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到發小夏侯尚的電話,說是知道他不久後要去英國念書,約了幾個哥們兒一起給他開個歡送派對。

曹丕頭抵着車窗玻璃,興致缺缺道:“算了吧。”

車裏很安靜,荀彧隐約能夠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

大約是夏侯尚盛情難卻,曹丕最終改口說好,問了時間地點,挂斷電話。

“哪裏?我送你過去。”等他挂斷電話,荀彧主動詢問。

“不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您早點回去吧。”解開安全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又補了一句,“放心,我不會趁機去找他,就是想一個人待會兒。”

荀彧不好再說什麽,靠邊停了車,“少喝點酒。”

“嗯。”曹丕應聲,頭也不回地下車,一個人沿着街朝前走去。

坐在車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荀彧輕嘆一聲,打火駛離了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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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曹丕和夏侯尚一群人在以前常去的場子碰面,哥幾個在熟悉的包廂裏幾杯酒下肚很快就high了起來。曹丕話不多,但酒卻喝的爽快,根本不用人勸,只可惜,越喝越清醒。

到最後,包廂裏的音樂還響着,除了他,所有人都醉的不省人事。

曹丕陷在沙發裏,兩只手攥着手機,對着牆上的液晶屏,發呆。

“哎。”夏侯尚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或者本來就沒醉。窩在沙發的另一角,他伸長腿小力踢了踢曹丕的褲腳,“說說吧,怎麽突然就想起要出國留學了?一看你這樣就不是自願的。”

被他吓了一跳,曹丕磨蹭半天也沒回音,像是不知從何說起,又仿佛不願細說。

夏侯尚等得起急,挺身坐起挨到他邊上,“說啊,從小到大你什麽事我不知道?不差這一件。”順手從他手裏抽走手機扔到沙發上,塞給他一杯涼白開,夏侯尚已經完全擺好了聽他訴苦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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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知道我跟司馬老師的事了。”

“我就知道……說吧,想我怎麽幫你。”

“你幫不了我,阿尚。沒人能幫我。”

“不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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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團隊辦事的效率向來為人所驚嘆。司馬懿同在美國的父母和弟弟取得聯系,告知他們自己不日将前往接手大哥生前未完成的研究項目後不久,曹操方面便已辦妥了一系列相關手續,各項資金就位,安排好了在美國的專項研究小組。

這邊司馬懿剛把曹丕的東西擺回原位,氣都沒來得及喘一口,就被上門的快遞催着簽收。

兩天後的機票。

司馬懿看着機票上的日期,突然想起,自己這一走家裏的魚就沒人照顧了。走到水族箱前看着裏面被刀魚吃的所剩無幾的鳳尾魚,他有些難以名狀的悲傷。

打電話給曹丕,讓他過來一趟吧。

心裏有個聲音這樣叫嚣着,驅使着司馬懿走到飯桌邊拿起手機,但同時,他腦海裏又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樣做并不明智。

舉棋不定時,手心裏傳來了震感,是曹丕的來電。

手指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電話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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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還在美國的時候就曾經找上過我們。”

“當時雙方沒有談妥。”

“斷絕跟你的一切往來是他得到項目啓動研發資金的條件。”

“他放棄了你。”

“他愛的根本不是你,是你曹氏接班人的身份。”

荀彧的話就像毒刺一樣,曹丕每複述一句,那刺就要往他心裏深入幾分。雙手緊緊抓着水杯,他的眼裏有了些許疲倦的醉意“我能明白司馬做出選擇的心情,想着就算被迫和他暫時分開也沒什麽,只要我變得更好更強,只要他肯等我,總有一天我還能回到他身邊。”喝了口水,曹丕的聲音低了下去,“可你說,要是荀叔叔說的都是真的,那我……”

“你相信別人嘴裏說的他,卻不相信自己一直以來親眼看到的他?”沒有讓他說出後面的話,夏侯尚晃着酒杯,眯眼反問道。

曹丕怔愣住,久久不能回神,繼而卻又放聲笑開,幾乎笑出眼淚。

夏侯尚也跟着他笑,調侃說,自己別的幫不上,但情場上絕對是一把好手。

笑罵一句,曹丕放下水杯,還想再說點什麽,無奈酒勁上來,腦子已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時,包廂的門突然從外面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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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聽着手機站在包廂門口,昏晦暧昧的光不時從他臉上晃過,在他直直鎖定在曹丕身上的眼裏折射出一種別樣的光彩。

