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綁架
“這、這什麽……?”季苒牙齒打顫,“怎麽會有這麽多血?”
那好心人也走過來,吓了一大跳:“我操!什麽玩意兒?!”
緊接着意識到此二人的朋友可能不是走丢這麽簡單,而是出了什麽事,此處很有可能就是案發現場,那人腿都軟了,聲氣虛弱地說:“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季苒急切地問:“你撿到手機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麽人?”
那人:“沒有,要是看到,我肯定要上去問問,也不會傻不拉幾地等你們來啊——唉!我好心還手機,可不想攤上事兒,你們……你們還是報警吧!”
說着,那人一溜煙跑了,季苒叫都叫不住。
“……怎麽辦啊?”季苒惶惶然問。
“先打電話問問廖句。”沈刻用力捏了下微顫的手指,從購物袋裏拿出一只小塑料袋裝空酒瓶。
季苒連忙打電話:“廖句,邱鹿回去了嗎?”
廖句說:“沒有。”又問,“你們拿到邱鹿的手機了嗎?”
“拿到了,可是……”
“怎麽了?”
季苒情緒有點崩:“邱鹿買的東西也掉了,地上、地上還有血……他可能出事了。”
廖句一聽立馬蹙起眉,說:“你等等,我過去。”
“不行不行,萬一邱鹿回去……”
“總不能幹等着,這片兒我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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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三人齊聚,你看我我看你,沈刻看不出情緒,季苒滿目焦急,廖句檢查購物袋上的logo說:“我知道這個超市。”
小超市,一天能有十幾個客人光顧就不錯了,收銀臺後只有一個收銀員,正百無聊賴地刷着小視頻。
乍然見到三個帥哥進來,收銀員立即繃直了腰脊,眼中充滿驚豔之色,想趁他們購物時偷偷拍個照。可惜,人家沒給她這個機會,不是買東西的。
季苒舉起購物袋問:“請問一下,這是你們超市的購物袋吧?”
收銀員遲疑地點了下頭,“……沒錯,是我們超市的購物袋。”
沈刻翻出一張手機照片,亮給收銀員看,“那請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照片裏的場景是別墅小公園,季意牽着一團雪似的薩摩耶,像是很随意地回頭,眼睛溜圓帶笑,嘴邊有小梨渦,盛着黃昏的光,動人心弦的純真。
季苒略有吃驚,他以為沈刻會出示爬山集體照,沒想到是“邱鹿”的單獨照,什麽時候拍的?
——許是照片拍得太好,讓他生出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沈刻拍這張照片時的心情,是什麽樣的呢?
然而時間緊迫,容不得人多想,只見收銀員認真端詳照片,說:“見過,買了薯片與肉。”
那樣的美少年在這裏實在難能一見,所以收銀員記得格外清楚。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他是我們朋友,我們找不到他了。”沈刻沉聲說,“他來這裏買東西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異常情況?”
聽到人失蹤,收銀員又驚又疑:“不知道啊,沒有吧……他、他買完東西就走了。要不你們再找找,這裏路七拐八繞的,說不定你們朋友迷路了。”
三個少年滿腹憂思地走出小超市。
現在他們可以确定,這個購物袋确實是“邱鹿”的,而“邱鹿”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一無所知——也不是一無所知,根據那個沾血的空酒瓶,“邱鹿”恐怕兇多吉少。
“……報警吧。”沈刻輕輕吐出這三個字,每個字都帶着顫音。
派出所——
打架鬥毆的,被偷錢包的,補辦身份證的,或是尋找老年癡呆的父親的……人來人往,夾雜着哭天抹淚的叫嚷,正室與小三撕扯抓撓的不共戴天,不小心弄丢小孩的痛心疾首……
人間百态,在這裏微縮成形。
三個少年大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呆站了好一陣才無頭蒼蠅似的亂轉,逮住民警就說:“我朋友不見了,可能出事了,幫忙找找吧!”
民警們忙得腳打後腦勺,一民警停下腳步簡短地問:“什麽時候不見的?”
季苒:“大概一個小時前。”
“……”民警義正詞嚴地說,“小朋友,我們很忙的,請不要浪費我們時間。”
“我沒有……”
“你們朋友說不定在哪裏玩呢,你們再找找,或者打電話問問,電話打不通就通知他父母……”
那民警說着便要擡腳走,沈刻一手捉住民警手臂,一手掏出屏幕開裂的手機,說:“這是我朋友的手機。”
一指季苒手中的購物袋,“那是我朋友買的東西。”
緊接着出示第三樣證物:“這是一只空酒瓶,底部有血,很有可能是我朋友的——它們在同一個地方找到,地上還有血,而我朋友不見了。”
說到最後,沈刻聲音微啞,像是努力壓制着情緒。
那民警眉頭一蹙,嚴肅了臉色審視眼前的三個少年,半晌,沉聲說:“你們跟我來。”
那民警将事情彙報給隊長,隊長細細盤問了一番後,便讓手下查周邊醫院,看一個小時前有無一個叫邱鹿的少年被送去,緊接着拿上車鑰匙帶人出警。
警車上,隊長幽默地說:“這片兒流氓混混多,不排除你們那朋友走着走着看到一夥兒人打架鬥毆,被牽扯進去敲了腦袋,然後就被送去醫院了。別着急,也許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麽嚴重。”
季苒與沈刻卻并未被安慰到,一個将憂愁寫在臉上,一個只暗暗捏緊手指。
到了“案發地點”,民警們勘測一番,煞有其事地圍了一小片警戒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命案現場。
沈刻眉頭一皺,腮幫子動了下,想說什麽又沒說。
這隊長給人感覺不大靠譜,說的話倒一語中的:“回家看了嗎?”
