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我以為你會恨我。”鼬低頭苦笑。

“因為你殺了她嗎?”我問。

“嗯。”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我嘆了口氣。“我理解的。”

“……”

“我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你對她心懷愧疚吧。”

“……”他沉默了很久,沒有回答我。

“我就是她的幻影。是吧?”我小心翼翼的問。

“……嗯。”他眼裏有些愧疚。

“沒關系啦。”我笑笑。

隔了一會我道:“也許我只是你月讀世界裏的幻影,是你依照小五創造出的影子。可是我并不完全是她。”

“我知道。”他看着我,點了點頭。

“我有自己的思想,有屬于自己的家人朋友,還有回憶。”我繼續道,“真遺憾,我并不是你心裏的小五。”

“嗯。”

“可是……”我看着他,“喜歡你的心情,我和小五是一樣的。”

“你絲毫沒有怪我麽?對于自己的人生。”鼬問我。

“你是說你設定我人生這件事麽?”我搖搖頭,“不會啊,如果說我存在就是為了喜歡你,那麽我喜歡自己存在的意義。”

“傻。”他戳了戳我額頭。

“嘿嘿。”我笑。

等我輸完液,他站起身來,“好了,我該走了。”

“走?”我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離開這個世界。

“吶,鼬。”我問他,“你走以後這個世界還會存在嗎?”

“會。從我創造它那刻它便存在了。”

“但是……我離開月讀的時候,世界崩塌了。”

“它還在。你想回去随時都可以回去。”

“它還在啊。真好。”我開心的笑出聲,”至少在那個世界,我是幸福的啊。”

“……”

“鼬。這個世界一直存在的話,你也有可能會回來吧?”我小心翼翼問。

“……我快死了。”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麽?”

“沒有,我壽命已到。”

“真不公平啊。”

“什麽?”

“你還這麽年輕。”我強壓下鼻腔的酸楚,“不公平。”

“我罪有應得。”他笑着摸了摸我的頭,“不用替我可惜。”

我無話可說。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有罪的。這些年來他把諸多罪孽都攬在了肩頭,一生都活在罪惡感中。甚至直到臨死前才能在月讀中給自己一點安慰。

從他告訴我他的過去那刻起時候我便發現語言是這麽無力。

我在想,如果我是小五我會怎麽做。我大概會乖乖等着他殺我吧。小五太低估鼬的聰慧,并不知道鼬心思那般缜密,怎會不知她那麽做是因為什麽。她的做法反而讓鼬心裏的愧疚更重吧。

“鼬。我可以陪你到最後一刻麽。”

“小五。”鼬嘆了口氣,“你為我做的已經夠了。”

“我……”我還想說什麽,他的眼睛卻突然變成色。

之後我失去了意識。

等我醒過來已經是晚上了,我發現我躺在自己房間裏。

媽媽推開門把酸奶放在我床頭,道:“是鼬送你回來的。他說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便索性抱你回來了。”

“他走了麽?”我啞着嗓子問。

“嗯,走了。”

“哦……”我不禁苦笑。

媽媽見我神色憂傷。問我出什麽事了。我說沒事,就是困了。

媽媽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你快成豬了。”

我沒有騙她。我确實困了,不知為何眼皮困得擡不起來,我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機撥打鼬的電話。

對面顯示是空號。

這是預料之中的,我認命。然後把頭埋在枕頭裏,陷入深深的睡眠。

我感覺自己在往下沉,沉向不可知的夢境。

那一晚我做了個關于鼬的夢,夢裏我變成了一只黑色烏鴉,停泊在他肩頭。

他靜靜地坐在宇智波祠堂的椅子上,出神的望着外面,仿佛在等什麽人。

偶爾他會低頭看一看落在他肩頭的我。

過了一會佐助來了,他們望着彼此,誰也沒有動。可我很快明白了他們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角逐。幻術的角逐。

出于害怕,我偷偷鑽進了鼬的衣袍之中。

後來戰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我看到遠處一個神秘的黑影一直在觀望着這一切,他長得很奇怪,一半黑一半白。之前他也出場很多次,可直到現在我仍對他一無所知。

我突然發現鼬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在戰鬥,即使是曉組裏,也沒有一個真正稱之為同伴的人。

這時我聽到鼬說要奪走佐助的眼睛,而後不知發生了什麽,他突然倒地了。

我從他衣袍中鑽出來,看到他神色安詳的望着天空,眼裏是從未有過的自由。我跳到他胸口,發現自己已然聽不到他的心跳。他死了。

我心情悲痛縱身一躍,飛上他死前仰望着的那片天空。他在我的視線裏越來越小,最後濃縮成一個小小的黑點。大雨驟降,我在風雨飄搖中奮力向上飛。

不知飛了多久,周圍的一切突然消失不見了,風,雨,烏雲,都不見了。只有一片純白,刺眼的純白。

然後我看到一個身影慢慢朝我走來。

“小五。”我聽到他熟悉的聲音。

他叫我名字的那刻,我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鼬!”我開心的撲向他,“原來你沒死!”

