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鋪地上,手上拿着一罐顏料似乎正着急的想在上面塗抹,頓時太陽穴突突直跳,忍不住出聲,“你幹什麽?”
隋颍疏一見他沒有繼續走了,頓時眼睛一亮,“我想畫畫給你看啊!”
Neil太陽穴跳的更厲害了,“畫布上?”
隋颍疏緊張忐忑的看着他,“布……布料上也可以的……”只是近看會很醜,因為顏料會化開……但是他不給她時間準備所需要的東西,她情急之下也只能想出這個辦法了,就算距離她近的這些賓客看着會覺得像在亂塗鴉也沒關系,只要Neil能看到就可以了。
今天的陽光大概有些太燦爛了,以至于曬得Neil覺得煩躁不堪,看着隋颍疏緊張又忐忑還充滿喜歡的看他的眼神,更是覺得煩躁不爽,這個女人……
“我就給你一次機會。”Neil面無表情的走回來,這個愚蠢的女人,想做他NeilEvans的學生還敢随随便便在布料上畫畫,也不怕出醜。
隋颍疏立刻驚喜的笑容滿面,飛快的從自己的包包裏把顏料畫筆調色盤都拿出來,程璐微還幫她把裝着畫板和折疊式畫架的袋子拿了過來。
“我說什麽東西呢,你倒是準備的充分。”程璐微見她從那個袋子裏拿出這些東西,有些感嘆的說道,看着隋颍疏的目光有些佩服起來,還以為是小女孩在做灰姑娘嫁入豪門的春秋大夢,結果人家根本是信心滿滿做好了大部分準備的了。
隋颍疏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看向抱着雙臂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的Neil,立刻又緊張起來,她揉了揉臉,拿着調色盤,看着幹淨的紙面,閉上眼鼓着兩腮深呼吸,讓自己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的心髒平複下來。
現場那麽多人呈半月牙狀将隋颍疏圍着,一雙雙眼或好奇或不屑或鄙夷的看着她。
“開什麽玩笑,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黃毛丫頭還想成為Neil的學生?”
“對啊,而且她都那麽大了,我看是故意的吧,想用學生的身份接近Neil!真陰險!”
“哼,還得她真有那個實力!”Jennifer低聲恨道,她腦子裏還記着隋颍疏罵她花瓶的事。
很多人竊竊私語,隋颍疏卻漸漸的将那些嘈雜的聲響摒除,她緩緩的睜開眼,站在她不遠處的Neil看到她薄薄的眼睑和長長的睫毛猶如帷幕,掀開來,便露出了那雙幹淨黑亮的盛滿陽光般溫暖的眼眸,她神情專注,執着畫筆,熟練飛快的在調色盤中攪出色彩,然後在幹淨的紙面上畫出一抹彩色……
那雙金棕色的眼眸驟然一閃,微不可查的滑過一抹詫異。
嘈雜的聲響随着她的一筆一劃,漸漸的消失無蹤,變得安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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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腕轉了個彎,筆尖脫離畫紙,收起。
那是一片烏雲密布的天空,壓抑的仿佛心靈世界的倒塌,可卻又有幾縷光線撕裂雲層,燦爛的叫人忍不住眯起眼眸,心底最陰霾的地方仿佛也被那幾縷光線破開了一般……
她的畫技還不成熟,可以看出還沒有經過非常系統的教導,連畫出來的畫也瑕疵多多,可偏偏,畫裏的感情滿的幾乎要溢出來,輕易就能感染看畫的人,也就是說,她的畫具有靈魂。
難怪她會那麽有信心,她很明白自己在美術上的天賦,很明白這樣具有靈魂的畫,因為畫者對于各種藝術知識的不過關而出現瑕疵,會有多令人扼腕。
如果此時這些人中有別的大畫家存在,恐怕他們會争先恐後的想要收她當學生的。
隋颍疏看着自己正常發揮出來的畫,沒敢松口氣的看向Neil,忐忑萬分的看着他。
Neil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幅畫一會兒,才看向她,看着她緊張的快把自己的畫筆給掰爛了,一手的顏料,瞥開眼,“我可以把你推薦給Hoult(霍爾特)公爵。”他平靜的道,認可了她的天賦,卻并不想當她的老師。
人群裏有些人發出低低的驚呼聲,稍微關注點藝術圈的人都知道NicholasHoult(尼古拉斯霍爾特)是誰,那是英國最具身份地位的幾位大藝術家中,年紀最大也最具重量的貴族畫家,目前還活着的少數幾位見證了古席勒藝術展誕生的見證人之一。
他的學生極少,而每一個都是如今在藝術圈幾句名氣的大畫家,隋颍疏若是成為他的學生,必然還未有畫作出世便備受矚目,跟成為Neil的學生相比,她能立刻獲得的名聲和關注其實相差不多,而且她還會有很多的師兄師姐能幫襯。
在別人看來隋颍疏簡直就是走了狗屎運撿了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Neil說推薦就意味着她絕對能成為一代大師的學生,可被推薦人隋颍疏卻眼眶一紅,可憐兮兮的看着Neil,“你不要我嗎?”
