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涼菜
柳涵以為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那知道鄭家阿麽忽然猛地一拍竈頭，吓得柳涵和鄭巧四個人身子一顫。
只聽鄭家阿麽狠下心說：“用，需要多少用多少，我就不信我鄭家翻不了身！”
柳涵說不感動是假的，他不過随口說了能用自己的想法賺錢，可怎麽個賺法都沒有列個章程出來，沒想到鄭家阿麽只是遲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有了油柳涵心裏踏實多了，将鍋燒幹，倒下足量的植物油，柳涵沒敢多倒，雖然他有把握一定能夠弄出香噴噴的油辣子。
将油燒得火辣辣的後，柳涵又犯愁了。
這裏的碗都是泥巴燒制的，也不知道結實不結實，要知道油的溫度可是很高的。記得以前在家裏看奶奶煉辣椒油時都是用鐵碗裝燒紅的油的，不然非常容易将碗燙炸。
鄭家阿麽一見柳涵将油将油燒得這麽燙，就知道往碗裏乘不安全。出去沒一會兒就帶了個鐵壺回來。
鐵壺一看就有些年頭了，但做工卻很精致，保存得也很好。
“用這個吧。”
柳涵小心翼翼從鄭阿麽手裏接過鐵壺，心中一片熨貼。
裝好油，鄭巧和鄭涼兩個哥兒忙活着做晚飯，鍋底的那些油他們可舍不得就不要了。
鄭阿麽和鄭寧盯着柳涵做辣椒油。
其實柳涵并不是廚師出生，要做得多美味那是不可能的。但農家自己弄出來的調料，總有連世界頂尖廚師也搗鼓不出的獨特醇香。
老幹媽當年不就是麽？
後來商業化，一批比一批難吃。只有吃過最初的老幹媽的人，才知道那地道味道有多濃厚。
待油的熱度稍退，柳涵伸手在鐵壺上感受了一下，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将提前剁碎的辣椒粉扔進火辣的油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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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啦”一聲，濃郁的油香味兒穿來，連鄭阿麽都不自在的吸了吸鼻子。
“涵哥兒，可是成了？”
柳涵也很高興，他還怕自己放辣椒的時候掌握的不好，油和辣椒的味道不能很好的融合，顏色不好，沒想到味道這麽好。
再伸長脖子往壺裏一看，紅豔豔的，這是非常成功。辣椒既沒有被燙焦，也完全被浸透。
“阿麽，成了。等涼了就能用了，煮面條的時候放一點在碗裏也可以，很香的。”
鄭阿麽連連點頭，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其實從柳涵将油倒入鍋裏開始他的心就是提着的，生怕這麽多油被毀了，他在心裏已經想了N＋1種挽救被糟蹋的油的辦法。現在成功了，而且還沒有吃味道就這麽香，他能不高興麽？
恰好鄭文韬已經采了蕨菜回來，柳涵一看，葉子張開的居多卷葉的偏少，就拍了拍了腦門兒。
他剛剛忘了告訴這人，葉子張開的就不太适合涼拌了，那是已經偏老的。卷曲的才正好合适，不過幸好鄭文韬帶回來的數量多，挑一挑還是能做上一份足量的涼拌蕨菜。
鄭文韬一回來就聞到了廚房裏濃郁的香味兒，情不自禁吸了吸鼻子：“這是什麽？”
鄭巧從竈後探出一個小脖子：“五嫂麽說是辣椒油，五哥，是不是很香。”說着，眼看就要流出口水。
