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族館

Chapter13

久紀飛起一腳,伴随着螺絲釘崩落在地的脆響,這間酒店豪華套間的房門被他一腳踢飛了。

月山習坐在餐桌前保持着正在進餐的動作石化了。他手裏的叉子上還插着一片血淋淋的不知道什麽人的什麽部分的肉,滴滴答答的還在滲血。

久紀踩着門的殘骸進來,“咔咔”的腳步聲宛如死亡倒計時。

久紀左閃,躲過羽赫的攻擊,擡手抓住高速襲來的鱗赫,順着那觸手一樣的赫子把他直接扯過來,然後一拳把這個管家裝的男喰種打飛,撞在不遠處穿着女仆裝的羽赫女喰種身上,兩只忠心護主的喰種一起飛出去撞在了牆上,半天沒爬起來。

月山習臉上的表情仿佛看見世界末日。

“藥師寺君,光天化日破壞酒店公物,不太好吧?”

久紀皮笑肉不笑地說:“月山君,光天化日在人類酒店的高級套房裏帶着傭人吃人肉,好興致啊。京都人的肉和東京有什麽不同嗎?”

月山面無表情地放下叉子,如果嘴角不抽搐就更好了。又拿餐巾優雅地抹了抹嘴,如果手不抖就更好了。

“不知藥師寺君突然到訪有何貴幹?”

嗯,外語的口癖也被吓沒了。

久紀意簡言駭:“揍你。”

“藥師寺,你不要欺人太甚!”月山拍案而起,眼睛一紅,赫眼外露,氣勢十足。

久紀捏了捏拳頭,手骨立刻發出咔吧的脆響。

“我們有話可以好好說~~~”月山又坐下了,眼睛變回基佬紫。他把兩個站都站不起來,還虎視眈眈盯着久紀的忠心傭人揮退,但還是給了他們一個“有危險立刻來救我”的眼神。

久紀雖然是來找麻煩的,但也沒想不分青紅皂白就揍他,他拉開月山對面的凳子,坐下了。

月山不動聲色地松口氣,把面前的盤子往旁邊推了推,将手肘架上桌子,十指交叉墊在下巴下,露出微笑。“那麽,有什麽事嗎?”

久紀也露出微笑,“我就是想問問,你到底有多恨我,才會将搜查官和警察都引到別的地方去,讓我們撞到真正的喰種手裏。”

月山的笑臉龜裂了一寸。

“你到底有多狠我”——這個問題,還用問嗎?

月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嚼碎他的骨頭,字面意思的那種。

然而,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從沒打贏過這個人。

這就很心塞了。

其實他原本一點都不恨久紀的,不如說,他一開始對久紀愛的不行。

事情是這樣的——

月山家呢,在政財界人脈廣闊,勢力龐大,家族資産站在金字塔上三層的那種。當然,為了隐瞞自家是一窩喰種的真實身份,他們得和正常的名門世家社交。

雖然呢,月山家和藥師寺家算不上世交,但月山老爹和久紀老爹關系不錯,雙方都知根知底,後來前者還出席了後者的葬禮。

在那之前呢,月山老爹為了月山家的未來着想,主張自家兒子與藥師寺家的孩子交好,兩個大少爺比兒子還大七歲,所以目标就放在了小月山三歲的久紀身上。覺得同齡人嘛,有共同話題嘛。

喰種和人類交好的例子呢,也不是沒有,比如他倆的老爹。想要得到跨種族的友誼,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許上嘴。

但是呢,月山是一個堅持己見,好聽點叫執着難聽點叫變态,頭可斷血可流美食不能抛的奇葩。

他呢,想要吃久紀。

結果呢,皮都沒咬下來一塊,就被這個比他小三歲的小孩打掉了滿嘴牙,還踹斷了兩條腿扔到院子裏吹了一晚上風。

一直到久紀小學畢業,他從正面肛到暗搓搓偷襲,不知道動了幾次手,戰績至今是全敗。月山可以自豪地說,他身上就沒有沒被久紀打斷過的骨頭!