Neil微微垂下眸轉開腦袋,“我不想做任何人的老師。”他語氣平靜無波瀾,好聽的叫人耳朵麻麻的,可他平靜的表面下卻有些恨恨,這個女人英語有沒有學好?單詞能不能挑準點的來說?每次都說的那樣暧昧,誰能不誤會她?!
隋颍疏躊躇的看着他,眼淚在眼眶裏打滾,然後默默的轉身收拾東西。
她把東西都塞進自己帶來的包裏,走到他面前鞠了鞠躬,抽了抽鼻子,“對不起……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要回家了。”說罷她拎着東西垂着腦袋往出口走去,向來随着她的性格開朗的摔來摔去的馬尾仿佛也失去了力氣似的,恹恹的垂在她的脖子上。
她是為了他來的,除了Neil之外,其它人誰當她的老師都是一樣的,所以他不要她的話,她就回去了,學校裏或者國內的一些大畫家裏,總有一個能教導她的。
……只是,還是覺得好難過。
哪怕她早就該有心理準備的,她怎麽能以為憑着一點天賦,一點熱枕,一點天不怕地不怕就能得到自己所渴望的呢?如果實現夢想那麽容易,那麽世界上還有誰不能實現?
她背着東西沿着路邊慢慢的走,垂着腦袋無聲無息的掉眼淚,就像個孩子。
黑色的邁巴赫慢吞吞的跟在她後面,坐在車子裏的人蒼白如雕像的男人金棕色的眸中有些煩躁,不知不覺中就開着車子一路跟着她,直到她上了計程車,他跟着她到了機場,他才忽的意識到這個女孩說的回家,不是回到那個農場,而是回到中國,那個偌大的,一進入就會将渺小的她淹沒的可能再也找不到的國度。
隋颍疏回頭看了眼這個跟她出生的國家截然不同的國度,水潤的眸中滿是不舍的纏綿缱绻,對不起啊,商言寶貝,她真的要食言了……
她轉身朝機場大門走進。
胳膊忽然被一只手給握住了,那只手很大,輕易就将她的胳膊給握住,堅硬的不容絲毫掙脫。
隋颍疏詫異的回頭,驀地就對上那雙深邃美麗的金棕色的眼眸,她措不及防的闖入,措不及防的迷失在其中,腦子齒輪被什麽卡住了一般,轉得緩慢又勉強。
“你不想當Hoult公爵的學生?”他擰着眉有些嚴肅不解的看着她。就算崇拜他,也可以做別人的學生,Hoult大師的身份地位和成績都有目共睹。
隋颍疏慢半拍的搖頭,眼睛還瞪得大大的看他。
“那BradTheron(布拉德塞隆)?”
隋颍疏又搖頭。
Neil眉頭皺得更緊,腦子裏又翻出了少數讓他有些印象的大師,“Hemsworth(海姆斯沃斯)?”
隋颍疏還是搖頭。
Neil覺得隋颍疏可能根本不知道他說的人都是些什麽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道:“或者……”
“除了NeilEvans之外,我不想要任何一個英國人做我的老師。”
Neil喉結無聲的動了動,剛剛張開的嘴緩緩的閉上,傲慢淡漠的眼眸忽的便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隋颍疏覺得心口火熱,心髒幾乎快從咽喉裏跳出來了,她緊張又滿是渴望的看着他,不知不覺中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她幾乎能感覺到那隔着一層黑色皮料的手是如何的冰冷,甚至能感覺到那手掌布滿的傷痕,這一切都讓她緊張忐忑和堅定,“我是為你而來的,只是為了你。……我想做你的學生,好不好?”
