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衛韻倚着圈椅扶手, 慵懶的坐着,有種漫不經心的痞态,但因着容貌清媚, 即便她做出不雅的動作, 也讓人覺之賞心悅目, 是美人獨特之姿。

長公主上了茶樓。

時隔十五年, 老冤家早就年老色衰, 再反觀自己, 又得一世韶華, 衛韻得到了一點點的滿足。

她太了解昌平長公主。

這人自負又自傲。

她既然已經在懷疑自己的身份,就一定會親自來試探。

況且,衛韻今日橫掃集市的行徑,簡直太符合她的性子。

當初她第一次嫁給賀子初之前, 便也是如出一轍的高調行事, 把賀家老太太也氣了個半死。

今日她照葫蘆畫瓢, 當年恨她入骨的長公主必然會露面,以便親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此時, 長公主在離着衛韻幾丈遠的地方站立, 對她身邊的随從交代了幾句, 之後獨自一人走了過來。

衛韻也對身邊秋蟬道:“蟬兒,你先退下。”

秋蟬不太放心, “可是……”總覺得自家小娘子和之前很不一樣了,看眼神甚是灑脫淩厲。

衛韻斜睨了她一眼,“乖, 聽我話。”

秋蟬小臉一紅,“……”娘子這口氣讓她心肝一陣亂跳是怎麽一回事啊。

秋蟬依言退下,衛韻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

長公主實在太好奇了。

原本她就懷疑衛韻就是楚韻,今日又聽聞,衛韻在集市大肆購買首飾、衣裳,且都記在賀子初的賬上,與當年一模一樣。故此,長公主今日一定要親自走一趟。

可沒想到,衛韻半點不掩飾,長公主還未落座,她就輕蔑一笑,“昌平,許久不見,你老了。”

長公主頓時面若死灰,她早就懷疑衛韻身份,但她并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

這世上怎麽可能真有死而複生這種事?!

可諸多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長公主只是一直不願意相信罷了。

“你、你……你究竟是誰?!”長公主聲線顫抖。

衛韻喜歡極了看着死對頭無措又無助的樣子。

她不打算隐瞞,即便長公主想殺她,也得看賀子初同不同意。

換言之,饒是她隐瞞身份,長公主與褚夫人照樣想弄死她。

與其畏畏縮縮,衛韻選擇迎面敵對。讓敵人不爽,她才能更爽。

她又笑,如風中銀鈴般悅耳,“呵呵呵……我還是誰?你既然知道了,何故自欺欺人?”

長公主不敢靠近,更別提在衛韻面前落座,“你想怎麽樣?!”

衛韻覺得,她即便離開了十五年,老冤家們也是一點沒長進。

她笑而不語,突然來了興致打趣道:“你如今這般容貌,也不知鎮國公可曾後悔當年對你設的局。”

這話讓長公主神色徹底僵住,晃了晃神才道:“你胡說什麽!”

衛韻指的是哪個局,長公主仿佛心中有數。

衛韻接着神色悠閑的說,“當初你真正想嫁的人是賀子初,可惜他心中無你,也不貪圖富貴,對你的示好屢次視而不見,卻不想成,那個冷漠無溫的賀子初會想娶我。于是你就急了,在一次宮宴上對酒水做了手腳,誰知那酒水沒有端到賀子初跟前,倒是被你自己誤飲了,當你醒來時,已和鎮國公有過夫妻之實,我說的沒錯吧?”

也正因為那次,長公主懷上了丹陽縣主,所以只能下嫁當初還僅僅是承恩伯次子的鎮國公。

因着此事着實龌龊,長公主不敢将事情鬧大,若是讓人查出,她最初的動機是想給賀子初下.藥,那她的顏面就徹底毀了。

長公主的身子在發顫。

十幾年夫妻恩愛都是假的麽?!

對她百依百順的丈夫原來是用卑劣的手段娶了她?!

倘若不是失身給鎮國公,很快就懷上了孩子,她根本不會嫁他!

“噗——”

長公主一手捂着胸口,猛的咳了一口血出來。

衛韻今日的目的達成,吃了口點心,正準備離開,這時一錦緞長袍的男子大步走來,他清冷的臉,深情焦慮,似乎很擔心什麽。

賀子初徑直大步靠近,直接站在了衛韻身側,用了防備的眼神看着長公主。

這一幕又讓長公主呼吸不順,她看着賀子初,仿佛是防備他最心愛的寶貝被人欺負了去。

“阿韻,你沒事吧?”