卻抓不到他。他仿佛是投影儀投影出來的虛像一般,只能看到,摸不着。

他朝我笑了笑。“小五,你該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我想在你身邊。”

“回去吧,忘了我。”他戳了戳我的額頭。

“不……”

我話還未說完,便突然沉向黑色的漩渦。而後我大汗淋漓的醒過來,彼時,清晨的第一縷光線剛剛照入屋子。

這是一個沒有他的早晨,這一天再也沒有他,以後也不會有他。

一切又回到了沒有遇到他之前的日子。

我後來總在想,那晚的一切真的是夢麽。它太過真實,以至于我難以相信那僅僅是夢。

幾天後我的病痊愈,返校的日子也到了。

新的學期我改過自新好好學習,再也沒有翹課,大家都有點詫異。小四問我怎麽不去找鼬了,我停下手中的筆,告訴小四:“他回到他該去的地方了。”

“……小五你怎麽不哭了。”小四覺得我表現有點反常。

“雖然他讓我忘了他,可是我總覺得……我還會再遇見他。所以,我會笑着等待那一天到來的。”

“小五你變了呢。”

“是麽。”

“嗯,比以前堅強了。”小四說。

我堅強了麽?大概吧。因為喜歡的人是一個太過堅強的人,我多多少少也會被其影響吧。

五月份的時候我收到了哥哥寄來的照片,我和鼬的合照。

照片上他摟着我肩膀,神情溫柔。而我則因為太過緊張,臉憋得通紅。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唯一證明,我把照片放進錢包,每日揣着,一直過了很多年。

自從他離開後,火影便恢複了連載,一直到2014年完結。

等到火影完結之時我已經27歲,畢業三年,在老家做着一份還算喜歡的工作,每天被逼着相親,和不同的男人見面吃飯。

我在微信上和小四抱怨每日的苦楚,她還取笑我。

我說你怎麽能這麽無情,要多關愛單身狗好嗎!可以不愛,不能傷害!

是的,曾經和我說自己大概永遠都是單身的小四也遇到了互相喜歡的人,陷入了一場美好的戀愛,而我依然單身至今。

時間久了家裏人難免着急,所以苦逼的相親日子就來臨了。

“小五你難道還在等你的阿右?”有時老大會打電話給我,有一次她終于問我。

“我……”

“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不會回來了呢。”

“想過。他應該不會回來了。”

“那你還……”

“沒辦法,我是為了喜歡他而存在的啊。”我笑。這樣的說法讓我覺得甜蜜。

“這麽大了能不能把你矯情的毛病改一改。”老大被我的話雷到了。

真是的,我說的是事實呢。

那是一個寒風呼嘯的冬天,南方這座城市又久違的飄雪了,我從餐廳出來,心裏戚戚然,不知道這無休無止的相親何時才能結束。

老媽總是責怪我當時為什麽要和鼬分手(當時他們問起鼬,我只能說是分手了。),還說要是實在不想相親幹脆回頭去找鼬得了。

我倒是想找呢,可是該去哪找……

擡起頭時,我突然看到前方站着一個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鼬……

大概是幻影吧,他剛離開的時候我經常會出現幻覺,每次看到他,卻發現根本摸不到。

然後我發現,幻影一點一點靠近,在我跟前停下了。

“小五。”他叫我名字。

“鼬……”我喃喃叫出他名字。

“……還好嗎?”他問我。

“哦,還好。”

我覺得我完了,已經無藥可醫,竟然開始和幻影對話了。

“哎。”我不由得嘆口氣。

“怎麽了?”

“我是不是得去看醫生了?竟然又出現幻覺了。”

“噗。”他笑了,然後戳我額頭,“你以為我是幻覺?”

“不然呢。你不是死了麽。”我揉揉額頭,然後我突然發現了有什麽不對,“你是真的!”

我一下子跳起來:“你剛剛碰到我了!”

“你終于肯相信了。”

“可是你……”

我捂着嘴說不出話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在那個世界死了。卻可以在這個世界活着。”他亦露出一絲疑惑。

“你真的在……”我拉住他的衣角,他是如此鮮活的存在着。

他沒怎麽變,依然和從前一樣,英俊而年輕。若要說有什麽不同,就是他的眉頭舒展了很多。我想起漫畫裏的劇情,想起他最終對佐助說的話。或許他已經解脫了。

真好,我終于看到了眉頭舒展的他。

“你還是老樣子,我卻老了。”開心的同時我又有些沮喪,因為我已經不是那一年十九歲的自己。

“沒關系,還來得及一起變老。”他說。

“嗯。”我點點頭。

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诶?你……你這麽說會誤會的啊!”

他看着我,但笑不語。

我壯着膽子又問了一句:“你是說……我……可以誤會?”

“可以。”他朝我伸出手。

雖然離春天還很遙遠,我卻覺得春風在心頭呼嘯而過,溫暖至極。

我笑了笑,然後把手放在他手心裏。

紛飛的雪花遮擋了視線,路燈有些昏暗,看不清前面的路。但是拉着他的手,即使風雪再大,前面再晦暗,也覺得這段路很是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爛尾了真是抱歉。能寫完很開心,謝謝33姑娘,謝謝流火姑娘,謝謝一直追文的大家。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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