世界仿佛忽然突然寂靜無聲。
從他們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無一不側目觀看,無一不露出驚豔的神情,也無一不覺得,他們不是瀕臨分手卻又在最後一刻似乎要重歸于好的異國情侶。
Neil看着她不說話。
隋颍疏緊張忐忑的看着他,連呼吸都快有些困難起來了。
好一會兒,連他自己都覺得恍惚的仿佛是錯覺般的低低應聲,“好。”
她的身邊是一大片的午後燦爛陽光,他看到她怔了下,然後不敢相信的瞪大眼,驚喜從她的眼角眉梢綻放出來,笑容燦爛的讓那片陽光都黯然失色。
“走了。”Neil拉扯回自己的視線,平靜的轉身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嗯!”隋颍疏歡快的點頭,然後轉身跑進機場。
于是Neil一回頭,瞪着眼看着空蕩蕩的身後。
邊上圍觀許久的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奶奶默默的指了指機場裏面。
Neil鐵青着臉找到隋颍疏的時候,她正高高興興的排隊等着過安檢,那副簡直可以稱得上“拔*無情”的模樣,叫他覺得一肚子火。
幾分鐘後。
隋颍疏就像一只小鹌鹑,垂着腦袋縮着肩膀坐在機場椅子上,一雙靈動清澈的眸睜得大大的有些怯怯的看居高臨下盯着她看的Neil,“我我就是一時太高興忘記跟你說了……我簽證時間到了,得回國重新辦能長期留在英國的簽證……還得處理一下我學校的事……對不起。”
機場廣播已經在通知乘坐隋颍疏所坐的那個航班就要登機了,隋颍疏有些着急,可Neil依舊那副面無表情高貴傲慢冷漠的模樣,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緒想法,特別是她這種本就神經大條的人。
好幾秒後,他撇開頭,眉宇間微不可查的輕蹙了下,“去吧。”
隋颍疏站起身緊張的看着他,“你會不會反悔啊?我跟你說你不能反悔的,我會天天蹲你家大門口哭的……”
“你馬上要誤機了。”
隋颍疏連忙一邊走一邊可憐兮兮的回頭看他,直看的那雙深邃的金棕色眼眸微不可查的滑過一抹好笑和無奈。
Neil回到莊園的時候,正好是晚餐時間,韓商言依舊在笨拙的剝着蝦,一張小臉緊繃着一副認認真真的模樣,那麽可愛,如果不是他偶爾的攻擊行為和時常的不理人,誰能想到這孩子有自閉症。
瑪麗女士立刻湊上來跟他報告,韓商言今天又拿着報紙從裏面圈出字問她他的行蹤了,而且他今天特別反常,竟然自己疊了被子……雖然疊成了一坨,還在衣服上別了一只小熊徽章,上帝,這真是太反常了!
Neil一邊聽一邊鋪開餐巾,目光瞥過對面認認真真沉浸在剝蝦的世界裏的小孩,“知道了,不用管他。”他分明是開心的,他算是知道為什麽這幾天那個女孩總能跑到他面前來了,原來家裏出了一只小間諜,瑪麗當然不會不跟他說了,對于瑪麗甚至很多傭人來說,這個從住進來莊園第一天到現在兩年時間,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沒有跟別人交流過一次的少爺,能拿着報紙問他們一個問題都是受寵若驚,也不覺得告訴他他的行蹤會有什麽問題,都只當他是依賴他。
這小鬼才不依賴他呢。
“把他隔壁的房間清理出來,過段時間有位客人要住進來。”Neil吩咐瑪麗女士。
瑪麗女士彎腰應是,雖然很驚訝誰能住進來,但也不敢多問,不過想了想還是問道:“是先生還是小姐呢?”她得知道性別才好布置房間。
“清理出來就可以了。”既然是他的學生,那就得是長住了,所以房間讓她自己布置比較合适。
瑪麗女士點頭退下,神情驚疑不定。
Neil說罷一擡頭,便看到韓商言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盯着他。他淡淡的道:“高興了?”
