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三更】

眼下柳涵還得擔心族長的死會牽扯到鄭文韬身上,畢竟鄭家在村裏原就不怎麽受待見, 如今還有村長在裏面作妖。

柳涵尋了個時間, 和鄭文韬好好洽談了一番:“文韬, 你看要不要咱們出去澄清一下?”

鄭文韬笑着搖頭, 把人抱住, 下巴擱在柳涵肩膀上:“沒事,讓他們說。”

其實柳涵也是這個意思,可他不是怕這人心裏不暢快麽?不管什麽人遭遇到這種事情, 都不會開心的吧。

“我覺得村長肯定會死咬着咱們家不放, 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不是?”

“小涵, 這些事你無需操心。”鄭文韬柔聲說。

柳涵那個氣啊, 他在這擔心不已, 這人竟然一句輕飄飄的不用他擔心就解決了?

下午的時候,衙門來了人, 說是鄭文韬害死族長,要抓人。巧的是來抓人的捕快依舊是和柳涵他們有過幾面緣的捕快頭子。

這人名叫李肅, 他一見到柳涵就覺得自個兒和柳涵是真的緣分匪淺, 心裏挺美的,說話也挺和氣:“小哥兒, 這可是上頭發的話, 沒辦法, 你們鄭家村村長都親自敲鼓了。”

柳涵拽着鄭文韬不服氣:“他憑什麽告人,我們還沒告他!”

李肅抓着頭,這事兒他要怎麽說?

“小哥兒, 這事兒你得上衙門說,我管不着。”

柳涵冷笑一聲,找了掃把就趕人,愣是沒讓人把鄭文韬抓走。鄭阿麽更是氣憤不已,這村長也忒不要臉了,就連冷靜的鄭爹都覺得村長做得太過分,勢必要為自家讨個說法出來。

鄭爹簡單收拾一番,沖柳涵說:“小涵,你且莫擔心,我跟文韬去看看。”鄭爹說話向來比較有說服力,可柳涵還是不願意。

鄭阿麽就直接沖鄭爹嚷道:“你敢讓他們把老五帶走試試看,我跟你拼命!那鄭應東早就看咱們家不順眼了,你要委曲求全我什麽時候反對過?如今你還要委屈求全,是不是要等咱鄭家家破人亡了你才甘心啊!”

鄭阿麽說着,悲痛欲絕,早些年那些苦他都忍下來了。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哥麽成為一個泥腿子,他受的打擊不可謂不大,如今都讓人欺負到家門口欺負到孩子身上了,他心裏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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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苦誰能忍受得了!

鄭爹心知自家夫郎的脾性,倒也沒怪罪,只将人送回房裏,細細解釋道:“我怎不知你心思?老五是我孩子,我自然不會讓他受了怨屈。然現下事情已經鬧到官府,如若不照着官府的流程走下來,勢必要對老五有所影響。我現在不就是要去解決嗎?你啊,別把自己給氣着了,家裏的孩子都還指望着你呢。”

鄭爹将鄭阿麽哄好,這才同柳涵一起和鄭文韬上了衙門。

村長和村長夫人也在,村長坐在輪椅上,柳涵估量了一眼,那輪椅可得要好幾百文才做得出來。再看村長一臉氣若游絲的模樣,看來是早有準備。

柳涵冷冷一笑,拳頭捏得死緊。

審案的依舊是鎮傅,柳涵早知道這鎮傅的脾性,如今村長先來告他們,想來定然是和鎮傅有所交流,他們家原本就少了優勢。

鎮傅自然是收了錢的,不過他一看到鄭文韬和柳涵就苦臉了。他可是還記得這兩人啊,上次許秀才一事他沒想起來,等事後有一天才突然覺摸出這兩人曾經在公堂上和他對峙過,弄得他差點沒下得了臺階。

他這個小破官還是花錢弄來的,可不經折騰。自個兒守着一方小地作作威就得了,惹過了可不成。

鎮傅深知過猶不及這個道理,原本暗暗立誓,以後碰到柳涵和鄭文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還有把柄留在人家手上。如今這不知道是那個不知事的,又把這對給他弄了來。

再看鄭村長,鎮傅就郁悶了。

“師爺啊,你趕緊的,幫本官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事兒啊。”鎮傅揉着額頭,恨不當初啊。

師爺也愁啊,鎮傅和他可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老爺,還是先審吧,先審,先審。”

鎮傅萬般無奈敲下驚堂木:“堂下何人啊。”

鄭文韬冷聲報上自己名字,鎮傅就更愁了。

村長一臉愁容,顫顫巍巍站起,又噗咚一聲跪倒在堂上,張口就哀嚎:“鎮傅啊,你可得為小民做主啊。”

等村長把村裏流傳的那一條說辭添油加醋說完,鎮傅都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村長剛說話,師爺就湊到鎮傅耳邊低語了兩句。

柳涵眼看鎮傅眼睛一愣,急沖沖沖出去,片刻後笑眯眯回來。

“來人啊,把鄭村長轟出去!”

村長一懵:“鎮傅……”

鎮傅驚堂木一拍:“老小子,本官還未追究你個欺上瞞下之罪!據本官所知,鄭家村族長可是由你親自出門,而你身上的傷也是自己撞上了牆,如今卻妖言惑衆,妄圖殘害忠良,該當何罪!”

