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什麽,就像渴望了很久很久的,久到幾乎以為不會擁有的東西突然就這麽被塞進了他懷裏,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的回抱着傅傾流,死死的把腦袋埋進她懷裏,就像要把這麽幾年藏在心裏的委屈和惶恐都發洩出來。

傅傾流心疼的無以複加,以前她也會因為傅謹钰而感到心疼,但是卻總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僵硬而冷漠的對待他,現在她終于放得開。

此地不宜久留,傅傾流和傅謹钰沒時間感動多久,傅傾流拉着傅謹钰快速的離開玉米地,在公路上攔了一輛車子,司機在這麽晚看到兩人而且這兩人身上還血跡斑斑的,當然不敢讓他們上車,幸好傅傾流只是希望他幫忙報警。

警察很快就來了,把傅傾流和傅謹钰帶了回去,封鎖了現場。

這個案件實際上并不算特別麻煩,傅傾流沒有說那人是傅謹钰殺的,一個十歲的孩子用一根樹枝把一個成年男子殺死并且捅得整個肚子都爛掉說出去不說警方信不信,對傅謹钰的名聲也不好,死者經過警方驗證是幾年前一起越獄事件裏逃出來的死刑犯之一,再加上對傅傾流身上的傷痕檢查,雖然死者死得慘了一些,但是無疑是自衛殺人,雖然有些自衛過度但是考慮到她身邊有一個孩子,一個母親為了孩子可以做出很多事情來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傅傾流不用負刑事責任,倒是趙敏慧惹上了麻煩,因為她是這起綁架案裏最可疑的人,其它的嫌疑人警方也按照傅傾流給的線索去追捕了。

依照傅傾流的要求以及國家法律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法,傅謹钰在這起案件裏被保護的很好,哪怕是記者都只知道傅傾流被綁架,不知道其中還有一個小孩子。

在第二天一早,趙敏慧又火了一把,依照前些日子事情的發展以及昨天付一旬大師的橫插一腳來了個神轉折,誰都會認為傅傾流在被綁架後被逼問水清流在哪裏這種事,是趙敏慧見事情不妙想來個魚死網破。

這事暫且放在一邊,那邊付一旬終于在淩晨四點多的時候,在一個藏在市井小巷裏的黑網吧裏找到了在裏面上網的莫書豪,付一旬進去後看到那個烏煙瘴氣的房間裏擁擠的塞滿二十幾臺電腦,好幾個年輕男女在通宵,莫書豪縮在一張靠椅裏睡的東倒西歪,前面開着的電腦停在一個游戲頁面,鍵盤上還放着一堆零食。

付一旬簡直肺都快氣炸了。

顧不得那幾個盯着他看的傻怔怔的男男女女,一把拎起莫書豪往外走去。

莫書豪被扔進後車廂的時候醒了過來,看到付一旬回過神來後也沒有像以前那樣露出可愛甜甜的笑容,反而抱着雙臂噘着嘴一副生氣的模樣。

付一旬看他那樣更來氣了,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莫書豪會做出這麽、這麽不像一個豪門世家裏養出來的小孩,逃出學校跑去黑網吧裏上網玩通宵,故意把裝有定位追蹤芯片的手表丢在學校,完全沒想過家裏人會不會擔心!

“你還敢給我不高興?”付一旬停下車子怒瞪莫書豪,看起來好像随時要用皮帶把他抽一頓。

“我就不高興!”莫書豪很怕付一旬發火的,不過此時他一口氣憋在心裏,眼裏有淚光,倔強鬧脾氣的頂了回去。

付一旬猛地轉身伸手抓向後座裏的莫書豪,抓住他的衣領把人扯了過來,眉頭皺得死緊,“你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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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書豪以前雖然在港城在爺爺奶奶等那些寵着他的人面前很鬧騰,但是從來不敢跟他頂嘴,只是他再鬧騰也多多少少有個度,像今天這種自己大晚上跑出學校躲在這種地方,讓別人一頓擔心好找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他不得不懷疑是有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莫書豪被這麽一質問,嘴巴一扁,豆大的眼裏噼裏啪啦的從眼裏滾下來,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嗚嗚嗚嗚……我要媽媽……”