“哔。”
Neil剛剛要拿起刀叉的手驀地一抖,險些沒拿穩。站在不遠處那一排随時等候差遣的傭人包括瑪麗女士,無一不目瞪口呆的看着韓商言。
韓商言低頭繼續沉浸在剝蝦的世界裏……
……
經過十來個小時的空中航程,隋颍疏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故土,隋颍疏只覺得暢快歡喜,不過她沒忘記那對想要用她換取利益的父母,她消失了一星期之多,他們不知道去學校鬧過沒有,學校那邊雖然他們是要她退學,可實際上她只是請了半學期的假。
口袋空空的隋颍疏只好又給學長打電話借錢,他給她打了一筆錢,然後又跟她說讓她直接去他名下的一個公寓裏住,裏面這會兒住着他女朋友,隋颍疏認識他女朋友,兩人還一起吃過飯呢,特別溫柔似水的一個人,如果能借住一段時間等她辦好簽證就好了,不行也沒有關系啊,明天早上她就去找房子。
到了公寓樓下,隋颍疏給柳茜倩打電話,她讓她等一下她下來給她開門,隋颍疏就站在原地等了有二十來分鐘,柳茜倩才開了門,露出那弱柳扶風的身姿和我見猶憐的面容。
“不好意思啊颍疏,剛剛電梯出了點故障,讓你久等了,快進來。”柳茜倩十分抱歉的看着她。
剛想着柳茜倩是不是不高興了,自己還是去找旅館住的隋颍疏見此只好背着包走進去,“沒關系的,那電梯現在好了嗎?我們要爬樓梯上去?”
柳茜倩臉上滑過一絲不自然,“已經沒事了,這個電梯一直這樣,有時候總要卡一卡,走吧。”
“……噢。”這輩子沒住過電梯房的隋颍疏不知道對于電梯這樣卡是不是可以習慣。
公寓在十五樓,兩房一廳,家具電器應有盡有,看起來非常的舒适寬敞,不過空氣中好像夾雜着一點奇怪的味道……住在別人家裏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的隋颍疏沒敢說出來。
“你就住客房吧好嗎?肚子餓嗎?需不需要我給你煮點面吃?”柳茜倩大概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勤勞關切的想要讓隋颍疏忽視掉那一點。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學姐你去睡覺吧,這麽晚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你是安傑的朋友嘛。那你自己煮,想吃什麽冰箱裏拿,我先去睡覺了。”
“嗯。”
主卧室的門打開又關上,隋颍疏倒也沒多想,她肚子确實餓得慌,心想煮點面吃學姐應該是不會介意的,便煮了碗泡面,吃完後才在客房裏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沉睡過去。
第二天隋颍疏是被柳茜倩叫醒的,餐桌上擺着好幾樣早餐,隋颍疏滿眼贊嘆,“哇,這都是學姐做的嗎?真不愧是學長最愛的女朋友,太厲害了!”
柳茜倩被誇得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眼裏卻多了幾分笑,“你快吃吧。”
吃着吃着,柳茜倩想到了什麽,問道:“你這一段時間怎麽了?都沒去上課。”
隋颍疏眼睛一亮,柳茜倩不知道,也就是說,他們沒去學校鬧過?不過想來也是,他們現在虧心事做多了,身份地位也不是以前光腳不怕穿鞋的,又是想把她拿去送人,去大吵大鬧臉皮上過不去不說,要是學校報了警他們也吃不了兜着走,只會偷偷的查,不會光明正大的鬧。
“呵呵,沒事啊,我就出了一趟國,這次也是回來辦簽證的,我要長期在國外待一段時間。”
“在國外?去哪個國家了?”柳茜倩眸光一閃,握着筷子的手忽的緊了一些。
“英國。”
柳茜倩端着碗的手都抖了一下,又見隋颍疏坦蕩蕩的模樣,問道:“安傑也在英國。”
“嗯?”隋颍疏瞪大眼,“學長不是在美國留學嗎?什麽時候跑英國去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柳茜倩狐疑的打量着她,見她眸光清澈反應也不做作十分坦蕩,心下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隋颍疏就先在柳茜倩這裏住了下來,辦理簽證的時候隋颍疏才發現了一堆的問題,她沒有經濟基礎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沒有經濟基礎支撐的話,無論她要辦理哪個簽證都下不來,上次去英國是因為她偷了父母的那些材料,這會兒雙方鬧掰了,自然也就什麽都沒有了,等她自己賺到了足夠讓簽證官放行的錢……她都老了!
