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間
chapter3
久紀決定去金木打工的店裏吃漢堡排,被漢堡排死忠二人組排擠的永近不甘示弱地跟上,金木奇怪地看了眼他,“可是永近伯母不是禁止你在晚飯前在外面吃東西的嗎?”
久紀小聲問:“都高中生了,怎麽還這麽嚴?”
金木也小聲說:“只是伯母管得很嚴。”
永近大概是想起媽媽的臉,有些心虛。“呃,點杯飲料也行啦,難道你還能把我趕出去?”永近擠眉弄眼地說,金木只能笑着搖搖頭。
久紀打量了一下他們倆,笑道:“你們關系很好啊。”
“嗯,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在金木搬走之前,我們住的也很近。”永近點點頭。
說話的時候,就已經走到學校門口了,三人剛踏出校門就能看見一輛閃瞎人眼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門前,全球限量55臺,久紀可不認為這所學校除了他還有人家裏有這輛車。
久紀皺皺眉,果然,駕駛座裏走出來的是小林先生。
“诹谷川那家夥,都說了不用來接我了……”久紀揉了揉太陽穴。
小林先生做了個委屈的表情,那圓圓的胖臉做出這個表情看起來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姐夫擔心開學第一天遇到為難少爺的人,所以要我來接您。”
“你不來還不會有好嗎?”久紀一個頭兩個大。“你先回去,我要去和朋友出去,吃完飯再回去。話說,以後別來接我了,我能走回去。”
小林先生苦着臉,他特別得了叮囑,繁華的東京治安可比不上英國地廣人稀的郊外莊園。不只是某些魑魅魍魉,要知道大都市的人心更加難測。
小林先生最後在久紀撸起袖子的架勢下很是不舍地離開了。
金木打工的餐廳就在學校不遠處的商業街裏,起了個很日式很粉紅的名字“花間”,做的卻大多是歐式料理。頗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
他們到的時候,店裏人還不多,金木讓他們随便坐,先看看菜單,自己去換衣服了。
永近把菜單翻得嘩嘩響,看着上面的數字很想翻白眼,“這破店,又漲價了。什麽都漲,就是零花錢不漲。”
“暫且不提這條商業街剛好位于三所學校的中間,光是這家店的位置就很有優勢。左邊游戲中心,右邊禮品店,男生女生都能吸引,月租肯定不低。”久紀分析着,他只看了一眼漢堡排所在的頁面,等金木換了服務員的衣服,拿着本子過來,他點了他推薦的茄汁芝士漢堡排套餐。永近點了杯碳酸飲料,嘲笑金木裝模作樣的服務員打扮。“看一次笑一次。”
“沒辦法啊!”金木尴尬地扯了扯西褲,肩膀一動,差點把背帶扯掉。他有些手忙腳亂地調整背帶,小聲嘟囔着:“店長要這樣穿的……”
久紀打量了一下他的制服,白襯衫,領帶和背帶西褲,一股子禁欲的味道,但被一個上高中的少年穿上,感覺有點垮。不只是因為金木的骨架撐不起來,還和他自身的小清新風格也不是很搭配。
察覺到久紀的視線,金木下意識站直了身體,抱着菜單的手也緊了緊,緊張的像是等待領導檢閱的士兵。
久紀依舊是實話實話:“款式不錯,就是不合身,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樣。”
金木欲哭無淚了,“店裏只有均碼的……”
久紀還沒說完,頓了頓後,看着金木的眼睛,認真地把下半句吐完:“但是挺好看的。”
“……茄汁芝士漢堡套餐和波子汽水是嗎馬上就來多謝客人惠顧!!”扔下一句沒有标點符號的話後,金木轉身跑了,頗有落荒而逃的架勢。
久紀疑惑地指指他狼狽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問:“他怎麽了?”
永近慈愛地看着久紀,搖搖頭,嘟囔了一句:“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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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的漢堡排确實很好吃,但和久紀記憶裏最好吃的那個肉排還是有些差距,盡管如此,肉排混着茄汁和芝士在口中爆開的感覺還是讓人欲罷不能。
久紀将配菜沙拉裏最後的一口花椰菜也咽下後,店裏已經進入客流高峰期,金木一開始還能抽空和永近久紀聊兩句,後來忙成了陀螺。久紀和永近非常厚臉皮地一直坐在那裏,就是不走。永近已經和那老板熟了,和皮笑肉不笑的他嬉皮笑臉地各種扯皮,久紀也就跟着蹭坐,順便要了杯熱咖啡。
久紀端着杯子,咖啡的熱量隔着瓷杯透過皮膚滲入身體,暖洋洋的。他低頭,從黑褐色的液體裏能看到自己的臉。再擡頭時,剛才還端着盤子滿店轉的金木正在隔壁桌點餐了,半杯咖啡下去後,金木又神奇地出現在了收銀臺代班。
他正低着頭操作着收銀臺,那雙灰黑色的眸子垂下的模樣像極了久紀記憶裏的那個女子。
說起來他叫研……研,k-e-n……肯?