鄭阿麽伸手無奈地敲了鄭巧的小腦袋一下：“饞得你。”
鄭巧沖柳涵吐吐舌，認真燒火去了。
剩下的工作很簡單，鄭阿麽和鄭寧幫忙把卷葉的蕨菜挑出來洗淨，展開的葉子柳涵也沒讓鄭文韬扔掉，涼拌不好，炒個肉末還是很好的。
将蕨菜分類在鍋裏燒開的水中焯了一遍去掉澀味，這活兒是鄭阿麽幹的，柳涵自認沒那個能力可以掌握好起鍋的時機。
焯得時間不夠，澀味兒去不掉，太久菜就焉了，賣相不好不說，口味也會降檔次。
柳涵在鄭文韬的幫助下，把姜蒜剁成泥，花椒碾成碎末，等焯好的蕨菜一涼，就該柳涵大露一手的時候了。
柳涵不負衆望，在五雙眼睛的注目下，終于拌好這個世界第一份涼拌蕨菜。
“阿麽，你嘗嘗。”柳涵将筷子遞給鄭阿麽。
鄭阿麽心情有些忐忑，畢竟這玩意兒以前逃荒時他也是吃過的，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夾了一塊放進口中，本以為澀味會從齒間彌漫開來，沒想到入口卻是一陣清香，仿佛感受到了雨後大山的清香。
鄭阿麽眼睛一亮，又連吃了兩口，才點頭：“涵哥兒，沒想到這東西真能這麽吃，我還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野菜。比家養的蔬菜還好吃。”
鄭巧一聽，忙帶着一雙筷子湊過來，伸手就夾了一根急急忙忙送進嘴裏，吃得太快辣椒嗆進喉嚨，小臉兒一下子就漲紅了，惹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鄭文韬也笑了，雖然嘴角的弧度很小，但柳涵知道。
“你也嘗嘗。”柳涵夾了一筷子，用手接着送到鄭文韬嘴邊，鄭文韬彎腰一口叼進嘴裏，末了還伸出舌頭舔了舔筷子上的汁，一臉的意猶未盡。
“怎麽樣？”柳涵有些忐忑的問。
鄭文韬看了他一眼，忽然抿嘴一笑：“很好吃。”
柳涵這才松了口氣。
這晚上柳涵不但做了涼拌蕨菜，還用張葉的老蕨菜做了蕨菜肉末，烙了蕨菜餅子。一家人吃得歡暢，就連鄭爹都難得稱了個好字。
柳涵在飯桌上把賺錢的事情說了，他是想先購置一批精致些的碟子和筷子，然後在鎮上擺個小攤點賣，這東西不怕沒人買，就怕東西包裝得不好。
鄭爹想了想，手指在桌面上磕得清脆地響。
響聲一停，鄭爹點了頭，說：“成，試試。但這東西可有個說法？直接說是蕨菜怕是沒人要。”
聽到鄭爹這麽說柳涵就知道事成了：“阿爹，菜的名字我和文韬已經取好了，就叫二龍戲珠。”
說着，柳涵指了指裝在普通土碗裏的蕨菜：“蕨菜為青色為一龍，辣椒是紅色為一龍；到時候咱們肯定要把碟子好好裝扮一番，在上面擺上任意一顆當季水果，無需大，只需點綴，為一珠。”
這次鄭爹直接拍手稱了好：“好！好！好！二龍戲珠，帶龍帶珠，原就是個好名字，若真的将盤擺得好，必定稱得上這個名字。”
第二天全家人就出動，采蕨菜的采蕨菜，買碟子的事情是柳涵親自出動的。
鄭文韬特意借了牛車拉着柳涵和鄭阿麽、老二、老三一起往鎮上趕。
柳涵是去使眼色，鄭阿麽負責講價，其他幾個都是勞動力。要知道柳涵要買的東西可不只是碟子，還有大量的調料。
柳涵挑了一套純白色的碟子，碟子邊上描了朵豔麗的牡丹。
牡丹蘊意富貴，正中柳涵下懷。他的目标可不只是擺個小路邊攤，要是能入得了那些有錢人的眼，把野菜走上高端品牌，還怕賺不了錢？
又上各大藥方收購了一大批姜蒜，在附近村裏收了花椒，幾個人也累得不行了。
回去的時候是老三鄭文然趕的車，鄭文韬把柳涵按在自己懷裏，眼看這人眼皮子一點點往下合，不禁一笑：“困就閉上眼睛，我抱着你。等到家了我叫你。”
柳涵也沒堅持，愣是在颠簸的牛車上睡着了。