隋颍疏一腦袋磕桌面上,焦急煩躁。然後可憐兮兮的給韓商言打電話。
電話就像以往,立刻就被接了起來。
“商言寶貝……”
“哔。”
“Neil先生在家嗎?”
“哔。”
“把電話給他一下下好不好?”
韓商言沒了聲音,他拿着手機默默的玩積木,不開心。
“商言寶貝~商言寶貝~”隋颍疏那麽大個人開始無恥的跟一個五歲的小孩撒嬌,一直沒聽到韓商言的回應,她繼續,然後在床上滾。
“……原來你們一直是這樣交流?”那頭傳來男人又低又輕好聽到讓人覺得耳朵都要懷孕了的嗓音。
“砰!”隋颍疏滾下了床,慌忙的爬起來,“N……Neil……”
“什麽事?”
隋颍疏立刻支支吾吾可憐兮兮的說了現在的處境,理所當然的Neil也就知道了她那對渣父母之前想對她做的事,隋颍疏完全不知道那邊他的臉色和反應,說完後立刻直挺挺的跪坐起身,豎起一只手發誓,“我發誓等我功成名就的時候一定會還你的,你先讓我賒着嘛,幫幫你可憐的學生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隋颍疏覺得自己已經欠了一屁股的人情債了,都有點債多不怕欠了。
好一會兒那邊才傳來聲音,“你這麽确定自己日後能功成名就?”
藝術圈比什麽圈子都要難混,沒有人敢說自己一定能在這個圈子裏闖出名堂的。
“我當然能功成名就啊!我有天賦,有吃苦耐勞永不言棄的精神,還有全世界最好的老師,這我都還混不出頭,我……我就該去吃屎啦!”
Neil聽到了很惡心的話,默默的把手機拿遠一些,一低頭就看到韓商言在巴巴的盯着他手裏的手機直看。
隋颍疏覺得那畢竟是未來的事,看不見摸不着,Neil可能不太會買賬,于是想了想又道:“那、那要不然如果五年後我還沒有混出頭的話,我、我賣身給你好了!”這是個好主意,反正她就是這麽沒出息,給Neil偶像當一輩子傭人的話,随時随地都能看到他的畫,想想也是挺美的……
金棕色的眼眸驟然閃爍了下,拿着手機的手微不可查的收緊了一些,Neil剛要出聲的話,默默的吞了回去。
“等着。”他說罷,挂了電話。
只是兩個字,讓隋颍疏歡快的在床上打滾,她就是這麽信任他,他說等着她就乖乖的等着,一定能搞定的!
隋颍疏心情很美麗,便想着幫柳茜倩打掃一下屋子,清理廚房的時候忽然在櫥櫃下面發現了一小盒東西,拿出來一看,立刻臉色漲紅的放回去,假裝什麽都沒發現的繼續,可下一秒她又從櫥櫃底下掃出了一個已經用過的套套,那乳白色還未幹涸,散發着味道,隋颍疏臉色先是漲紅,然後唰的又白了……學長已經留學好幾個月了……
大門忽的打開,柳茜倩走了進來,“颍疏啊,我跟你講……”
隋颍疏臉色不好的看向她,柳茜倩的話一下子就停住了。
“颍疏?你怎麽了?”柳茜倩狐疑的看着她,慢慢的走了過去。
“……啊,沒事。”隋颍疏幹巴巴的咧了咧嘴,纖細又敏感的神經莫名的感覺到危險,她下意識的就用腳把那東西踢回去,“我剛想幫學姐打掃一下屋子。”
“是嗎?不用了,我來就可以了。”柳茜倩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起來,從隋颍疏手裏拿過掃把道。
隋颍疏點點頭,把掃把交給她後,連忙回到客房,飛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直覺應該馬上走,她直覺危險,而她的直覺向來非常非常的準确。
客房的門悄無聲息的打開,柳茜倩站在門口看着隋颍疏的背,目光幽幽。
------題外話------
QAQ讓你們久等了……
☆、V4 我得意的笑!
