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捉蟲】
柳涵一瞧,喲,大伯麽來了,後面還跟了兩個壯漢。來勢洶洶的不太好惹啊。
柳涵站起身微眯着眼。
誰知來人二話不說,上前就把他撲倒捂嘴加捆綁一氣呵成。柳涵愣了,掙紮了兩下被捆得更緊了。
“唔唔(喂喂)……唔唔唔唔!(你們幹什麽!)”
沒人回答柳涵,只聽大伯麽壓低聲音說:“趕緊的,趁着沒人看到。大壯把他嘴巴捂緊了。”
“阿麽放心吧,可緊實了。”
“別磨蹭,大壯你扛人,我去開路。走!”
柳涵飛速聯想了一遍:大伯家想害自己的事情被自己察覺,未防東窗事發惹事上身,所以要滅口!
雖然一開始不想靠這具身體活着,但這不代表柳涵願意這麽窩囊的死了。
扛着他的人走得很快,柳涵嘴巴裏被塞了一大塊布片,布片上還帶着油煙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廚房裏的抹布。
等颠簸的感覺結束時,柳涵覺得自己的胃都快碎了。他被塞進了一間漆黑的地窖,塞進地窖還不作數,那殺千刀的大伯麽還找了麻繩又捆了他一遍。
“成了,今天先這樣,明天趕早我起來給他收拾。”大伯麽說。
“阿麽,要不要給他點吃的?不然明天臉色不好。”大壯說。
另一個男人瞥了柳涵一眼,漠然轉身,出了地窖。
大伯麽一臉糾結,最後心一橫,說:“不給,吃飽了有力氣,跑了咋辦?大壯,你再去拿一根繩子,捆緊點兒。”
等三人都走了,柳涵才有心情嗚呼哀哉。這三人倒都是狠心的,都想着要捆緊點兒,這下他就跟個毛毛蟲似的,蜷縮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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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毛毛蟲至少還能蠕動,他連蠕動都做不到。
但柳涵想不通,這大伯家的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這違法犯紀的事情做得這麽“光明正大”,有後臺不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涵肚子都已經叫了兩遍。空氣的溫度也降了下來。地窖裏有些陰冷,柳涵打了個寒顫。
他現在只希望李阿麽他們能像往常一樣多往他家跑跑,然後能發現自己被綁的事情。
柳涵迷糊中睡了一覺,夢見被人掐着脖子,吓得他陡然驚醒過來。
結果現實中有比夢裏更可怕的東西,如豆的淡光中晃着一張人臉,周圍卻漆黑而寂靜,怎麽不可怕?
“你別怕,我……我是來給你送吃的的。”
柳涵定睛一看,竟然是大伯麽家的青哥兒。這哥兒似乎有些膽小,上次也是躲在人後不發一言。
柳涵示意青哥兒取下自己嘴裏的布條,青哥兒糾結萬分,最後懇求道:“我給你取了,你別叫行麽?不然阿麽他們……我……”
約莫是怕被大伯麽他們責備,柳涵麻利的點頭。
被取下布條柳涵就大口大口的喘氣,确實沒有大叫大嚷。這地方在地下不說,又和旁邊的人戶隔得遠,現在應該又是晚上,就是大叫了也不過是驚醒大伯麽一家子,對他沒有好處。這點柳涵還是知道的。
“謝謝。”柳涵沖青哥兒說。
青哥兒察覺到柳涵沒有如他自己想象般掙紮,終于松了一口長氣,從懷中取出一張薄餅,還掏出一小把用菜葉子包裹着的菜根,有點像鹹菜。
青哥兒把薄餅湊到柳涵嘴邊:“我喂你。”
柳涵想青哥兒也沒那個膽子把他手解開,便也接受了被人喂食。
薄餅冰涼而生硬,菜根根本不是什麽鹹菜,同樣硬硬的,應該是陰幹後直接用醋泡了泡制成的。柳涵吃得很艱難,每吃幾口就要示意青哥兒給他喂幾口水,不然還真咽不下去。
終于吃完,柳涵不得不感嘆先前他頓頓精米的行為着實有些浪費,難怪三個麽麽責備自己。
“青哥兒,你能幫幫我嗎?”柳涵叫住準備離開的青哥兒,問。
青哥兒腳步一頓,兩手來回揉搓。
柳涵忙說:“不用你放我,你就偷偷通知一下李阿麽、錢阿麽和孫阿麽其中任意一個就行。”
青哥兒說:“我……我出不了門。”
柳涵詫異:“怎麽了?”看看腿,沒毛病,身段弱了點,也不像出不得門的模樣。
青哥兒弱弱解釋道:“阿麽說我要出嫁了,不準出門。”語氣裏是難以掩蓋的失落和悲傷。
柳涵想這青哥兒估計是被圈養着,一般不給放出門。他記得以前看過的一些歷史資料就顯示,古代未出嫁的姑娘一步沒有踏出家門的都有。青哥兒這樣的倒是不足以為奇了。
指望不上青哥兒報信,柳涵就問:“那你知道你阿麽把我抓來做什麽嗎?”