小孩子總是以大人不太理解的方式來進行對某件事某些人的反抗。

對于莫書豪,以前他問爺爺奶奶媽媽在哪的時候,他們告訴他他媽媽已經死了,他難過了一段時間後就再也沒有提起那個媽媽,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媽媽的,但是他在學校裏遇到了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那個雙胞胎兄弟跟媽媽住在一起。

他知道了爺爺奶奶是騙他的,他媽媽沒死,他甚至有點相信傅謹钰編出來騙班主任的說辭,以為他們之所以騙他媽媽死了是因為她跟他們鬧翻了,而在昨天傅謹钰被媽媽接回去了,他只隐約的在車窗戶上看到了一點人影,那是他的媽媽,可是他卻不能跑到她面前跟她相認,莫書豪覺得難過到想哭,也就沒有怎麽經過大腦的就做出了離校出走的事。

付一旬沒想到莫書豪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他臉色有些怪異煩躁起來,見莫書豪哭的幾乎肝腸寸斷的模樣,伸手抓過前面的紙巾,抽出好幾張紙給他擦臉,“你都已經10歲了,還是男孩子,別動不動就哭。”

莫書豪一把拍掉他的手,水汪汪的眼睛控訴的瞪他,“我要媽媽!”

“這種事你沖着我發脾氣也沒用。”

“我要媽媽!”

付一旬嫌惡的扔到手裏的紙,不再理會他的轉身啓動車子,任由莫書豪整個人在後座又滾又拍又跺的鬧騰。

付一旬這一天忙的要死,先是坐了将近24個小時的飛機趕路,回來後還被傅傾流氣得要死弄了一篇聲明,晚飯都沒吃的等着傅傾流給他道歉解釋,結果沒等到反而等到莫書豪失蹤不見的消息,一直找到了第二天的淩晨四點多,整個人打完了幾個月的仗似的疲憊的要死。

帶着莫書豪回家後扯着他去浴室把身上對于他來說臭烘烘的味道洗掉,自己也洗了個澡,搞定後天都亮了,腦袋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莫書豪鬧騰了幾個小時,終于也累了,光溜溜着身子在付一旬身邊睡得沉沉。

而另一邊,同樣一晚上沒睡的傅傾流和傅謹钰終于離開了警局,回到了家裏。

夏君寧去接的人,他在打不通傅傾流電話,在畫廊裏也找不到人後就陷入了焦躁狀态,接到傅傾流的電話後立刻火急火燎的帶着律師趕了過去,跟着在警局呆了幾個小時後,确認傅傾流不需要背負任何法律責任後才松了一口氣,把人領了回去。

而一路上,夏君寧明顯感覺到了傅傾流和傅謹钰之間的變化。

他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坐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看到傅傾流并不排斥的讓傅謹钰靠在她身上睡,不由得出聲,“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傅謹钰立刻被驚醒似的睜開眼,緊緊的抱着傅傾流的胳膊,警惕的瞪着夏君寧。

傅傾流其實還是不怎麽習慣跟傅謹钰那麽靠近,只是也不像以前那樣排斥以及僵硬了,她疲倦的道:“不了,沒什麽大礙,回去吧,我累了。”

“好。”夏君寧見傅傾流臉色确實沒什麽大礙的樣子,神色晦暗的看了警惕的瞪着他的傅謹钰一眼,看向前方。

傅傾流的公寓依舊亂糟糟的,這幾天池非忙着抄襲事件也沒心思過來給她收拾屋子,以至于一開門不熟悉傅傾流德行的人還以為傅傾流家裏遭賊了。

傅謹钰顯然被這屋裏的場景吓了一跳,傅傾流卻若無其事的拉着他走進屋內。

随便洗了個澡,腹部被那一踢留下了一片吓人的淤青,哪怕不去碰它都隐隐作痛,傅傾流沒理會的回房間睡覺,傅謹钰跟着洗了個澡,由于是一室一廳的單人公寓,傅謹钰當然要跟傅傾流一起睡。

小孩仿佛完全不記得了自己之前殺了個人的事,他小心的鑽進已經睡着的傅傾流的懷裏,悄悄的擡眼,見她沒醒來,嘴角挂着幸福甜蜜的笑,埋在她懷裏睡了去。

在這個小孩的世界裏有一個很簡單的是非觀,黑與白,好與壞,而這個中心點就是傅傾流,想要跟他搶傅傾流的人都是壞的不好的,至于殺人什麽的,那是壞人,他是為了保護媽媽,只是在自衛,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他不殺了他難道讓他殺了媽媽嗎?