隋颍疏一轉頭就看到了柳茜倩一身白裙目光幽幽的站在門口看她的樣子,吓了一大跳,“學姐……”
“你看到了是不是?”柳茜倩幽幽的問她,聲音輕的簡直就像一縷幽魂,配着她的打扮和蒼白脆弱我見猶憐的樣貌,要是在夜晚,真的很吓人。
“看、看到了什麽?”隋颍疏把拉鏈拉上,萬分小心的看着她,她覺得柳茜倩這模樣有點可怕。
柳茜倩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捂着臉痛哭出聲,“我知道你一定看到了,你是不是要告訴安傑?是不是?”
出軌的人突然哭的好像她才是被對不起的那個,叫隋颍疏一時之間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學姐你……”
“我真的很愛他的,真的很愛,我不能沒有他!嗚嗚……但是他離開我太久了,我覺得好難過,我就是喝了一點久,一不小心就……你能不能別告訴他?安傑很愛我的,如果他知道這件事,他一定會很痛苦,你們是朋友,你一定不會告訴他的是不是?我發誓那是唯一一次,沒有第二次了,求你了嗚嗚嗚……”柳茜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倒在地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隋颍疏怎麽她了。
柳茜倩給她出了一道很難的題,人家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親。
梁安傑和柳茜倩從高中時期到現在他都大學畢業去留學了都還維持着情侶關系,幾乎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梁安傑确實很愛柳茜倩,那個學長是個很好的人,給了她那麽多幫助,這會兒她撞到柳茜倩出軌,她該告訴梁安傑讓他知道自己被背叛了一次,讓他們都痛苦?還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讓他們好好的呢?可這樣感覺也很對不起梁安傑……但是想想,那如果只是一次意外的話……啊啊啊啊啊好煩!
所以說遇到這種事真的很糟糕,似乎怎麽做你都裏外不是人。
“颍疏……”柳茜倩淚眼朦胧的看着她。
隋颍疏糾結的垂下頭使勁揉自己的衣角,“讓我想一想吧……但、但是其實我覺得,如果只是意外的話,你跟學長坦白會不會好一點?欺騙總是不好的……”
柳茜倩連連點頭,“那我找時間自己說,你不要跟他說,好嗎?”
隋颍疏沒說話,背着自己的東西走人。
柳茜倩盯着隋颍疏的背影,從袖口滑出了一把美工刀,被她扔到了邊上櫃子上,她方才還淚眼朦胧我見猶憐的眼中一片陰郁和厭惡,“……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東西,沒必要我親自動手……”
沒有人知道,柳茜倩最讨厭的人就是隋颍疏了,自從隋颍疏進了學校,她就把很多人本該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無論是那些善于嫉妒的女孩子,還是天性喜歡美女的男孩子,他們似乎都喜歡她笑容滿面的樣子,都覺得她活潑開朗真誠像太陽,就連她的梁安傑都好幾次跟她說過要她向隋颍疏學習一下多笑笑,別整天憂憂愁愁的……
該死!
她柳茜倩是誰?從小到大被衆人捧在手掌心的天之嬌女,憑什麽要學別人的那一套?隋颍疏那種暴發戶的女兒算個什麽東西?!
現在隋颍疏發現她出軌了,柳茜倩不會放過她的,絕對不會讓她有機會挑撥離間,梁安傑是她的!很多很多人的愛都是她的!誰也別想搶走!不是像太陽麽?她倒要看看,太陽長斑後,他們還覺不覺得她讨喜!