久紀跟着永近堅強地坐到了金木七點下班,順便在店裏把作業寫完了。高中的課程并不難,除了國語,久紀覺得自己都能跟上。
金木的打工還不止餐廳的侍應生,吃完飯寫完作業還要去上便利店的晚班,久紀雖然知道現在的高中生多少都會有打工,但金木未免也太拼了吧?
“東京是日本最多喰種的聚集地,晚上很危險的。”久紀皺着眉。
金木正在迅速地解決晚飯,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後,才笑道:“我知道,所以一直都是挑着大路走。”
“說得好像不會團滅一樣。”久紀無奈,“你還是學生吧?這麽辛苦……”
“關于這個,怎麽說呢……我、我經濟上,稍微有點問題……吧?”金木吃飯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另一只手有些不自然地撓了撓臉,覺得面對一個壕無人性的少爺,說這個的時候未免會覺得尴尬。
“……”久紀怔了一下,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的孩子……這樣也不奇怪了。他低下頭,“抱歉,是我失言了。”
金木笑了笑,久紀的态度讓他很舒服,但因為不知道說什麽,就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繼續解決晚飯。
過了一會,永近從廁所出來,看到金木後沖過來勾住了他的肩膀,“喲,下班啦!”
金木被他一拉,一口咖喱差點沒送進鼻子裏。“英!”
“噗!”對面久紀一下就樂了,看金木疑惑地看過來,他拿出手機調成自拍模式遞過去,金木一瞅,發現雖然沒送到鼻子裏,卻把咖喱蹭到了鼻子下面,像是留了小胡子,看着可滑稽了。
金木尴尬地拿紙去擦,又偷偷去看久紀,久紀的唇角依舊彎着一個好看的弧度,彎彎的碧□□眼裏綴着柔柔的光。明明是沒有惡意的笑,金木卻覺得面頰發燒。
久紀回到家已經是八點,诹谷川攥着懷表,臉上三條皺紋皺成九條,看起來很是苦大仇深。“少爺,雖然沒有門禁時間,但八點是不是太過分了?”
久紀扯扯嘴角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然後一個假動作繞開了自家管家,一溜煙進了門跑上樓了。
诹谷川滿腦袋十字路口,想把他抓回來好好教育一下門禁問題,但看他眉眼彎彎的模樣,還是搖了搖頭。上一次看到小少爺這樣開心的模樣是什麽時候呢?太久了,已經快被忘掉了。
看來新學校很不錯的樣子。
诹谷川去廚房熱了杯牛奶端了上去。敲門進入後,久紀正躺在床上,不知想到了什麽事,還是笑吟吟的。
“今天在學校交到了朋友嗎?”從久紀出生開始便照顧着他的诹谷川日向,可是藥師寺久紀肚子裏的蛔蟲,一想就知道什麽事才能讓少爺一直樂到現在。
“嗯。雖然大部分同學有些……呃,纏人?但這也是預料之中。”久紀抱着一個靠枕坐起來,一邊捧着杯子吹牛奶的熱氣,一邊眯起眼睛高興地說:“但是遇到了兩個不錯的人,未來生活真讓人期待。”
诹谷川笑咪咪地應聲,又詢問了二人的名字,等端着空杯子出了門轉臉就禀告了上頭兩位少爺,緊接着就把永近英良和金木研查了個底朝天。
不能說藥師寺家多疑,只是以前發生過不好的事情。久紀讀國小的時候,有一個要好的朋友,他很多漂亮的文具、昂貴的玩具,都是打着“我們不是朋友嗎”的借口,讓久紀給買的,而且最後,他的父親因為欠了賭債計上心頭,讓兒子把久紀騙出去給綁架了。
看資料,現在這兩人家底都清白的很,希望不要讓歷史重演。
次日早,久紀嘗試着走路來上學,雖然七拐八拐地差點迷了路,好在及時趕到。只是讓他很困擾的是,他在鞋櫃面前遭到了排山倒海般的攻擊。
一開始打不開鞋櫃他還以為是鑰匙扣鏽住了,但使了使勁還是轉動了,他輕輕一拉,然後鞋櫃的門就剎不出車了,被裏面數不清的信封沖開。
久紀愣了老半天,低頭看幾乎埋掉自己雙腳的小山包,好一會才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頂着各種各樣的視線認命地彎腰開始撿信封。一開始還能往書包裏放一放,後來書包裏連頭發絲都夾不進去一根了,就往懷裏塞。眼見着快撿完了,身後一個男生不知道有意無意撞了他一下,嘩啦啦一下回到解放前。
饒是久紀的教養,此時也忍不住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忍了半天才沒朝罪魁禍首比個中指。他似乎還聽到了竊笑聲,有男有女,卻充滿了惡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