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辰和莊鶴也不能一直留在這兒陪着方靖。而且再怎麽說那兩個也算是兄弟。所以夜辰跟方靖叮囑了兩句，又給了他自己的電話號兩個人加了微信，這才跟莊鶴上樓了。

而夜辰看着劉瑾，兩個人好一會兒沒言語，最後還是他說：“回去聊聊？”

劉瑾被夜辰震懾過之後，看着方靖都有些頭皮發麻。他甚至不知道剛剛那個高大的男人是誰，跟方靖有什麽關系。但一想到對方瞪着自己的眼神，他就小腿肚子哆嗦。“行吧。”

方靖定了三間房。王婧婧劉添帶着小女兒劉愛晶是套房。他和劉晉一人一個挨着的小單間。方靖不習慣去別人住的地方，雖然也讨厭別人進入自己的領地。但他還是覺得在自己的客房裏要安全一些。

房間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個一米五的床和一把椅子一個半米寬的臺子。臺子上水壺茶杯內線電話上面還挂了個電視，弄得有些擠。再去了一個不足兩平米的衛生間，進來說話得一個人坐床上，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坐好之後，方靖從床頭櫃裏藏着的超迷你小冰箱裏拿了一瓶可樂，當然是他自己帶來放進去的。然後遞給劉瑾：“要不？”

劉瑾是标準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邏輯思維。接過可樂之後就擰開了。喝了一口之後，冰涼的快樂水壓制住了他心裏的慌亂和懼意。“不是你聽到的那回事。”

方靖一頭黑線。“實話實說。我根本沒聽清你說什麽。”

看着方靖直視自己的眼睛，劉瑾覺得他好像沒撒謊。可是話都說了個開頭，他也得把話說完了。于是他講述了一個在方靖身上永遠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個劉瑾是個自小就讀不好書的。方靖好歹上了個二本，也有一技之長能想辦法賺錢自己養活自己。但劉瑾不是，他爸媽自小也是經常吵架。他媽還脾氣特別大，動不動就對劉添連抓帶撓的。對劉瑾也是寵溺得不像話。養成了他高中畢業之後說不高考就不高考的結果。劉添當時差點氣死，但那時候他們已經離了婚，而且他都再婚了，兒子跟着前妻，他也只能幹生氣。

當然這只是一個大前提。劉瑾雖然沒什麽腦子，差不多都快被寵廢了。但他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他如果當一個人是朋友，是哥們兒，那就掏心掏肺的對人家好。就算是一個只是認識叫什麽名字的人真要是一臉焦急的求到他面前，他都能伸手幫忙。

講義氣，夠朋友。這是好詞兒，當然也是好事。但問題是得先區分人家是不是把你當朋友，這樣的人是不是值得你講義氣。你講的到底是什麽義氣。在這一點上，劉瑾區分不開。以前幫人大家被揍得鼻青臉腫還進過派出所被教育，方靖知道的都已經有三四次了。這次更離譜，一個認識沒一個月的所謂朋友，說是要做生意去缺五萬塊錢，但是在本地沒什麽人際交往，就認識他這麽一個講義氣夠朋友的哥們兒，就找他做個保人。

正常人，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來求你當保人，你想想那靠譜嗎？五萬塊對有錢人來說不夠一塊表錢。但對一個普通工薪階層的家庭來說，那就是一年的吃穿用度日常花銷。甚至比很多人一年的收入還多。可他就是聽了“講義氣夠朋友”這六個字，就拍胸脯給人家去擔保了。

那借錢的人跑了，不找你這個找的到的保人找誰？他這才知道擔心。可讓他替人還五萬外加利息，他也不樂意。那錢畢竟他一毛錢都沒花到，憑白賠人家五萬多他又不是冤大頭。更何況，他別說沒有五萬，光是那三千零頭都沒有。于是只能一拖再拖，今天又接到了要賬電話，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方靖被他的智商給震撼了。但怎麽說呢，你除了可以罵他傻叉之外，其他的話也說不出來。“那你打算怎麽辦？”

