想把這件事報告那邊,讓他們再派人過來。”這是他的祖宅,一想到有可能因為搜查再次變得破破爛爛,心裏就一陣不舒服。
林半夏說:“對了,這裏不是還住過好幾任房主嗎?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李稣沒想起這茬,看向李邺:“對啊,他們沒出事兒吧?”
李邺淡淡道:“在你們家賣出這棟別墅之後,之類又經手了六任主人,平均每一任沒有超過三年。其他的不知道,最近的一任,在我入手之前,的确出了些事。”
李稣:“卧槽,那你還敢買?”
李邺挑眉:“這不是你家?”
李稣沒心沒肺:“賣了就不是了嘛。”
李邺沒理李稣,繼續說:“出的事是女主人精神突然出現了問題,被關進了精神病院,男主人覺得這裏不吉利,就打算出售,我一直關注着,索性趁着這個機會買了下來。”
宋輕羅道:“女主人具體出了什麽事,你沒打聽?”
“打聽了。”李邺道,“說是總能在房子裏看到奇怪的東西,之後精神狀态越來越差,甚至從二樓跳了下去——沒死,腳斷了。”
李稣道:“那這裏就是兇宅了??你之前怎麽不說?”
李邺淡定道:“這裏是兇宅,那林半夏和宋輕羅住的地方算什麽?”
被無辜掃射的林半夏和宋輕羅:“……”
李稣仔細想想,發現李邺說的也對啊,林半夏和宋輕羅和那些骨灰罐子一起住了那麽久都沒啥屁事兒,他好像也不用這麽矯情,撓撓頭,憨厚的笑了:“對哦。”
宋輕羅冷冷道:“能別拿我們當例子嗎?”
李邺攤手,一副我沒有冒犯之意的意思。
林半夏默默的擦去了眼角的一抹濕潤,心想以後給小花買房子的時候,一定往大裏面,不能讓李稣他們瞧不起。
話題重新回來,李邺說了下他買房之前在小鎮上打聽的消息,這個女主人在發瘋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很迷戀小鎮上的瓷器,甚至騰出了一間屋子,專門用來放她買的那些瓷器。直到後來某一天,她突然發了瘋似得,把買的瓷器全都從窗戶扔了下去,一邊扔還一邊喊着有鬼。當時這事兒在小鎮上傳的很開,大家倒是沒有把女主人的話放在心上,認為她可能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再後來,女主人就徹底瘋了,也不敢出門,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直到某個晚上突然從二樓跳了下去,才被男主人送到了精神病院。李邺則順手接收了這個房子,想要給李稣一個驚喜。
這些個故事,在來之前李邺提都沒提過,李稣郁悶道:“你就不能早點說嗎?萬一房子真的有問題怎麽辦?”
李邺淡淡道:“我之前一個人在這裏住了半個月,沒看到什麽東西,才叫你來的。”
李稣罵了句髒話:“萬一有什麽你死在裏面都沒人知道。”
李邺:“你會知道的,就是知道的稍微慢點。”
李稣:“……”他氣笑了。
宋輕羅懶得理他們兩個,這種小争吵在這兩人之間已經完全不能算作矛盾,只能算他們兩個之間的情趣,他也沒有要參與的意思,道:“現在怎麽處理?”
李稣說:“能不能把那東西找出來?”
宋輕羅沉吟片刻,思考着什麽,他的手指在桌子點了點:“可以倒是可以,你敢嗎?”
