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從小到大，常樂從沒聽見常睿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他總是溫和包容，她也早就習慣了被這樣的感覺包圍。如今聽到這句帶着羞辱的話，常樂擡頭冷冰冰地看向眼前這個人，她有點不敢認識。
常睿手放下，順着她的胳膊往下，握住她拿盒子的手腕擡起。
“常樂，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還是想想該怎麽解釋吧！”常睿的語調繼續毫無感情。
常樂也許內心天生就藏着黑暗的因子，她被常睿的語調一激，突然就笑了，還帶着平時撒嬌的語氣說道：“你怎麽想，我就怎麽解釋喽。”
常睿握着她手腕緊了緊，他覺得常樂真能要了他的命。
初春夜間的風絲毫不亞于冬日寒風，常樂穿的少，風吹過，揚起她的衣擺，那風就順着卷起的縫隙肆虐過常樂全身，她不由自主抖了抖，連着常睿握着的手也跟着輕顫。
常睿手上力道稍稍松了松，語氣放慢，“常樂，我教你那麽多，你去給別人。你玩得開心嗎？”
“常睿，你混蛋！”常樂甩開他的手，轉身就“噔噔”地往前走。
常睿兩步追上她，又抓住她那只手，另只手抽出那個盒子，遠遠地扔了出去，“常樂，我說過沒有，你想要什麽對我說。你現在拿着別人的東西死不放手，是什麽意思？”
常樂都快氣炸了，她哪還知道什麽盒子。
“常睿，你要聽解釋是嗎？好，我跟你說。”常樂看着遠處的風卷起一些塵土，“我以為王明坤懷疑我們的關系，就想試試他，我也沒想到他會是這個意思。你總對我說沒事，可是，我也想問問你。”她直視常睿眼睛，“常睿，真的能一直沒事嗎？你想過我們的未來嗎？”
常樂低下頭，繼續說着：“如果，”她有些哽咽，“如果，我們…”
“常樂，別說了。”常睿的語氣徹底放軟。
兩人相顧無言，這種自傷一千，傷敵也一千的方式，簡直比自殺還要殘暴。
夜風繼續吹着，路上的塵土都已經上上下下幾個來回，可他們還在命運手中沉浮，不知歸路。
“先跟我回家。”常睿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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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死命扯在原地，“我要回學校。”
常睿一下就把她拉過來，撞在懷中，“常樂，開始的時候我告訴過你別後悔。你要是現在後悔了，我立刻就放你回學校。”
常樂撤了身體的緊繃，常睿拉着她開車回家，他在路上的時候回想，明明是常樂做錯了事，為什麽好像她還非常生氣，和女人吵架永遠都讓人覺得不可理喻。
他們進了家，常睿一把将她丢在沙發上，他們都拿出最惡毒的語言來傷害對方，可到最後，連事情的真相都沒有去好好了解。
“常樂，你別再轉移話題，仔仔細細地跟我講清楚你這段時間的全部事情，包括都跟王明坤做了什麽，騙了我幾次。”
常樂果真開始仔仔細細地講着，連在學校解了幾次大手，學校食堂的飯又漲了多少錢，寝室外野貓每晚是如何□□的，都給講得清清楚楚。常睿從那一大半都是廢話的講述中漸漸描繪出事情的全貌。這件事情裏也有他的錯，如果當時他早點告訴常樂王明坤的意圖，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那時候他怎麽可能跟她說，男人的自尊有時候也脆弱得要命。
晚上躺在床上，常睿想緩和下氣氛，他抱過常樂，常樂又開始死命往床邊扯着，就是不松手，他使了大力氣把她圈過來，她就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常睿看着是真頭疼。
接下來是周五，常樂不用上班，常睿送她去學校，又接她回來，看得很嚴。周末在家，兩人之間繼續着低氣壓，但其實都是常樂一個人在拗着一根筋。常睿終于忍不住了，他緊挨着常樂坐下，她慢慢往旁邊挪去，他狠狠摟住她。
