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年輕的女士和兩位年輕男士,跟他們不同的是傅傾流顯得特別不專業,所有人都知道去騎馬需要換上騎馬裝,只有她穿着白襯衫牛仔褲,雖然穿在她身上似乎絲毫不顯得寒酸。
穿着紅色騎馬裝的男人看了傅傾流一眼,面帶調笑的對莫成風道:“你帶來的美人?”
“我倒是希望如此。”莫成風一點兒都不掩飾他對傅傾流的興趣,笑眯眯的道。
傅傾流見兩位男士都是年輕人,而且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沒興趣跟他們說話,牽着馬兒繼續晃悠着就要從他們身邊經過,就聽到那位年輕的小姐有些驚訝又略帶幾分試探的聲音響起,“話說,這是傅傾流嗎?”
“什麽什麽?阿雅你認識這位看起來不太想跟我們一起玩的小姐嗎?”紅色騎馬裝的男人笑嘻嘻的問道。
許雅卻已經放開了她的馬幾步走到傅傾流面前攔住了她,目光不客氣的掃在她臉上,随後面露肯定和幾份嘲笑:“果然是傅傾流!你們快來看,這可是傅傾流,當初跟我們同班的傅傾流,傅家大小姐啊。傅傾流,你還記得我不?我是許雅,以前我們一起在鎏斯蘭學院同班過的。”
“什麽?傅傾流?等等,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那兩個男人激動的跑了過來,站在許雅身邊用一種見到了什麽讓人驚奇的東西的目光看着她,
莫成風一臉疑惑的跟着他們走過去,他是港城人,比較少到大陸來,所以對于很多大陸上流社會的八卦都不是很清楚,疑惑的看看一臉面無表情神色依舊淡漠的傅傾流,再看看三個好像有點莫名激動的人,“喂,你們在說什麽?”
“莫少你不知道嗎?這是傅傾流,傅家大小姐,曾經在蘭市十分有名的天才,如果她沒有做出那樣的事,她現在肯定還非常有名,啊,不對,其實她現在也是很有名的,只可惜,是污名。說起來,你兒子還是女兒,10歲了吧?”許雅走到傅傾流身邊,嘲笑的伸出手想要擡她的下巴,說真的,她從以前就很讨厭傅傾流,因為她太優秀了,優秀到他們拍上幾十匹馬都不及,而這個人也是,從小就驕傲的像比他們高上一等,根本不屑于加入他們,也不屑于他們加入她,這會兒有機會嘲笑她,她怎麽可能會放過?
莫成風依舊不明白許雅在說啥,只在聽到許雅說傅傾流有孩子的時候震驚的瞪大了眼,心裏徒然升起一種被欺騙了的憤怒感,不是說那個孩子不是她的嗎?!
傅傾流忽然擡手抓住許雅朝她下巴摸去的手的手腕,并且表情漫不經心的一捏。
“啊!”許雅殺豬似的痛叫聲響了起來,把其他人吓了一跳,連忙上前去幫許雅,卻見傅傾流另一只手猛地壓在許雅的手背上,一壓。
“咔嚓。”
“啊啊啊啊啊!”許雅痛的幾乎要暈過去的尖叫聲響徹整個馬場。
傅傾流這才松開她的手腕,慢條斯理的拍拍手,在幾人驚懼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慢條斯理的道:“不要随便碰我,沒有教養的東西,要不然下次就不僅僅是掰斷你的手腕這麽簡單了。”
伸手拉回母馬的缰繩,傅傾流準備走人,卻看到一匹黑色的駿馬矯健如飛的跑來,揚起的塵埃都被它抛在了身後,一個人騎在它身上,在燦爛的陽光下她有些看不清,直到它飛快的在自己面前猛然剎車,馬匹前肢高高的擡起,籠罩下的陰影讓人有種要被對方踩到的驚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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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着光,坐在高高的英姿飒爽的駿馬之上,穿着灰色的騎馬裝,白色的緊身褲腿上一雙幾乎包到小腿肚的黑色靴子,那頭棕色的半長卷發被他盡數紮到腦後,戴着一頂黑色的馬術帽,帽檐下是一張五官精致又立體,鋒利的叫人幾乎無法直視的面容,他那雙深邃淩厲的眼眸居高臨下的看着傅傾流,簡直就像一個從古羅馬騎馬而來的驕傲騎士。
------題外話------
傅傾流:嗯,這男人如果忽略那個神經質性格的話,看起來倒是讓人覺得相當有胃口。
☆、011 你這騙子!