劉瑾把剩下的可樂一口喝掉，還打了個嗝。“反正也不是我借的錢。誰借的找誰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方靖一陣無力。“你是擔保人，你還說你在借款憑據上簽了字。借款人找不到，你是有責任的。他要去告你，一告一個準。”

劉瑾其實也拿手機查過。不然也不至于答應跟方靖他們出來，其實也是為了躲兩天清淨。聽方靖這麽說，他更上火了。“我，我反正沒錢。”

“……”方靖深吸了口氣。“報警吧。就說遇到詐騙犯了。雖然如果債權人要找你負責，你可能還是要負連帶責任。但是如果能确定是一起詐騙，可能會好一點。”當然這方面，他了解得也不多。畢竟他的人生裏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但新聞聯播的死忠粉，有些事情他還是要比劉瑾知道得多一些。

劉瑾皺了眉頭：“那多麻煩。”

如果不是手裏的可樂還有半瓶，他能用空瓶子砸過去。“還有你天天被人追債麻煩嗎？你能确定借錢的人不是騙子嗎？你能确定他們倆不是做扣坑你嗎？你能确定他真的不告你嗎？”

我能确定個屁。劉瑾在心裏默默回應。嘴裏只能說：“那我咋告？”

方靖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去你家那邊的派出所，就說你遇到詐騙犯了。這事兒你辦不好沒關系，你告訴你媽，她肯定比你明白。到時候讓她帶着你去。”

一聽到讓他媽帶着他去，劉晉頓時搖頭：“不行不行。我媽肯定罵死我。”

方靖實在是沒忍住：“你難道不該罵嗎？被你媽罵你受不了。給別人擔保五萬塊這種事你怎麽就不怕呢？你簽字那時候的膽子呢？”

“兩杯酒下肚，我也沒覺得那能是坑我的啊。”

“……”行叭。你牛逼你能耐你不得了！方靖已經徹底不想再跟這種人溝通了。

雖然方靖也被弄得很鬧心。但來了一趟花了兩千多，泡溫泉還是不能少的。至于劉瑾要死不活的樣子他也當沒看到。拿着毛巾蓋在眼睛上泡在池邊閉目養神，他要來一個眼不見為淨。

卻完全沒有想到。他的大老板，此時正在公共池子裏，就坐在斜對面看着他。然後一點點的挪了過去。“你沒事兒吧？”

方靖吓了一激靈。突坐直身子，毛巾從臉上掉下來，扭頭一看是總裁，他趕緊回答：“您，您怎麽在這兒？”

夜總臉皮厚厚的。“來這裏當然是泡溫泉啊。不然我來這兒幹嘛。”

說得也是。來這裏可不就是為了泡溫泉麽。自己都泡了，憑啥總裁不能泡。自己真是被劉瑾給傳染到了一米米腦殘的氣息。“我，我還以為您泡私人池子呢。”

本來是啊。他們這幾個人的套餐價格裏都包含了私人池子。但那幾個人除了莊鶴之外，要麽帶了媳婦兒要麽帶了情兒，吃飽喝足聊完之後自然有人家的泡法。他跟莊鶴兩個槽老爺們兒，脫個光刺溜的對面而坐，怎麽想怎麽渾身發冷。還不如出來看看小圓臉兒。畢竟自己是一個體貼員工的好老板，員工受到了威脅欺淩，自己身為老板，應當加以安撫才是。

今天也是感動于自己人帥心好的總裁先生。應該能給游戲裏的黑鬼BUFF減少十秒鐘吧！

“我喜歡人多。”夜總如此說道。

突然想到他們這位大老板坐地鐵坐公交，應該的确是喜歡人多的地方。那泡溫泉有小池子不泡跑來大池子，肯定也是一樣的原因了。真的好平易近人啊。“其實……人多挺好的。”