孩子的世界是純白的,也是殘忍的。

這一覺,睡到了日上黃昏。

今天本該是開庭之日的,只是由于傅傾流被綁架事件推遲到了幾天後。

橙色的陽光在窗外璀璨。

傅傾流睜開眼,屋子裏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她揉着腦袋坐起身,腹部的淤青痛的她立刻徹底清醒了過來,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她起身去浴室洗漱,洗完走出來往衣櫃走去,沒走幾步,她腳步忽然一頓,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哪裏呢……哦,對了,房間太幹淨了!

傅傾流換好衣服出去,看到客廳裏也幹淨整潔,而傅謹钰正在蹲在會客桌邊上寫作業,側臉看起來認真嚴肅到有點可愛。

傅傾流摸了摸鼻子,确定這屋子是傅謹钰收拾的,這個當媽的當得太不稱職了,連屋子都要十歲的兒子幫忙收拾。

“你有沒有吃東西?”傅傾流走到冰箱那邊拉開來看看,嗯,面包和牛奶都有,還有一包零食熱狗。

“我有吃的,媽媽。”傅謹钰乖巧的回答。

“吃了什麽?”

“一個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傅傾流點點頭,自己拿了點東西坐在他邊上吃起來,吃着吃着,動作慢了下來,她斜眼看着傅謹钰白皙圓潤的側臉,好一會兒收回視線,聲音平靜,“傅謹钰。”

傅謹钰身上大概裝了一種名為傅傾流雷達的東西,對于傅傾流的反應總是又快又準确,“什麽事媽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明知道是錯誤的事情,不能因為知道自己可以犯并且不需要負責就去做,月攘一雞,小人所為,遲早也會為自己帶來禍事。”

傅謹钰怔了怔,迅速的反應過來,點點頭,“我記住了媽媽。”記住媽媽的話,不明白意思的成語再去查一查字典,要聽媽媽的話。

傅傾流見他乖巧懂事,也好像沒有因為殺人而留下什麽心理陰影的模樣,不知道到底是否需要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她可不希望傅謹钰将來變成一個心理扭曲不正常的變态。

那邊池非剛剛幫傅傾流把新手機和補好的電話卡送過來,手機就急促尖銳的響了起來,傅傾流起身去小陽臺外接起來,池非好奇的在屋裏給傅謹钰說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傅謹钰呢,哎呀,小朋友長得可真好看,以後肯定是個大帥哥啊。

傅傾流電話剛剛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那個人嚴肅而嚴厲的訓斥聲,“……散漫自由的生活會降低你的戰鬥力,而你需要這樣,別忘了傅家,別忘了你爺爺奶奶和母親!我覺得你還是別再待在畫廊裏了,找個大公司去就職吧,職場競争和時間壓迫性才能讓你時刻保持靈敏……”

傅傾流知道,昨天她被綁架的事已經有機敏的記者傳播了出去,這個消息大概讓他吓得不輕,只是縱使明知他是為了她好,她也不由得感到一種疲憊厭煩感。

或許他說的對,當一個不與人交際的散漫自由不需要想着争名奪利的畫家讓她變得慵懶遲鈍了起來,甚至于她不久之前有了專心認真的當一個畫家跟付一旬一較高下的想法,她厭煩快節奏的生活,厭煩豪門裏職場裏的爾虞我詐,厭煩跟讨厭的人強顏歡笑虛與委蛇,厭煩不停的參加各種交際派對……只有想要力争上游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的人才能有這樣勇往直前的拼勁,而她這麽多年下來,經歷太多,顯然已經沒有了這種拼勁。

“抱歉……”傅傾流垂下頭,看着高樓下的風景——并沒有什麽風景,空蕩蕩的,偶爾一輛豪車開出去,這裏是高檔小區,住着的幾乎是工作忙碌的單身職場白領金領,少有老人小孩游蕩的身影。

傅傾流的低低的道歉聲顯然讓那邊的人心軟了起來,他嘆了口氣,“那場鬧劇也差不多到了收尾的時候了,這次就當個警示,我不希望下次再聽見你遇到什麽危險的消息,不要因為遠離上流社會太久就忘記你不犯人別人未必不會犯你的事,而且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洗清扣在你腦袋上的那個污名了,你千萬要保護好你自己,不要到時候功虧一篑……”