傅傾流覺得,這個人的身姿和氣質總有讓她着迷的靈感驟現的能力,讓她無法控制的,用專注又渴望的視線看他,希望将那美妙的一幕幕刻進腦子裏然後回去畫出來。
付一旬棕色的眼瞳倒影出傅傾流的面容,驀然就被那雙專注的眼給扼住注意力,只是下一秒立刻就被許雅那殺豬般的痛叫聲給打斷,轉開視線落在許雅身上,眉頭微微不悅的蹙起,“怎麽回事?”
“Simon(西蒙),她的手好像斷了。”莫成風看着付一旬說道,掃向傅傾流的視線還帶着幾分怒意。
傅傾流聽到莫成風這樣稱呼那個男人,然後看到他利落帥氣的從黑色駿馬上翻身下來,穿着騎馬裝的身姿不同于他穿三件套西裝時的感覺,少了兩分紳士,多了兩分潇灑。可依舊矜貴的像一幅古老的西方油畫裏的貴族,一舉一動都有一種很迷人的踏進了錯亂時空的味道。
傅傾流就這麽抱着雙臂倚着自己的母馬,看着他走到許雅身邊,戴着白色手套的一只手輕輕擡着她的手,另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腕,緩緩的轉動。他的動作專業的就像一個經常出入山林的老醫師,傅傾流的視線放肆的打量着對方,絲毫不因為自己是罪魁禍首,前兩次跟他會面都以不愉快結尾而感到應該趕緊離開,她甚至一點兒都不覺得尴尬。
付一旬的動作忽然用力了一下,許雅立刻痛的尖叫了一聲。
“抱歉。”他沒什麽誠意的道,悄悄深呼吸了幾下,忍住想要回頭瞪那個淫蕩的女人的沖動,耳尖通紅,心裏咒罵,該死!這個下流的女人又用那種好像要吃了他的眼神看他!光天化日之下,真是變态!淫蕩!
“只是抽筋而已。”他收回手,許雅的痛叫聲漸漸的消停了,她動了動以為已經斷掉的手腕,發現既不疼也沒斷,然後憤怒的瞪向傅傾流。
傅傾流見這女人似乎又要開始發作了,有些遺憾的看了眼付一旬,心想好不容易這男人沒有神經質發作還想多看一會兒呢,不過看情況不行了,好在她覺得剛剛她看到的和感覺到的足夠她将畫畫出來了。
想到還要去找付一旬,她利落的翻身上馬,扭轉了馬頭,反身回頭看他們,白色的襯衫在陽光下白的仿佛發着光,以至于這個女人也跟着閃閃發光,仿佛和這個平庸普通的世界脫離開來一樣。她朝許雅懶洋洋的笑了笑,有一種沒心沒肺真的要脫離出這個世界似的的感覺,“別忘了我還是個惡毒的女人,另外,替我向你父母問好,Missbitch。……駕!”
馬蹄奔走,灰塵糊了他們一臉,在他們狼狽時,她卻潇灑飒爽的沖入耀眼的陽光之中,身影漸漸模糊起來。
“你才是賤人!”許雅氣急敗壞的沖傅傾流的背影吼,她搞不明白,當年出了那種事,傅傾流為什麽還有那樣坦蕩自若的态度,她不該發瘋發神經跌入泥潭永不翻身嗎?
結果許雅剛罵完就得了一嘴的沙子,她氣急敗壞,卻看到塞了她一嘴沙子的人是騎着駿馬跑走的付一旬。
傅傾流騎着馬去了另一個馬場,看到有幾個人正在這個馬場上騎馬,放慢了腳步,騎在馬上散步似的繞着跑圈走,忽然聽到後面傳來似乎和別人騎馬時不一樣的馬蹄聲,傅傾流轉頭看去,果然看到付一旬騎着馬過來了。
說真的,只要這人不神經質發作,她還蠻樂意看到他的,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籲……”付一旬停在她身邊,跟着她慢慢走,然後用一種很挑剔的略帶嘲笑的眼神看她,“還說沒有跟蹤我,騙子。”
在付一旬看來,兩個不管是工作還是交際圈都毫無交集的陌生人根本不可能在幾天之內偶遇那麽多次,傅傾流肯定在跟蹤他,是那天在十裏畫廊見過他後愛上他了吧?
