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節上完課,李澄澄回到辦公室
她先倒了一杯子,喝了幾口滋潤嗓子。
辦公桌的桌角上有一只灌滿了水的杯子,裏面插了一朵栀子花。
這是早晨她剛上班的時候,班上的一位叫芊芊的女生送給她的,在驚喜與感謝中,李澄澄竟然看到雪白的花瓣上還有晶瑩的露珠在閃動。
此時,碧綠色的花萼包裹着雪白的花蕾,那淡白色的嬌嫩的花瓣似乎在牛乳中洗過,微微舒展着,幽幽的香氣在整個辦公室彌漫開來。
李澄澄湊上頭去深深地吸了一口,真香啊。
從小,她便喜歡栀子花。
那時,還沒搬到西城街,她家的院子裏有一顆栀子花樹。
每當開花的時候,一院子的清香,平時那些不願意和她玩的小朋友會在她家門口徘徊,而李玉蘭便會摘下好多,站在院子門口,一一分給小朋友,邊分邊說:“這花多香,我可舍不得摘,可我家澄澄說你們是她的朋友,來,到家裏玩吧,我剛剛做的小點心。”
那些小女孩互相看看卻不敢進門,因為媽媽們都擰着她們的耳朵叮囑,不要到那個狐貍精家,不要和那個小狐貍精玩。
她們雖然不知道狐貍精是什麽,但是看到媽媽們咬牙切齒的樣子,也知道這不是一個好詞,李澄澄和她的媽媽都不是好人。
終于有一個胖胖的小女孩,往前垮了一步,吸着鼻子饞道:“阿姨,剛剛我就聞到點心的香味了。”
李玉蘭笑瞇瞇地對她說:“進來吃吧,可好吃了,有綠豆餡的,紅豆餡的,裏面還放放了白糖、紅糖核桃、花生呢。”
小孩子們終于壓不住饞蟲,争先恐後地擠進門,邊跑邊贊道:“澄澄,你昨天讀課文真好聽,比賽麗麗讀的好聽多了。”
賽麗麗是班長,在所有的小學同學中,這個名字李澄澄記得最清楚,因為那是賽麗麗總會領着一大幫女生欺負她。
有時候和白潤澤閑來聊天,會聊到小時候的事情。
白潤澤說他小時候無法無天,就是他們那一片的小霸王,
而李澄澄呢?她想她就是一只沒人理受人欺負的醜小鴨。
至于當時美麗的白天鵝賽麗麗總欺負她的原因,長大之後,這只醜小鴨才慢慢地琢磨出,大概是因為嫉妒吧,因為,那時候,李澄澄比她漂亮,個子比她高,讀書也比她好聽。
“澄澄,你頭上的頭花真漂亮,在哪裏買的?”
李澄澄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這是我媽媽做的,我也讓她給你們一人做一個。”
如果會有選擇性失憶多好,因為,那個時刻李澄澄是多麽得快樂。
後來,後來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一個矮矮胖胖的阿姨賭在她家門口破口大罵,罵的非常難聽,躲在胖阿姨的身後哭的滿臉髒兮兮的孩子就是第一個走進她家門口的那個女孩。
胖阿姨一把奪過女孩手裏的雪白的栀子花丢在地上,擡起腳狠狠地跺了兩腳,似乎還不解恨,又使勁地碾了幾下,往上吐了一口濃濃的黃痰,這才領着孩子扭着水桶般的水蛇腰離開。
李澄澄紅着眼圈看着地上被碾的髒髒的栀子花,又看看李玉蘭。
那小小的眼神裏面有一些生氣,有一些委屈,有一些埋怨,甚至有一些鄙視。
而李玉蘭往後抿了抿頭發,拉起李澄澄白嫩的小手,淡然道:“走,澄澄,媽媽回家給你做栀子花的香囊。”
說是香囊,其實很簡單,李玉蘭找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綠色的綢緞,用密密的針腳縫了一個精致小巧的包,然後又摘了栀子花瓣烤幹,将幹花瓣放進去,再縫起來。
縫完之後,李玉蘭拿着香囊左瞧右瞧,不太滿意,便又在香囊的兩面各自繡了一朵栀子花,又在頂端縫上一绺流蘇,這才将香囊遞給李澄澄。
小孩子的忘性總是總是很大,轉眼間李澄澄拿着那個漂亮的香囊,愛不釋手,聞了又聞,連睡覺都不舍得放下。
香囊上媽媽繡的栀子花是非常淡雅的顏色,有淡淡的青、有淨淨的白、似乎還糅合了柔柔的黃。裝在口袋裏,整個人身上都充溢着那淡淡的、潤潤的、甜甜的味道,沁人心脾,神清氣爽。
她央求李玉蘭:“媽媽,你給我做好多好多,我拿到學校,饞死他們。”
李玉蘭放下手中的活,細聲細語道:“澄澄,日子是給自己過得,不要去在意別人怎麽想,只要你認為這是對的……”
只要你不要妨害別人的利益,這句話是李玉蘭省略未說的,也是最讓她最底氣不足的,可是,總有一些迫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只不過她所做的是世人尤其是女人們最痛恨的。
李澄澄目光澄澈地望着李玉蘭:“媽媽,她們那麽罵你,你不生氣嗎?”