當晚，鄭家人既高興又忐忑，忙活了一晚上總算弄了一批焯過的蕨菜出來。
“阿麽，這些蕨菜先別拌，到時候我們現場拌着賣。不然放久了味道不好，菜的成色也會被鹽、醋給浸染。這漿水我都調好了，也不怕旁人學了去，只是這姜蒜得到時候拌的時候再放，不然顏色也得被染。”柳涵說。
既然打定了注意要做高端品牌，自然得處處講究。
鄭阿麽應了一聲，這方面他懂得還真不是很多。
最後去賣涼菜的人選定了柳涵、鄭阿麽、鄭文韬、老二鄭文軒和老三鄭文然。鄭巧和鄭涼倒是吵着都想去，但他們都是未出嫁的哥兒，出去抛頭露面的成何體統？
鄭阿麽深谙鎮上小攤的規矩，一去就塞了把銅錢給巡邏的捕快，那捕快還和柳涵有一面之緣，就是上次抓鄭文韬的頭兒。
捕快頭兒一見柳涵眼睛就亮了兩分，再見煞神似的擋在柳涵面前的鄭文韬，又“呸”了兩聲，倒是沒多說。
只沖柳涵打了聲招呼，說：“喲，小哥兒，做生意啊。”
柳涵深知小鬼難纏的道理，恭恭敬敬沖人行了個別扭的拱手禮：“是的，有勞捕快大哥多提點提點。”
捕快頭子滿意地擡着大步子背着手揚長而去。
捕快一走，柳涵沖着人的背影就給了一腳，看得鄭阿麽和老二老三眼睛直愣直愣的。
只聽柳涵小嘴裏嘟囔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忍着！”
老二老三默默轉身忙活，鄭阿麽輕咳兩聲将出門前烙的薄餅分給周圍做生意的人家，算是上道了。
柳涵目前處于亢奮中，指揮着鄭文韬把東西碟子擺上，親自操刀扳了第一份涼拌蕨菜，也不害羞當即就吆喝起來：“二龍戲珠，鄭氏獨門菜，口感清脆，前十位免費品嘗啦！”
下面木桶裏還有在家裏提前嗷好的稀粥，粥裏米不多，但是嗷得久，還放了綠豆，也香得不得了。
一聽免費，就有人湊上前看熱鬧。
“小哥兒，你這是什麽？我怎麽沒見過？”一濃眉大眼的漢子湊上前問。
柳涵一笑，殷勤地給人解說起來：“大哥，這可是鄭氏獨門菜，你要是見過了，那它能叫獨門嗎？別說老弟忽悠你，你嘗嘗，好不好吃你說了算。不過可別怪小弟沒提醒你，這菜啊，得配上薄餅稀粥一起吃，那才叫爽口！”
說着，柳涵用眼神示意鄭文韬遞上一個小碟子，就一根菜還有模有樣的擺起盤來，最後雙手遞到大漢面前。
大漢還有些遲疑，這麽好看的碟子，這麽精致的菜肴，真的免費？不會坑他，一會兒不然他走吧？
柳涵早料到這種情況，朗聲沖周圍圍觀的人說：“勞煩大家給我做個見證，這碟菜是我免費贈與這位大哥品嘗的，不管這位大哥吃後是個什麽評價，保管不取分毫。但……”柳涵聲音一頓，觀衆心一緊。
只聽柳涵十分嚴肅說：“我只要求一點，凡是吃了我送的菜的人，凡管好不好吃，會寫字的都得幫我個小忙。”
說着，柳涵掏出一條粗布，擺出筆墨：“用兩個字，寫出吃後感。好吃，或者不好吃，都可以寫。我家做聲音，不怕你批評，就怕你憋着不說！”
大夥兒哈哈一笑，大漢心一橫，左右不過一碟菜還有這麽多人做見證，他也不怕：“小哥兒，來，給俺嘗嘗。”
“好呢！”柳涵吆喝一聲，将小碟子送到大漢面前。
大漢先生吞了吞口水，因為菜是涼的，香味不容易散發剛剛他沒問道，現在就在自己鼻端下，他可是聞得真切。
真他娘的香！
一筷子把細長的一根菜葉夾入嘴裏，周圍圍觀的人只見大漢忽然“啪嗒”“啪嗒”用力咀嚼起來，吃完竟還伸長舌頭把精致的白碟上的汁兒也給舔幹淨了！
“小哥兒，你這菜叫什麽來着？”大漢迫不及待的問。
“二龍戲珠。”
“怎麽賣？他娘的，俺走南闖北也沒少吃過山珍海味，怎的就覺得這個好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