這次青哥兒倒老老實實說了。
原來這大伯一家不是要謀財害命,而是要他代青哥兒出嫁!嫁給秀才老爺?當然不是。是嫁給定了娃娃親的鄭家小夥兒鄭文韬!
柳涵暗想,難怪那天大伯麽會那麽爽快的答應對方同意親事,合着早就打算把自己弄上去充數。既不用把自己的哥兒嫁過去,又不用還一百兩銀子,還能甩走一個礙眼的,倒是個好計謀。
再看看這青哥兒,估計對那秀才老爺根本沒有半點情分,依着家長做主而已。
柳涵憤恨不已,一時卻也想不到辦法。
難道真的這麽稀裏糊塗把自己嫁了?
到時候堂一拜,洞房一入,可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柳涵暗下決心,先靜觀其變,等出了這個門,他就表明身份。怎麽着這錯落不到他身上,到時候損的也是大伯家的面子。
在地窖了熬了一晚,迷迷糊糊中就又被人扛了。等柳涵清醒過來,人已經換了身新衣裳,還是大紅色的。面前站着的正是當天綁他的三個人。
柳涵現在已經想清楚另外兩人的身份,那年紀大的漢子就應該是大伯,年輕的就是大堂哥柳壯。大伯家還有個小夥兒,是個讀書郎叫柳長江,現在應該在學堂讀書。也不知道那一個是不是跟眼前這三人一樣,狼心狗肺。
“瞪什麽瞪,我告訴,今天給我老實點兒,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大伯麽威脅道。
嘴裏的布條現在沒有了,柳涵敞開了嘴哼了一聲,說:“大伯、大伯麽、大堂哥,先是謀殺未遂,現在又騙親,你們的膽量我倒是佩服得很!”
大伯舉步上前,眉沉嘴抿,柳涵下意識一抖。
“涵哥兒,聽說你要找你阿麽。”柳大伯說。
柳涵松了一口氣,剛剛他還以為這大伯是要打他,這氣勢還真有點煞人。
“是。”柳涵說。
柳大伯語氣稍緩:“你幫青哥兒出嫁,回門那天來我這裏,我給你一樣東西。”見柳涵要說話,柳大伯提高聲音:“你阿麽的。”
柳涵果然不說話了,柳大伯滿意的點了頭,回頭沖夫郎和大兒子說:“給收拾利索了,把蓋頭蓋緊點兒。”
柳涵倒不是害怕,而是被柳大伯這做派給驚道。這人竟然能抓住他的弱點,還篤定自己會為了一樣還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東西老實代嫁,是太聰明,還是心機太深?
這樣的心思,不是一個普通農家漢子能養出來。
柳涵不得不聯想逃荒的那些年在柳大伯身上發生的事情,不過有一點柳大伯倒是猜對了,柳涵确實會為了那麽一件未知的屬于原主阿麽的東西而妥協。
其實他想的是,立馬戳穿大伯家的騙親行徑和之後再戳穿,來個過河拆橋,也是沒有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