直到久紀要去英國了,他當初以為可能不會再回日本了,被抱着自己大腿哭的月山哭的受不了了,拿刀割破手指,放了點血給他喝。

月山如獲至寶地捧着杯子走了,說要回去配着頂級的食材享用。

久紀不知道自己好不好吃,但聽說月山後來拉肚子了。

竟然看走眼了這麽多年,還為了這樣一個劣等食物浪費了那麽多時間精力,更是被一次次打成狗,月山就很挫敗,覺得久紀簡直就是個拔○無情的大渣渣,于是便由愛生恨了。

久紀不是沒有弱點的,但月山很不巧地不但不是他的弱點還是他最擅長對付的類型——久紀打甲赫一打一個準。所以他回國後月山很慫地沒有上來和他正面肛。

這次在京都搞事的喰種,月山以前和他說過話。他是某個大喰的腦殘粉,學習偶像多吃猛吃高調吃的精神,月山并不欣賞他和大喰那保量不保質的進食喜好,所以沒有深交,只知道他在東京差點被搜查官搞死後,隐姓埋名逃到這個搜查官不多又弱的城市,身體恢複後繼續搞事情。雖然腦殘了點,但好歹也是CCG給予了代號“小大喰”的S級喰種。月山就想抓住這個機會除掉久紀。

他知道久紀的軟肋就是在朋友面前不會展現力量,所以才搞了這麽一出。他讓管家找了幾個社會青年随便拐走兩個清巳的女生,又親自出馬,造成小大喰出動的假象引走了所有搜查官和警/察,讓清巳不得不出動老師和所有男學生自己去找。

之後,就讓自家女傭随便找個合小大喰口味的獵物,把他引到久紀他們組附近就行了。

月山小算盤敲得噼啪響。心道就算久紀為了保命幹掉了小大喰,他也沒有任何損失。而且還能惡心一下久紀,讓他再次品嘗一下暴露異于常人的力量後受人厭惡的感覺。當然,久紀受傷他更高興,直接嗝屁他能放八門禮炮慶祝。

可是看此時久紀毫發無損又春風得意的模樣,月山知道自己不但沒搞死他,還沒惡心到他,又讓他猜到了自己是幕後黑手。

月山只想手動再見。

久紀甚至還很有閑心地暗示着威脅他:“你也不怕讓CCG察覺到美食家和進行修學旅行的兩個學校同期出現在京都又同期離開?”

月山全當沒聽見。他既然敢做,那就有不會暴露身份的信心。

“藥師寺君真是愛開玩笑,我怎麽會讨厭你呢?我們好歹算是青梅竹馬啊。”月山告訴自己,不能發抖,不能心虛,不能轉移視線。這樣好歹待會久紀不會打他臉,不然晚上晴南附高的追悼會他沒法出席。

久紀被他“青梅竹馬”這個詞惡心掉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說:“你少來,你多讨厭我我心知肚明。”

那你還問什麽!!月山在心裏咆哮。

久紀又說:“哦,你沒有否認,所以你承認這是你幹的了?”

月山:“!!”

久紀站起來,手捂着脖子活動了一下頸椎,骨頭發出清脆的咔吧聲。“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抵抗了,我朋友還在樓下等我,我趕時間。”

“等、等一下,藥師寺君,我可以解釋——噗!”

————

酒店對面的冷飲店裏,金木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戳着面前的冰糕,眼睛一下下往窗外瞟。雖然穿着校服,又長的清秀,一副乖巧的樣子,但臉上的創可貼容易讓人産生他其實是不良少年的錯覺。

冰糕吃了一半化了一半,金木終于看到了那抹漂亮的紅色,在夏日的陽光下似乎更鮮豔了幾分。久紀離開的時候穿的是清巳校服,回來時已經變成了白襯衫和七分褲。

金木讓侍應生把之前點好的冷飲端上來,久紀進門看到金木對面擺了一個芭菲杯就眼睛一亮。外面實在太熱了,過個馬路的時間都讓他額角泌出了汗珠。

然而久紀坐下後用勺子翻了半天也沒找到冰激淩,本應該墊在玻璃杯最底下的冰激淩變成了黃桃果肉。整杯冰激淩水果凍變成了純水果凍。

久紀瞪着眼睛看向金木,無聲質問他為什麽。

金木理所當然地說:“胃不好吃什麽冰。”

久紀:“……”

“你怎麽換了身衣服?”金木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麽在意這件事。

久紀明明說只是上去找那個晴南的學長說兩句話,回來的時候卻換了身衣服?他們在酒店裏做了什麽……話說只是說句話,為什麽還特意到他住的地方去?他們不是只是小學認識的朋友嗎?

“哦,之前的沾了髒東西,扔了。”久紀咬了一塊草莓。“唔,有點酸。”

“扔了?那可是校服……”

久紀說:“我和他就某些問題吵了一架,我一時激動打了他一拳,他鼻血噴到我衣服上了。”

金木沉默了一會,委婉地詢問:“只是鼻血?”