李玉蘭摸了摸李澄澄的頭花,眼眶裏泛着光,柔和說道:“不生氣,因為不是還有我的小澄澄支持媽媽嗎?”
剛剛對李玉蘭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恨瞬間消散。
李澄澄如小狗一般鑽進媽媽的懷裏:“媽媽,我愛你,以後,我掙錢養你,誰罵你,我就揍她。”
後來,母女倆搬家的時候,李玉蘭沒有拿原來這個家的一針一線。
而李澄澄呢,別的東西,她并不留戀,她只是舍不得院子裏那顆栀子花。
那時正是夏天的時候,栀子花開得正盛,一朵一朵,滿樹都是。
李澄澄記得李玉蘭撫着枝桠,出神地望了好久,才徐徐出聲:“有些東西總要舍棄,記住,澄澄,喜歡可以,但是不可以沉迷其中,不管是物,還是人。”
當時的李澄澄聽不懂,上了高中,學了語文課本上的《氓》,她才體會到其中的意思。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 于嗟鸠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直到很久以後,李澄澄才知道,原來曾經的那顆栀子花是她從未謀面的那位殺人犯父親種的,年幼的她不曉得那些年媽媽李玉蘭是懷着怎樣的一種複雜的心情面對着那顆栀子花。
在兩人如膠似膝的時候,在繁星閃爍的夜晚,在香氣四溢的院子裏,他們是否會坐在栀子花下山盟海誓,相約一生?那個男孩是不是會摘下一朵帶着露珠的純潔的花朵,獻給那個曾經愛他如生命的女孩?如果有,那也是曾經。
長大後的李澄澄曾聽到有人給她講了一個關于栀子花的美麗傳說。
有位娴淑優雅清純的少女,她有個潔癖,就是喜歡白色系的東西,她祈求神,祈求将來能嫁給一位與她同樣清純的夫婿。
在一個冬天的夜裏,有人來敲門,她開門一看,竟是一位穿着白色衣着和長着白色翅膀的天使,天使對她說:“我是純潔的天使,我知道在這世界上有位可以與你匹配的純潔男性,所以特地趕來告訴你。”
天使從懷裏掏出一粒種子對她說:“這是一顆天國裏才有的花種子,你只要将它種在盆缽裏,每天澆水,第八天它就會發芽,枝葉也會慢慢地茂盛起來,而最重要的是,你必須天天保持身心的純潔,而且要每天吻它一次。”當少女還沒有來得及問清花名時,天使已消失在黑夜裏。
女孩依照吩咐小心的栽培這顆種子,終于看到它開出純白典雅的花朵。算算日子也已一年了,就在這天夜裏,天使又出現了。
女孩高興地述說那朵清香的美麗花朵以及由來的心得。天使就說:“你真是位聖潔的少女,你将可以得到最清純的男士來與你搭配成雙。”說完,天使的翅膀竟落了下來,變成一位英俊潇灑的美少年。他們終于配成雙,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
這純潔典雅漂亮的白色花朵,就是栀子花,也是那時,她才知道栀子花的花語是“永恒的愛與約定”。
故事很美,但是現實總是無情。
“永恒的愛與約定”,這就話對于她的父母而言,是多大的一個諷刺啊!
