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徐氏認理虧欲道歉

文秀聽了這番話,心中明白了幾分。這幾日戚從峥重新安排了船上的輪值,每天淩晨跟晚上,都有半個時辰,自己在的這艘船的甲板上,是沒有官兵值守的。

若是風浪大時,晚上船上還有水手值守,如今風平浪靜,水手們也樂得去船艙裏面飲酒取暖,擲骰子賭牌九耍子。平日裏若教官兵見了水手這般怠工,少不得一頓打罵,如今卻睜一眼閉一眼。

原來他苦心孤詣,是給自己留出了一個逃走的機會。想到這裏,文秀心中不禁湧起幾分感動,說:“戚大哥,謝謝你。可是...我還沒想好。我一個女子,這天地茫茫,哪裏才有我容身之所。”

戚從峥聽她像從前一樣叫自己戚大哥,不禁心痛一熱,往前走了一步,離文秀更近了一點。他說:“只要你打定了主意,我可以為你安排。我在鄉下也有兩處房産,你...”

忽然聽得咿呀作響,是文秀身後不遠處艙房的門被推開的聲音。戚從峥見似乎有人要出來,忙輕手輕腳的迅速躲進了船帆的影子裏,并且蹲下身子,藏在船舷之下。

文秀見他躲起來,忙回頭看去。有個人影從艙房裏走了出來。文秀吃了一驚,但是自己站在月光下,已經躲閃不及。所幸文秀辨認那個人影的身形,似乎是個女子。并不是水手或者官兵。文秀忙倚靠在桅杆上,裝作擡頭賞月。

那人朝文秀走過來了。接着月光,勉強辨認出那是葉暮的臉。

葉暮瞧文秀也在甲板上,于是揮手道:“文秀,你也出來透氣啊。”

文秀笑道:“是,艙房裏太悶了。我出來吹吹風。”

葉暮道:“是麽,不過這外頭空氣雖然新鮮些,但還真有點冷。”說着話就葉暮抓住文秀的手摸了摸,小聲吃驚道:“哎呀,這麽涼。你在外頭待了好一會兒了罷。”

文秀抽回手,自己搓了搓,自己剛剛跟戚從峥說了那麽久話,果都沒注意到自己的雙手都凍得冰涼了。文秀想了想,說:“我出來大概一炷香了。”

葉暮道:“哎,你快回去暖和暖和吧,雖然艙房裏也沒有爐火可以烤,但是好歹還人多暖和些。”

文秀張望了戚從峥藏身的地方一眼,黑漆漆的,并不能辨認出人形。但是又擔心葉暮四處走動撞上戚從峥。便道:“我也不不忙回去,現在黑糊糊的,你別失足摔個跟頭,我陪你透會子氣。待會咱們一起回去。”

葉暮見文秀要陪自己,也無由推辭,就笑吟吟拉着文秀的手。一起歪在桅杆上看月亮跟星子。

只是葉暮自己心中納罕。最近這船上的守衛起初都是按時換崗,甲板上随時都有一個錦衣衛跟一個水手在值守,今晚出來,竟然只有文秀在甲板上看星星。錦衣衛還沒上船來,水手們的艙房亮着燈,裏面傳來賭博的喧鬧聲。這守衛什麽時候松散成這樣了?

既然看管變得松散,便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既然羊圈破了,被圈起來的羊怎麽能不想着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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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了心思的葉暮,走了兩步就拉着文秀會倉裏了。她要躺下來好好想想,如果守衛一直是這個樣子,她是否能夠憑借一己之力,逃回娘家尋求庇護呢?她母親那裏門路多,把她在道觀寺廟藏個三年五載的,應該不成問題。

文秀和葉暮睡不着,倉裏的其他人也睡得不安穩。徐氏大清早的就被嗆聲,白天裏一直冷着臉不理文秀,想着拿出婆婆的威嚴來,文秀就該向她服軟認錯了。

不料文秀忙完早飯忙午飯,午休時間自然不方便說話,文秀也根本沒往徐氏那裏湊,徐氏一顆心反倒自己忐忑了起來。午休過後徐氏想主動教導一下文秀,好讓她多明白一點做人的道理,沒想到道理總不如肚子重要,文秀被林氏派去繼續忙晚飯,徐氏只好繼續心裏七上八下。

“娘,我看嫂子這是真生氣了。”秋淼悄悄的對徐氏說。

“我又沒說什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長輩的話不好不聽的。衛氏真是太不像話了!”見秋淼提起了這個話頭,徐氏又是堵得慌。

“你看那些人說的都是什麽話,嫂子幹着活,還要被說三道四,她能不急嘛。”秋淼倒是比徐氏明白些:“再說了,大房二房那邊人本來就比咱們多,你幹嘛一直盯着嫂子不放呀。咱們才是一家人呀。”

“就是因為是一家人所以才要好好管教一下衛氏,免得給咱們家抹黑呀。沒了個清白的名聲,連累你都要嫁不到好人家的。。。”

“娘你想什麽跟什麽呢,現在不要說是什麽都沒有,就算是什麽都有,你能攔得住?而且本來就是什麽都沒有啊。你就算是要教嫂子什麽也不該當着那麽多人面,嫂子臉往哪兒擱,要是逼急了,這船行在江上,萬一想不開,那不就太可怕了麽!”

“不。。。不會吧!”徐氏喃喃:“這就是提點一下的小事情呀。”

“娘你知道是小事情你就不要說了呀,翻過這篇不就行了麽。換句話說,娘要是覺得是大事,也至少要請示祖母,不能擅自決定說什麽呀,今天祖母可是發了那麽大的火!祖母是希望大家都和和睦睦的不要惹事呢。”

徐氏若有所思,對哦,既然林氏都這麽說了,向來脾氣好的衛氏又忽然對她冷着臉,徐氏開始考慮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她本就是個性格軟弱的人,越這麽想就越覺得大家都覺得她有錯,那一定是她做錯了。于是又開始盯着文秀準備找機會說幾句軟話。

吃晚飯的時候,徐氏就一直盯着文秀,文秀感覺到徐氏的目光,覺得心裏膩歪的緊。加上又多少有點暈船,簡直飯都要吃不下去了,胡亂吃了半碗飯就放下了筷子。

徐氏見文秀吃完,慌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邊吃飯邊想自己一會兒要怎樣跟文秀擺出一副矜持而不失禮貌,威嚴中暗藏和藹的态度,來說幾句不丢面子的軟話。

總算在天黑之前被徐氏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徐氏從她那個僞裝的灰不溜丢的不起眼的包裹最底下翻撿了片刻,找出一個紅木嵌螺钿的銅皮包邊小盒子,打開來拿出來了兩片完整的燕盞,放在一張幹淨的棉帕裏。想了想,又加上了一片,這才用帕子仔細的包好了,又把紅木盒子原樣蓋好放回包裹裏。

衆人都在船艙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閑話,文秀已經起身去艙底洗涮餐具,徐氏借口暈船要去透透風,也走出了艙門,卻沒有往甲板上去,反而轉身向艙後走去。

徐氏的這些小動作,林氏看在眼裏,卻沒有多說什麽。或者說,徐氏做的正是林氏想要她做的,林氏又怎麽會阻止呢。

如果今天徐氏自己沒有想到這麽做,林氏或許倒是會使人幹脆奪了她心愛的紅木小盒子,讓她好好的出一把血,來好好教導一下徐氏做人媳婦的道理,并不會因為徐氏自己做了婆婆,就能忘了自己也同時是別人媳婦的這個事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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