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何氏大鬧照花院
這邊廂，何氏遠遠的還沒走到照花院，只見園子門口守了數個膀大腰圓的仆婦，見何氏過來，面面相觑，齊向何氏行了一禮。
一婆子就上前躬腰施禮道：“何姨娘，夫人吩咐了，照花院今日有不祥事發生，怕驚着姨娘，請姨娘留步。“
何氏擡起眼皮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趙媽媽啊，我素知你是太太身邊的得力人，可今日這事，太太想這般遮掩過去，怕是不成的。”
趙媽媽低頭躬腰，卻只是不給讓開路。何氏便不欲于她廢話，向身後看一眼，吉祥如意會意，一左一右叉着那趙媽媽。何氏一巴掌扇到那婆子臉上，趙媽媽臉上立時出現五條巴掌印子，頭發也被打散。
只聽得何氏咬牙道：“打量我是個好性的是不是，以為自己得了臉，敢不把我放在眼裏，狗仗人勢的東西！如今我兒媳婦死的不明不白，竟然還想攔住我？不許我過問？如今叫你一聲趙媽媽是給你臉了，我便是讓人立時打死你，老爺也不會怨我半句。”
話音未落，只聽得院內林氏說道：“你們可聽到了，還不趕緊給何姨娘讓開，雖然都是奴才，可這做奴才的也分三六九等，若是何姨娘發火打死你們，我可也沒辦法救你們。”
何氏頓時覺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熱辣辣的臊的慌。姨娘雖是半個奴才，可她這個姨娘已是做到獨一份了，平素都拿她當正經主子看。今日被林氏當着這麽多下人仆婦的面點出她也是個半個奴才，只覺得羞憤難當，恨不得去撕了林氏的臉。
當下定了定神，由稱心如意推開兩旁要笑不笑的婆子們，邁步進了院子。只見徐氏、衛文秀和一大幫子丫鬟婆子圍着林氏站着，俱是臉色蒼白，神情慌亂，唯林氏面沉似水，呆了臉看向何姨媽。卻沒有五小姐，也沒見着李氏。一時也來不及思考毛氏和湯曉丹怎麽不見了，連楊儀春也不見了。
于是腳步不停，一邊口中說道：“奴婢可不敢當太太這句話，卻不知奴婢那可憐的兒媳是怎麽得罪了太太，要讓五小姐親自己動手殺了自己的二嬸呢？”
待在林氏面前站定竟是連禮也不行了，面色如常的看向林夫人，卻是心中暗恨，從跟着老爺起這麽多年何曾在這賤婦面前自稱過奴婢！今日被這賤婦當衆羞辱，若說從前兩人還只是口舌上的功夫，今日就被林氏激出真火。
何氏面上不顯，只在心中發着狠，此辱以後定要千百倍還于林氏。
林氏看向這個宿敵，只見她身穿一件秋香色纏枝牡丹紋缂絲衣裙，袖口和裙邊還用同色絲線繡着暗花，外罩一件寬袖褙子，這不年不節的頭上倒滿滿的插了一套大紅寶石頭面，那成色竟比她的那套似乎還要好些！何姨娘本來就高，走起路來倒做不出弱風扶柳的樣子，反而虎虎生風。林氏心道，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也得寵這麽久了，怎麽還是喜歡把這全副身家都裝扮到身上，活似暴發戶一般。又暗想這老妖婆倒比自己還大上兩歲，怎的這麽多年都沒什麽變化，皮膚依然白淨，不近看甚至都看不到臉上的細紋，又低頭看到何姨娘手上戴的一顆小小藍寶石戒指，不似何氏的作風，仔細一看，竟認出正是故去的婆婆之物，不由怒火更盛。
壓下心中的嫉恨之火，不冷不熱道：“這倒是奇了怪了，何姨娘，事情前因後果尚未查清，我也剛到這裏不久，還不知道真相如何。你竟能一口咬定五丫頭殺了她二嬸，你莫不是個千裏眼順風耳？消息也真是夠靈通的。不過我倒是聽說前幾日，老二跟李氏很是拌了幾句嘴，要我說，李氏也是想不開，爺們在外應酬逢場作戲也是有的，這玩物一樣的東西，大不了擡進來做個姨娘嘛。”
林氏似笑非笑，眼神如淬了毒的尖針，定定的看着何氏，拉長了姨娘這兩個字：“總也不至于撕破臉鬧得李氏娘家都知道了，我看，說不定啊今日李氏是為了這個跳了池塘“。
這是承認李氏已經死了。
何氏冷眼瞧着這林氏口舌翻飛，一個屎盆子竟轉手扣到了自己兒子身上，又驚又怒。也不去計較她的暗諷，手一揮讓身後的婆子押上來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可不正是那二太太的貼身秦媽媽。林氏跟徐氏對望一眼，心裏都道不好，這婆子倒是跑的快，如今卻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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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望了面色各異的衆人一眼，冷笑道：“秦媽媽，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你可想清楚了，若有半句不實，我最多請家法打你幾棍，可若是把你送到二太太娘家，你也知道二太太娘家哥哥可是刑部的，刑部的手段，哼！多的是花樣讓你開口。”
秦媽媽吓得幾欲昏死，軟癱在地上，只是被兩個婆子抓起頭發，半趴不趴。
她嘶聲喊到：“何姨娘，老奴說的都是真話，老奴親眼看到五小姐推了二夫人到湖裏，老奴欲去救人，卻被五小姐攔住不許老奴救人，還要把老奴也推至湖裏，老奴怕二夫人死不瞑目，這才拼死反抗，留着一條賤命給姨太太您報信。”
一邊大聲哭喊一邊磕頭不止，額前已滲出血色。
何氏瞧見她鼻涕眼淚橫流，身下衣裙濕了一大片，隐隐似聞到腥臊之味，這婆子竟是吓尿了。不由得面上泛起厭惡之色，令左右制住她繼續瞌下去，事情尚未了結，她若磕死到這兒，倒也不好辦了。
一旁的徐氏大急，恨不得上去捂住這婆子的嘴。秋淼還未定親，此時萬萬不能讓她沾上殺害自己嬸嬸的名聲，否則別說高門大戶，就是一般的正經讀書人家，又有幾個敢要這樣的媳婦。
此時也不去計較秦媽媽言語裏的不盡不實之處，顫聲道：“何姨娘切莫聽人瞎說，秋淼一個小姑娘跟二夫人無冤無仇的，怎麽能害死二夫人？定是這個賤婢看護不力，導致二嫂落水。現在必是這賤婢為了脫罪在信口胡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