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調格式】

鄭阿麽最為激動,上前抱住柳涵就掉了眼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鄭文韬站得最遠,可柳涵就知道那人在看着自己,他毫不掩飾地看回去,從那人眼中看到了濃厚的愧疚和悔意,最終他嘆了口氣,走到那人身前伸手抱了那人一把:“我回來了。”

四個字,差點讓鐵漢子掉了眼淚。

鄭文韬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的将人抱住。

一群人很有默契的退出屋,還順手将門給柳涵鄭文韬帶上。沒人的時候,柳涵一向原形畢露,頓時垮了肩:“我是不是又把他們擔心壞了?”

鄭文韬說:“我的錯。”

柳涵笑了:“也不是,我也太犟了。”

兩人相視一笑,柳涵說:“我想了下,我這樣出去找阿麽肯定如同大海撈針,所以我要賺錢,然後聘人幫我找。這樣阿麽如果自己回村了也不會和我錯過。等阿麽找到了,家裏條件也好了,咱們就帶着阿爹、兩個阿麽,大哥他們一起出去欣賞壯麗風景。”

鄭文韬怔了怔,好像他已經從柳涵瞞着星光的眼裏看到了未來美好的生活,随後重重的點了頭:“好,我陪你,你想去哪裏我都陪,再也不攔着你。”

難得鄭文韬矯情一回,柳涵大度得沒有為難人,想把人推開,瞧見這人臉上滿滿的不願意,柳涵無奈:“這可是大哥嫂哥麽的房間,咱占着不好。”

鄭文韬這才妥協,将人松開,卻又拽住了自家夫郎的手,這輩子都不想放開。

柳涵也沒有阻止。

兩人從房裏出來,才發現這群人根本就沒有走遠,都伸長耳朵聽牆角呢。鄭阿麽和鄭爹還打了頭陣。

柳涵嘴一抽,鄭文韬直接擺出了那張常用的冷酷面孔。

鄭家人眼觀鼻鼻觀心,默契的轉頭。

忽然,其中的嫂哥麽身子一晃,一旁的鄭文宇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才發現這人臉色蒼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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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鄭家又一次兵荒馬亂了。

吳大夫不一會兒嚷嚷着被鄭老二鄭文軒從門口引進來:“我說你們家這是怎麽回事兒,最近一個二個出事兒。我都快把你們家門檻給踏平了。”

他雖這麽說,腳程卻沒慢,手上動作也不含糊。替嫂哥麽把脈過後,吳大夫一臉沉重。

鄭阿麽心頭一顫:“吳大夫,可是……”

吳大夫擺手:“倒不是大事,就是有喜了。”

有喜原本是好事,可沒有一人高興起來,因為吳大夫的表情告訴他們,情況很不好。

吳大夫嘆了口氣,問道:“這哥兒最近可是幹了重活兒?”

鄭阿麽搖頭:“家裏的重活兒都是小夥子們幹,只是最近我病下了,家裏的事情都是葉哥兒張羅的。”

“那就對了,這哥兒也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兒,累着了想必也沒吭聲。哎……身子骨本就弱,如今累了胎氣,哎……”

吳大夫連嘆了兩聲,嘆得衆人心裏都是一緊。

柳涵知道嫂哥麽是因為自己失蹤才會勞累過度,心裏就不舒服。反應最大的卻是一向不怎麽重視人的鄭文宇。

他忽然斬釘截鐵的問吳大夫如何才能保住大和小,聲音擲地有聲又不容拒絕,倒讓人另看了一眼。要知道自從這二人成婚,鄭文宇幾乎把葉哥兒當作了空氣,不聞不問。

吳大夫說:“哥兒懷孕已經三個來月了,如今動了胎氣要保住怕不容易,更何況他身子本就不适合現下懷孕。得養。”

鄭文宇卻意外堅持:“求吳叔一定要保住我夫郎和孩子。”他頓了頓,補了句:“葉哥兒他,不能沒了孩子。”

衆人起先以為鄭文宇是為了孩子,聽完這句才發現,原來最了解葉哥兒得竟是他。葉哥兒失去過夫君和孩子,如果再讓他失去一次,鐵打的人也會受不了吧。

吳大夫嘆了口氣,寫下一副藥方:“用不用看你們,藥方和用量我都寫清楚了,你們再好好想想,若是改了心意,盡快來找我便是。”

鄭阿麽奉上診金,吳大夫意外的沒有接受:“往後你家用銀錢的地方還多,今天老夫也沒出多大的力,就算了吧。”說罷也不等鄭阿麽反駁,就出了門。

柳涵好奇,将藥方攤開來看,他不認識藥物,卻也見到上面寫到五百年老參一項,便知吳大夫那句“往後你家用銀錢得地方還多”是什麽意思。

鄭爹當即起身,要去贖回賣出去的老參,鄭文宇将人攔住:“阿爹,對方既然出得起價格自然是不會在乎錢的,更何況你當初也說了是運氣好碰上的富商,這都開春了,人家該是早就離開了吧。”

鄭阿麽站起來,說:“咱們去藥店買,總能買到!”

沒有一個人要放棄葉哥兒肚子裏的孩子的意思,柳涵想,自己還真的是幸運,竟然會遇到這麽一家善良的人。

但五百年的老參,真的是說買就能買到嗎?