音響裏傳出的情歌催人淚下,曹丕盯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會兒,低下頭揉眼睛,想是自己中毒太深。

“別揉了,是真的。”從沙發上摸過處于免提通話狀态的手機遞到曹丕面前,夏侯尚臉上的笑容有一點迷人的痞氣,“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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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冷空氣撲面而來,激得曹丕忍不住又往司馬懿的懷裏緊靠了些。酒精正在身體裏慢慢發揮作用,令人昏沉、迷醉,曹丕半仰着頭癡癡望着司馬懿線條鮮明的下颌,如呓語般重複輕喚他,“司馬……司馬啊……”

“哎,在。”司馬懿一聲聲答應着,不厭其煩。他想起多年前他們也是這樣一醒一醉,還是少年的曹丕在自己耳畔真誠而委屈的表白。

仿佛昨日重現。

夜空中有雪花漸漸飄落,曹丕擡手摸了摸傳來濕涼感覺的鼻尖,不禁将視線轉向了深色的天幕。街對面的通明燈火在他眼中一晃而過,又似他突然閃爍的眸光。沒有任何征兆地掙脫了司馬懿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他前行數步,自言自語起來,“下雪了。”

“先回車上,別着涼了。”跟上去,司馬懿邊說邊伸出手,想要牽過曹丕。

司馬懿的手溫暖有力,曹丕任由他握着手,腳下卻生根似的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要跟他走的意思。

“曹丕?”

“下雪了,司馬。”

司馬懿看着他,不明白這樣明顯的事實有什麽好說的。

“今年第一場雪。”

曹丕也看着他,目光裏有某種極端的偏執。

小幅偏了下頭,司馬懿仍是不解他的意圖。

雪勢漸大,原本喧鬧的城市之夜好像安靜了許多。

很輕的冷笑了一下,曹丕臉上露出一種令司馬懿感到陌生的表情,“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知道。”

曹丕搖頭,毫不留情地否認,“你不知道。”嘴角的笑意愈發諷刺,“你怎麽能又舍不得我,又去跟我爸合作?”

司馬懿語塞,眼看曹丕向後退着步子,最終轉身在茫茫細雪中走遠。

“我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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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沒有回頭。

司馬懿想,這是迄今為止,他經歷過的,最大,最冷的一場雪。

冰封了整個城市。

足夠凍死萬物。

愛情也不能幸免于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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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改簽了航班,提前一天飛往美國,開始他的研究工作。

家具被一一罩上了灰白的塑料防塵布,他拉着行李箱站在門口想了想,返回客廳打開了水族箱的自動喂食和循環系統,又四下環視了一圈,才終于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前往機場的路。

他不會想到在自己離開後不久,家裏的門鎖就轉了幾圈,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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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湧入的氣流掃過輕薄的防塵塑料布,發出細微的聲響。夏侯尚頂着宿醉的不适對着手機講話,”說說說,要我拿什麽?哥哥我還趕着回家補覺呢。”

(“魚,客廳裏的。”)

“魚?”夏侯尚有點驚訝,但還是依言走到了客廳的水族箱前。打量着面前這碩大無比的玻璃缸,他失笑,“曹丕,你逗我?”

(“沒啊。”)

“那是看我不順眼?”伸手比劃了一番水族箱的高度,夏侯尚确信要把裏面沉在水底的魚撈出來有點難度。

(“哪兒能啊。哎呀,你看你比我高,想想辦法肯定行。”)

“……你妹啊。”這根本不是高不高的問題好吧。

(“……我妹嫁你了啊。不說了,我爸找我,拜。”)

“喂!”

(“嘟嘟嘟——”)

真是醉了,服,就一個字。

夏侯尚咬牙切齒,擄袖子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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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司馬懿換了手機號碼,新手機裏只存了家人和研究團隊工作人員的電話。他把自己與外界幾乎隔絕,每天往返于住所和實驗室。吃飯、睡覺、演算、實驗……慢慢接近他大哥生前孜孜探求的那個結果。

事實上,沒有曹丕的日子并不是那麽艱難可怕。

無非是一年、兩年……五年……

漫長的時光成為了無意義的擺設。

曹丕早已完成在英國的學業,回國在他父親公司做事。曹操老了,身體越來越不好,曹丕已經準備好一點點接手他的工作。

一切的一切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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