久紀想都不想:“吃你的冰糕。”

“都化了。”金木戳戳小碗裏化成水的冰糕,同時悄悄在心裏給學長畫了個十字。

“那就吃這個。”久紀叉起一塊兔子蘋果塞進了金木嘴裏。

蘋果切的有點大,差點戳到鼻子。金木草草嚼了幾下便囫囵吞了。

久紀吃完了芭菲,和金木商量是回旅館還是再轉轉。學校的飛機是下午起飛,在那之前還有不少時間消磨。

昨天早上金木還在醫院昏睡的時候,秋實就找到老師,給他和弟弟請了假,說是要将受驚的弟弟和朋友帶回總宅休息。

學校方本來是不想同意的,因為這畢竟是學校組織的旅行,就算是被親戚帶走,要是有什麽萬一也是學校的責任……但是現在的他們已經沒資格說這話了,因為他們昨天讓學生外出找人的行動已經害死了一個老師,要不是同個小組的學生跑得快,犧牲者會更多。就算當局表示喰種已經被抓走了,但随隊老師的手機和學校的電話還是從昨天起就被家長們打爆了。

其他學生從昨天早上開始就被軟禁在旅館,無聊地等待回家的飛機,金木和久紀是唯二自由的兩個人。只要趕在下午飛機起飛前集合就行了。

久紀以為金木會回旅館,但金木卻突然在包裏摸了摸,掏出一張宣傳單。

定睛一看,是之前路上打扮成海豚的小姐姐發的水族館宣傳單。久紀驚訝地說:“你想去這裏嗎?”

“這是我的臺詞。之前英規劃自由活動時間,問你想去哪裏的時候,你不是說想去這裏嗎?”

久紀的表情變得更加驚訝,金木只是笑得腼腆。

京都四面不臨海,完全利用人工海水建成了這座大型水族館,是日本第一所位處內陸地區的大型水族館。是在久紀出國的那幾年裏建立起來的。

久紀從沒去過水族館,所以在永近拿着旅游手冊問他們想去哪裏的時候,他選擇了這裏。只是因為時間問題和路線沖突最後被否決了。

“反正還有時間,我們去這裏吧。”金木笑彎了眼睛。

久紀突然很想抓住面前少年的手誠摯地詢問他:“你是天使嗎?”

京都水族館不大,來參觀的也多是本地人,小孩子居多,但也有一些外地人,聽口音基本就能聽出是哪裏的游客。男男女女的聲音,各地的語言交雜在一起,嗡嗡的像是一窩又一窩馬蜂在耳邊轉悠。

金木知道久紀不喜歡喧鬧的地方,于是自己去排隊買了票。

把票塞進久紀手裏,金木卻攔住了久紀掏錢包的動作。“一張票而已。”

“你這個月房租還沒交呢。”久紀眨巴了下眼睛,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金木神一般的“我這個月房租還沒交”的遺言。

金木也想起來了,現在想起來有點尴尬,又有點想笑。他硬氣地拍拍放錢包的屁股兜,“只是一張門票,沒關系。我還沒謝謝你救了我呢。”他撓了撓浮上一抹紅色的臉頰,“雖然現在說好像有點晚了。”

久紀愣了好半天,才嘆了口氣,纖長白淨的手指彈了一下金木的腦門。“說什麽呢,該說謝謝的是我。”他又嘆了口氣,有些不自然地別過眼睛,放輕了聲音說:“謝謝你還願意和我這樣的人做朋友。”

金木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這樣的人?”久紀還來不及說什麽,他又說道:“什麽樣的人?打架特別厲害,讓人特別有安全感的人嗎?”

“……”久紀突然就蹲了下去,抱住了膝蓋。

“久紀?沒事吧?怎麽了?肚子疼?”金木被他的反應吓到,又看他似乎在發抖,連忙俯下身擔憂地詢問。周圍來來往往的路人也忍不住投來關心的目光。

但久紀沒有回答他,也沒回應好心人的詢問,只是将臉埋到胳膊間,肩膀仍在不停地顫抖。

他突然明白了,那些總是把男主寫成很高冷很自戀很有錢很傲視全日本的男主的戀愛肥皂劇,用來騙取擁有黑洞般少女心的家庭主婦或無知小女孩(金木:???)收視率的戀愛肥皂劇,那些毫無考究想到哪寫到哪為了爽而爽的無腦戀愛肥皂劇……竟然有說的很對的地方!!

——喜歡一個人什麽感覺?

他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悄悄看向不明所以,手足無措的金木。

澄澈的晴空襯着他的眼,那灰黑色的眸子裏又倒映出他小小的影子。

——他會發光啊。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裏說一下:久紀對喰種的态度是中立的,你不惹我和我的家人朋友我就當啥也不知道,你惹了,我就打死你。他從小三觀已經不怎麽正了,對陌生人的生命是漠視的。

另外他g是有仇的!所以不會加g,也不會接受手術變成喰種!但他是要幹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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