傅傾流幾乎被這男人給逗笑了,事實上她也笑了,只是沒有表現在嘴上,而是表現在眼裏,她用含着幾分笑意的眼斜睨他一眼,“我發現你這個人……還挺有趣的。”她從未見過有人的性格和外表以及氣質能反差如此之大的,雖然一開始覺得真的非常神經質,但是習慣之後,竟然覺得挺有趣的。
他棕色的眼瞳捕捉到那斜睨他的眼神瞬間閃過的風流,一團靈感驀然在腦海中乍現,付一旬幾乎無法克制自己的,控制着馬朝傅傾流靠近,兩人跨着馬身的大腿外側幾乎要靠在一起。
傅傾流沒有注意到這個,因為她的手機來電了,摸出來接起,“喂,池非……噢,沒有,我還沒找到他……我不是小孩子才不會光顧着玩,知道了,挂了。”傅傾流挂上電話,一側頭就看到那個精致矜貴的男人近在咫尺,稍微驚了下,“你幹什麽?”靠那麽近過來幹嘛?這人不是有潔癖,不怕她頭發飄到他身上?
付一旬立刻往邊上走了一步,面無表情的看向前方,好像剛剛那是傅傾流的錯覺,他才沒有跟她靠的很近,然後不甚在意般的問:“你找誰?”
傅傾流輕飄飄的瞥他一眼,慢條斯理的道:“我找付一旬,你知道他在哪?”
付一旬立刻扭頭看她,用一種略帶打量和警惕的眼神,“你找他幹嘛?”
“我來找他還債的。”傅傾流完全當他是消遣的胡編亂造。
“不可能!”付一旬皺起眉,他從來不跟人家借錢更不會拖欠員工工資!
“怎麽不可能?你又不是他。”
“我就是付一旬!”
傅傾流眉梢挑了挑,眼角又染上幾分笑意,“付一旬?”
“有什麽不對嗎?”付一旬被傅傾流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好像他撒了一個破洞的所有人都知道是謊話的彌天大謊還不自知,擰着眉問。
“Simon,別開玩笑了,我是付一旬他老婆,所以我每天是跟你同床共枕嗎?”傅傾流沒心沒肺的開玩笑,完全沒辦法把身邊這位精致矜貴的年輕的貴族男士和四、五十歲的老藝術家付一旬畫上等號。不過話說完傅傾流就覺得這玩笑有點開太過了,鬼知道付一旬結婚沒有?所以正想說開玩笑呢,結果顯然晚了一步。
“你……”付一旬耳朵瞬間通紅,棕色的眼眸立刻瞪大,用難以置信不可理喻的眼神瞪着傅傾流,面部肌肉被刺激過頭忍耐不住的怪異抽動,控訴的出聲,“簡直不敢相信!上帝!你非但下流無恥變态,還是個騙子!大騙子!”
很好,這家夥又發神經了,而且罵她的詞彙裏又從“下流”“無恥”“變态”多出了個“騙子”,傅傾流不知道,付一旬還偷偷罵過她“淫蕩”。
“付先生。”傅傾流忽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立刻扭頭朝聲源處看去,然後看到幾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其中領頭的那個正是黑石畫廊的周海,他也看到她了,眼神冷厲,可下一秒移開立刻變得春暖花開。
傅傾流跟着他的視線轉移,然後落在還在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瞪她的付一旬身上。
“付……”傅傾流難得的體會了一種“驚呆了”的感覺。
“這不是十裏畫廊的傅小姐嗎?怎麽今天有空到這裏來玩啊?”周海笑容滿面顯得特別好說話的道,可眯起來的眼裏精光乍現,充滿敵意。
傅傾流沒說話,周海也不介意,看向付一旬笑眯眯的道:“付先生,昨晚跟廖先生接洽過了,您的展需要的燈光、展臺等等都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準備妥當,您是否要去看看?”他就猜到十裏畫廊肯定不會死心,所以快馬加鞭的做好了準備,他就不信他什麽都準備好了,這樣的誠意和用心在這裏,付一旬這樣的人還會選擇十裏畫廊。
周海說出那話,傅傾流就知道糟糕了,身邊這人真的是付一旬的話,以他的教養來說,根本不可能背棄諾言,當初十裏畫廊不過是取得了可能會在十裏畫廊辦展那樣的非确定的口頭約定,算不得承諾,他們也還未準備,換掉也就換掉了,可放在已經把誠意和用心都擺上來的黑石畫廊上,肯定不行了。再說了,她剛剛跟本尊在開他自己的玩笑,還把人氣得神經質發作,他要是會改主意就奇了怪了。
終究是慢了一步。
傅傾流心下嘆息了一口,還想着把付一旬的展拉過來幫池非出氣呢,看來得多畫幾幅畫安撫安撫他了。
“你們聊。”傅傾流禮貌的朝他們點點頭,然後扭轉馬頭奔走。已經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還挺識相。”周海滿意的嘀咕。
付一旬瞪着傅傾流的背影,回頭目光淩厲的看周海,“讓廖康去看,別來煩我。”說罷騎着馬往傅傾流相反的方向去了。
把馬牽進馬廄,付一旬走了幾步頓住,想明白了傅傾流來找他的目的,是想說服他去十裏畫廊辦展嗎?嗤——
“看來不僅是個下流無恥的變态大騙子,還是個喜歡半途而廢的家夥。”低頭看了眼之前碰過許雅的手套,眼裏露出嫌惡,摘掉扔進垃圾桶裏,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莫名其妙去碰那個鬼哭狼嚎粗鄙醜陋的女人,真是髒死了!