等那邊終于訓完話了,傅傾流挂上電話,垂着腦袋曬了一會兒太陽才步伐散漫搖晃的走進屋裏。

傅謹钰提醒傅傾流那只貓的事,傅傾流懶洋洋的擺擺手,給店員發信息過兩天再去取那只貓,她現在實在沒那個心情和精力去哄付一旬。

付一旬也在黃昏的時候才醒來,莫書豪已經不在卧室裏了,他洗漱完看了看手機,沒有傅傾流的未接電話也沒有短信,以至于他又開始不開心了起來。

莫書豪正在樓下看電視,手上拿着一個蘋果啃着,見付一旬下來立刻抱着肚子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像昨天鬧脾氣折騰了人一晚上的小孩不是他似的。

“爸爸我好餓!”

“餓死你正好省心。”付一旬沒好氣冷冷的反駁。

“我想吃糖醋魚!”莫書豪很是熟練的忽略爸爸的臭脾氣,自顧自的賣萌甜笑。

付一旬饒是再不高興也不能真的餓着小孩,再說他自己也餓得不行了,熟練的淘米蒸飯,從冰箱裏拿出常備着的材料做菜,糖醋魚什麽的,哼,惹得老子怎麽不高興還敢點菜?滾邊去,沒魚。

這兩天注定沒有讓付一旬安安生生好好吃頓飯的時間,付一旬才燒好菜沒吃幾口,目光就掃到了餐桌上莫書豪乖巧的出去信箱裏幫他拿過來的報紙,他的視力很好,以至于叫他一眼就看清了那報紙上的字眼,連忙放下碗筷拿起報紙看着,越看臉色越青,原本正在狼吞嗚咽的莫書豪見此默默的放緩了速度放慢了聲音,低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家爸爸脾氣不好,是個很容易遷怒的男人。

報紙上有一張大概是當時警局裏的某些人提供的相片,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出傅傾流稍顯狼狽疲憊的身影,并沒有提及傅謹钰的相關字眼。

付一旬突然的毫無預兆的看到這種報導,在他昨天晚上找莫書豪快找瘋了的時候,傅傾流出了這樣的事,而他全然不知,甚至到了這個時間,讓他知道這件事的都是報紙這種東西,心髒突然間有種要窒息般的悶到了極點的感覺。

一時間他不确定這一段日子他真的有和傅傾流那個女人那樣近距離的接觸着嗎?她明明暗戀他,但是為什麽好像很多事情她都沒有親口告訴他,都是他從別人那裏聽來的?趙敏慧的污蔑事件也好,這次的綁架事件也罷,就算中途沒辦法,事後不可以告訴他一聲嗎?即使那時候是三更半夜,只要她告訴他,就算他累的恨不得站着睡過去,他也不會讓她一個女人獨自在警局呆着……

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忽然變得索然無味起來,只是付一旬畢竟不像傅傾流那樣任性不懂得照顧自己,他放下報紙,重新拿起碗筷面無表情味同嚼蠟的吃着碗裏的飯,一直到吃完碗裏的白米飯才起身去了工作室,留下莫書豪一個人呆呆的不知道爸爸怎麽了。

接下去的幾天傅傾流依舊很忙,時不時被警察光顧問一些相關問題,跟趙敏慧的律師談庭外和解的事,那幾個綁架犯跑了兩個其餘皆已落網,傅傾流去指證了一下,然後被告知指使他們去逼問她水清流在哪的是趙敏慧的助手,那個助手也承認是他讓他們去逼問傅傾流,但是沒有讓他們對她下殺手,幾個犯人為了不讓自己死的更死,也一口咬定他們沒有要殺傅傾流的打算,傅傾流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們确實想要殺她……

不管最後法官怎麽判,那些進了監獄的人不可能再出來,趙敏慧的助手以故意傷人罪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傅傾流以及一直都“沒有出現”的水清流都得到了一筆巨額賠償,趙敏慧賠了個傾家蕩産。

本就不寬敞的房子裏此時更是有種家徒四壁的感覺,空蕩蕩的,趙敏慧的父母把行李推出來,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尤其是趙母,她沖着還沒有從房間裏出來的趙敏慧怒罵,“還不出來在幹嘛?這倒黴掃把星!”