……
隋颍疏糾結着一張臉背着東西走進一家KFC,剛進去坐下梁安傑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問她在他公寓裏住的怎麽樣,隋颍疏支支吾吾的回答。
“喂,有那麽勉強嗎?”那邊清朗含笑的聲音有些無奈的道,這人總是這樣,根本不懂得怎麽撒謊,連敷衍別人都覺得有壓力,神經大條,情商超低。
“……還好啦,不過我還是要自己搬出去住比較好,謝謝你了學長,然後那個……你要是有空是不是經常回來啊?放着學姐那麽漂亮的人孤零零在家,不太好吧,學姐會甩了你的。”隋颍疏努力找好了措辭再說話。
“哇,你們才一起睡了一晚,你就站在她那邊了?看到學長碎成渣渣的心了沒有?”梁安傑也沒多想,在他心裏柳茜倩就是那種斯斯文文柔柔弱弱膽子小小的人,闖禍或者做出他無法接受的事情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沒有。我不跟你說了。”
“有用的時候當塊寶,沒用的時候當根草,你可以更無情……”
隋颍疏直接挂了電話,越聽他這樣笑嘻嘻完全信任柳茜倩的語氣,她就越覺得糾結煩躁,主要是柳茜倩今天給她的危險感讓她有點懷疑她的說辭,梁安傑又把她當妹妹一樣的好……
唉。隋颍疏揉了一把臉,索性要了兩個漢堡吃來發洩,然後她要去找個住的地方,這也是個難題,因為不知道那個簽證辦下來要多久時間,應該是說長不長,但是說短也是要幾個星期的,所以要租房還是住旅館或者找朋友借宿,是個蠻糾結的問題,畢竟錢財有限。
把兩個漢堡啃完了,隋颍疏又接到了學校導師打來的電話,讓她去學校一趟,隋颍疏心想G省那麽大,那對父母又沒跟她在同一個市裏,她總不會一回來那對父母就知道她回來了,就算知道了,一時半會兒也沖不到她面前來,學校早晚要去一趟,也就去了。
南大的美術學院在各大院校裏是佼佼者,隋颍疏略略低調的作為省狀元考入這所學校,雖然不比全國狀元引得所有人關注,但是在南大裏也算是名聲響亮,因為她不僅成績好,長得也相當出色,以至于她才靠近學校,連門衛伯伯都認出她來了。
“喲,隋隋身體好了?”門衛伯伯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看到好久不見的熟人,隋颍疏立刻覺得滿心歡喜,這邊打招呼那邊打招呼,很多不認識她的人看到那陽光燦爛的笑容都忍不住想也跟她打聲招呼,腦子裏瞬間就冒出那首兒歌“我去上學校,花兒對我笑,早早早,早早早,你為什麽背着小書包~”,簡直不要更歡樂。
一路開開心心的到了美術學院,去了辦公室找到了班導的隋颍疏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見,她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兩個滿臉陰沉的男女。
辦公室裏所有的教授導師都在盯着他們看。
班導一臉嚴肅的出聲,“颍疏同學,你這段時間不是身體不好在家休息嗎?為什麽你父母卻跟我們說你是自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讓他們一陣好找?”
“我想去哪裏都是我的人身自由。”
“砰!”隋颍疏話才說完,那邊隋勝唐就已經氣得掀翻了桌子,上來沖着隋颍疏就是狠狠一巴掌,“你這個白眼狼,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大學,關心你一下就扯到什麽人身自由上了?沒有老子,你哪來的人身哪來的自由?馬上跟我回去,要不然老子打死你!”
說罷他就伸手去扯隋颍疏的手想把她往外拖,他簡直快氣死了,那天他開開心心等着第二天晚上就把她送出去換取大好前程,結果第二天卻看到一個空蕩蕩的房間,一查監控錄像,這鬼丫頭天還沒亮就偷偷跑了,他想起自己被她騙的團團轉,花在她身上的錢都被倒進了黃河裏,就氣得恨不得打死她,如果不是看在她這張臉和那副年輕的身軀的份上,誰管她死活!
隋颍疏被一巴掌打得腦袋發懵,等回過神來已經被拖出了辦公室正在走廊上,不少那種各種材料的學生都看到了這一幕,隋颍疏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難堪,更覺得怒氣叢生,猛地擡起被隋勝唐扯着的手,狠狠的咬住他的肉,用力之大幾乎要把他的肉咬下來,疼得隋勝唐立刻甩開了她。
隋颍疏踉跄了下,很快穩住身體飛快的跑遠了幾步,跟他們拉開差距,感受到圍觀的目光,幹脆破罐子摔碎,“我白眼狼?我看你們才是最惡心的,說什麽是我爸媽,我爸媽不會不讓我上學,要把我送給老男人幫你們鋪一條錦繡前程,要不是我跑得快,現在我都不知道死沒死呢!”
“胡說八道!分明是你自己不要臉勾搭上大款想要破壞人家家庭,我們才把你鎖在家裏的!要不是因為是我生的,誰會管你?!”趙春霞肯定早早就做了功課,把臺詞都念得不能更熟了,“你說你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