------題外話------
付一旬:我都搞不懂為什麽要去碰那個髒兮兮的鬼哭狼嚎的女人!肯定不是因為傅傾流在那邊看着所以想要表現,肯定不是!
☆、012 美人有約。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罵了的傅傾流已經離開了黑枚俱樂部,坐上了自己的車子往畫廊駛去,一回到畫廊就鑽進了畫室裏,也不理會後面池非的叫叫嚷嚷。
筆刷快速的攪動色彩顏料,調出五顏六色,她的神色專注,陽光大片大片的從窗外湧入,似乎傾瀉進了她的眼裏,讓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亮麗的驚人。
與此同時,已經回到別墅的付一旬倒了一杯水才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麽,幾步上了樓,鑽進了工作室中。
白色的工作室幹淨整潔明亮,大面的落地窗外是花園,牆角有一棵張牙舞爪的很有藝術感的枯樹苗,一張張畫板有序的整齊的擺放在一角,顏料和畫筆同樣安安靜靜的待在各自應該待的置物格中,他拿出一個古銅色的畫架,放上一塊畫板,夾上幹淨的白紙,棕色的眼瞳看着手上的調色盤調出斑斓的色彩,白皙修長漂亮的猶如藝術品的手握着畫筆,輕輕的在紙上畫出一抹淡到鮮明的色彩……
落地窗外的色彩由亮轉暗,星月挂上夜空。
付一旬的眉頭忽的一蹙,筆尖一頓,違和感驟升,他把筆扔進桶裏,一把抓下畫板上還濕潤着的未成形的畫。
“砰!”畫架被暴躁的踹倒,畫筆丢進筆筒裏濺出好幾滴渾濁的水,傅傾流暴躁的在原地轉圈,她就搞不明白,為什麽她明明很有感覺,但是就是沒辦法畫出來呢?這次那個身影沒有再轉過來罵她下流變态,也沒有讓她想起挂着小JJ的白玉瓶,可為什麽就是沒辦法……沒辦法完美的表達出來呢?
傅傾流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盯着被她踩在腳下的畫板發呆,直到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來,才将她拉回神。
看到來電顯示的張冬梅,傅傾流揉了揉自己的臉,接起,“喂?”
張冬梅神色有些不安的回頭看了看自己關着的房門,小心的問:“你在青市那邊生活的怎麽樣啊?有沒有什麽困難?”