趙母向來是把趙敏慧當成掌上明珠來疼着的,在她看來,趙敏慧從小漂亮成績又好,她又沒辦法再生,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什麽好東西都往她身上堆,明明不是什麽富裕人家卻讓她去學鋼琴學藝術這些燒錢的東西,就盼着她日後找個好男人帶着他們一起享福,哪怕她後面不小心出了車禍斷了雙腿讓她這麽多年的期望落了半空,她也是疼愛更多的,而現在,她卻切切實實的恨上了她。

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簡直就是一場滅頂之災,趙敏慧沒有告訴他們卑鄙抄襲的是她,所以他們得知有人抄襲了他們女兒的畫在歐洲混了個名利雙收之後,氣得四處嚷嚷,逢人就要把水清流罵一次狗血淋頭,可現在呢?他們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話!整個小區裏的人看到他們都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朝他們丢垃圾,家門被潑油漆,寫上難聽低俗的話,活了大半輩子最在乎的臉面被丢了個精光不說,他們還賠了個傾家蕩産,這個本來是他們好不容易買下來的房子也要賣出去還債……生下這種不要臉的女兒,當初還不如生塊叉燒!

趙敏慧根本沒有聽到母親在罵什麽,她雙眼滿是血絲的捏着手機不停的打電話,然而卻無一不例外被拒接,當初跟她關系交好跟着她不停的往水清流臉上潑髒水的閨蜜好友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一邊憤怒這些人的無情無義,一邊卻又驚慌害怕,完了,完了,不!不!還沒完!一定還有機會的!

趙敏慧撥出了張藝通的電話,這個老人家平日裏對她最是和氣了,他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那邊電話果然被接起來了,趙敏慧驚喜萬分,“張老師……”

“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那位平日裏很和氣的老人家憤怒到有些尖利扭曲起來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像你這麽不要臉的!抄襲還敢這麽聲勢浩大的倒打一耙,你以為你是誰?我都快被你害死了!別再打電話過來!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趙敏慧眼裏的血絲更多了,她自欺欺人的搖着頭,拿着手機不停的打電話,大部分被拒接,小部分接起來也是毫不留情的罵她,就連曾經幫她炒作助她進藝術圈的伯樂,都明确的對她表示失望……

趙母還在門外罵罵咧咧,趙敏慧這一刻才忽然明白,她不僅僅輸的一敗塗地,并且完完全全的,衆叛親離了……

一家三口想快點逃離青市,躲到天涯海角去,卻不想,出了家門去天涯海角的那一段路,每一步都像走在荊棘上那樣痛苦艱難。

趙敏慧那樣的耍了人民群衆一把,很多覺得自己被愚弄了的人都記恨上了她。

從房子裏出來沒多久,連小區的出口都沒看到,在衆多鄰居們鄙夷厭惡的視線下,一顆臭烘烘的雞蛋直直飛來,正中紅心的砸在趙敏慧的額頭上,蛋黃蛋白糊了她一臉。

趙敏慧難以置信的張嘴,下一秒又一顆雞蛋砸了過來。

兩顆雞蛋就像一個開戰信號,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和難聽的謾罵聲一起朝趙敏慧扔了過去。也許如果沒有付一旬的加入他們還不會那麽憤怒,可是付一旬這種國際大人物加入了,這就意味着外國也報導了這件事,簡直把臉丢到了國外,想到他們竟然被這麽個不要臉的抄襲者當槍使,簡直不能更叫人火大惡心了。

趙敏慧坐在輪椅上被砸的渾身黏糊髒兮兮的,趙父下意識的想要護着女兒,也不顧自己被她牽連着砸了一身髒東西就擋在她身前,卻不料此時趙敏慧看着這些把她當成人民公敵一樣的人,忽然一把推開趙父,瘋了似的沖着那些人尖聲怒罵:“你們都在嫉妒我!別以為我不知道!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大名鼎鼎的大畫家!僅次于付一旬!我國際知名,一幅畫上百萬都不一定樂意賣給你們!你們這些窮鬼!低等人!就是嫉妒!統統都是嫉妒!我記住你們了,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你們全都會不得好死……”