李稣強笑道:“這有什麽……不敢的。”
雖然他說着敢,可是其他的人也看出來了,他表現的有些勉強。林半夏看向李邺,他本來以為李邺會勸說李稣,誰知李邺輕描淡寫的道了句:“那就試試吧。”
李稣嗯了一聲。
“怎麽弄?”李邺看向宋輕羅。
宋輕羅說:“很簡單啊,還原之前的環境就行了,一個人,單獨一間房間,面前擺着和有人物圖案的瓷器,看瓷器的東西,還會不會變成真正的人。”
說的很簡單,這卻意味着,李稣極有可能再次見到那東西,那個叫着他“酥酥”,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
“你真的……沒問題嗎?”林半夏覺得李稣臉色不太好看。
“嗯。”李稣說,“沒問題。”
林半夏:“……”
“那今天晚上就試試吧。”李邺擡手看了眼表,“淩晨開始,我就在門外守着,不行了就叫我。”
“好。”李稣說。
林半夏實在是搞不明白兩人到底在什麽,他以為以李邺對李稣那麽強烈的保護欲,是會代替李稣去的。但是沒想到他同意的那麽輕巧,甚至已經開始主動的布置起了方案。
這種疑惑,在下午去瀑布那邊玩的時候到達了頂點。
瀑布就在別墅的旁邊,不大,但是很漂亮,一條小河蜿蜒曲折,消失在了森林的盡頭。水很清澈,能看到在裏面游動的小蝦小魚和石頭河沙。
因為李稣不能曬太陽,來玩的只有林半夏和宋輕羅,林半夏脫了鞋襪,踩進水裏,道:“輕羅,李邺到底在想什麽呢?”
宋輕羅不喜歡水,就坐在岸邊乘涼,他道:“什麽想什麽?”
林半夏說:“他不是那麽心疼李稣嗎?舍得他受苦?”李稣吓到的時候,李邺那神情簡直恨不得把他揉到身體。
宋輕羅看了林半夏一眼,他說:“我倒是能理解他。”
林半夏:“嗯?”
宋輕羅道:“他至少忍住了。”
林半夏聽的莫名其妙:“什麽忍住了?”
宋輕羅嘆息,有點無奈:“李稣撿到李邺的時候,其實也才十幾歲,那時候他事都沒個分寸,好幾次都差點死了。也不聽別人的勸,身體不好還喜歡喝酒……和他以前的模樣,天差地別吧。”
林半夏:“以前的模樣?”
宋輕羅道:“嗯,以前的模樣。”
他說起了李稣剛到基地的時候,還沒成年,長的像個洋娃娃似得,受過良好的教育,性格還很溫順,是個非常讨人喜歡的乖乖少爺。後來,随着李稣對異端之物的了解變多的,他的性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最終成了今天林半夏見到的模樣。
宋輕羅說,“李邺是個厲害的角色,能從記錄者做成監視者,其中艱險不足為外人知曉,他以常人的身份,做到了我們這些怪物才能做到的事,他知道李稣曾經是個乖乖的小少爺,也知道了李稣遭遇過的事……”
林半夏隐隐約約明白了:“他該不會想……”
宋輕羅道:“沒錯,他想一邊想重新把李稣變成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一邊又在克制。”
林半夏:“……”
宋輕羅說:“他想給他最好的一切。”
李邺想讓李稣成為世間最被珍惜的小王子,同時又在害怕,害怕當李稣真的成了那個脆弱的小王子,自己沒辦法保護他。所以他才會刻意在李稣面對困難時表現那麽無情冷漠,矛盾的像人格分裂。
林半夏沉默,宋輕羅這麽一說,他自然懂了。将心比心,他當然也願意用盡一切代價撫平宋輕羅遭遇的創傷,每一次看見宋輕羅剖開身體,他就感到自己好像也被剖開了一次。
傷口的确讓人痛不欲生。可是如果,傷口結出的痂是他們的铠甲呢。
傷口愈合了,痂也會掉落,脆弱的靈魂,會再一次的暴露出來。
林半夏想到這裏,終于明白了李邺,為何會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李稣。這些抉擇的,大概是李邺永遠解答不了的難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林半夏看見漫天綠光後陷入沉思。
宋輕羅:你想什麽?
林半夏:我在想着綠光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宋輕羅:想出來了嗎?
林半夏: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人??老天爺看不下去了給我點提示??
宋輕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