村長苦訴:“大人明鑒,小人着實是被惡鬼上身,才神志不清撞上牆的啊。那惡鬼就是這人招來的,就是這人!”他指着鄭文韬,目光如火。

鄭文韬沉默不言。

柳涵一眼睛瞪回去,反駁道:“村長莫不是人老了,人也糊塗了。才說自己神志不清又為何知道自己被惡鬼上身?那惡鬼是個什麽模樣?三頭六臂不成?”

村長忙道:“就是,好多手好多頭,吓死人了。”

柳涵又道:“可是長發拖地,白衣上染血?”

“就是就是。”

鄭文韬忽然補上一句:“長舌鮮紅。”

師爺沒忍住“噗呲”就是一笑,這村長怎麽就跟個傻子似的,人家說什麽,他就回答什麽。

鎮傅實在是懶得看鄭村長,直接讓人“送客”。

鄭村長直到被扔出門,都沒弄清自己到底哪裏說錯了。禮也送了,明明他們都商量好的啊,這鎮傅怎的就能突然反悔了呢?

這邊鄭村長一被送走,鎮傅就狗腿兒似的湊到柳涵面前,恭恭敬敬喚了聲:“莊少爺。”

柳涵吓了一跳:“你亂叫什麽。”

鎮傅笑眯眯的命人撤下去,又迎着柳涵往自家院子裏走:“莊少爺,莊老爺有請,還請随我來。”

柳涵看了眼鄭文韬,鄭文韬示意他可以上前,鄭爹卻暗暗疑惑。鄭爹的疑惑也不無道理,畢竟柳涵和鄭文韬誰都沒有說過莊函收他為義子的話。

院子裏,莊函坐在石桌上,抿着茶神色泰然。柳涵見韓辰沒來,約莫猜測韓辰是在家裏照顧莊夫人。

“莊老爺,你怎麽來這裏了?”柳涵驚訝道。

莊函起身先對鄭爹行了個禮,鄭爹回了個禮,這才柔聲對柳涵說:“今個兒原本是想出來走走,上你的小店瞧瞧,這不店門沒開,一打聽之下才知你們在鎮傅大人這裏,便過來叨擾鎮傅大人了。”

說完,莊函沖鎮傅颔首一笑。

鎮傅心裏美滋滋的,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這莊函雖無功名在身,卻說得上是整個清寧鎮乃至洛水縣的首富。

當官的最喜歡有錢的,為什麽,有錢賺呗。

“莊老爺說笑了,不知這小哥兒是莊老爺義子,倒是柳某糊塗了。”

幾人客套話一說,鎮傅本想和莊函套套近乎,卻發現莊函并沒有和自己談話的心思,便退了出去。

柳涵見鎮傅一走,立馬露出滿臉的不滿:“這鎮傅還真是個人精,見風使舵的能力倒是用得不錯。”

鄭文韬見多了這事兒,自然不以為意。

鄭爹卻是對莊函滿臉的疑惑:“不知這位兄臺是……”

莊函一臉懊惱道:“怪我,鄭大哥可別見怪,家裏事情多,一直沒來拜訪。前些日子莊某有幸收了小涵為義子,如今咱們也算是姻親之家。”

鄭爹賠笑:“哪裏哪裏。”

柳涵插嘴問:“莊老爺,可是莊夫人又出了什麽問題?”

不怪柳涵一看到莊函就想到莊函夫郎,實在是這人對夫郎的在意程度太可怕,他不得不把事情往這方面想。

但莊函卻搖頭:“非也,小涵啊,你怎的還不願意叫我一聲阿爹?”

柳涵囧。

鄭文韬自動上前一步,給這人當了擋箭牌,惹得鄭爹和莊函哈哈一笑。

鄭爹和莊函相談甚歡,柳涵和鄭文韬在鎮傅院子裏閑逛,逛得蘑菇都快發黴時,二人相見恨晚,不得不道別。

“和鄭大哥談一席話,莊某十年聖賢書算是白讀了。”莊函感嘆不已。

鄭爹也難得高興了一回:“函弟說笑了,鄭某才是如此。”

柳涵見這二人推來推去,又有要說的架勢,忙上前阻止道:“莊老爺,阿爹,這天色眼看就晚了,阿麽他們在家裏還擔心着呢,你二位要不下次再聊,下次再聊。”

莊函一臉懊惱:“怪我,竟耽誤了鄭大哥的時辰。”

鄭爹倒是沒有再推辭,他也确實有些想早點回去,不然鄭阿麽不知道又要擔心成什麽樣子。

二人約好改日再敘,莊函本要将自己的馬車讓給三人代步,鄭爹說什麽也不願意:“函弟如是非得這樣做,便是看不起在下。”

莊函也不勉強,愣是将三人送到鎮口,才轉身離去。

柳涵看上去歸心似箭,腳步飛快。鄭文韬有些好笑的跟上去,一會兒就得問一問柳涵是否累着了。

若是平時,柳涵定然會張口就說不累,哪怕真累了也不會說。

可今日柳涵卻點了頭,鄭爹也察覺出柳涵的模樣不對勁,兩人走到柳涵身側,一臉擔心。

柳涵忍了會兒沒忍住,蹲下身來捂着肚子,昂着頭可憐兮兮沖鄭文韬說:“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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