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創業的第二天
山上的夜色很亮。月光溫柔，又傾盡所有。人間燈火星星寥寥，偶爾一聲狗叫，倒還有幾分人間氣息。
楚息很喜歡這裏，生活節奏慢悠悠，可以平複他煩躁的心情。
敲門。
他來應顧老爺子的約，馮爺爺讓他順便捎一籃子新鮮草莓送過來。
裏面傳來開門鎖的聲音，楚息小聲說：“請動作稍微輕點，別把孫子吵醒了。”
開門的聲音驟然斷了。
楚息還來不及納悶，門猛然打開，顧商冷着一張臉站在玄關，嘴角似翹非翹，狹長的鳳眼有眸光輕輕落在楚息身上，不等楚息看清楚這目光的意味，又移開了。
“進來。”顧商側身讓路。
楚息有點點心虛，但一想，可能顧商只是過來開個門，應該什麽都不知道。
這一對爺孫不和，大老虎應該不會把他搞吃播這種小事告訴小老虎。
“晚上好！”這麽一想，楚息把心虛放下，再次恢複活力，“馮爺爺讓我過來送草莓，爺爺還沒睡叭？”
“睡了。”
“睡了？”怎麽不等他過來？楚息把草莓放下，熱情邀請，“那你先嘗嘗。馮爺爺自己種的草莓，特別甜。”
“我不愛吃甜。”顧商頭也不回地往上走，楚息蹦蹦跶跶在後面跟着，直接被帶到了二樓小陽臺。
小陽臺的長桌上，密密麻麻地擺着一桌子菜，打眼一瞧，起碼有二十道菜。楚息一陣心虛，估摸着小老虎知道被騙了，放下草莓就想溜。
“回來。”
顧商輕飄飄一句話送出去，楚息就有點挪不動腳。倒不是多害怕顧商，主要怪這家夥長得好看，而且長在了他的點上，他對顧商就是硬氣不起來。
“陪我吃晚飯。”
“我吃過了。”他再大胃王，這會也吃不下了。
顧商臉色更冷：“你騙我吃多了嘔吐，以及打電話罵我的賬，還沒算呢。”
顧商擡眼看楚息，一雙眼睛清清亮亮，偏又涼薄的很，“明知不是我的錯，卻為了完成諾言而傷害我，這筆賬，該算嗎？來道歉，卻以欺騙的形勢，我不該追究嗎？”
楚息老老實實回來，痛痛快快撸袖子：“來吧，爺舍命陪君子。”
雖然是被迫，但楚息心中有愧，吃起來也盡心盡力，并沒有敷衍行事。顧商擺這麽一大桌子菜，似乎并不是為了懲罰楚息，他自己也在吃，好像真的是讓楚息來陪他吃飯的。
兩人都出身名門，吃相優雅自然不必提，只是楚息是急性子，是行動派，吃的快。顧商就不是了，吃的非常慢，好像眼前這些美食并不對他的胃口，吃飯像是在完成一項任務，認真但無感。
楚息這邊吃了小半只龍蝦，顧商還在慢吞吞喝他的粥，碗裏的粥，一點都沒顯少。
“你這麽吃，該不會想拉着我吃到天明叭？”楚息苦哈哈。
顧商的手頓了頓，放下碗，抽了張紙巾擦嘴。
“你吃飽了？”楚息不敢置信，這家夥最多喝了兩口粥外加兩口菜。他拉着椅子坐過去，“是這粥不香，還是這菜不好吃？”
他沒敢問出來這句——還是想單純的懲罰我？
“沒胃口。”
楚息害怕他把一桌子菜都留給自己，便熱情地給他夾菜：“怎麽會沒胃口？你嘗嘗這道菜，酸酸甜甜最開胃了。還有這道蜂蜜檸檬雞翅，裏面有包漿，雖然是肉菜，但一點都不膩，格外清甜。”
顧商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信，但到底還是拿起筷子，給面子地嘗了一口雞翅。
“好吃叭？”楚息又給他夾了一個小籠包，“再嘗嘗這塊蟹黃豆腐包，輕輕咬一口，鮮美的湯汁瞬間流出來，在你嘴裏淌開。再咬一口，豆腐的嫩，螃蟹的鮮，與面食完美中和，好吃到讓你恨不得吞下自己的舌頭。”
顧商擡起眼皮瞥了楚息一眼：“誇張。”
嘴上不贊同，卻還是按照楚息說的吃了一個。
“是不是很好吃？”楚息不停叭叭叭，“這是山溪的蟹，細細品，有點甜意。”
顧商又吃了一個，點了點頭，神色格外鄭重：“是帶點甜頭。”
在楚息的極力推薦下，顧商吃了一個多小時。楚息也斷斷續續吃了不少，說的累了，随手拿起面前的杯子喝水。
顧商攔住他：“這是我的杯子。”
“不嫌棄你。”楚息往後躲開顧商的手，喝了一大口，喝完，吧唧吧唧嘴，“這是什麽水？”
“白水。”
“味道澀澀的。”楚息走回餐桌另一頭，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我這個水沒有澀味。你剛才喝水，沒覺得有味？”
他本是随口一問，顧商的臉色卻驟然變了。
“我吃飽了。你的賬還沒算清，明天早上六點半，過來陪我吃早餐。”