“常樂！”他嘆了一口氣，“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你，可你也騙了我，咱們扯平了，別再跟我鬧了，行嗎？”
常樂“哇”地一下撲進常睿懷中開始哭，“你思想怎麽那麽龌龊！你怎麽能那麽想我！我什麽人你不了解嗎！嗚嗚嗚…常睿，你太混蛋了！”
常睿一直在幫她順着背，等到常樂終于平息下來後，他吻過她哭紅的雙眼，“常樂，明天去把工作給辭了吧，你在他身邊我不放心。”
常樂對工作有些不舍，不過王明坤畢竟不是省心的人，要是再因為他鬧一次，她也真的受不了。
她低低答應着，然後摟着他脖子開始親吻，常睿翻身将她壓下，手伸進衣服裏開始游走。
如果吵架還有一絲好處的話，那就是可以用來反省。常樂從這件事裏學到，她再也不想騙常睿了，比起被人懷疑擔憂，她更怕他那些誤會；常睿從這件事裏，領教最深的是，常樂不好惹，很不好惹，她說出的那些傷人的話比他要狠上無數倍，那個關于“他們的未來”是他的死穴，他也看不清楚以後的路。
常樂隔天去上班時，給部門經理提交了辭呈，經理很不高興，這還沒一個月就要走。常樂覺得很不好意思，表示都是她的錯，實在有急事，可以不要工資。經理當時就拍桌了，“我們一個大公司，還在乎你的一點錢。你今天交接一下，明天來辦手續吧。”
常樂今天下班早退了。第二天上班，她有點忐忑地去了人事部辦手續，并沒有看到王明坤。她坐在一個小型會議室裏填着一堆表，還有什麽離職原因調查表，常樂心裏嘀咕着這公司怎麽那麽多表，這都誰的主意。
“咔嗒”一聲響傳來，常樂扭頭看見王明坤關門走了過來，她心裏開始慌。
王明坤走近，站在她側邊低頭看她，“你要辭職？”
逃避不是辦法，常樂站起看他，“嗯，學校有事，時間調不過來。”
“呵，我可不像你一樣是三歲的孩子。是你哥讓你這樣做的嗎？”
“和他沒關系，這是我的事！”
王明坤手指一下下地敲擊着桌面，“常睿這個人，從來就是這樣，不知好歹！我給他指條好路，他不走，他偏要走那條相反的路，以為自已清水高潔，其實還不是一樣的花花心思。”他看着常樂，“你別跟他學，你哥不是一個好榜樣。”
常樂聽見他這樣說常睿，心裏非常憤怒，“用不着你來教育我！”
她說完攥着那幾張紙就要走，王明坤拽着她的胳膊拉過來，常樂被猛地一拉，腿不小心碰到桌角，簡直就要疼死。
“我說常樂，”他看了看她的手腕，“玩人很有意思嗎？”
“王明坤，你放手！”
“哼！你可終于露出你的本性了！跟你哥一樣，表面上裝的，啧啧，其實內心比誰都要惡毒。”
外面傳來敲門聲，王明坤放開了她，開門前又看了她一眼，冷笑！
常樂回到科室，同事們正商量着晚上去哪裏聚餐，看見她過來，要拉着她吃一頓離別的晚餐。其實這些人對她都很照顧，常樂覺得也應該道一下別，她給常睿打了電話。
“行，那你去吧。到那把地址告訴我，我去接你！”
常樂呆到下班都沒見着王明坤再過來。她和同事們一起去了飯店，她對着多日以來對她照顧的大家敬了一杯酒。
“哈哈，小常看起來酒量還不錯，來來，再跟我喝一杯。”
常樂沒有推辭，喝了起來，接下來，對帶她那個大姐也敬了一杯，最後喝了有三兩。常樂覺得差不多可以離開了，那邊的人被常樂敬酒的氣氛挑高了興致，拉着一堆人又準備去唱歌，常樂說有事要走，有個同事就不高興了，“你挑的頭，你要走，這可說不通。走走走，放心，最後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學校。”
常樂被人強制着拉去一家歌廳，她站在門前，看着那個熟悉的店名，感覺五味陳雜。一年前，常睿把她從這帶走，開始了一切。一年後，她又回到這裏。她心裏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扯了進去，她坐在裏面，心裏有些打鼓，她給常睿趕緊發了信息，讓他來解圍。
包廂內燈光昏暗，常樂越來越不安。她拿着包說要上廁所，其實想偷偷溜走。出了門，裏面回廊曲折，她摸不找出去的路，她攔了一個從包廂裏出來的服務生問路，那人好心表示帶她出去。可她沒走幾步，就被人從後面拽住。
“我女朋友生氣要溜，這沒你的事了，趕緊忙你吧。”王明坤對着那個服務生說道。
常樂還未開口解釋，王明坤就拉着她轉身，捂住她的嘴湊近，“常樂，我們很有緣！”
作者有話要說：