葉哥兒醒後大家都默契的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情,只知會他有喜了。補藥一碗一碗往他面前送,家裏的活計基本不讓他沾手,葉哥兒偷偷捂在被窩裏,哭了。

他何曾受到過這種待遇?

鄭文宇發現人在被窩裏偷偷抹眼淚後,将人被子揭開,握着人的手,說:“我想你可能也知道我曾經有過夫郎。”他說,“我很愛我夫郎,所以我不能保證我能忘記他全心全意愛你,但我保證,有我在的一天,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先前對你的冷落是希望你不要抱太多希望,有時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葉哥兒忙問:“現在呢?”

似乎猜到了葉哥兒心中所想,鄭文宇極其認真說:“不是因為孩子。”

葉哥兒一怔,鄭文宇繼續道:“先前阿麽病倒,我見你做事有條有理,着實有些驚喜。我這個人嘴笨,說不出什麽話來,就是想告訴你,雖然現在給不了你所有的愛,但是我會努力。請相信我。”

葉哥兒哭了幾乎一整個晚上,鄭文宇一直陪着他。

他這輩子和前夫郎有緣無分,欠前夫郎的情義下輩子再還,這輩子,有個人需要他的心。

鄭阿麽也丢下了手裏的事情帶着藥方上了鎮裏,那知道鎮裏的藥鋪根本就配不齊藥方上的藥。

“我說句老實話,這藥就算你上縣裏配齊了,這價格也不是普通人家擔負得起的啊。”瞧着眼前這夫郎的打扮,也不是有錢人家。藥鋪老板嘆了口氣,搖着頭。

鄭阿麽身子晃了晃,咬着牙回到家裏說了這事兒。所有人都默契的将才拿到不久的銀錢捧到鄭文宇面前。

柳涵也鑽進屋子将那錠金燦燦的元寶給了鄭文宇。

“大哥,這些銀錢應該能頂上一陣子,咱們家這麽多人,肯定能渡過難關的。”

鄭文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站起身,對兩個長輩和一群弟弟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葉哥兒躲在房門外偷聽,忽然就忍不住哽咽出了聲,調頭跑回了房間,輕柔地摸着肚子自言自語說:“孩子,不管你能不能出來,咱們都要感謝他們,以後一定要報答!”

就這麽忙活了三天,第一批藥總算是配齊了,老參只有幾片,饒是這樣,幾百兩銀錢也入流水般一花不複返。

鄭家人都知道這樣不是辦法,遲早會坐吃山空。葉哥兒這身子不是一天兩天能養得好的。柳涵在房間裏拉着鄭文韬說:“你說咱們家要不要做個什麽生意?你們不是都識字嗎?一直種地花銷肯定是跟不上的。”

鄭文韬遲疑了一下,才道:“做生意要的是本金和人脈,如今這兩樣我們都缺,至少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有的。”

鄭文韬這麽一說,柳涵就懂了。他第一次責備自己大學讀得是小語種,要是他讀了個金融管理啥的,起碼還有點用。

而鄭家的人脈據說也是在逃荒那幾年全毀了,各種發生的事情鄭文韬無意說,柳涵也不便多問。

沒有辦法,柳涵只能多上幾次山,然後每次都背着鄭文韬從空間裏移出一兩只肥碩的兔子。空間裏的陷阱收獲雖然不錯,但柳涵也不敢一次弄太多出來,免得招人懷疑。

饒是這樣,賺錢的速度也補不上花錢的速度。

一日晚飯,葉哥兒瞧着自己碗裏的雞肉油水,再看看鄭家一家子勞動力碗裏的清湯寡水,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當即跪在地上嗚咽道:“阿爹、阿麽,各位弟弟,我鄭葉今生能得你們挂念便是死也足了,可如今讓我一人吃窮整個家,我卻是……卻是怎麽也……心裏過不去啊……”

鄭阿麽親手将人扶起來,嗔怪道:“葉哥兒,你可是長嫂麽,怎能當着弟弟們跪?這都是他們自願的,你只要養好了身子就好,旁的別管。”

鄭阿麽話說得硬氣,葉哥兒含着淚吃完了飯。

柳涵心裏也難受,都是窮惹的禍,一家子人養一個人都養不起。他緊了緊拳頭,飛快吃完飯進了屋。

鄭文韬緊随其後:“這些天夥食不太好,委屈你了。”

柳涵嘆了口氣:“怎麽會?大家都吃的一樣。诶,你說咱們要不試一試吧,你看大哥最近不要命的幹活兒,就連寧哥兒他們都過得緊巴巴的,做飯都怕多放了一滴油。我這裏有個想法,你先看看成不成。”

鄭文韬點頭,柳涵松了口氣,說:“我是這麽想的,我每次撿的兔子不是都比普通的兔子大麽?會不會是因為品種的原因?如果是因為品種的原因,那咱們下次就把大兔子養起來,生小兔子。一時間可能來不了那麽多錢,但養兔子也不費事兒,萬一成功了進項定然不錯。”

“成,不過可能應不了急。”

柳涵默然,的确是這樣,兔子長大生小兔子總得要時間,葉哥兒的肚子眼看越來越大,等不住。

賺錢,怎麽才能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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