“六點半？”楚息驚呆了，小手擺的飛快，“我可起不來，離開被窩會死的。”
顧商又是一記眼刀：“那我就讓人把你連被子一塊抱過來。”
楚息：“……”
卷在被子裏被人抱着走？畫面簡直不忍直視。
太霸道了！一個Omega這麽霸道，哪個Alpha受得了？
“那我走了。”楚息起身，正要沖美人再笑一笑，肚子忽然驟痛，他不得不彎下腰，扶住桌角，額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砸，痛的他說不出來話。
“又想騙我？反抗在我這裏沒用，你要不聽話，我就把你在這裏的消息告訴……”顧商威脅的話還沒說完，發現情況不對，他快步上前，蹲下來查看楚息的情況，就見楚息一張小臉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被死死咬着，都出了血，可見疼的狠了。
楚息想說，可能自己吃得太多了，可他疼的說不出口。
顧商卻是第一時間想到了那杯發澀的水。他懊惱地咬了咬後槽牙，抄過楚息的膝蓋，将人打橫抱起，輕輕放到旁邊的沙發上。
“廁、廁所。”楚息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動靜。
顧商又把他抱進了廁所，一把将褲子拉下來。
楚息：“……”這孫子吃飯慢，手腳卻快得很！
他驚恐又無力地推了推顧商：“你出去。”
等他出來，顧商抱臂，側身站在窗前，臉上半明半暗，看不出神色。本來應該在睡夢中的顧老爺子坐着輪椅，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拿着一板藥，神色抱歉。
“爺爺你……”楚息了然，震驚無比，“你給你親孫子的水下.毒？！！”
本來顧老爺子看他還是一臉歉意，提到顧商，老爺子立馬理直氣壯起來。
“慚愧，未曾得手過。”末了，還補一句，“只有你蠢，中招了。”
“你得手了。”顧商語氣更冷，“我喝了一口，你藥下少了，所以沒事。”
老爺子嘆息：“早知道一瓶藥全倒進去。”
楚息：“！！！”那這會他應該被埋了。
“把藥吃了。”老爺子看楚息的目光逐漸幽怨，“你說你小身板不行，還上趕着中.毒。這就是瀉藥而已，怎麽你吃了，反應這麽大？”
這話說的，還埋怨起楚息不争氣來了。
楚息氣血翻騰，雙眼一閉，昏過去了。
第二天楚息醒過來，已經接近中午。他看了看屋裏白牆白床，有點懵。再看看床邊坐着玩手機的周陽子，更懵了。
“這是？”
“醫院。”周陽子放下手下，看着他直搖頭，“你昨晚昏過去了，還記得嗎？”
楚息想起了，他被老爺子氣暈過去了。
“你昏過去倒是痛快了，整個療養院都被你給逼瘋了。”
“？”
“顧商那孫子看着冷心冷肺的，對你居然還不錯。今天山上有馬拉松賽事，往醫院走的路昨天中午就封了，顧商抱着你沒去成醫院，回來把療養院的醫生都叫過來給你看病。你這毛病奇怪得很，不像是單純吃了瀉藥導致，療養院又沒有儀器給你檢查。顧商就把車開到攔截的關卡，抱着你走到了半個小時，才坐上那邊接應的車，把你送到了醫院。”周陽子轉身，示意他看自己身後的號牌，“我九點才過來，靠參加比賽混出來的。顧商可陪了你一夜，我來了，他才剛走。”
楚息揉了揉心口，覺得胸悶：“醫生說我什麽毛病。”
“沒毛病。可能你吃太多，導致瀉藥下去，發作太狠。”
“哦。”
“你哪裏不舒服？”
“還好，有點沒力氣，忽冷忽熱的。”楚息摸了摸脖子後面的腺體，“這兒有點疼。”
他心大，還樂呵呵開玩笑：“跟分化時候的症狀挺像，我該不會要升級成為更強的Alpha叭？”
“做夢吧你！”周陽子看他還知道開玩笑，放心不少，“你呀，估計能做一做跟顧商在一起的美夢了。這孫子我可沒見過他對誰這麽好過。”
“得了吧，之前還威脅我呢。”楚息摸摸肚子，折騰一番，他快餓死了。
周陽子給他買了份盒飯，楚息打開直播，老爺爺們立刻就湧進來了，中間還有一個眼熟的賬號“顧·兒孫不孝以死抗争·大老虎”。
楚息偷偷吐槽：什麽以死抗争？明明是“顧·兒孫不孝互相傷害·大老虎”。
“我今天給大家直播吃盒飯。盒飯看着挺簡陋，讓我來嘗嘗味道如何。爺爺們，我可沒有失約哦。咦，還有幾個新人進來，是你們的親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