在上大學的時候,不知從哪一天起,校園裏流行這樣一首歌,是一位非常有名的主持人的代表作。
李澄澄并不是太喜歡這位主持人,只覺得他太鬧騰。但是,卻對他的《栀子花開》情有獨鐘。
那幾年,逢着畢業的季節,校園裏就會想起簡單卻自然的旋律,曾經的那個人總是喜歡哼着這首歌,而李澄澄就是他最忠實的粉絲。
後來,她和白潤澤談起這首歌,白潤澤嗤之以鼻:“膚淺!幼稚!歌詞缺韻味,節奏小兒科。”
“當然了,”這個自大的人會唱上幾句,自我評價道:“如果唱歌的人像我這麽有氣質,也是可以聽一聽的。”白潤澤版的《栀子花開》有一種滄桑感,更有味道。
其實,歌詞不重要,旋律不重要,只是我們在意的是那一個故事,在離別的時刻,湧上心頭的帶着陣陣清香的栀子花的故事。
☆、婚結四年有點癢
“澄澄老師,走啊,要排練了。”身後傳來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
李澄澄回頭,是班上的學習委員薛麗璇,這才想起課外活動自已還有任務。
她吐了吐舌頭,拍拍腦袋笑道:“哎呀,真是歲數大了,看我這個腦子,差點把大事給忘了,一起走啊。”
薛麗璇是學校英語社的社長,這幾天英語社團的學生們正在排練短劇,李澄澄負責進行指導。
來到學校的禮堂,英語社的幾個學生正在舞臺上擺道具,看到李澄澄,都打招呼:“澄澄老師好。”
李澄澄一邊笑着回應,一邊打開手裏的劇本。
學生們排練的劇本是美國作家歐。亨利的代表作《麥琪的禮物》。
在選劇本的時候,薛麗璇拿了還拿了另一個候選劇本《羅密歐與朱麗葉》來征求意見,而李澄澄選擇了現在這個。
當時薛麗璇還奇怪:“老師,我還以為你會選莎翁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呢,因為它是悲劇嗎。”
李澄澄搖搖頭笑道:“也不是,只是覺得《麥琪的禮物》德拉和吉姆這兩個平凡人的真情更能打動我吧。”
兩個小人物,生活在社會的底層,卻都擁有着對生活的熱情和對愛人深深的愛,或許對于有些人來說這卑微的愛是令人遺憾的,但是在李澄澄看來,珠寶鑽石、錦衣玉食,附上這樣條件的情感太庸俗,總有失去光彩的那一天;每每糾纏于誰付出的多,誰得到的少,這樣的愛人太累心,總有疲憊的每一天。相愛,不是富貴時的共享,而應該是貧賤時的共擔,即使剩下一碗粥,也會幸福地看着心愛的人喝下去。
用自己美麗的心靈贈給對方足以銘記一生、感動一生的一件無價之寶,這或許是擁有萬貫家産的人永遠不會得到,也不能給予的禮物。
學生們表演得很投入,他們的英語水平都不錯,李澄澄只是在某些詞語的發音問題提提意見。
其餘時間,她便抱着胳膊,專注地欣賞舞臺上這些充滿活力的孩子的表演。
舞臺上,德拉坐在家裏仔細地端詳那個表鏈,自言自語道:“what a beautiful gold watch chain. I think it will match Jim's well. When he sees it he must be very happy.。”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吉姆走進來,滿臉興奮:“Della, Della, merry Christmas,e and see what I have brought for you----”
看到這裏,李澄澄的眼裏竟然噙了淚水。
忽然,手包裏的手機手機響了起來,剛才忘了将手機調成震動了。
李澄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面跳動的是“好老公”三個字。
以前她存白潤澤的電話號碼,将上面的姓名設成白潤澤,有一次被他發現了,當時他什麽也沒有說,等到再一次接到他電話時候,那姓名竟變成了“好老公”。
舞臺上正在表演的學生們也停下動作,循着手機鈴聲看過來。
按了拒絕鍵接着将手機調成震動之後,李澄澄朝學生們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繼續。
只是一分鐘之後,白潤澤又打過來。
李澄澄盯着手機看了幾秒鐘,便悄悄地走出禮堂:“有事嗎,白潤澤?”
“沒什麽事,我就是查查崗呗。澄兒,在幹嗎?”沒等她回答,白潤澤自語道“讓我猜猜,在想誰呢?”