“沒有,我這邊很好,怎麽了嗎?傅謹钰又怎麽了?”傅傾流下意識的就以為傅謹钰又出什麽狀況了,站起身走出畫室,不同于畫室的氛圍也讓她脫離出了那種暴躁狀态,變得冷靜了起來。
“啊!沒有沒有,我就是突然想起很久沒問你那邊的情況了,有點擔心,之前那些事……”
“放心吧,那些事影響不到青市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傅傾流沒發現張冬梅的态度有什麽不對,這和她以前提到那些事的态度并無區別,一樣忐忑又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一個話頭不準就傷到她,想到這個傅傾流心頭不由得微暖。
“欸,欸。”張冬梅那邊應了兩聲,然後又随便聊了兩句,挂斷了電話,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在燈光下來回走了兩圈,嘴裏嘀咕着:“影響不到青市去嗎……”
這樣的話,讓傅謹钰去青市省三中讀書應該沒問題吧……這些年來傅傾流每個月固定給她打一萬塊錢,在鄉下她一天能花出去二十來塊錢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她一個老人家又是習慣省錢的,除了在傅謹钰身上舍得花點之外從不給自己買多餘的東西,攢下的錢完全足夠她瞞着傅傾流幫傅謹钰交省三中的學費贊助費了……
……
莫書豪踩着小板凳站在鏡子面前,幹淨的大鏡子倒映出他穿着維尼小熊睡衣身影,他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白嫩嫩的小身板,他用手指頭戳了戳肋骨處,又戳戳圓圓的小肚子,眼裏有一種奇異的色彩,幾天前他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忽然覺得渾身疼痛,好像被打了似的的感覺,可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醫生也沒有檢查出什麽問題,可是他真的感覺到了,好疼的。
其實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了,因為是早産兒他從小就被精心養護着,從小到大很少生病,但是從小到大,他又會莫名其妙的産生一些感覺,大部分都是疼痛,可又不是他本身受到的疼痛,就像……就像在很遙遠的地方,有個人能讓他産生一點點的,感同身受,他們身上似乎存在着一種很奇妙的聯系,以至于雖然痛,但是莫書豪又十分期待着這種感覺,因為太奇妙了。
不一會兒,他從小板凳上下來,打開馬桶蓋去尿尿,然後穿着毛茸茸的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出去。
莫成風正交疊着雙腿放在桌面上,手上拿着一個平板在玩游戲,莫書豪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莫成風,你什麽時候回港城?”
“幹嘛?”莫成風頭都不擡一下漫不經心的問道。
“爸爸說要我留在這裏讀初中,我明明才上四年級!”莫書豪撅起小嘴抱着雙臂說道,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
“你這智商也好意思待在小學欺壓小學生?留在這裏也好,我暫時也不想回去,那些人煩死了。”
“那我要在哪個學校讀呢?”莫書豪在想,他要去一個充滿流氓混混的爛學校稱王稱霸呢,還是去滿是學霸的學校用智商碾壓群雄呢?
莫成風直接把手機丢給他,“問你爸去。”
莫書豪一邊打電話一邊抱怨,“為什麽爸爸不跟我們住在一起?”
“嫌你煩呗。”莫成風頭都不回的打擊。
莫書豪狠狠的瞪了莫成風一眼,等到那頭電話接起來,立刻甜甜出聲,“爸爸,莫成風讓我問你我初中讀哪個學校啊?”
付一旬很快給出了答案,莫書豪直接拿着莫成風的手機上網,度娘一下省三中……
……
“所以說,我們輸了?”池非一臉頹敗的看着傅傾流,輸給周海那是他最不願意的事了,兩人從大學就認識,從大學就一直在競争,敗多贏少,其中贏的次數之一就是傅傾流選擇了池非加入十裏畫廊而不是周海。
傅傾流交疊着腳坐在轉椅上,手上慢悠悠的轉着一支筆,聞言擡腳踢了他一下,“你下次見到他直接撲上去揍他一頓,出其不意,你會贏的。”
池非不說話,他想争,但是又不願意跟別人撕破臉皮,傅傾流知道這個社會上其實大部分都是池非這類的人,哪怕心裏敵意已經滿到快要溢出來,可依舊能忍住不跟別人撕破臉,傅傾流不知道這是處世有道還是沒種,反正她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很任性的一個人,這一點似乎不管她是順境還是逆境都未曾改變,區別在于她更懂得将那點任性隐藏在似乎冷靜的表面下了。