三人一愣。
三人乘着警車到廖句家,領居吓了一跳,隊長逮住就問:“見過一個十六七的男孩嗎?這麽高,長得挺漂亮的,穿……”扭頭問,“穿什麽來着?”
沈刻:“穿拼色灰白T恤,黑色九分褲,運動鞋。”
領居搖頭,“沒見過。”
廖句:“那你有沒有聽到有人來我家敲門?”
“沒有。”
隊長聳肩,“看來沒回來過。”這時隊長手機響起,點了接聽,片刻說:“……醫院也沒查到。”
很明顯,事情的确朝着危險的方向發展了。
每個人的心頭都像壓着一塊大石,說不清誰的更重些,沈刻的臉越發蒼白。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麽害怕,就像上次季意摔下山,他的呼吸都快停了。
如果季意真出了什麽事……他不敢想象……
小超市門口的監控很快調出來,看着錄像裏的季意走出超市,三個少年的手心都捏了一把汗,隊長問:“是他吧?”
“……是。”
可惜監控範圍有限,季意轉過一個彎後就不見了。
接着從無數小方格一樣的監控錄像中調取了出事巷子的監控,然而那裏的監控老舊,畫面不甚清晰,不時有雪花一樣的白條上下滑動,幾人依然看得很認真。
時間軸往後拉,沈刻叫了一聲:“停!”
畫面停頓,隊長瞥了沈刻一眼,“眼挺尖兒啊。”
沈刻繃着臉部線條,一眨不眨地盯着錄像。
兩三秒後,穿灰白拼色T恤的少年進入畫面,随後一個體型臃腫的中年小跑着追上去,對其搭話,并試圖拉拉扯扯。
監控有些遠,看不清臉,但可以從少年的肢體動作中看出,他是厭惡并拒絕的。
中年男人停下腳步,少年走了一段路,那中年男人忽然撿起路邊的酒瓶,又追了上去,少年回頭——!
季苒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沈刻瞬間握緊拳頭,手背青筋凸出。
——并沒有完,畫面裏的少年挨了頭破血流的一擊,并未立時倒下,他是想跑的,卻被中年男人追上一巴掌打趴在地,手機摔了出來,他伸出手想夠,手機卻被中年男人一腳踢開。
接着,少年被中年男人扛起來,狠狠摔在地上!
一次……
兩次……
三次……
少年被摔得不怎麽動彈了,但還有意識,中年男人又狠狠踢了兩腳,少年疼得蜷縮起身體,中年男人再次扛起少年,就這麽走了。
……監控室裏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一潭死水中,季苒發出一聲哭腔:“快找人啊!”
隊長:“……對,對,把那周邊的監控都調出來!”
沈刻雙手撐着桌子,目光依然死死盯住那一小方監控錄像,裏面已經沒有季意了,他的心卻還懸在那裏,就像地上那星星點點的血跡,涼透了,幹涸了。
不僅手背,額上的青筋也冒出來了,沁着細汗,眼眶透出駭人的猩紅,牙關緊緊咬合,幾近碎裂。
季苒見他這樣,更難受了,也不知該說什麽。
廖句自然也頗受震撼,但自小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他,也是見過各種“苦難”了,所以他并沒有像季苒與沈刻那樣處于崩潰失控的邊緣,說:“你們誰有邱鹿家裏電話?打個電話給他家裏吧。”
……
機場,頭等艙休息室。
輕柔的鋼琴曲中,邱旻坐在舒适的沙發上,邊用iPad處理郵件,邊等着夏知禮的手磨咖啡。
這事兒其實可以讓服務員做的,只要他說一句,身材婀娜、笑容甜美的服務員肯定很樂意效勞,但他就是作,非要夏知禮去磨咖啡。
仿佛夏知禮磨出來的咖啡添了瓊漿玉液,讓他心醉神迷。
作為秘書,夏知禮還能說什麽呢,萬事以老板的話為第一要務,去磨咖啡。
可惜,邱旻等來了咖啡,沒來得及細細品嘗,就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夏知禮接起電話:“沈同學?”
“……”那邊沉默了一陣,才傳來一道低沉略帶沙啞的少年聲音,“夏秘書,請問邱鹿的爸爸在嗎?”
“在,怎麽了?”
“請你告訴他,邱鹿……可能被綁架了。”
“……什麽?”夏知禮輕輕地問,像是沒聽明白,等他明白過來,霎時變了臉色。
邱旻挑眉,以眼神詢問。
挂了電話,夏知禮深吸一口氣說:“邱總,我們恐怕要改行程了——邱鹿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