李澄澄心中不快,他怎麽那麽無聊?沒事打什麽電話?還連着打兩個電話?害得她以為他有什麽要緊的事,他就不會考慮一下別人嗎?
她沉下臉,淡然地說道“不用猜了,想誰也不會想你,白潤澤,你真無聊,沒事就挂了吧,我還要輔導學生呢。”
只是一瞬間,白潤澤臉上原本眉飛色舞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的語氣是淡淡的,似是不含任何的情緒。但在他聽來卻是格外的刺耳,他寧願她笑着說,至少他會認為她在開玩笑;他寧願她賭氣說,至少讓他感覺她還在乎他。
“習慣了。”他的聲音弱弱的,似乎疲憊不堪,就如一個飽滿的氣球被人戳破一般,與剛剛的,甚至與她曾經熟悉的白潤澤完全不同。
“白潤澤,你怎麽了?病了嗎?”西邊的天空中,太陽紅彤彤的,把她的臉色染成一片紅霞。
“沒什麽,”白潤澤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今天是潘華奇的生日,晚上有聚會,放學後,我到學校門口接你。”
前幾天他就告訴了李澄澄這件事,今天是打電話來提醒她一下。
“這個我知道,白潤澤,你,真的沒事吧?”李澄澄有點不放心,補充了一句。
“沒事,就是剛剛開完的時間長了一些,有些累,放學後,我去接你。”他站在窗前,一陣微風吹進來,讓他清醒了一些。
“那你多休息一會吧,不用接我了,是在金閣嗎?我自己打車去好了。”
半晌,白潤澤都沒有說話。
不管在工作上遇到多大的困難,他在李澄澄面前從來都是神采飛揚,精神煥發的模樣,但是,有時,他真的很疲憊,需要一雙溫柔的手來撫慰,而不是冷冷地将他推開。
“白潤澤?白潤澤?在聽嗎?”李澄澄連着叫了兩聲,
“随便。”冷冷地甩出兩個字,白潤澤便挂了電話。
神經病!聽着手機裏的忙音,李澄澄嘟囔了一句。
放學的時候,李澄澄随着擁擠的人流走出校門。校門口的那顆高大的法國梧桐樹下,一個男人潇灑玉立,他穿着一件草綠色的襯衫,一條乳白色的休閑褲顯得他修長挺拔,夕陽的餘晖映在他的臉上,多了一抹暖暖的溫柔。
他正低着頭出神地玩捏着一枚梧桐葉子。
李澄澄在門口停住,而他卻心有靈犀般的擡頭,眉角微微向上揚起。潇灑地将手上的東西扔進旁邊的花壇,白潤澤緩步走向她。
他走得很優雅,就像一只在草原上散步的大型貓科動物,但是就像端木萌甜說的那樣,那只是表象,他是機警的敏捷的豹子,他不會允許身邊出現一絲不利于自己的情況,不管是工作上,還是感情的。
他臉上的笑容像極了此時的陽光,沒有了中午的毒辣熱烈,而是顯得那麽溫暖平和。
“不是說不來的嗎?”待他走到跟前,李澄澄停住腳步。
“我怕你想我。”白潤澤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轉頭看着她。因為背對着夕陽,她的耳朵整個變成了透明的紅色。
“你的耳朵紅了。”他将頭湊近,低聲言語,薄唇竟擦過她的耳朵。每次他含着她的耳垂吸吮,她就敏感的不得了,不僅耳垂變成紅色,身體的某個部位更是難以自禁。
“鬼才想你。”這可是學校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老師學生,她有些惱怒他的拉拉扯扯,快走幾步,擺脫了他的手的糾纏。
“那你承認你是鬼了,哈哈哈……”他紅唇白牙,肆無忌憚地笑着。
“那我做鬼也放不過你。”
上了他的那輛不張揚的黑色轎車,李澄澄的臉頰還是紅的,心也砰砰砰地直跳,倒不是激動,而是緊張,如果剛才暧昧親昵的動作被自己的學生看到,明天她怎麽好意思走進教室?她扭頭看了看白潤澤,他一臉壞笑,肩膀忍不住在抖動。明明下午兩人之間還是烏雲籠罩,不到一個鐘頭便多雲轉晴。
她說白潤澤喜怒無常,而端木萌甜卻說這是真性情。
“白潤澤,你心情好了?”看他得逞後的表情,李澄澄心裏不平衡,便戳他的痛處,故意問道。
“我心情一向很好。”他瞟了她一眼,眉眼含笑。
“懶得理你。”李澄澄往邊上挪了挪,閉上眼睛。車裏一片寂靜,只彌漫着一片的馥郁的花香,這是李澄澄新買的玫瑰花芯抱枕的味道。