而現在,這位一向都有任性因子的小姐腦子裏有一個頗為任性的念頭在成型,大概是藝術家們都有的執着和瘋狂。一位畫家可以為了畫出最美的一片海浪天天坐在同一個地點十年如一日的畫成千上萬幅的海浪圖。傅傾流不太确定自己會不會那麽瘋狂,但是她現在确實很想讓付一旬坐在她對面,老老實實的保持着最佳的形容儀态,讓她畫一幅畫,哪怕只是素描他那個人也好。
也許是因為之前屢屢明明自信可以畫出來但是最終卻失敗的畫作打擊了她。
傅傾流是天才,從小到大除了沒辦法讓死去的親人起死回生之外,沒有她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所以她不接受失敗的結果,過程可以失敗無數次,但是最後結果必須是成功的。
“付一旬……付一旬的展時間确定了嗎?”傅傾流問池非。
池非一臉頹敗的看着筆記本上的黑石畫廊宣傳網頁,很好,周海做事的動作比兔子還快,連時間都确定好了。就在這周末,會持續三天。
傅傾流點點頭,她一定會去看展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付一旬了。
現在距離學生們放暑假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這個時候很多學生都忙着中考、高考、畢業。
傅傾流坐在長椅上趴着梨花木圍欄喂魚,陽光慵懶的灑在她身上,讓她變得越發的懶洋洋起來,有種無所事事的感覺,畫廊裏沒有客人,她想畫畫但又沒有靈感,付一旬的展覽還沒有開始,人一沒事幹,就覺得時間特別漫長。
“身為經理這麽光明正大的偷懶沒問題嗎?”身後傳來那道悅耳的略顯清冷的聲音。
傅傾流聞聲扭頭,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付一旬出現在眼前,他依舊是那樣的工整優雅的一絲不茍,脖子上挂着的圍巾變成了黑色的,依舊是金色的绮麗花紋,他這一身打扮再加上那頭漂亮的卷發,若是放在一般漂亮男人身上只會讓人覺得無限騷包,可放在這人身上,卻意外的絲毫沒有騷包的感覺,反而像他天生就該如此,哪怕是一根發絲都是驕傲矜貴的,跟一絲一毫帶有貶義的低俗的詞都搭不上邊。
當然,也正是因此讓傅傾流知道,這世道果然是人無完人的,比如眼前這個完美的猶如藝術品的男人,就有一個特別神經質的性格,一發作起來什麽矜貴都跑光了。
“所以,客人你是想要買畫嗎?”傅傾流坐在暖洋洋的陽光之中笑得如同一只慵懶的貓,懶洋洋的問道。
付一旬看着坐在陽光中閃閃發光的女人,好一會兒才出聲,“……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題外話------
傅傾流:這人是想要我幫什麽忙?
☆、013 初次靠近。
這是一棟位置十分僻靜的別墅,兩邊的別的別墅距離它略遠,四周還有圍牆擋住鄰居窺探的視線。整體裝潢是白色調的,歐式風格,每一棵樹似乎連落葉掉幾片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跟它的主人一樣,精致考究的透着一種“離我遠點別碰到我你這個髒兮兮的臭蟲”的味道。
傅傾流踩過鵝卵石地面,兩邊是綠幽幽的草坪,不知名的小小的花朵點綴在其中盛放了滿地,紫色、黃色、藍色。
然後邁上一段木質的階梯,推開落地門,進入一個整潔如新的世界。
古銅色的木質地板幹淨明亮的好像天天都有上蠟,從沙發抱枕坐墊到一個小小的電燈泡,無一不是名家設計私人訂制。
真不愧是那個人住的地方,傅傾流的公寓髒亂程度跟這裏比起來,簡直堪比垃圾場。饒是厚臉皮沒心沒肺的傅傾流都有點小小的不好意思起來了。
“換鞋。”走在前面的付一旬見傅傾流站在門關處沒上來,又回頭從門關處的鞋櫃裏拿出一雙嶄新的室內拖鞋放在她面前。
“噢,謝謝。”傅傾流還在打量這棟看起來跟它主人一樣精致考究的屋子,沒注意到付一旬還在自己腳前,因為穿的是很好脫的高跟鞋,聞言一轉眼就把鞋子給脫了,露出白皙的腳掌,腳趾頭圓潤可愛,還做運動似的張開,然後上下動了動,再塞進拖鞋裏。沒有一絲異味。
一低頭,傅傾流發現付一旬盯着她的腳怔怔的看,又把腳從拖鞋裏抽出,在他眼下五只腳趾頭相當活潑的張開又上下彈動了好幾下,問:“我的腳有什麽問題嗎?”
“咳!”付一旬驀地咳了聲,轉身步伐飛快的走向前,語氣裏滿是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傅傾流的惱羞成怒以及一點不敢相信,“上帝!我真是沒想到!你這個……你這個下流粗俗的女人!”