如果此時趙敏慧像她以前那樣柔弱,或許人們很快就會因為“同情弱者定律”而不再為難她,可惜她卻被刺激的說出這樣的癫瘋的話,叫本就憤怒的人們更加憤怒了。

好幾臺記者和攝影機不停的把這些畫面拍攝下來,直到警察來了,這一場混亂才終于結束,可依舊阻止不了,趙敏慧再一次在網上火起來的讓群衆們見識到白蓮花柔弱表面下的野心卑鄙不要臉和惡毒。

就當天晚上就在一片叫罵中狼狽的消失在了青市地界裏,不知道去向何方。

而到此為止,水清流抄襲事件這一場鬧劇算是落下了帷幕,混亂的半個多月終算是過去了。

……

采光極好的位置讓傅傾流的床每天都能被清晨的日光曬得暖洋洋的,連帶着她每天也都能被溫暖的陽光喚醒。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狠狠的伸了伸懶腰,傅傾流睜開眼看着天花板,發現終于沒有那些該死的糟心事纏身了……雖然那只幕後黑手還有讓那些綁架犯殺了她的人是誰還不清楚,但是她的性格注定讓她不會去一直想着這種事,一直去糾結這種不是光拼命想就能想出來的事何必呢?日子要不要過了?還能不能愉快的過了?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傅傾流刷牙的時候刷着刷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好像從英國回來就沒有主動跟付一旬聯系了,這麽想着,傅傾流忽然覺得有點着急起來,刷完牙洗好臉換好衣服拿了個面包匆匆出門,恰好跟剛要去公司的夏君寧碰了頭。

“傾流,怎麽了嗎?”夏君寧見傅傾流急急忙忙的,連忙拉住她問道。

“哦,沒事。”傅傾流見到夏君寧慢下了腳步,掙脫他的手,卻不料很快又被他拉住。

夏君寧溫潤的眸裏有些受傷的看她,“是不是我上次跟你說的,讓你和家人和好的話讓你不高興了?”

“沒有。”傅傾流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臂,看着他的目光散漫無所謂,“我知道,你有疼愛你的雙親和姐姐,所以你覺得人是需要家人的。人當然是需要家人的,我知道。”

“傾流……”

“我有點事要出去處理。”傅傾流溫和的看着他,眼裏卻又有着幾分不加掩飾的不耐。

夏君寧放開手,難過的看着傅傾流走進電梯裏。

電梯光滑的壁身倒映出傅傾流的身影,傅傾流嘆了口氣,眸光微涼。

傅傾流開了車子走了一半又繞回去,差點忘記了那只貓,結果到了寵物店的時候發現那只小德牧還在,便交了錢讓店員給她留下,最好幫她訓練好去廁所拉屎尿,完了後拎着貓走人,想了想她還順便去花店買了一束花,因為付一旬好像蠻喜歡玫瑰的。确認無誤後,才帶着東西往付一旬家駛去。

裝着貓的紙箱就放在傅傾流的副駕駛座上,此時那只像付一旬一樣傲嬌又傲慢的貓正端坐在箱子裏,驕傲的擡頭挺胸看前方,時不時傲慢的用眼角瞥一眼傅傾流,尾巴在屁股後面慢悠悠的晃着,傅傾流等綠燈的時候沒忍住抽了一只玫瑰出來去逗它,它傲慢的瞥了一眼,繼續端坐對傅傾流的逗弄視若無睹。

“啧啧,簡直就是一副德行的。”傅傾流有趣的喃喃道:“說起來得給你取個名字……”傅傾流說着随便往天空一瞥,覺得今天天空的雲朵又白又密,就像棉花糖,于是很不負責任的道:“你以後就叫雲好了,多好,你還有個英文名,叫克勞德,嗯,夠洋氣。”

“喵!”傲慢的小黑貓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了這個女人不負責任的随便給它取了個名字,立刻充滿抗議的叫了一聲。

“哦,看來你很喜歡嘛。”傅傾流懶洋洋的咧了咧嘴角,笑道。

“喵!”

“好的,我知道了,不用再說了。”

“喵喵喵!”生氣的揮了好幾把爪子在籠子上。

可惜抗議無效,傅傾流這個任性的女人決定的事關你哭爹喊娘都不改。

車子停在付一旬院子門口後,傅傾流突然想到了什麽,在車子停在付一旬家門口後從包裏翻出筆和紙,唰唰唰的畫上點東西寫上幾個字,勾了勾唇,扔進紙箱裏。

對于廖康來說,這幾天給付一旬工作簡直就是他在職生涯裏最黑暗的幾天,付一旬脾氣很不好,生氣起來管你是誰都會被他遷怒,輕則冷眼相待,重則毒舌挑剔讓你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麽一無是處,搞得他這幾天都不怎麽敢到他的別墅裏來,雖然他的玻璃心已經煉成了金剛心,但是也經不住啊!特別想沖他吼,這麽不爽的話就主動打電話給傅小姐嘛,幹嘛這樣啊,也不怕憋死自己!