“說會兒話嘛!”前面是紅燈,白潤澤左手的手肘撐在車窗上,右手有節奏地在方向盤上敲着,歪着頭端詳着她。
她的五官很精致,巴掌大的臉上肉嘟嘟的,眉毛上挑,蛾眉杏眼,他最喜歡看她的眼睛,燦若晨曦,晶亮、明淨,清如泓泉,澄澈、靈秀,笑起來更是生動,靈韻滿溢,但就是這麽一雙純淨的眼睛,他卻常常辨別不清那其中的內容。
“你想聽什麽?”她仍是閉着雙眼,沒有看他。
“聽你說你想我。”白潤澤眼珠不錯地盯着她,一本正經。
“白潤澤,你酸不酸?”李澄澄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我上了一下午的課,有些累。”
“聽音樂嗎?”知道聽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潤澤便轉移了話題。
“随便。”扔出兩個字,她往後靠在椅背上。
作者有話要說:
☆、婚結四年有點癢
聽她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模仿他下午的口氣出那兩個字,白潤澤拍拍她的肩膀,呵呵笑着:“好了,終于出了這口惡氣了吧。小氣鬼,今天下午不是故意那樣對你。”
“小氣鬼”,聽到這個稱呼,她一陣恍惚,有些眩暈。
有多少年沒聽到有人這樣叫她了,那時,有一個人會叫他小氣鬼,在兩人鬧別扭的時候,她喜歡叫他大壞蛋,而他會叫她一聲小氣鬼。
綠燈亮起,車子穩穩前行,兩人都沒有說話。車裏放着周傑倫的專輯:“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你無聲黑白 ,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 ,我送你離開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 ,琴聲何來生死難猜用一生去等待……”
李澄澄并不是周傑倫的粉絲,但是卻喜歡他的歌詞。
李澄澄想,他的歌,應該用毛筆寫在宣紙上,輕輕吟唱。
這時,白潤澤的手機響起,鈴聲是一首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李澄澄不止一次地嘲笑他說,再怎麽裝嫩,手機鈴聲也洩露了他的年齡。
白潤澤倒不怎麽在意她的嘲笑,每次重複六個字:“小樣,這是經典。”
他努努嘴,示意李澄澄接電話。
李澄澄拿起他的手機,看到屏幕上閃爍着“潘二”兩個字,撲哧一笑,嗲着聲音道: “白總,潘二找您。”
還別說,“潘二”這個稱呼還真貼切。
白潤澤忍不住笑,微微點頭道:“李老師,學的還真像那麽回事,不過,最好再贈一個超級銷魂的媚眼過來。白總沒空,你先接着吧。”
“白二,你們倆沒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吧。”她笑得彎彎的眼睛如明朗的月牙兒一般。
“我說過,我在你之前是小透明一個,紅果果的。”
李澄澄瞪了他一眼,這人就不能給他好臉色。
說話間李澄澄按下接聽鍵。
“老白,你怎麽還不到啊?”耳邊傳來的是潘華奇的聲音,不用想電話那邊也是一副嬉皮笑臉、桃花盛開的模樣。
“華奇啊,我們在去金閣的路上,他在開車,有什麽事情嗎?讓他接電話嗎?”李澄澄一本正經地問道。
“澄澄嫂子啊,不用,不用,沒什麽事,哥兒幾個都到了,就剩你倆了,呵呵,我還以為白老二猴急怕酒後誤事,就先把該辦的事先想辦了再來呢……哈哈……”潘華奇奸笑着。不能怪他沒大沒小,這個澄澄嫂子雖然有一個體面的工作,但是,這人
狗嘴吐不出象牙。這真是一幫什麽朋友?李澄澄挂了電話,恨恨地白了白潤澤一眼,而身傍的那個人早就笑得不成樣子。
說話間,到了“金閣”,服務生幫他們泊好了車。
白潤澤伸出手握住李澄澄的手,意料之中地被她甩開。
白潤澤倒也不惱,緊跟幾步,偷襲成功,這一回他用了十分的力,不怕她掙脫。
李澄澄的手被捏的有些疼,橫了他一眼:“白潤澤,我的手都快斷了,你練過九陰白骨爪嗎?”