話題就這麽卡住了。夜辰明顯感覺到方靖不知道說什麽了。于是他善心的開發話題：“那會兒的事情解決了嗎？”

方靖點頭：“嗯。其實跟我都沒有關系。他只是誤會了我聽到他電話內容。”至于什麽內容，他肯定不會多嘴。

但夜總很想知道。“打電話被聽到最多就是尴尬。怎麽還能到動手呢？他電話內容涉及違法了？”

看總裁大人眉頭緊皺的樣子，方靖趕緊回答：“不是不是。至少他不是。”想了想，他還是說了實情。畢竟那會兒的遭遇真的讓他憋得慌。劉瑾的智障好心腸讓他不吐不快。可跟着親媽繼父又不能說。這會兒身邊沒有幾個泡溫泉的人，只有一個老板，他也就小聲把事情說了。就當是吐槽了。何況他也不認為老板會很關心這件事。

夜總內心EMMMM了半晌。“那搞不好他也要負責的。”

方靖嘆了口氣：“就是說啊。所以我才覺得頭疼。怎麽會有這樣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呢。人家誇兩句就敢給人擔保。”

雖然的确看起來缺心眼兒。但不得不說，心腸并不壞。“好好勸勸吧。到底也不是壞心。”

“那倒是。我以前還沒發現他能是個這樣給與任何人信任的人。”這個新認知是真的。

夜辰微微動了動眉梢：“那麽你呢？會輕易信任別人嗎？”

方靖猶豫了一下。在思考老板問這種話的時候會有什麽用意。是想知道自己是否信任他？還是想測試一下自己的情商用來做今後正式入職的評分？想不明白，所以方靖就遵循了自己的本心。“我吧，大概是生活環境造成的。我沒辦法無條件相信任何人。但別人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別人對我好一份，我就還三分。別人要是對我惡一分，我也會還三分。但大多時候。我不會主動去表現喜歡和厭惡。更何況人在群體之中生活，也不用真的把好惡分的那麽清楚。至少我這麽覺得。”

倒是個豁達但又有自我原則的小家夥兒。夜總笑了笑：“你這樣很好。”

方靖也笑了：“我也覺得。至少沒什麽不好。”

就在這時候，一直糾結于要不要跟夜辰這個神經病一起發瘋的莊鶴同志還是忍不住下了大池子。看到那邊夜大尾巴狼在低頭跟那會兒的小美人聊天。他就非常沒有兄弟愛的湊了過去。“嗨~！又見面了。”

方靖那會兒看到這個跟總裁一起出現的男人了。人家問好，他趕緊回：“你好！”

夜辰挑了下眉梢：“你來幹什麽？”

莊鶴投過去一個看“智障”的眼神。“泡溫泉啊！我難道再這兒潛泳嗎？”

“……”夜總手心刺癢，水下的腳蠢蠢欲動。

方靖笑出了聲，但很立刻收聲，雖然表情還是在忍笑。

莊鶴笑嘻嘻的對方靖說：“我叫莊鶴。是你們老板的發小兒。你年紀肯定沒我大。叫我莊哥吧。”

“莊哥，你也喜歡人多的地方嗎？”對稱呼方靖都沒什麽意見，反正對方肯定比自己大，叫聲哥也不吃虧。

夜總及時插話：“他是做投資的，最喜歡人多。在他眼裏任何人都是潛在客戶。小區花園裏的大爺大媽他都不放過。你小心點兒，別被從口袋裏忽悠走錢。”

莊鶴嬉皮笑臉：“但我也會給人口袋裏送錢啊。我外號人稱送財童子，小朋友，要不要找我投資顧問？”

方靖一臉驚訝：“我一個月五千五的薪水也能做投資的嗎？”

莊鶴：“……”突然感覺面前的兩只在嘲諷自己這方面有奇異的般配感是怎麽肥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