傅傾流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刺激到他的神經了。
“我哪粗俗了?”下流什麽的,她就不問了,反正自從第一次見面之後,她就已經被死死的打上了下流的标簽。
“你竟然這麽随便在一個跟你沒有定下任何關系的男人面前露出腳!”他從冰櫃裏拿出一瓶水,轉過身用很嚴厲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一件多麽不可理喻的一件事。
傅傾流無語的翻白眼,“親愛的,你這是幾個世紀前的思想?我露個腳就是粗俗,穿個比基尼露半個胸一大半屁股的姑娘們又是啥?”她很好奇這人從小到大接受的到底是什麽教育,難不成真的是被很古老很傳統的貴族家庭養出來的?
“閉嘴!你這個淫蕩的女人!”付一旬被頭發遮擋的耳朵紅的幾欲滴血,一副被刺激的怒不可遏得恨不得在原地轉圈的模樣,這個淫蕩的女人,竟、竟然敢叫他親愛的!還暗示他聯想她穿比基尼露半個胸大半個屁股的模樣!他知道她暗戀他,但是這麽露骨真是……真是不要臉!她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麽寫嗎?!
很好,看來她只要跟他多說幾句話,哪怕說的話分明只是個沒有什麽意義的玩笑,都會把付大藝術家給氣得神經質發作。
“好吧,那麽,付大師請我這個下流變态粗俗還淫蕩的女人過來的目的呢?”傅傾流一屁股坐在他柔軟的黑褐色單人沙發上,把兩只光溜溜的腳丫子擱到了前面的纖塵不染的黃梨花木桌子上,懶洋洋的斜眼看他,纨绔到不行。
怎麽辦?看到他神經質發作的模樣,她竟然有種在欺負對方,而且欺負的好爽的感覺。……好吧,雖然她總是被罵的那一方。
付一旬瞪大那雙棕色的眼眸,死死的瞪着她放在他桌面上的腳,卻又很快被她含着幾分惡作劇似的壞笑的眼神被吸引住目光,于是他表情扭曲糾結的就像不知道該站在原地任由她“玷污”他的桌子,還是沖上去指責她,讓她把腳放下。于是在原地僵了幾乎半分鐘後,驟然咒罵着轉身快步上二樓,“真是不敢相信!不可理喻!瘋子!……”
那咒罵聲直到付一旬的腳步消失都還隐約的從樓上傳來。
傅傾流有趣的笑了笑,心想他是不是上樓去冷靜冷靜了,站起身在一樓轉悠了起來,在這樣一個精致考究的屋子裏看點有很多,那個擺放在牆格裏的青色龍紋大肚花瓶做工極其精細,觸感細膩猶如羊脂玉,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哪個大師的作品,傅傾流一向對古董沒興趣,但是這一個花瓶卻似乎有一種令人移不開眼的魔力,而在它隔壁不遠處的格子裏放的卻是一瓶1740年的紅葡萄酒,再過去是一束紅白玫瑰幹花,奇怪但是又意外合适漂亮的布置。
她就跟着牆上的畫或者牆格子裏的一樣樣物品走動,不知不覺走到一個房間前,因為是玻璃門,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裏面的風景,這是付一旬的工作室吧?她倒是有興趣,不過未經別人允許擅自進入別人的房間這種缺乏禮貌甚至是教養的事她當然不會做,更何況這還是很重要的工作室。
正想回沙發坐着呢,一只陶藝品般白皙漂亮的男性的手掌按在了玻璃門上,手掌的溫度在透明冰涼的玻璃上暈出一個帶着點熱氣的手掌印,門被推了開。
傅傾流一側頭,入目的是滿眼簾的白色,柔軟的布料帶着一種很幹淨的洗衣粉之類的味道從鼻尖從她的臉上掃過,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等她回神,付一旬已經從她身邊經過走進工作室,走下白色的樓梯在下面看着她,冷靜下來的棕色眼眸是淩厲的,好像能把所有情緒都藏在裏面。
“你在發什麽呆?快下來。”
“哦。”明明才統共見過三次,可傅傾流已經莫名習慣了他冷靜的模樣和神經質發作時的巨大反差,見他換了衣服,身上穿的是一件略寬松的白色襯衫,衣擺并沒有塞進褲子裏,一頭漂亮的棕色半長卷發盡數紮到了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和一整張精致到如刀鋒般鋒利的帥氣面孔。
傅傾流見他拿出一個畫架和畫板,眉梢一挑,“你不會要我給你當模特吧?”
“你可以随便動,只要不走出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