聽了此話,白潤澤将手勁松了一松,但大手仍是将她的纖纖素手包裹住,把她往懷裏輕輕一扯,湊到她的耳邊輕佻地說道:“小魚兒,那個九陰白骨爪,我練沒練過你還不知道嗎?”
說話間他的手竟然似有若無地蹭了蹭她的胸脯,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朵裏,癢癢的。
李澄澄知道,在這個場合自己最好乖乖的,因為自己的臉皮卻是沒有白潤澤的厚。
任由他牽着手,李澄澄一臉烏雲地跟在他的後面。
“對了,今天我們參加的是潘華奇的生日宴會,可不是他的追悼會啊。”白潤澤不忘回頭笑着提醒。
李澄澄徹底被打敗,努力擠出一臉燦爛笑容地跟在白潤澤身後走進包廂。
剛到門口,房間裏便傳來潘華奇在二裏地外都能聽到的聲音:“老白,怎麽換口味了?找了一個未成年啊,澄澄嫂子怎麽沒來?剛才,她還接了電話呢?”
一群衣着光鮮、時尚靓麗的男男女女都朝這看着,白潤澤将李澄澄攬在懷裏,樂不開支:“怎麽樣?驚豔吧,我媳婦!去年二十,今年十八,找媳婦就得按這個标準來,天天有驚喜,月月有大獎。”
在衆人的笑聲中,兩人落座。
潘華奇是今天的壽星,他是白潤澤的發小。
李澄澄看見潘華奇的第一眼,就是兩個字——漂亮,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皮膚竟然如此白皙細膩。
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
當這些詞語出現在腦海中,她才驚覺,這不是賈寶玉是誰?
可是交往的多了,她才了解,潘華奇雖然長了一張賈寶玉的臉,雖然嘴裏常常沒有什麽好話,但是他絕對沒有賈寶玉那般多情。
私下裏,李澄澄打聽過他的性取向問題,白潤澤給了他兩個大大的白眼,有這麽帥氣且多金的男人在身邊,怎麽能不守婦道,目光在別的男人身上流連,自然而然招來一頓狠狠地懲罰。
白潤澤擁着李澄澄坐下,坐定了之後,他掃視了一下,一屋子的女人個個濃妝豔抹,袒胸露背,只有他身邊的這一個如清水芙蓉,從容優雅,雖然略顯清冷了一些,但是言談舉止間,她的氣場絕不輸給在場的任何一個女人。
“哎,澄澄嫂子,真是越活越年輕了,你瞧瞧,眉目含春,看來,我白哥功夫不錯啊。”潘華奇話裏話外都透着一股不正經,接着是一群人的哄笑聲。
雖然早已習慣了潘華奇的不着調,但是當着這麽多人,李澄澄的臉不覺一紅,在桌子底下輕輕用腳碰了碰白潤澤。
白潤澤飛快地看了她一眼,不懷好意地笑,接着輕咳了一聲,用筷子敲了敲潘華奇的酒杯:“我說,潘二,适可而止啊。”
潘華奇漂亮的桃花眼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妻管嚴,老白,你可是越來越缺少男人氣概了。”
這時,旁邊的唐繼闖插嘴道:“潘二,你可要留點口德,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不怕老白把你灌醉?”