賀子初低頭,嗓音溫和的問。

衛韻站起身來,她雖還沒原諒賀子初,但這狗男人關鍵時候還挺管用,她就喜歡看着長公主吃癟的樣子。

老天眷顧她,讓她又續命了一次,她當然要快意泯恩仇。

衛韻當着長公主的面,一把拉着賀子初的衣襟,像以前一樣霸道蠻橫,“她好兇,說要殺了我,我好怕呢。”

賀子初頓時紅了眼,明知衛韻在演戲,他不管面前站着是哪個天王老子,誰都不能動了他的人,“昌平!你好自為之。”

長公主,“……”

她唇齒打顫,以前用過無數辦法離間楚韻和賀子初,可她從未成功過。

賀子初為人剛正,不是重.情.重.欲.之人,偏生在楚韻身上,他就變得毫無原則。

即便當年的瓊華郡主如何的纨绔橫行、劣跡斑斑,賀子初還是愛她愛到了骨血裏!

長公主不懂!

她從來都不明白,為什麽賀子初選楚韻,而不選她!

“衛韻!不……楚韻!你休要血口噴人!”到了這一步,長公主也不怕撕破臉皮了,本來她今天的目的就是過來探究衛韻身份。

衛韻勾唇一笑,她今天稍稍收拾了妝容,用了嫣紅口脂,櫻桃小嘴妖豔可人,可偏生她壞壞一笑,又顯得邪惡妩媚,純中透着嬌。

長公主看着這樣一張臉,就恨不能撲上去撕碎了它。

衛韻又說,“子初,她總想殺了我,我心慌的不行。”她的小手捂着胸口,仿佛當真是被惡勢力吓的不輕。

久違的做作又浮誇的演技。

賀子初喜歡的不行,可待回過味來,男人的臉色變的異常難看。

當年的事一直是他的死結,衛韻方才這話,無疑是在告訴賀子初,當初就是長公主殺了她。

賀子初再一次看向長公主時,眼中已有殺意。

被自己傾慕了十幾年的男子仇視是何等滋味?

長公主算是領會到了。

她身子輕晃,險些傾倒,身後的随從上前扶住,才穩住了她。

賀子初當然不太可能當場殺了長公主,但今日之事必定會直接影響他不久之後的計劃。

**

衛韻是被賀子初提上馬車的。

緊接着,男人也跟了上來。車廂內驟然逼仄了起來,車簾一拉下,衛韻感覺不妙,下一刻果然就被賀子初從背後抱起,她整個人被他摁入懷中。

“賀子初!”衛韻沒忍住,斥責道:“你混蛋!又要作甚?”

賀子初的手掌不輕不重的拍了翹.挺的嬌.軟,威脅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險?那女人就是一個瘋子!以後不準私下見她!”

他很兇,與方才在茶樓的溫柔截然不同。

衛韻默了默,随着馬車往前行駛,氣氛驟然凝固,衛韻的聲音又沉又冷,背對着賀子初,道:“是你殺了我麽?”

賀子初怔住,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問。

他喜歡衛韻面對着他的姿勢,就掰正了她的身子,讓她跨.坐.在他身上,“阿韻,我怎會殺你?”

衛韻記不太清那晚的事,只記得她腹痛難忍,賀子初把她抱在懷裏,一個勁的說“對不起”。

此時,賀子初的眼神不像在騙人。

衛韻了解他,這人其實很孤高,根本不屑騙人。

而與此同時,賀子初也意識到了一樁事,那就是衛韻以為是他殺了她。

兩人皆是一怔,似乎有什麽事是他們皆不知情的。

“阿韻,你是我的命,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殺你。”賀子初的額頭抵着衛韻的,喃喃自語。

男人表面清冷無溫,實則很粘人,尤其是如今他的妻又回來了。

“你要信我,我一定會查出來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的唇在她光潔的面頰蹭了蹭,感受着她的體溫。

鮮活、溫軟。

不像是他十五年前抱了一整夜的冷冰冰的屍首。

其實,衛韻也懷疑她的真正死因。

被男人抱的太緊,他下巴的胡渣戳的她有些難受,衛韻就去推他,“賀子初,你能放開了。”

她知道賀子初今日會露面。

而在衛韻看來,賀子初今日唯一的作用,就是讓她狐假虎威。

現在賀子初暫時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可以消失了。

賀子初哪裏不明白她的心思,他有些懊惱,唇湊到細嫩的脖頸間深吸了一口,啞聲道:“跟我回家,嗯?”

衛韻翻白眼,“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如今是衛家小娘子,可不是你的妻。”

這話賀子初不愛聽,“阿韻,你也知道你現在是衛小娘子,手無縛雞之力,我就是今日把你扣在府上,衛家父子也無計可施。”

說着,他突然開始.吮,那裏是褚辰留下的印痕,賀子初好像是想證明什麽,非要讓他留下的痕跡更明顯不可。

衛韻,“……”

她要氣死了!

奈何這具身子嬌軟易撲倒,面對賀子初的蠻橫,她當真沒有半分招架之力。

折騰了半天,衛韻媚眼如絲,男人終于擡起頭來,她瞪着他,還像以前一樣,半點不畏懼,“賀子初!你還有完沒完?!”

他以前就愛緊抱着她作.弄,那個白日裏冷漠無溫的男人,此刻面頰染霞,風流無度,啞聲說,“沒完,我跟你……這輩子都沒完了。”

衛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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