嗯,他沒膽吼,付一旬的忍耐力和自制力也很驚人。

他趁着付一旬正在健身房裏跑步,趕緊把資料放桌上留下紙條後就趕緊出去,踩過鵝卵石路經過前院,一開木門,就看到镂空鐵門外抱着花拎着一個紙箱正想按門鈴的傅傾流。

廖康和傅傾流齊齊一怔,廖康瞪着傅傾流懷裏的花和那個疑似禮物的紙箱,神情像是想明白了什麽漸漸的古怪趣味了起來。

“早上好廖先生,付一旬在嗎?”傅傾流禮貌的問,在英國這位被付一旬使喚的團團轉但是偏偏什麽事都能辦好的超強助理她印象深刻。

------題外話------

關于傅傅這麽沒有心理負擔的來道歉,付付你怎麽看?

付一旬:呵呵。

☆、V6 吻!

傅傾流忽然感覺背脊一涼,猛然轉頭,恰好就對上了付一旬那雙銳利冰涼的棕色眼眸。葡萄一樣的清亮的黑眸鏡子一樣的倒映出他的身影,清晰到叫付一旬眼瞳微動,卻很快又靜了下來。

“付一旬。”傅傾流看到他就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廖康放你進來的?”付一旬走下樓梯淡淡的問道,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那束玫瑰上,無聲的哼了下,眸中閃過一絲挑剔和嫌惡,次次都是玫瑰,他有那麽好哄?

“嗯。”傅傾流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突然懷疑付一旬會不會扣廖康的工資,因為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吃裏扒外。”付一旬面無表情的說了句,走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

傅傾流湊過去,眨眨眼,“你不太願意看到我的樣子……”

“你從哪裏得出,我想看到你的結論?”付一旬嘲笑的看她。難道是在英國的時候對她太好了,讓她誤會了什麽,所以才變得那麽随便不用心喜歡他了?哼,這個不僅喜歡三心二意還喜歡半途而廢愛騙人甚至不懂得珍惜的騙子!他付一旬可不是什麽得到了就可以不珍惜的蠢貨。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我得為前一段時間的事向你道歉,沒有跟你說我被污蔑的事是因為你當時在國外,而且當時我認為自己有辦法應付,還不到需要你出手的時候,不是故意瞞着你的。”傅傾流語氣誠懇的解釋道,她還記得那份殺氣騰騰的聲明。

傅傾流的解釋讓付一旬心情好了一點,面上卻絲毫不顯,語氣挑剔的出聲,“就這樣?”

傅傾流疑惑的揚了揚眉,以為他嫌棄自己不夠誠懇,“……要不然……還要哪樣?我是真心在道歉的,看,道歉禮物和道謝禮物,謝謝付大藝術家的鼎力相助,您真是大好人!”

付一旬表情又冷了幾分,語氣重了幾分,“你确定你只有這一件事需要跟我道歉?”

傅傾流有點不明白付一旬的意思了,她已經為抄襲事件瞞着他的事道歉了不是嗎?她并不認為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什麽需要對付一旬道歉的,甚至于沒有告訴他抄襲事件這件事,其實仔細算算也并沒有到需要她那麽鄭重道歉的程度——如果不是因為他在英國對她像對待一個知己好朋友一樣将她介紹給那些生意夥伴,轉眼她回到國內就鬧出這樣的事,讓付一旬這個介紹人丢臉的話。

只是現在畢竟官司結束事實證明她是無辜者,因此而牽連出來的別人的情緒也該煙消雲散了,付一旬也沒什麽丢臉的,這樣道歉也足夠了啊,她不明白她還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了。

看着傅傾流眼裏的疑惑,付一旬覺得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不想看到這個倒黴女人,但又不甘心這女人竟然連他在氣什麽都不明白。

“你……你真的覺得,只是那種事值得、值得我這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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