潘華奇“切”了一聲,不屑地說道:“老大,不是我吹牛,就老白那酒量,這二十幾年,我倆拼酒,他就沒贏過我。我狀态不好的時候,他也就和我打個平手。”
唐繼闖抿了一口酒:“人家不還帶着一個嗎?你可是孤家寡人。”
潘華奇拍着桌子笑:“老大,就老白那疼老婆的架勢,他能讓程程嫂子喝一口酒,我這個潘子就倒着寫,不,我跟你姓。”說着,挑釁地看了白潤澤一眼。
而白潤澤根本沒理他,正在和李澄澄介紹身邊的佳肴。
一屋子的人正在說笑,忽然包廂的門開了。
“華奇,看看我帶誰來了?”一個悅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衆人不約而同地往門口望去。
剛剛說話的是潘華奇的高中死黨——孫仙仙,而她後面則是一個滿臉含笑,落落大方的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
☆、婚結四年有點癢
作者有話要說:
聽她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模仿他下午的口氣出那兩個字,白潤澤拍拍她的肩膀,呵呵笑着:“好了,終于出了這口惡氣了吧。小氣鬼,今天下午不是故意那樣對你。”
“小氣鬼”,聽到這個稱呼,她一陣恍惚,有些眩暈。
有多少年沒聽到有人這樣叫她了,那時,有一個人會叫他小氣鬼,在兩人鬧別扭的時候,她喜歡叫他大壞蛋,而他會叫她一聲小氣鬼。
綠燈亮起,車子穩穩前行,兩人都沒有說話。車裏放着周傑倫的專輯:“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你無聲黑白 ,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 ,我送你離開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 ,琴聲何來生死難猜用一生去等待……”
李澄澄并不是周傑倫的粉絲,但是卻喜歡他的歌詞。
李澄澄想,他的歌,應該用毛筆寫在宣紙上,輕輕吟唱。
這時,白潤澤的手機響起,鈴聲是一首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李澄澄不止一次地嘲笑他說,再怎麽裝嫩,手機鈴聲也洩露了他的年齡。
白潤澤倒不怎麽在意她的嘲笑,每次重複六個字:“小樣,這是經典。”
他努努嘴,示意李澄澄接電話。
李澄澄拿起他的手機,看到屏幕上閃爍着“潘二”兩個字,撲哧一笑,嗲着聲音道: “白總,潘二找您。”
還別說,“潘二”這個稱呼還真貼切。
白潤澤忍不住笑,微微點頭道:“李老師,學的還真像那麽回事,不過,最好再贈一個超級銷魂的媚眼過來。白總沒空,你先接着吧。”
“白二,你們倆沒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吧。”她笑得彎彎的眼睛如明朗的月牙兒一般。
“我說過,我在你之前是小透明一個,紅果果的。”
李澄澄瞪了他一眼,這人就不能給他好臉色。
說話間李澄澄按下接聽鍵。
“老白,你怎麽還不到啊?”耳邊傳來的是潘華奇的聲音,不用想電話那邊也是一副嬉皮笑臉、桃花盛開的模樣。
“華奇啊,我們在去金閣的路上,他在開車,有什麽事情嗎?讓他接電話嗎?”李澄澄一本正經地問道。
“澄澄嫂子啊,不用,不用,沒什麽事,哥兒幾個都到了,就剩你倆了,呵呵,我還以為白老二猴急怕酒後誤事,就先把該辦的事先想辦了再來呢……哈哈……”潘華奇奸笑着。不能怪他沒大沒小,這個澄澄嫂子雖然有一個體面的工作,但是,這人
狗嘴吐不出象牙。這真是一幫什麽朋友?李澄澄挂了電話,恨恨地白了白潤澤一眼,而身傍的那個人早就笑得不成樣子。
說話間,到了“金閣”,服務生幫他們泊好了車。
白潤澤伸出手握住李澄澄的手,意料之中地被她甩開。
白潤澤倒也不惱,緊跟幾步,偷襲成功,這一回他用了十分的力,不怕她掙脫。
李澄澄的手被捏的有些疼,橫了他一眼:“白潤澤,我的手都快斷了,你練過九陰白骨爪嗎?”
聽了此話,白潤澤将手勁松了一松,但大手仍是将她的纖纖素手包裹住,把她往懷裏輕輕一扯,湊到她的耳邊輕佻地說道:“小魚兒,那個九陰白骨爪,我練沒練過你還不知道嗎?”
說話間他的手竟然似有若無地蹭了蹭她的胸脯,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朵裏,癢癢的。
李澄澄知道,在這個場合自己最好乖乖的,因為自己的臉皮卻是沒有白潤澤的厚。
任由他牽着手,李澄澄一臉烏雲地跟在他的後面。
“對了,今天我們參加的是潘華奇的生日宴會,可不是他的追悼會啊。”白潤澤不忘回頭笑着提醒。
李澄澄徹底被打敗,努力擠出一臉燦爛笑容地跟在白潤澤身後走進包廂。
剛到門口,房間裏便傳來潘華奇在二裏地外都能聽到的聲音:“老白,怎麽換口味了?找了一個未成年啊,澄澄嫂子怎麽沒來?剛才,她還接了電話呢?”
一群衣着光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